林徽因

冰心寫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影射林徽因，林徽因的回擊絕了

劉宜慶

冰心林徽因，民國文壇的雙子星；冰姐姐林妹妹，一對好閨蜜。1933年冰心發(fā)表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影射林徽因，引起軒然大波。友誼的小船在這場風(fēng)波中翻了，兩人關(guān)系降至冰點，近似絕交。

冰心和未婚夫吳文藻，林徽因與未婚夫梁思成，這兩對璧人都在美國留學(xué)。留學(xué)期間，他們交往密切。吳文藻和梁思成都是清華同級的校友，而冰心與林徽因則是福建閩侯的老鄉(xiāng)。去年11月，小編去福州，專門去冰心故居拜謁。這個老樓院很奇特——“一座宅院，兩位名人”。原來這個故居最初是林家的。

林徽因的叔叔林覺民參加黃花崗起義，陣亡，成為烈士。林徽因的祖父避禍，躲到郊區(qū)住，把林氏老宅子賣了。冰心的祖父謝奎恩買下了這棟宅子。冰心小時候在這這里生活。13歲時，離開福州，到父親謝葆璋任職的煙臺（冰心的父親是北洋海軍）居住。福州三坊七巷建筑群落里，如今掛著兩個牌子“林覺民故居 冰心故居”。這里仍保留冰心小時候讀書的紫藤書屋，兩側(cè)的柱子上掛著冰心祖父的“知足知不足，有為有弗為”的對聯(lián)。

在美國留學(xué)期間，冰心與林徽因郊外野炊。

兩位民國女作家有這樣的隱秘而巧合的聯(lián)系。她們在美國一起郊游，一定談起福州童年往事。在美國留學(xué)時，兩人很親密，有照片為證。郊游野餐，依偎在一起拍照留念。

1987年，白發(fā)蒼蒼的冰心在《入世才人燦若花》中列舉五四以來著名女作家，贊美林徽因：“1925年我在美國的綺色佳會見了林徽因，那時她是我的男朋友吳文藻的好友梁思成的未婚妻，也是我所見到的女作家中最俏美靈秀的一個。后來，我常在《新月》上看到她的詩文，真是文如其人?！蓖砟晔裁炊家逊畔拢磺酗L(fēng)輕云淡。這話應(yīng)是發(fā)自內(nèi)心，最初對林徽因的印象如此。站在人生的高峰，在夕陽下回望，想起已經(jīng)病逝32年的林徽因，贊賞她的人和詩文，是真誠的。

冰心

吳文藻冰心的婚紗照。除了清華物理系教授薩本棟外，多為燕京的教授，其中有冰心的好友陳意。

兩人回國后，冰心與吳文藻在燕京大學(xué)服務(wù)，林徽因梁思成在東北大學(xué)、營造學(xué)社服務(wù)。1929年，吳文藻和冰心的婚禮在燕園臨湖軒舉行，證婚人是燕京大學(xué)的校長是司徒雷登。這次婚禮清華大學(xué)物理系教授薩本棟、燕京的美籍漢學(xué)家鮑貴思參加了。這個臨湖的軒，是冰心命名。1931年胡適題寫匾額。

林徽因在北總布胡同三號（可惜的是被拆掉了），這個宅院的客廳舉辦的沙龍，上世紀30年代，聞名遐邇。每到周末聚集了北平的文化名流，教授胡適、社會學(xué)家陶孟和、法學(xué)家錢端升、哲學(xué)家金岳霖、詩人徐志摩，作家沈從文、后來成為名記者的蕭乾等人經(jīng)常聚在一起，暢談文藝。

林徽因在客廳。

當年蕭乾在沈從文的介紹下，來到梁思成家的客廳，見到林徽因，那崇拜的眼神兒真的如同見到女神。在蕭乾的印象中，林徽因說話很快，發(fā)表對文藝的觀點，口若懸河。自然是眾星捧月一般。陳西瀅和太太凌叔華，梁思成林徽因的美國好友費正清、費慰梅夫婦也經(jīng)常出入。

冰心是新文化運動中升起的詩壇新星，此時，新月派漸漸聚攏了文藝界的光環(huán)，太太沙龍成為當年的一大文化盛景。冰心寫了一篇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1933年9月發(fā)表發(fā)表在《大公報》。這篇小說寫了走進太太客廳的哲學(xué)家、詩人、教授、作家，現(xiàn)實中的人物與小說中的都能一一對號入座。

冰心的這篇小說，表面上冷靜客觀地敘述“太太的客廳”，但筆調(diào)充滿了嘲諷的意味。這里選擇幾段，請網(wǎng)友們感受一下吧。

我們的太太自己以為，她的客人們也以為她是當時當?shù)氐囊粋€“沙龍”的主人。當時當?shù)氐乃囆g(shù)家，詩人，以及一切人等，每逢清閑的下午，想喝一杯濃茶，或咖啡，想抽幾根好煙，想坐坐溫軟的沙發(fā)，想見見朋友，想有一個明眸皓齒能說會道的人兒，陪著他們談笑，便不須思索的拿起帽子和手杖，走路或坐車，把自己送到我們太太的客廳里來。在這里，各人都能夠得到他們所想望的一切。

這一群人都擠了進來，越眾上前的是一個“白袷臨風(fēng)，天然瘦削”的詩人。他的頭發(fā)光溜溜的兩邊平分著，白凈的臉，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態(tài)度瀟灑，顧盼含情，是天生的一個“女人的男子”。 詩人微俯著身，捧著我們太太指尖，輕輕的親了一下，說：“太太，無論哪時看見你，都如同一片光明的云彩……”我們的太太微微的一笑，抽出手來，又和后面一位文學(xué)教授把握。

冰心的這篇小說一發(fā)表，就在文化圈激起千層浪。這篇小說貼地飛行，文化圈的人一看便知，小說中的人物是誰？就上面引用的兩段，太太影射林徽因，詩人影射徐志摩，小說中的袁小姐是畫家，又是個詩人，讓人聯(lián)想到凌叔華（畫畫，寫小說）。冰心的小說，看上去溫婉、柔和，實則綿里藏針，調(diào)侃，諷刺，甚至對30年代北平文化界的抨擊。

林徽因在書房。

金岳霖后來曾說過：這篇小說“也有別的意思，這個別的意思好像是30年代的中國少奶奶們似乎有一種‘不知亡國恨’的毛病”。

林徽因看到這篇小說，不知內(nèi)心的情感波瀾，但她做了一件事情，對冰心進行回擊。她恰好由山西調(diào)查廟宇回到北平，帶了一壇山西老陳醋，立即叫人送給冰心享用。

冰心為何要寫這樣一篇小說，她預(yù)料到小說發(fā)表后的影響了嗎？

與林徽因過從甚密的作家李健吾這樣描述和評價林：“絕頂聰明，又是一副赤熱的心腸，口快，性子直，好強，幾乎婦女全把她當作仇敵。”小編覺得冰心未將林徽因作為“仇敵”。對林徽因風(fēng)頭正健有一點點嫉妒？也是一種符合常情常理的猜測。

此后，兩人難免心存芥蒂?？箲?zhàn)時期，梁思成林徽因在李莊，進行中國建筑史的學(xué)術(shù)研究。當?shù)弥獏俏脑迮c冰心從呈貢到重慶，寫信給費慰梅：“‘Icy Heart’將飛往重慶去當官（再也沒有比這更無聊和無用的事了），她全家將乘飛機……她對咱們國家一定是太有價值了！很抱愧，告訴你們這一條沒勁的消息！”

冰心和吳文藻合影。

冰心搬家，從呈貢到重慶，家當由專車運送，包括冰心睡慣的一張席夢思大床墊。在美國留學(xué)讀的是威爾斯利學(xué)院，冰心與蔣夫人宋美齡是這個學(xué)院的校友。林徽因醋溜溜地說，冰心去重慶當官，出任新生活運動促進總會婦女指導(dǎo)委員會的文化事業(yè)組組長。梁思成林徽因在李莊艱苦的條件下從事學(xué)術(shù)研究，冰心從事文化工作，都是文化抗戰(zhàn)。1949年之后，吳文藻冰心夫婦對抗戰(zhàn)期間得到蔣介石宋美齡夫婦禮遇一事，絕口不提。

有人問晚年冰心，《我們太太的客廳》是否影射了林徽因。冰心否認，她說，太太的原型是陸小曼。她這樣說，其實是回避這個敏感問題。她小說中的太太年輕時是交際花，這個特點與陸小曼符合，但客廳中太太的舉動，服飾、談吐，都是以林徽因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

“世事滄桑心事定，胸中海岳夢中飛?！北奶貏e欣賞龔自珍的這詩句，梁啟超手書此詩句贈送冰心。如今看冰心與林徽因的這段往事，滄桑如云，海岳如夢，一段帶有醋意的故事，在今天看來，成為民國文壇的一段逸事。

冰心一家在燕園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