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朓集校注》,[南朝齊]謝朓撰,曹融南校注。謝朓是南朝齊著名詩人,其詩圓美流轉(zhuǎn),清新秀麗,上承建安,下啟盛唐,開創(chuàng)后世山水詩之先河。本書收錄謝朓詩歌五卷,賦、表、章等各體文章一卷,是謝朓存世作品全集。 本書所收詩賦以傅增湘校閱吳騫拜經(jīng)樓正本為底本,文則以嚴可均《全齊文》所收謝朓文為底本,收錄齊備,??北姳荆遄脙?yōu)劣。注釋考訂典故,疏通文意,表見作者的用心。又輯錄佚文、序跋以及諸家評論等,對研讀、鑒賞大有裨益。書末附錄《謝朓事跡詩文系年》。 一 我國古典詩歌發(fā)展到齊梁時期,呈現(xiàn)出了新的面貌:在題材、內(nèi)容上,繼前人已辟的蹊徑又有所拓展;在表現(xiàn)形式上,除上承建安以來漸重辭采、偶對和用事而踵事增華以外,又進而講求聲律,轉(zhuǎn)尚清綺。一時作者眾多,蔚成風氣。其中,可以冠冕群倫、獨步一代,又深遠地影響后來的,允推謝朓。 謝朓像 謝朓(四六四—四九九),字玄暉,祖籍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縣),而大約出生在南朝都城建康(今南京市)。他是南朝大姓謝氏家族的一員,曾對鞏固東晉政權(quán)建立大功的謝安、謝玄是他族中的高、曾祖輩。祖父謝述,吳興太守。祖母是后漢書作者范曄之姊。父親謝緯,散騎侍郎。母親是宋文帝劉義隆(太祖)的第五女長城公主。歷宋至齊,謝氏家族已漸陵替。謝朓高祖早卒,曾祖以來,亦無高位,又因范曄謀反被誅事的牽連,招致家禍,因而愈見衰微。但謝朓畢竟還是“衣冠子弟”,自幼有著較好的文化教養(yǎng),所以史傳上說他“少好學,有美名,文章清麗”,且“善草隸,長五言詩”。他的家世出身,無疑在他思想意識上打上深刻烙印,也給他生活和創(chuàng)作以很大影響。 謝朓入仕,當齊武帝蕭賾即位之初。這時,武帝弟豫章王嶷為太尉,朓解褐任太尉行參軍,年才十九。永明四年(486),武帝第八子隨郡王子隆遷東中郎將、會稽太守,朓任其官屬。繼又轉(zhuǎn)任衛(wèi)將軍王儉東閣祭酒、文惠太子長懋舍人。武帝次子竟陵王子良為護軍將軍兼司徒,在雞籠山下開西邸,招接文士,一時作者麕集,朓和沈約、王融等并稱“竟陵八友”,相與講論音律,創(chuàng)作詩賦,酬答唱和,極一時之盛。這期間,謝朓受著聲病論的熏染和寫作技巧上的鍛煉,大有助于他日后文學創(chuàng)作的成就。 永明八年(490),子隆受命為鎮(zhèn)西將軍、荊州刺史,翌年親府州事。朓被任為鎮(zhèn)西功曹,轉(zhuǎn)文學,隨藩赴任。史稱子隆“性和美,有文才”,武帝曾向國子祭酒王儉夸贊他說:“我家東阿也?!币驗閻酆孟嗤鈿馔逗?,所以謝朓“尤被賞愛,流連晤對,不舍日夕”。這便引起當時任鎮(zhèn)西長史的“儒林祭酒”、舊派官僚王秀之的嫉忌,以朓“年少相動”,密報武帝。朓終被敕令還都。這是他十年平穩(wěn)仕途中所遭受的一次沉重打擊。他在《暫使下都夜發(fā)新林至京邑贈西府同僚》詩里說:“??助楒罁?,時菊委嚴霜。寄言罻羅者,寥廓已高翔。”真實地反映出遭受打擊后悚懼畏禍和幸免災害的復雜心情。 謝朓還都,正遇上齊武帝病歿、皇孫郁林王昭業(yè)即位(太子長懋已先死)的大事。這時,武帝的堂弟蕭鸞受遺命輔政,卻乘此把持國柄,陰謀篡奪。次年一年之間,便先后廢黜了昭業(yè)、昭文兄弟,自登帝位,是為明帝,改元建武。是年“三改年號”,這在我國歷史上極為罕見。還都之后,謝朓先是任新安王昭文中軍記室,后又兼尚書殿中郎。當昭文繼其兄被扶上帝位時,蕭鸞為驃騎大將軍、錄尚書事,朓任驃騎咨議,領記室,管霸府文筆。蕭鸞即位,他轉(zhuǎn)官中書郎,掌中書詔誥。中書是勢利之職,謝朓所受信任之重,可以想見。建武二年夏,他出任宣城太守。在這次蕭齊皇室內(nèi)部爭攘的政治風暴中,密切接近最高統(tǒng)治人物、處身漩渦中心的謝朓,雖是官位逐步升遷,卻也親見了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爭奪、屠戮的慘烈。他的好友王融因圖擁立子良,在昭業(yè)即位十多天后即“于獄賜死”;接著,他曾長期追隨的竟陵王子良“以憂卒”,隨郡王子隆也因蕭鸞的忌憚“見殺”。在血腥彌漫的嚴峻現(xiàn)實中,他內(nèi)心震動的強烈,精神創(chuàng)痛的深重,不言可喻。所以,在他出守山川秀麗的宣城時,一面發(fā)著“皇恩竟已矣”的感嘆,一面也懷有“囂塵自茲隔,賞心于此遇”的欣快。 宣州謝朓樓 出守宣城只一年有余,約在建武三年(496)冬或稍后,他“以選復為中書郎”。不久,又出為明帝長子鎮(zhèn)北將軍、晉安王寶義的咨議、南東海郡太守,行南徐州事。永泰元年(498),明帝病篤,對曾輔佐齊高帝開國有功、官至司空、任會稽太守、居東南重鎮(zhèn)的王敬則深懷猜忌,密加防范。敬則也有所察覺,準備發(fā)難。王敬則是謝朓的岳丈,于是敬則第五子幼隆派人秘密告知謝朓,欲共商所計。朓出于自保圖存,即拘執(zhí)來使,馳報明帝。敬則終于兵敗被殺。明帝對朓深為嘉賞,升任他為尚書吏部郎。朓上表三讓,終不見許。謝朓告發(fā)岳丈反事,他妻子當然痛恨入骨,同時的人也深加砭刺,后來史家,更多所譏評。謝朓在這事上所表現(xiàn)的懦怯畏葸,勉求避禍,確無庸置辯。但他面對的是一個“性猜忌多慮”,“雄忍”而善“用計數(shù)”的“嚴能”之主,得位之后,正時刻嚴防異己,南徐州密邇京畿,處在他眉睫之下;為防范王敬則,并先已明授親信而“素著干略”的宿將張瓌為平東將軍、吳郡太守,恰可以拊南徐州之背。所以,謝朓的舉動,確是“實逼處此”,有所不得已的。 這年七月,明帝病死,太子寶卷即位。寶卷失德,明帝的表弟江祏、江祀兄弟議立明帝第三子寶玄。既而忽又回惑變計,謀立明帝之侄遙光,秘密征取謝朓的意見,遙光也遣人致意籠絡。朓因自感受恩明帝,不肯置答,并以祏等密謀告知輔國將軍左興盛。遙光、江祏等得訊,立即先發(fā)制人,稱敕召朓,收付廷尉,并下獄誅死。對他的死,他的知己沈約曾在《傷謝朓》詩里說:“尺璧爾何冤!”后人也每惋惜地指出他的死是“以冤”。這都是就當時的具體人事而論,是不錯的。我們卻覺得謝朓以才華秀發(fā)、正處盛年而疏于世務的一代作者,就這樣無謂地在蕭姓一家的爭權(quán)奪位中丟失了性命,才真是大冤,深可嘆惜! 二 謝朓的文學創(chuàng)作業(yè)績,除樂府、五言的成就最為秀出外,辭賦、駢文等也卓然可觀。 他的樂府、五言的內(nèi)藴,較為繁富。其中,摹寫山水景物的尤見突出。 山水的進入文學,《詩》《騷》已開其端,但那只是作為比興或出于助成抒情的需要。東漢以下,由于隱士、逸民的悅山樂水,山水見于文人創(chuàng)作的漸多。所以“建安之時,敘景已多,日甚一日”。曹操的《觀滄?!肪褪莻涫芊Q譽之作。魏晉玄學流行,談玄說道之士崇仰自然,常借山水以表玄理,見玄趣。因之,文學創(chuàng)作上當玄言詩再無出路時,“山水方滋”,自是很自然的了。到謝靈運、鮑照出,才真正標志著山水文學的確立。 謝朓是繼蹤二人之后的優(yōu)秀山水詩作者。他年輕時生活在建康,自幼受著那里山水景物的熏陶。弱冠以后,行蹤漸遠,“東亂三江,西浮七澤”,更廣泛地接觸江南、荊楚的山水。三十二歲時出守宣城,因為仕途中的遭遇引起了內(nèi)心出處仕隱的矛盾,更有意識地接近山水,而宣城又正是風景奧區(qū),山水名都,更多物態(tài)風姿可以供他搜羅筆底。他守宣時間不長,山水詩的寫作卻特多,而且名篇絡繹,終以此奠定了他在我國詩歌史上的特有地位。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建康是南朝名都,山縈水環(huán),宮室巍峨。作者以青年人特有的敏銳感覺和開朗胸襟,用明快筆致寫出了這里“逶迤帶淥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入朝曲》)的景色,至今讀來,當時的壯麗風貌,還宛然在目。“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蒼蒼。引領見京室,宮雉正相望。金波麗鳷鵲,玉繩低建章”(《贈西府同僚》),則真切地反映出皇都的秋夜景象。“遠樹曖仟仟,生煙紛漠漠。魚戲新荷動,鳥散余花落”(《游東田》),很精細地摹寫出京郊春日的晴態(tài)。“朔風吹飛雨,蕭條江上來。既灑百常觀,復集九成臺??彰扇绫§F,散漫似輕?!?/span>(《觀朝雨》),也如畫地描繪出京華的雨景。他滯留荊州,時間較短。當時,正一心攀附隨王,“共奉荊臺績”,想有所作為。所以,荊土山水,涉筆的不多,且往往是遠望所接,其中卻也不乏佳制。如《望三湖》:“積水照赪霞,高臺望歸翼。平原周遠近,連汀見紆直”;《春思》:“茹溪發(fā)春水,阰山起朝日。蘭色望已同,萍際轉(zhuǎn)如一。巢燕聲上下,黃鳥弄儔匹”,都生動真切,發(fā)人遐想。出守宣城,是在遭讒還都又經(jīng)政局劇變之后,他正想藉山水清景療治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因而對山水癖愛特深?!吨x宣城別傳》曾說:“朓常有言:‘煙霞泉石,惟隱遯者得;宦游而癖此者鮮矣?!瘪笔燃壬?,觀察、描寫,便也探奧入微,窮形盡致;而且時時融入自己的心性,給景物敷上一層感情色彩。如到宣之后,才一涉足,就歡唱出“招招漾輕檝,行行趨巖趾。江海雖未從,山林于此始”(《始之宣城郡》)。偶有登望,也寫出了“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蒼然。山積陵陽阻,溪流春谷泉”(《宣城郡內(nèi)登望》)。寫秋天的特有景色是“寒槐漸如束,秋菊行當把”(《落日悵望》);寫冬景則是“颯颯滿池荷,翛翛蔭窗竹?!n翠望寒山,崢嶸瞰平陸”(《冬日晚郡事隙》)。春日在他的筆下是“香風蕊上發(fā),好鳥葉間鳴”(《送江兵曹檀主簿朱孝廉還上國》),夏日則是“望山白云里,望水平原外。夏木轉(zhuǎn)成帷,秋荷漸如蓋”(《后齋迥望》)。宣城的山水草木,美景勝態(tài),一經(jīng)詩人彩筆點染,無不生氣盎然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令人神往。 大體看來,在謝朓的山水詩里,既有“荊山嵸百里,漢廣流無極。北馳星晷正,南望朝云色”(《答張齊興》)、“茲山亙百里,合沓與云齊?!细杀伟兹?,下屬帶回溪”(《游敬亭山》)等雄壯闊大場景的摹寫,表現(xiàn)豪壯之美;也有“輕蘋上靡靡,雜石下離離。寒草分花映,戲鮪乘空移”(《將游湘水尋句溪》)、“日華川上動,風光草際浮。桃李成蹊徑,桑榆蔭道周”(《和徐都曹出新亭渚》)等精微輕倩物態(tài)的描繪,顯現(xiàn)秀逸之美。他能敏銳地感知、發(fā)現(xiàn)大自然的千姿百態(tài),并完美地予以表現(xiàn),為大地的自然風光增色,使人們在獲得美學享受的同時,萌生出對祖國河山的無限熱愛。 謝朓詩作中,也較多反映他的政治思想和人生態(tài)度。 謝朓出生于士族地主家庭,受到傳統(tǒng)教育、時代風氣的影響,加以自身所經(jīng)歷,形成了他特有的政治思想和人生態(tài)度。他思想中雖有佛、道成分,但仍以正統(tǒng)的儒家思想為主。他入仕后立意建樹功業(yè),有所表現(xiàn)。祖輩中謝安、謝玄的事功,時時在他意念中起著激勵作用,他曾深婉地吐露“平生仰令圖”的心情。 這時南北分裂已歷一個半世紀,北魏政權(quán)日趨強固,不時南向侵擾。謝朓詩里,就常表現(xiàn)對統(tǒng)一的向往。他隨隨王出鎮(zhèn)荊州,在《從戎曲》中,曾抒發(fā)“自勉輟耕愿,征役去何言”的慷慨心情。在《和江丞北戍》詩里,也寫著:“京洛多塵霧,淮濟未安流。豈不思撫劍,惜哉無輕舟?!?/span>流露出像曹植在《雜詩》中所寫“江介多悲風,淮泗馳急流。愿欲一輕濟,惜哉無方舟”那樣的情懷。在他兩首長篇詠史之作里,一則曰:“北拒溺驂鑣,西戡收組練。江海既無波,俯仰流英眄”(《和伏武昌登孫權(quán)故城》),表現(xiàn)對胸懷雄略的孫權(quán)的崇仰;一則曰:“戎州昔亂華,素景淪伊谷。阽危賴宗袞,微管寄明牧。長虵固能翦,奔鯨自此暴”(《和王著作融八公山》),熱情歌頌族中先輩在淝水之役中的業(yè)績。兩詩之中都流露出北吞強敵、混一區(qū)宇的意想,和當時人民的愿望相一致。南朝二百余年間,江表士夫宴安江沱,乏激昂為國之志,謝朓能唱出這樣的雄健之音,是彌足珍視的。 作者在三十歲以后,兩度出理州郡,親民臨政。在詩歌中反映出來的為政思想,不脫儒家的禮治觀念。他自己的施政設想是:“烹鮮止貪競,共治屬廉恥”,希望出現(xiàn)“廣平詠”“華陰市”(《始之宣城郡》)的政績;對友人的為政,也以“廣平聽方籍”(《新亭渚別范零陵云》)、“子肅兩岐功”(《答張齊興》)相期勉。他理想的政績是政簡訟清,人和年豐。 對待人民,他自期能做到不侵擾,去兼并,恤念貧病,歲豐年祥。他雖不具備優(yōu)異的理政之才,但在出守期間,還是能兢兢業(yè)業(yè)勉修其職的。為了佇待年祥,他及時祭賽祈雨,祈求“福被延氓澤”(《賽敬亭山廟喜雨》)。他也給貧民分賦田畝,想著“察壤見泉脈,覘星視農(nóng)正”(《賦貧民田》),希望人民倉廩豐實。于役湘州,賦詩告別宣城吏民時,還自感歉然:“遺惠良寂寞。”看來,他還不失為一個純正的良吏,無怪后來地方志也把他列入了良吏傳;而封建時代的詩人士夫,也每以他為榜樣,或如雍陶為簡州牧時以宣城自比,或如王延彬刺泉州時寫出“也解為詩也為政,儂家何似謝宣城”之類的詩句,深表欽仰之忱。 謝朓詩中,特多抒情述懷之作。 謝朓是一個富感情、重友誼的人。早歲在西邸中,廣交當時文士;出任外職時,和僚佐從事,也有著深厚情誼。所以,不論同詠唱酬,或接句聯(lián)吟,常表現(xiàn)出深摯的感情。如《酬王晉安》:“悵望一途阻,參差百慮依。春草秋更綠,公子未西歸”;《臨溪送別》:“沬泣豈徒然,君子行多露”,都寫出別后深刻的思念和關懷。對在政局劇變中慘遭不幸的相知,盡管自己身居高位,志意盈滿,依然念念在懷,深情地詠唱出:“零落悲友朋!”(《始出尚書省》)思鄉(xiāng)念歸之情,在詩里有更多、更深刻的抒寫。他以建康為自己的鄉(xiāng)邑,離去時常表現(xiàn)出戀戀不舍,居外時更多表現(xiàn)出眷念深情。如《京路夜發(fā)》中,一再慨嘆著:“故鄉(xiāng)邈已夐,山川修且廣”“行矣倦路長,無由稅歸鞅”。在《晚登三山還望京邑》中,詠唱出:“佳期悵何許,淚下如流霰。有情知望鄉(xiāng),誰能鬒不變?”居外任時,所寫“鞏洛常睠然,搖心似懸旌”(《后齋迥望》)、“已傷慕歸客,復思離居者”(《落日悵望》)、“已惕慕歸心,復傷千里目”(《冬日晚郡事隙》)之類的詩句,更是不勝枚舉。即使在心情欣快時,他也會唱出:“樂極思故鄉(xiāng)?!?/span>(《賽敬亭山廟喜雨》)這些,都表現(xiàn)出作者對鄉(xiāng)邑的淵然深情,能激發(fā)游子心弦的共鳴。 在他的后期詩作中,抒發(fā)最多的則是由于仕途艱險、政爭殘酷而萌發(fā)的縈心祿位又寄想棲隱的矛盾心情。如經(jīng)歷皇室內(nèi)難、出守宣城時,他的想法是“既歡懷祿情,復協(xié)滄洲趣”(《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橋》)。守郡之際,也時時發(fā)出“方棄汝南諾,言稅遼東田”(《宣城郡內(nèi)登望》)、“既乏瑯邪政,方憩洛陽社”(《落日悵望》)的詠唱。甚至在直中書省時,也毫不掩飾地寫出“信美非吾室,中園思偃仰”(《直中書省》)。抒發(fā)這種感情時,都低徊宛轉(zhuǎn),引起人們的同情,也使人們加深對他所處社會現(xiàn)實的認識。他懷有“戢翼希驤首,乘流畏曝鰓”(《觀朝雨》)的內(nèi)心矛盾,卻不能像陶淵明有“彼達人之善覺,乃逃祿而歸耕”的徹悟而決然擺脫,終于以身為殉,只能使人們讀到這些抒情詩時為之一慨。 (節(jié)選自《謝朓集校注》前言) 點書影購買本書 《謝朓集校注》 叢書名:中國古典文學基本叢書 作者:[南朝齊]謝朓 撰 曹融南 校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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