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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 夜歸臨皋 夜飲東坡醒復(fù)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yīng)，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來風(fēng)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品評】 臨皋亭是蘇軾貶于黃州時期的主要居住地，位于黃州城南江邊。元豐五年，在東坡筑雪堂五間，作為游憩之所，隨后不斷往來于雪堂、臨皋之間。本篇作于是年九月。據(jù)宋葉夢得《避暑錄話》卷二載，蘇軾與客人在雪堂飲酒夜歸，見“江面際天，風(fēng)露浩然”，感而作此詞，與客人大歌數(shù)過而散。不料第二天哄傳蘇軾掛冠服于江邊，乘舟逃走。太守徐君猷連忙趕赴蘇軾寓所去看，蘇軾卻“鼻鼾如雷”，睡意正濃。這件事后來傳至汴京，甚至引起了宋神宗的懷疑?？梢娺@首詞在當(dāng)時就廣為傳誦。 詞的上片寫醉歸。僅四句，就寫出他縱飲的豪興和醉眼朦朧的情態(tài)。再從敲門不應(yīng)、依杖聽濤的行為動作中，寫出他隨遇而安的生活態(tài)度與達(dá)觀超曠的精神世界，一位風(fēng)神蕭散的“幽人”形象已呼之欲出。同時，借助于家童的鼾聲、詞人的敲門聲以及江聲的襯托，營造出一個安靜恬美的秋夜境界。情、景、事、理四者妙合無間?！耙姓嚷牻暋币痪溥€自然引出下片的慨然長嘆。“長恨”、“何時”兩句，議論帶深情迸發(fā)而出，化用莊子語意不著痕跡，表現(xiàn)了詞人要拜托功名利祿羈束、追求精神自由超脫的心愿。在這兩句之后插入了一個寫景句，以繁密的意象，展現(xiàn)秋夜江天風(fēng)平浪靜、寥廓美好的景致，活畫出詞人顧盼自如、欣然陶醉的意態(tài)神情，隱寓著詞人對靜謐空闊的理想天地的向往與追求。此句承上而啟下，于是從詞人的筆底，流出了結(jié)拍兩句，唱出了駕舟流逝、浪跡江海、將余生融入大自然的心音，也使全篇增添了飄逸浪漫的情調(diào)。此篇語言平易、流暢、精煉、優(yōu)美，在短小的篇幅中寫出了真景致、真性情，饒有理趣，是東坡小令的妙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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