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敏

1、杜甫《登高》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此首前半寫景，下半抒懷。

首聯(lián)、頷聯(lián)：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寫登高所見所聞，仰觀天高風急，猿聲凄厲，下視江灘沙白，翠鳥飛旋。江岸落木瀟瀟，江上浪濤滾滾，一派蕭瑟也。詩人獨臨高地，俯仰上下，氣象宏闊。

頸聯(lián)：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萬里”，空間也；“百年”，時間也；詩人懷想時空，世路坎坷，壯志難酬，一腔悲壯。

尾聯(lián)：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艱難”，言身外所遇；“苦恨”言心內(nèi)所感。

結(jié)語，選取一點以概一般，濁酒乃一生所愛，也因窮而停，貧困已極。現(xiàn)實窘迫仍能曠世高懷也。

注：百年多?。喝松贿^百年；況乃多病。

2、王勃《送杜少甫之任蜀川》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首聯(lián)：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首句言己和友臨別之所，以三秦之廣闊來烘托長安城垣的巍峨；次句言送友將赴之地，瞭望前程，一片風煙，送者內(nèi)心之迷茫闕如可見矣。起止了然。

以渲染背景開頭，把送別之地寫得氣勢非凡，以壯行色。

頷聯(lián)：與君離別意，同是宦游人。

同為在外為官，客居他鄉(xiāng)，況味相同，心意相通?；掠握咧驹诠I(yè)，雖然各奔東西，但前程可期，心情并不寥落，一掃生離死別的常情。

頸聯(lián)：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方圓海內(nèi)難得知己，雖遠隔天涯，堪比近鄰。此聯(lián)是傳頌至今的名句。當是從曹植《贈白馬王彪》“丈夫四海志，萬里猶比鄰”化用而來。“知己”二字，表明將別之人友誼至深，是此聯(lián)之警策

尾聯(lián)：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不要學小兒女分別時之涕淚漣漣。

一句蕩開，立顯大丈夫臨別時灑脫曠達之情貌也。

注：宦游：做官在外。歧路：友去己回，分別之地。

3、崔顥《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fù)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此首前半寫虛——

由樓名發(fā)起聯(lián)想，極其自然空靈。昔人，仙人也。人隨鶴去，飛而不返，樓空千載，白云悠悠，念時空無限，生命短暫，起無窮慨嘆、遐想。四句如江河奔流，一氣而下，毫無滯礙。氣韻連貫，純?nèi)巫匀??！包S鶴”一詞三次重出，是小忌。“空悠悠”為三平尾，好像出律，然上句“不復(fù)返”是三仄尾，乃為“雙拗相抵，互救歸正”，是合律的。

后半寫實——

言樓上所見，漢陽鸚鵡，晴川芳草，隔江遙望不知鄉(xiāng)關(guān)何在。日暮，言相望之久，煙波，謂相望之遙，均狀鄉(xiāng)愁之重。

詩分上下，一空一實，一巨一微，心超時空而身陷憂愁，寫盡人生況味。

4、駱賓王《在獄詠蟬》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余心？

首聯(lián)：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言在獄聞蟬憂思深重。西陸，秋天也；南冠，囚徒也。

    此為起：交代時間：秋天；地點：獄中；所詠之物：詩人和蟬。

頷聯(lián)：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此聯(lián)為流水對，順接而下。（流水對，即一聯(lián)中的一句不能成話，兩句合成方可。）

白頭已是不堪，況且面對玄鬢之蟬，念及曾經(jīng)韶華，而今不再，更其不堪也。

    此為承：言歸所詠之物，用玄鬢反襯白頭，起衰老之嘆。

頸聯(lián)：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詩眼所在，寄托遙深。

“露重”句，言蟬負重難飛，喻人身陷囹圄，有志難為，著眼行動被拘；

“風多”句，言蟬，風大聲黯，喻人，言論被封鎖，有口莫辯，有冤難申。著眼語言受限。在在言蟬，也在在言己，本體（人）、喻體（蟬）合一。句式為二三結(jié)構(gòu)，前因后果。因為“露重”所以“飛難進”；因為“風多”所以“響易沉”。

    此為轉(zhuǎn)：設(shè)喻講理，因環(huán)境險惡，詩人遭遇不幸。

尾聯(lián)：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余心？

    反詰，吶喊，直抒胸臆。有誰相信詩人的高潔呢？唯有自比高居樹上，餐風飲露的蟬，并借用蟬唱來宣泄詩人的心境了！

    此為合：以蟬喻己收束全篇。

5、杜審言《和晉陵陸丞早春游望》

獨有宦游人，偏驚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氣催黃鳥，晴光轉(zhuǎn)綠蘋。

忽聞歌古調(diào)，歸思欲沾巾。

題解：這是一首和詩，“和晉陵陸丞”，前半句所交待；和的內(nèi)容是“早春游望”，后半句所交待。

    詩人將自己“早春游望”的情況用詩句告訴陸丞。

首聯(lián)：獨有宦游人，偏驚物候新。

詩人說自己為官在外，孤獨寂寞，偏遇氣候景物新變。

獨有句，“游”字扣題?！拔锖蛐隆比挚傤I(lǐng)，以下精選物候分述早春，皆游之所見。

頷聯(lián)：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云霞句，海霞出，曙光現(xiàn)，一日之“早”；

梅柳句，一季之“早”，寫“早春”極當；梅乃經(jīng)冬而來，柳系春初發(fā)青；春萌萬物，梅柳當先，可見選景至精?！岸伞弊?，寫春色先江南后江北，仿佛渡江而來，將春天的進程寫活了。

頸聯(lián)：淑氣催黃鳥，晴光轉(zhuǎn)綠蘋。

淑氣句，淑氣是春天的氣息；黃鳥是小鳥。黃，是小鳥剛萌生時的絨絨毛色。

晴光句，晴光（春光），使水中的浮萍泛出了綠色。轉(zhuǎn)，猶言浮萍剛剛轉(zhuǎn)青。

以上物候的變化均是詩人游望的結(jié)果：

云霞，天上之景，仰望而得；梅柳渡江，遙望而得；黃鳥，岸邊之景，近望而得；綠蘋，水中之物，俯視而得。這里，無“望”字，但無不由望而得。真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也。

“出”字、“渡”字、“催”字、“轉(zhuǎn)”字，寫盡春之由無而有，由微而顯的漸進情狀。

總之，首、頷、頸三聯(lián)寫“早春游望”，詩文和詩題契合無間。詩人之思維縝密令人驚嘆！

尾聯(lián)：忽聞歌古調(diào)，歸思欲沾巾。

詩人看到物候的變化，會自然聯(lián)想到自己年輪偷渡。啊，不知不覺又到春天了，一年又過去了，時光不饒人啦。這是由首聯(lián)二言告訴我們的。不然，何故“偏驚”呢？宦游之人，獨身在外，遙望春色，想一年匆匆又過，有家難回，其心悵然；正當其時，忽然聽到陸丞吟誦的古調(diào)，加劇了思鄉(xiāng)之情，怎不令人淚涌濕巾。

首尾遙相呼應(yīng)。

6、王維《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山水詩名篇。此篇寫景，以自然之美而愜意，宣隱居之心。

首聯(lián)：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

交待時空并點題。山，景所在之地；秋，景所在之季；晚，景所在之時。

頷聯(lián)：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無人之境，選景精當。

月，乃黃昏后之天象，逢秋逾明。松針疏朗有間，月光穿透瀉地當歷歷可愛；又，月光朗照，松針難遮，遂可見石上之清泉蜿蜒在目。天上月照，地下泉流，因果了然。

此二景和首聯(lián)“新雨后” 暗接。

明月之成因：云落成雨，雨后云消，自然月明；

清泉之成因：石上之泉或因雨而成，或因雨而顯，其理固然也。讀者當于這些地方體會詩的內(nèi)在脈絡(luò)和關(guān)聯(lián)。

頸聯(lián)：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有人之景，情趣宛然。

浣女歸而竹喧，乃事實之順序；聽竹喧而知浣女歸，乃感覺之順序。同樣，漁舟下而蓮動，事實之順序；見蓮動而知漁舟下，乃感覺之順序。

舍事實之序而依感官之序，符合現(xiàn)實場景，更有情味，更具詩意。

尾聯(lián)：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秋景之美已呈，春歇之不足惜固然矣。

王孫，詩人自謂也。如此清麗之山間系為詩人所居之地，題中已述；此處更言可留，起隱居之心，當在情理之中。

7、杜甫《曲江二首》其一

一片飛花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且看欲盡花經(jīng)眼，莫厭傷多酒入唇。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邊高冢臥麒麟。細推物理須行樂，何用浮名絆此身。

首聯(lián)：一片飛花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借春之易逝嘆人生易老，寫花落過程，由一片之不經(jīng)心到萬點之堪悲。乃愁所由來也。

人生在世如花之于春，時光有限，流轉(zhuǎn)不停。愁花乎？是愁人生易老歲月不停也。

頷聯(lián)：且看欲盡花經(jīng)眼，莫厭傷多酒入唇。

且看-莫厭，心聲吐露也。看春隨花落，知人生苦短，正如花落欲盡，無可奈何？惟借酒釋愁?！皞弊蛛p關(guān)，既傷春之將盡，亦傷人生之多艱?；ā坝M”暗接“風飄萬點”。

頸聯(lián)：江上小堂巢翡翠，苑邊高冢臥麒麟。

寫景寓理，對比。麒麟，高官；翡翠，小鳥，百姓。苑邊，言麒麟原居深宅大院。江上，言百姓卜居荒野。堂雖小而能巢，有生氣。冢雖高而僵臥，死了。麒麟（高官）顯赫，終歸黃土，翡翠（小鳥喻百姓）雖小，當下可樂。

尾聯(lián)：細推物理須行樂，何用浮名絆此身。

一語道盡真諦，自然而然。

8、杜甫《春歸》

苔徑臨江竹，茅檐覆地花。（1）

    別來頻甲子，歸到忽春華。（2）

    遠鷗浮水靜，輕燕受風斜。（3）

    世路雖多梗，吾生亦有涯。（4）

    此生醒復(fù)醉，乘興即為家。（5）

    此詩共五聯(lián)，不能按首、頷、頸、尾分析，故標1、2、3、4、5來讀解。

    【1】聯(lián)：苔徑臨江竹，茅檐覆地花。

門前布滿青苔的小徑蜿蜒伸展到竹林之中，屋矮檐低遮住了屋邊的花草。寫歸來所見的自家茅屋，茅屋低小，近旁有竹，稍遠有江，何其幽靜也。

江字妙！點明小屋臨江。有此鋪墊（3）聯(lián)寫江景就不突兀了，杜詩之律細可見一斑。

此聯(lián)純寫景。

    【2】聯(lián)：別來頻甲子，歸到忽春華。

詩人顛沛流離已近甲子，歸來恰逢春天。此聯(lián)“春”字、“歸”字，點題。

頻，離家后之歲月，如梭不停；忽，和上句頻字暗接，春天一年一次不知循環(huán)來過多少次了，在我歸家的時候又不經(jīng)意地悄然來臨，流年暗度乃近甲子，怎不令人吃驚感懷呢？

    【3】聯(lián)：遠鷗浮水靜，輕燕受風斜。

    此聯(lián)遙接（1）聯(lián)之“江”字，寫江上所見。

    試問，這里是單純寫景嗎？非也。是借景寓懷。

         遠鷗浮水，輕燕受風，一片悠閑靜怡之狀。游子歷經(jīng)風波歸家，所見之景正是心中所盼，其所悟所感所慰盡在景中也。此，詩之妙也。

    【4】聯(lián)：世路雖多梗，吾生亦有涯。

    抒發(fā)心懷。世路多梗，接句應(yīng)該是，或進，或退，均不表；卻轉(zhuǎn)接：吾生有涯。概因詩人意多而詩字有限。此聯(lián)可解為：世路多艱夙愿難展，非不思進取也，是有涯之生不許也。

此拳拳報國之志未酬，心尤壯而年將盡，鴻儒之無奈也！

    【5】聯(lián)：此生醒復(fù)醉，乘興即為家。

    此詩有1、2、3、4四聯(lián)即可結(jié)束。而意猶未盡，遂有5聯(lián)。

    此聯(lián)之意，或有二層。

一層：一生以“醒”“醉”二字總結(jié)，妙?！靶选薄白怼狈茄跃埔玻搜匀松鸂顟B(tài)也。忽而清醒忽而沉醉，反反復(fù)復(fù)延耽一生。

    又一層：“醒”是指此次醒，人生有涯而路無涯，何不就此打住，如鷗如燕安享逸樂呢。

“醉”是此次醉，非前此真醉也。“復(fù)醉”是似醉而實醒，悟到人生幾何，何不云游行樂，四海為家呢。

9、杜甫《蜀相》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前四句寫祠，后四句寫人。

詩題取蜀相，不取諸葛祠，說明詩重在寫人而不在祠。

首聯(lián)：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起——自問自答，自開自合。錦官城外，祠堂所在；柏森森，祠之所在，祠之環(huán)境。

頷聯(lián)：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承——見階字，分明已近祠堂。詩人未寫殿宇、未寫塑像，但見階映碧草，但聞隔葉鳥鳴，是另有深意欲達。

揣其深意，或有二層。

一層，且看“自”春色，“空”好音，寫祠堂景色雖好，而人跡稀少，一片凄清；又一層，因丞相已歿，春色雖可人，而丞相不見，鳥聲雖婉轉(zhuǎn)，而丞相不聞。可見，功名會隨人而去，碧草自綠，黃鸝空鳴，與人何干。隔葉一詞，或言隔世。

不寫祠，而選寫祠前景，托詞以寄意。言只有祠堂而無丞相。

頸聯(lián)：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轉(zhuǎn)——丞相既不能復(fù)見，只能追尋其當年功業(yè)。三顧，兩朝，概括其一生。言丞相胸羅大計，兢兢始終。

尾聯(lián)：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合——功業(yè)雖偉而終有遺憾。心未達而壽已終，怎不令英雄浩嘆，淚灑滿襟。英雄者，和諸葛丞相有相同襟抱的志士仁人，當然包括杜甫自己。

10、杜甫《九日藍田崔氏莊》

老去悲秋強自寬，興來今日盡君歡。

          羞將短發(fā)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整冠。

          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并兩峰寒。

          明年此會知誰健，醉把茱萸仔細看。

此首先生蒙年輕人之邀赴藍田崔氏莊雅會并登高，自道一日（九日）之情狀和心境，可推及他日、他人，概悲中有寬，老不服老，敘生命之真諦。

首聯(lián)：老去悲秋強自寬，興來今日盡君歡。

老去句，說自己。歲月漸逝，來日無多，悲秋乃人之常情，悲秋乃老境底色，但猶有自寬處。自寬之理由在頸聯(lián)?？蓪捴幖茨荷兄﹃栐谏揭病?/span>

強自寬，勉強乎，倔強乎，自慰乎，謙辭乎，多意雜陳。

    興來句，一意盡他人之歡，兼遂自己之興，而掩去悲秋之情。盡，克己為人，仁人之心昭然。

頷聯(lián)：羞將短發(fā)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整冠。

    人老發(fā)短容易風吹落帽，詩人心怯，請旁人為其整冠。心理動作惟妙惟肖，宛在目前，此典型細節(jié)活畫出倔強老人老不服老、老而自尊的情態(tài)。

頸聯(lián)：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并兩峰寒。

如果首聯(lián)為起，頷聯(lián)為承，則此聯(lián)為轉(zhuǎn)。轉(zhuǎn)寫景，景寫得氣宇軒昂。

《三秦記》載“藍田有川，方三十里，其水北流?！薄短茣?/span>-地理志》載“藍水系有覆車山，一名玉山。”“兩峰”指泰山、華山。

藍水、玉山皆當?shù)貙嵕啊?/span>

“藍水”喻人之文章才氣，“玉山”喻人之德行節(jié)操。為人重立言立德。有言有德則雖老堪慰，雖死不朽。無言無德乃空持歲月，縱壽何用。

    此轉(zhuǎn)折寫景寓理，氣勢非凡，鏗鏘有力！

尾聯(lián)：明年此會知誰健，醉把茱萸仔細看。

    此合，“知誰健”， “皮里陽秋”之言，余味不盡。

明年句，言年輕未必比年邁健康。世事難料，明年今日再相會，試問在場者，誰能保證一定比我健康呢？

    醉把句，插茱萸意在避邪保安康。詩人因年高飲少輒醉，仔細端詳茱萸之深意，令人想起王維“遍插茱萸少一人”，或恐來年不能齊聚。山水無恙，人事無常，詩人久久凝視著茱萸，憂心深廣。

                                                                              二〇一九年五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