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是中國文化中的精華,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比中國人更熱愛詩歌。在眾多的文學(xué)家中,蘇軾是集大成者,他不僅是詞中高手,而且詩也寫得很出彩,再加上書法、繪畫,似乎就沒有他不精通的。這樣頂尖的天才,在晚年留下了一首奇詩,也是他一生的智慧總結(jié)。 那是在他臨終之前,他的兒子蘇過要去就任中山府通判。此時的蘇軾,再也不是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的年輕人,他再也不會自比三國周郎。作為一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他已經(jīng)浸潤了佛家禪理,于是寫下了這首《觀潮》為兒子送行: 這首詩,又以開頭的前四個字別名為《廬山煙雨》。它是一首非常著名的奇詩,在前三句看來,寫得極為精彩,然而結(jié)尾的最后一句,卻又將首句重復(fù)。詩歌最忌諱重復(fù),很多人曾經(jīng)為之困惑,難道是蘇軾真的到了年老氣竭的地位,以至于出現(xiàn)了這種重大失誤嗎? 自然不是,作為千年難遇的天才,蘇軾寫下這首奇特的詩是有用意的。它的開篇是贊頌廬山煙雨的美麗和浙江潮的壯麗,它們聞名遐邇,讓人心馳神往,作為一名文人,沒有到過那里,總是在心中有那么一份遺憾的。 為了不讓人生充滿遺憾,為了不抱憾終身,自然是要親臨觀賞的。然而,真的看過廬山煙雨和浙江潮之后,反而覺得這些平淡無奇,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廬山煙雨也就是廬山煙雨,浙江潮水也就是這樣潮水,不會有什么特別之處。 看起來,這首詩中有兩句一模一樣的,但要真正理解,一定要從第三句“到得還來別無事”打開突破口,這是從佛教禪宗史書《五燈會元》的故事引申而來的。 有位老僧在三十年前還沒有開悟的時候,看到山就是山,看到水就是水,沒有什么心念。隨著人生閱歷的增加,他看到山也不是山,水也不是水,而有了更多的感觸。但到了晚年,老僧悟透禪理,再看山水,山還是山,水還是水。 《五燈會元》的原意是以此說明悟禪的三種境界,而蘇軾則以此為典,闡述了人生的哲理。就以他為例,在文學(xué)上,他以自己的天才智慧和勤學(xué)苦讀,終于攀登了文壇頂峰,成為宗主級別的人物;在官場之上,他在進(jìn)士及第后,青云直上,官至翰林學(xué)士、禮部尚書等要職,還曾經(jīng)在擔(dān)任過各地的行政長官。 然而,即便他的文才讓神宗成為擁躉,卻依然因為詩文而引來了“烏臺詩案”,差點惹出殺身之禍。即使他為國為民,慷慨激昂,也擺脫不了被到處貶謫的命運。之前的頂峰,是每一個文人士大夫孜孜以求的,蘇軾做到過,然而這道風(fēng)景看過之后,也不過如此。 這首極具禪理的詩,是蘇軾一生的智慧總結(jié)。對于首尾兩句重復(fù)的詩句,大多數(shù)人都會認(rèn)為就是“不過如此”的意思。然而,還有人認(rèn)為,這首詩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消極,它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在滿懷希望看過廬山煙雨浙江潮之后,發(fā)出會心的微笑,“正是如此”,不虛此行! 這樣一來,此詩的含義就大不一樣了。蘇軾在當(dāng)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小玨認(rèn)為,這和當(dāng)年他在游覽廬山時所寫的那句“只緣身在此山中”有異曲同工之妙。到底是哪個意思,局內(nèi)人很難說清楚、道明白,也許這就是蘇軾要留給后人猜測的謎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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