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這件事說也說不清楚。與一個城市一種景致的緣分,就像與一個人相遇,總有說不清的偶然和牽絆。相遇時難,因為今年大覺寺的秋天已經過去…… 北京的秋從來都是短暫的,認為它短暫也許真是時間短,也許更是美好的事物終難留住。大覺寺的秋,數也可以數出它精彩的天數,像每一片由綠變致金黃的銀杏葉,用盡全部心力,終于待到“綻放”的秋天。 大覺寺秋天的爽朗和明艷北京西山大覺寺坐落在海淀陽臺山腳下。這是一座幽深、遠離塵世的古剎。不僅有寺廟的靜怡避世,這里還有山野自然,禪趣風雅的古韻。進了山門兩株百年古樹比哼哈二將更氣魄雄渾,棒喝你放下執(zhí)我,歸于渺小。夏天濃重墨綠的大覺寺是盛夏避暑的好去處,而大覺寺的秋卻是爽朗的,明艷的,豐沛的。 樹旁放生池的池水幽藍融著碧綠,據說這是寺院西北李子峪的清泉從山間注入而成。大覺寺最早建在遼代(1068年),那時它叫“清水院”。這座千年古寺因清泉得名,到了金代,西山因“美泉”曾有八大水院,這里就是其一。 一千多年了,放生池水依舊悠然蕩漾,池邊青石附了厚厚的青苔,大紅魚也許永遠都吃不飽,一忽簇擁過來等食,一忽像被打散,又逐下一個目標游去。歲月幽靜,這古剎的秋,年年到來,是否意境也年年如此? 風云游走,千年大覺寺是遼代遺跡大覺寺,又叫大覺禪寺。它是北京保留至今最重要的遼代遺跡。作為草原民族的遼契丹把北京定為遼五京中的“南京”,從此揭開北京作為都城的序幕。遼契丹雖是統(tǒng)治民族,但在長期生活中他們被漢文化深深吸引,無論飲食服飾、還是精神追求都效仿漢人,上至帝王將相、下至普通百姓無不虔誠敬佛,北京周邊的寺廟便在這一時期大量興建。 今天寺院里“動靜等觀”大殿前的石欄桿便是千年遼建筑的珍存。它不是后世欄桿鏤空的樣式,而是滿滿一整塊石板,只雕刻分割裝飾線,雄渾粗健充滿草原民族的不羈和幽幽歷史的神秘。 這幽幽歷史到底有多長?經過了多少朝代更迭,英雄落幕?燕云十六州如何被契丹人收歸囊中,“擅淵之盟”如何給北京帶來了和平和發(fā)展……北京廣安門外的天寧寺塔又是哪一年悄悄建成?歲月總是這樣被一個個春夏秋冬寒來暑往擊碎,又重新來過。 在幾乎與世隔絕的大覺寺里,秋的到來是一季的繁盛也是一年落寞的開始。 古寺之寶——千年銀杏,秋日金黃璀璨無量壽殿前有兩株銀杏古樹,經過大自然風雪的錘煉,千年之后該怎樣的蒼勁雄渾? 繞過鐘樓,鼓樓,穿過天王殿,來到無量殿前,我被一片金黃璀璨的光芒籠罩。晴空碧藍,無以計數的銀杏葉把金色,橙色,明黃色,淺黃,深黃,檸檬黃用到了極致。每年十一月已是“世外滄桑閱如幻”的深秋,這兩棵樹高30余米的老樹卻遮天蔽日,容光煥發(fā),用金黃撐起大半個庭院。 傳說在離這里不遠的醇親王園寢(七王墳)也曾有一株銀杏樹,碩大無比,慈禧擔心王爺墳上的銀杏樹太過茂盛壓過皇上,于是下令伐掉。從此以后,大覺寺內的銀杏樹就成了西山之冠。 古剎尋蹤寺院依山而建,除了中路的寺廟建筑,大覺寺北路為僧房,南路是行宮。僧房院內孤高的柿子樹葉片落盡,只掛了一樹橙黃的果實,高高在上引人想入非非。寺院從遼代建成以后曾常修常毀,明清時都有過大修。現在的主體建筑多來自明清時期,但是石欄桿,銀杏樹卻是千年前的遺存。 都說北京是古都,從金中都以前,遼代已把北京升為陪都。在“五京”中也是經濟活動最頻繁,最富庶的城市。廣安門外的天寧寺塔就在這一時期建成,其風格和外觀是純正的遼代密檐磚塔風格,是京城現存最古的建筑。 自古,北京就是邊關要沖,從秦開始,漢武帝攻打匈奴,到明長城的綿延千里,中原政權與草原民族的較量始終在進行中。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馬奔騰,烽火連天,無數年輕生命的戰(zhàn)死沙場,讓百姓痛不欲生。但遼的短暫占領,“擅淵之盟”的“休養(yǎng)生息”卻給老百姓以平靜沒有戰(zhàn)亂的生活。從北京現存的兩處遼代建筑大覺寺和天寧寺塔可以看出當時佛教的興盛,和人們向往寧靜生活的祈盼。 天高云淡,今日的北京之秋依然有塞北邊城的清冽和寒透。靜逸少人的大覺禪寺從來都默不作聲,沉默中仿佛千年戰(zhàn)亂不過一瞬而過,春夏秋冬寒來暑往不過是生命輪回的片刻。 大覺寺春有春的玉蘭花開,芳香四溢;夏有夏的濃蔭清涼,一杯淡茶;秋有金色滿園,豐盈萬里;冬是寒殺素裹,物盡冬藏……哪個季節(jié)不美麗?哪個季節(jié)不另人心生憐惜? 從高高低低,山石疊磊的后山下來?;仡^看大覺寺塔,站在松影婆娑的光影里,這座迦陵舍利塔依然神秘莫測……人們說迦陵和尚作為一代高僧在江西歸隱圓寂,也建有一塔,這一南一北兩尊舍利塔究竟誰真誰假?也有人說已為它驗明正身……江西廬山為迦陵禪師衣缽塔,而迦陵禪師真身舍利塔應在北京西山大覺寺塔院內,直到今天也沒有定論…… 也許歷史就是這樣,正因為若隱若現,像探秘和斷案一樣有趣才吸引了后人不斷追尋求證。清泉一路跟隨著我的腳步從山而下,匯入山腳池塘像走完一場生命輪回。 跨過山門,哼哈二將怒目圓睜,它們也許能嚇退人的貪欲卻嚇不退大自然的電閃雷鳴。1930年,山門曾遭雷擊一度被毀,解放初整個寺院已幾近荒蕪。 今天,修復后的大覺寺依舊濃重深沉,古意盎然。一切都是剛剛好,秋意濃濃,斜陽西射。回望坐西朝東的山門,大門朝向太陽升起的東方,那是遼國契丹人崇拜太陽的象征。 深秋,西山傍晚已一片涼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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