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詩人詞人除了姓名稱呼之外,還有字的稱呼,也有自命的號,還有他人或尊稱或戲言的別號!比如李白姓李名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人稱別號“謫仙人”,而后世尊稱為詩仙! 名字為父母所取,號為自己所命,而別號外號之流則是他人根據(jù)其為人特點詩詞特征成就所取的,更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性格及詩詞風格!比李白之“詩仙”有飄逸之姿,杜甫之“詩圣”言其為律詩表率,李賀之“詩鬼”則概括其詩多鬼魅之景等等別號都是極為貼切的。 不僅唐代詩人,宋代詞人也頗多別號,不過宋代詞人的別號就多了分戲謔之感。比如張先詞中善用“影”字,便被戲稱為“張三影”;宋祁因一句“紅杏枝頭春意鬧”便得了個“紅杏尚書”之稱;范仲淹被歐陽修調(diào)侃為“窮塞主”;王安石被蘇東坡成為“野狐精”;乃至賀鑄之“賀梅子”等等,于戲謔調(diào)侃之間概括了一個詞人的性格風格! 當然,這些例子都是詞人生前當世便被好友調(diào)侃所取的別號,還有些詞人則是被后世詞論家根據(jù)其作品風格、用字規(guī)律而去了別號或評價其品格!比如今天向大家介紹的一位南宋詞人史達祖,可謂冤枉至極,只因作詞喜好用“偷”字,便被后世詞論家貶低其為人品格和詞作格調(diào),可以說是史上最冤枉的一位詞人! 咱們暫且先欣賞史達祖的一首經(jīng)典之作——《綺羅香·詠春雨》: 綺羅香·詠春雨南宋·史達祖
史達祖的詞中常常出現(xiàn)“偷”字,譬如這首詞中的“千里偷催春暮”,還有其他諸如“巧沁蘭心,偷黏草甲”、“偷移紅紫池亭”、“猶將淚點偷藏”、“諱道相思,偷理綃裙,自驚腰衩”等等,可謂一“偷”百用,各有妙處。 然而后世詞家卻因此點評其詞格調(diào)品格如“偷”,周濟《介存齋論詞雜著》言道:“梅溪詞中,喜用‘偷’字,足以定出其品格”。而劉熙載《藝概》中說道:“周美成律最精審,史邦卿句最警煉 ,然未得為君子之詞者,周旨蕩而史意貪也”一者言其詞品如“偷”,一者說其詞意如“貪”,就連王國維都在《人間詞話》中都說這般評價頗為幽默。 不過這般評價未免失之偏頗,周邦彥的詞雖多戀情,但稱之之為“蕩”則只言表象失之技藝;而史達祖的詞雖多用“偷”字,但一個“偷”字也用的巧妙至極,更何況史達祖的詞字琢句煉,藝術價值極高。譬如以上這首《綺羅香·詠春雨》便堪稱詠雨詞中的千古絕唱! 這首詞開篇一句便足稱千古:做冷欺花,將煙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從視覺和感覺上寫出了春雨之魂,萌萌凄迷的意境,令人如身在其中!接下來上闋數(shù)據(jù)進一步描摹春雨的面貌,同時以燕、蝶的動態(tài)襯托春雨之姿,可謂盡態(tài)極妍!同時景中含情,一個“愁”字已見詞人黯然之情! 上闋著重描寫春雨寄寓愁情,而下闋則將吟詠春雨同抒情懷人結合,化用前人唐詩詩句、巧用典故表達春雨綿綿、懷人不見的傷情和相思之切。一句“記當日、門掩梨花,剪燈深夜語”不脫詠雨而又緊扣懷人之情,往事之思,收尾渾然無跡,蘊藉雋永,猶有余味!整首詞無一字是雨,卻又句句不離春雨,春雨凄迷,含情惆悵,婉轉(zhuǎn)曲折,蘊藉無窮,可謂絕妙好詞! 可惜的是絕妙之詞因用了個“偷”字便被后世詞論家貶低,史達祖可謂史上最冤枉的詞人了!而且不止如此,史達祖在歷史上曾追隨韓侂胄抗金北伐,是韓最信任的書吏。而韓侂胄北伐失敗,史達祖也受牽連獲罪,被處以黥刑,不久便死去了!也是他另一大冤事,可悲可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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