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原》之醫(yī)論著作，三卷。清.石壽棠撰，刊于1861年。共有醫(yī)論二十篇，從生理功能、病理變化等方面進行論述，探求疾病之本原及治本之法。內(nèi)容......

石壽棠、清代醫(yī)家。字芾南、堪棠，安東（今江蘇漣水縣）人，世醫(yī)出身，習(xí)儒兼習(xí)醫(yī)。平生有著作多種，現(xiàn)行世者有三種，即《溫?zé)釋W(xué)講義》，有臺灣印本，《醫(yī)原》三卷，《溫病合編》，俱有刊本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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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吳序

屬性：萬物之生，負(fù)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故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shù)數(shù)。陰陽者，術(shù)數(shù)之本；術(shù)數(shù)者，陰陽之著。而非知道不能，醫(yī)可易言乎哉？醫(yī)之道，譬若宮墻。辨虛實，審寒熱，其門徑也。門徑茍差，何由升堂入室乎？世人涉獵方書，講求形證，自以為能，是猶寢饋于門戶之間，不復(fù)知有堂室矣！而或者高語《內(nèi)》、《難》，虛言脈要，則又如天際之翔，出于豐屋之上，奧 之間，畢生莫睹。二者雖異，其弊則均。蓋人之生也，有原，則其所以病，亦有原。明乎其原，而后針石之投，湯液醪醴之設(shè)，非臆度而懸揣，初識之于京邸，恂恂若無能者，嗣聞其善醫(yī)，視其方亦似與人無殊特者，而應(yīng)手輒效。叩之以其故，則曰世人習(xí)用之方，大率類此，而輕重之準(zhǔn)，剛?cè)嶂|(zhì)，先后之宜，非識者難言之矣！客冬以團練之役，訪之于漣城，就詢時務(wù)，雖一鄉(xiāng)一邑之設(shè)施，而洞見 結(jié)，因地制宜，亦如隨證立方焉！洵醫(yī)國之妙手，而非無本之談也。因求其所著《醫(yī)原》讀之，本末貫串，文本昭晰，可以一見了如，而欲窮就義蘊，輒有望洋之嗟！信乎？能達其原，而岐伯之奧旨，仲景之秘思，中法西法之妙用，一以貫之矣。夫欲上太行必恃車馬；欲導(dǎo)積石必恃舟航。世之掇拾類書，強記藥性，衣食于醫(yī)者，或無取乎是書；若立志活人，而欲進于古之知道者，則是書實醫(yī)家之車馬舟航矣。故亟慫恿付梓，而書數(shù)言于篇首，以告世之學(xué)醫(yī)者。

時咸豐十有一年辛酉夏月清河愚弟吳昆田謹(jǐn)序

咸豐十一年歲次辛酉仲春月上浣安東石壽棠芾南書于留耕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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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張序

屬性：昔外父章次柯先生嘗云∶萬事萬物，各有其原。儒之道原于孔孟，醫(yī)之道原于歧黃，歧黃之《靈》、《素》，乃醫(yī)書之大原也。漢之張仲景深參《靈》《素》之秘，人稱南陽醫(yī)圣，所傳《傷寒》《金匱》，后世奉為圭臬。晉唐以下，代有傳人，著書之多，汗牛充楝，其上者各得仲景之一體，其下者惑世誣民，離經(jīng)畔道，猶吾儒之有偽學(xué)也。俗士不察，利其淺近，為衣食奔走之計，貽生人夭札之憂，醫(yī)學(xué)之衰，悉由于此。汝其慎之，（馳）佩之不敢忘。近得石孝廉《醫(yī)原》一書，其立論在先識人身內(nèi)景，臟腑形質(zhì)，營氣衛(wèi)氣，五行生克，百病提綱，及手足各經(jīng)陰陽表里之義。次及內(nèi)傷外感，兒病女科，標(biāo)本虛實，無不洞悉原委，深中病機。又次則述及藥性，有論無方，脫盡窠臼，視世之拘拘然守成方者，相去爰啻霄壤，（馳）不敢謂比諸古人之書奚若，若近世之嘉言三書，靈胎六種，可謂如驂之靳矣。嗣又得吾郡徐明經(jīng)所著《醫(yī)學(xué)舉要》一書，論六經(jīng)則條分縷析，論時邪雜癥則語簡旨賅，治法悉合乎機宜，論方不流于偏僻，其醫(yī)案數(shù)則，精思所到，仿佛古人，雖不逮石氏之精博，而其平時之精闡《素》、《靈》，推原仲景，已可略見一斑?？傊现畷湓玻焓现畷湮?，兩書匯集，由原竟委之謂也，當(dāng)世高明之士，尚其鑒諸。

光緒十有七年季夏后學(xué)華亭張聲馳謹(jǐn)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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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人身一小天地論

屬性：人稟陰陽五行之氣，以生于天地間，無處不與天地合。人之有病，猶天地陰陽之不得其宜。故欲知人，必先知天地。《易》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蓋剛?cè)嶂|(zhì)，即陰陽之氣所凝結(jié)。故程子曰∶凡有氣，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又曰∶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天氣降而至于地，地中生物，皆天氣也。朱子曰∶地居天中央不動，不是在下。（天之包地，如鳥卵之含黃。天大地小，表里皆水。地名地球。天圓，而地亦圓曰地方者，謂地之德方，靜而承天者也）。使天有一息之停，則地須陷下。此天包乎地之義也。以人言之，膈膜以上，肺與心與心包絡(luò)，象天；膈膜以下，肝、膽、脾、胃、小腸、大腸、腎、三焦、膀胱。

<篇名>張序

屬性：道之大原出于天，凡道之所分寄，亦必探原于天，醫(yī)其一端也。蓋天之道，不外陰陽五行，稟陰陽五行之精氣。而人生焉，感陰陽五行之戾氣，而人病焉。然非見道之儒者，又孰從而不探微抉奧，體用兼HT 。而又以其余力，考岐黃闡《內(nèi)》《難》，陰陽有辨，五行有分，耳目口鼻之司，肌膚筋骸之會，動靜燥濕之宜，凡和緩之所未發(fā)，倉扁之所難言，莫不因人見天，葆其天之所本有，治其天之所本無，以人治人，實以天還天而已。吾與石子交最久，叩其學(xué)甚深。他日嘗惱醫(yī)家之不通儒術(shù)，率皆昧于其原而僅逐其末也。著《醫(yī)原》二十篇，因病之原，探醫(yī)之原，并探其原中之原。披閱之下，益信石子之學(xué)為有原也。乃或者

曰∶醫(yī)小道也，儒者亦為之耶？夫就醫(yī)論，醫(yī)其小之也，固宜，若醫(yī)而探原于天，則因醫(yī)見道為圭臬，在作者特出其緒余焉耳？一旦居宰衡之任，司燮理之權(quán)，必能究致治清濁之原，而壽人壽世，良相良醫(yī)，不難以一人收其全功，而天下亦共知儒術(shù)之大。陰陽五行之蘊，天人一原之理，無乎不在也。斯篇其石子之嚆矢也！夫是為序。

咸豐十一年歲次辛酉孟夏月同里愚弟張星亙子綿頓首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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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自序

屬性：余家事醫(yī)學(xué)，歷七世于茲矣。憶自入塾受書時，略明句讀，先君子即授以醫(yī)家言，命與四子書并讀。嘗謂業(yè)醫(yī)而不讀書，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且為人子而不知醫(yī)亦非孝也。爰為壽棠立程課，朝而儒，夕而醫(yī)，歷數(shù)十寒暑如一日，雖習(xí)舉子業(yè)，未嘗或忘，家慈又體質(zhì)素弱，醫(yī)藥不離，每侍疾時，與醫(yī)家參以診劑，輒頗得效，自是尤三致意焉。年來公車?yán)趿?，迄無暇時，復(fù)以南北烽煙，逼近鄉(xiāng)里，邑候延余倡辦團練，每于夜巡稍暇，人靜更闌，重述先子之緒言，因匯前賢之全說，凡四閱月，得《醫(yī)原》二十篇。非敢以言壽世也，但求無負(fù)先人之意，且敬承世業(yè)云爾！嗚呼！父書幼讀，愧守箕裘，庭訓(xùn)未忘，感深風(fēng)木，此則有益增余慟者矣！一氣流通，營運血脈，以相出入，經(jīng)故曰心生血，又曰諸脈皆屬于心。按經(jīng)絡(luò)功用不同，左旋者，陽統(tǒng)陰；右旋者，陰從陽（與河圖洛書無異）。其實是一氣旋轉(zhuǎn)，并非兩氣。觀此與天之左旋速、右旋遲者，適相合矣；與天之左右旋而統(tǒng)歸一氣者，更無不合矣?

夫五臟之精華，皆上注于目，腎又為五臟之氣之根，腎中真陰真陽虛，而目昏昧，經(jīng)故曰脫陰者目盲，脫陽者見鬼。五臟之根氣自病也。嘗見外感阻遏宗氣，燥勝則熱，熱則不能化陰外達，而目無淚而干；濕勝則濡，濡則不能化水下降，而目多淚而爛。脾有濕熱，則口癉而生甜水；脾有燥熱，或膽經(jīng)燥熱乘脾，則口苦而多煩渴；脾之本氣自病也。嘗見外感阻遏宗氣，肺陽郁于上，不得化陰于下，亦為唇燥口渴。腎之陽虛，不能約水，而為遺溺，不能行水，而為自利；腎之陰虛，不能濡腸，而矢燥結(jié)，不能濡膀胱，而溺短數(shù)；腎之本氣自病也。嘗見外感阻遏宗氣，而亦為腸秘，為癃閉，或燥勝為窘迫下利，或濕勝為五泄。肝、 胃陰虛，無由升化乳汁；肝、胃陽結(jié)，不能上通乳竅；肝胃之本氣自病也。嘗見外感阻遏宗則為乳巖。凡外感燥濕，種種見證，雖各臟腑本氣自病，而要皆關(guān)乎肺，以肺為群氣之宗，天無二氣故也。不獨空竅之大者為然也，即皮膚外八百萬有奇之汗空（汗空）名玄府，又名鬼不息本氣亦病。肺氣不得外達，即見憎寒、發(fā)熱、頭痛、身痛、腰痛、手足酸痛諸證；肺氣不得下降，即見腹痛、胸痹、咳嗽、嘔吐、喘逆諸證。感風(fēng)燥、暑燥、寒燥之氣，搏束氣機，不得外達，而為無汗；感風(fēng)濕（自汗）、寒濕（冷汗）、暑濕、濕溫（熱汗）之氣，阻遏氣機，不得下降，橫溢而為自汗、冷汗、熱汗。又或燥結(jié)血分，而為熱厥；濕阻氣分，而為寒厥；燥降太過，熱甚迫津，而為火瀉；濕郁太過，氣不行水，而為五泄，抑或為溺塞便閉。譬如注水之器，上竅閉塞，則下竅點滴不通；下竅閉塞，則上竅壅遏不開。種種見證，皆關(guān)乎肺。肺主天氣，洵不誣也。若夫地固承天者也，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胃固人之地氣也，腎乃天氣蘊蓄于地 中者也。胃為水谷之海，又為倉廩之官。胃之發(fā)育，又藉腎之真陰真陽以與為發(fā)育者也，經(jīng)故曰∶腎為胃關(guān)。又曰∶四時百病，胃氣為本，得谷者昌，絕谷者亡。又曰∶營出中焦。又曰騰也。通調(diào)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是天氣下降也。又曰∶水谷之悍氣為衛(wèi)，水谷之精氣為營。其營血之精者，得肺氣以敷布之，入膽化膽汁，入腎化精，上行頭化腦，內(nèi)行骨空化髓。故曰∶天氣降而至于地，地中生物，皆天氣也。其水隨肺氣呼吸，攝入腸胃肺升出為氣，由毛竅滲出為汗，余入內(nèi)腎，得三焦之氣化，滲入膀胱為溺。故曰∶氣為水母。又曰∶水行天上。然水血并行絡(luò)中，而不相妨者，何也？蓋血有血輪以統(tǒng)之者也。（按∶《內(nèi)經(jīng)》刺血絡(luò)，出清汁，便知水血并行血絡(luò)）。其渣滓變化于小腸（小腸為火腑，故能變化）。以傳道于大腸，是皆肺氣所統(tǒng)布也，是陰從陽也。夫天之真陰真陽，發(fā)于地上，以生萬物，實藏于地中，而為萬物所由生。人身肺之真陰，下布于腎而為水，肺之真陽，下納于腎而為火，所謂地居天中，天包乎地也。兩腎中間，名曰命門，為人身之根柢，一陽藏于二陰之中，水火互宅，在卦為坎。肺一呼一吸，與腰間腎氣息息相通，經(jīng)故曰∶腎上連肺，至于脾，猶地上堤防之土，為胃散精以上輸于肺者耳；肝猶地上之木，以樞轉(zhuǎn)地中生發(fā)之氣者耳；六經(jīng)為川，腸胃為海，猶地之有涇渭，運清而行濁者耳。由此觀之，人身不誠一小天地哉！肺、腎也，胃也，非又人身所最重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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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陰陽互根論

屬性：《易》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相錯，萬物生焉。太極，陰含陽也；儀象，陽分陰也。陽不能自立，必得陰而后立，故陽以陰為基，而陰為陽之母；陰不能自見，必待陽而后見，故陰以陽為統(tǒng)，而陽為陰之父。根陰根陽，天人一理也。以定位言，則陽在上，陰在下，而對待之體立；以氣化言，則陰上升，陽下降，而流行之用宏。請以卦論∶干為天，干之左為坎水，右為兌水，是水行天上也，而非水也，乃水之陰氣上升于天也；若陰升于天，而氣化之不及，則陰霾四起，而天象變矣。坤為地，坤之左為震之雷火、巽之風(fēng)火、離之正火，是火出地下也，而非火也，乃火之陽氣下降于地也；若陽降于地，而氣運之不周，則赤鹵不毛，而地象變矣。然論卦象猶虛也，請實征諸時。試觀一歲之間，夏至以后，酷暑炎蒸，若非陰氣潛生，大雨時行，則大地皆成灰燼矣。陰氣上升，其明證也。且陰氣上升于天，得天之布 ，而陰氣乃彌綸于無際。冬至以后，陰凝寒冱，若非陽氣潛藏，水泉流動，則世人皆成僵凍矣。陽氣下降，其明證也。且陽氣下降于地，得地之醞釀，而陽氣乃發(fā)育于無窮。獨是陰氣上升，而非自升，必得陽氣乃升。地之陽，即天下降之陽，以陽助陰升，故不曰陽升，而曰陰升。陽氣下降，而非虛降，必含陰氣以降。天之陰，即地上升之陰，以陰隨陽化，故不曰陰降，而曰陽降。若是陰陽互根，本是一氣，特因升降而為二耳！以人言之。人之陰升，脾胃水谷精微之氣，上升于肺，如經(jīng)所謂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輸于肺，是即水行天上也。氣中有水，故曰陰升，然水不離乎氣也。若非氣水蒸騰，而為邪水上泛，則水溢高源，而肺脹、喘嗽諸證生矣。然氣水既生于胃，必胃中水谷充滿，而后陰氣乃旺，經(jīng)故曰∶精氣生于谷氣。若胃氣自病，則生化之源絕，安望得腎之含納，而陽氣乃收藏不越。人之陽降，肺之陽氣下降于腎，如天之陽氣潛藏于地，是即火出地下也。水由氣化，故曰陽降，然氣不離乎水也。若非氣水涵濡，而為燥陽下降，則金枯水竭，而勞咳、骨蒸諸證生矣。然則陽氣不可虛降，必含陰氣以降。肺之真陰，即脾、 胃、腎上升之陰。惟脾、胃、腎之陰上升于肺，得肺之敷布，而陰氣乃充周一身?

氣中有水，即是陰升；水由氣化，即為陽降。若釜中水谷不充，則無米之炊，將見釜底之火，僅存虛陽，釜上之蓋，亦為虛器。又或釜中雖有水谷，而釜底無火，不獨精氣不能蒸運，即渣滓亦難銷熔；釜上無蓋，不獨統(tǒng)攝無權(quán)，亦且漫溢不治。然則陰陽二氣，非相需而不可須臾離者哉？然就二氣而權(quán)衡之，陰承陽，陽統(tǒng)陰，陽氣一分不到即病，陽氣一分不盡不死，人自當(dāng)以陽氣為重。然陽氣固重，陰氣亦重，何也？人事與病，多致陰傷者也，經(jīng)云∶靜則神藏，動則消亡。日用操勞，皆動機也，動則所生之少，不敵所耗之多；病亦動機也，動則六氣皆從火化，化火則必傷陰，則又當(dāng)以陰氣為重。譬如行舟，行者氣也，行之者水也，水足氣始旺也。再譬諸燈∶燈火，火也；油，水也，油足火始明也。氣為血帥，血又為氣航。此陽統(tǒng)陰而基于陰之理也。若無陰，則陽氣亦無根據(jù)而亡矣。（陰液脫者死，大肉脫者亦死。）故陰陽二字，不讀曰陽陰，而讀曰陰陽，其亦可以恍然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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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五行生克論

屬性：水木火土金五行生克，一陰陽升降之旋相為宮也。生為長養(yǎng)，即為陰升；克為制化，即是陽降。然必陰先升而后陽乃降，亦必陽能降而后陰轉(zhuǎn)升。五行不克則不生，如有妻而無夫也。乃相生之道，人皆知之，相克之道，人多不察，請詳言之。腎主地、主陰、主水，五液亦皆主地、主陰、主水。腎中真陽之氣， 煦育，上通各臟腑之陽，而腎中真陰之氣，即因腎陽蒸運，上通各臟腑之陰。陽助陰升，以養(yǎng)肝木，則木氣敷榮，血充而氣暢矣。由是，肝得上升之陰氣而養(yǎng)心火，則火氣溫潤，血生而脈行矣。由是，心得上升之陰氣而養(yǎng)脾土，則土氣健運，統(tǒng)血而散精矣。由是，脾得上升之陰氣而養(yǎng)肺金，則金有治節(jié)，調(diào)元而贊化矣。肺得上升之陰氣，轉(zhuǎn)降而入腎，則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矣。此五行一氣相生，始于腎，終于肺，地所以上交乎天也。肺主天、主陽、主氣，敷布陰液，以柔肝木。木得下降之陽氣所制，則溫柔和緩，不似燥急難平矣。由是，木來疏土，土得下降之陽氣所制，則宣松運化，不似困鈍不靈矣。由是，土來治水，水得下降之陽氣所制，則知周輸泄，不似汜濫無歸矣。由是，水來濟火，火得上升而復(fù)下降之陽氣所制，則心腎相交，不似火炎水燥矣。由是，火來暖金，金得上升而復(fù)下降之陽氣所制，則津液分布，不似金寒水冷矣。此五行一氣相克，始于肺，終于肺，天所以大包乎地也。然則五行之生，雖五臟之陰遞升而生，實腎之陽助腎之陰遞升而生，陰之升，天統(tǒng)之而地承之也。五行之克，雖五臟之陽遞降而克，實肺之陽統(tǒng)肺之陰遞降而克，陽之降，地承之而天統(tǒng)之也。生固為生，克亦為生，生克二者，非即陰升陽降，循環(huán)而不窮者哉？然而生克又不可太過也，太過則非真陰真陽升降以為生，而為邪水邪火升降以為害也。木賴水生，水泛則木浮，木浮則火濕，火濕則土困，土困則金埋，金埋則水愈泛，五內(nèi)有水而無火，則瀉利、腫滿，諸濕病生矣?；鹳囁耍t火滅，火滅則金寒，金寒則木濕，木賴木生，木盛則自焚，火焚則土燥，土燥則金枯，金枯則水涸，水涸則木愈焚，五內(nèi)有火而無水，則風(fēng)、勞、蠱、膈、三消，諸燥病生矣。土賴木克，木強則土弱，土弱則水泛，水泛則亦虧，土無火必濫，則痞滿、腫脹、泄瀉諸濕病生；土無水必干，則蠱、膈、三消諸燥病又相繼而生矣。土賴火生，火炎則土燥，土燥則金熔，金熔則水虧，水虧則木熾，木熾則火愈炎，五內(nèi)有火而無水，則譫狂、膈消，諸燥病生矣。金賴火克，火炎則金燥，金燥則木熾，木生困于水火，（土包五行，故多兼病），則痞滿、脹痛燥濕諸病，又雜沓而生矣。水賴土克，土燥、窘迫、下利，諸燥病生矣。水賴金生，金寒則水冷，水冷則木濫，木濫則火濕，火濕則土困，克則勞咳、咽痛、窘迫、下利，諸燥病生矣。生克一有太過，則克固為克，生亦為克。且人身真陰真陽，只有此數(shù)，凡見太過，實由不及。太過不及，則為濁陰、為燥陽，濁陰則不為陰而為水，燥陽則不為陽而為火。五行生克不外水火，生克太過不及為病，亦不外水火。水流濕，火就燥。故水火二氣，為五行之生成；燥濕二氣，為百病之綱領(lǐng)。陰陽以氣言，水火以形言?？矠樗?，水色黑，黑屬陰，然水外暗而內(nèi)明，空靈活潑，實為陰中之陽，故坎中滿。離為火，火色赤，赤屬陽，然火外明而內(nèi)暗，且返本歸根，則其色黑，實為陽中之陰，故離中虛。以形質(zhì)言，水、火質(zhì)虛，木、金、土質(zhì)實，是水、火又為木、金、土之先天矣。火有形無質(zhì)，必根據(jù)附于物而乃有質(zhì)，水雖有質(zhì)而極虛，故論五行生成之序，則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論五行生克之序，則生始于水，克始于金。知五行氣質(zhì)、陰陽生克，乃知天人一貫道理，玩集中各論自明。

<目錄>卷上

<篇名>陰陽治法大要論

屬性：陽，天道也；陰，地道也。非天之陽，地亦不凝，而萬物不生；非地之陰，天亦無根據(jù)，而萬物不成。天主動，無一息之靜，使稍不動，則失其健運之機，而萬物屯矣；地主靜，無一息之動，使稍不靜，則失其貞凝之義，而萬物否矣。人身之陽，法天者也，一失其流行之機，則百病起；人身之陰，法地者也，一失其安養(yǎng)之義，則百害生。陰陽二氣，固不可稍偏而或失也。夫所謂陽者，乃人身之真陽。真陽，陰中之陽，非燥烈無濟之亢陽?？宏枱o陰則為火，如天之久旱酷暑，不得不藉甘霖以消其亢厲，故丹溪發(fā)補陰之論，補陰正所以濟陽也。王太仆謂壯水之主，以制陽光者，此也。所謂陰者，乃人身之真陰。真陰，陽中之陰，非堅凝寒結(jié)之濁陰。濁陰無陽則為水，如天之重陰凜冽，不得不藉皓日以致其睛和，故先哲發(fā)扶陽之論，扶陽正所以濟陰也。王太仆謂益火之原，以消陰翳者，此也。夫干為陽，坤為陰，乾坤化為坎離，是天地為陰陽之體，水火為陰陽之用。用傷則體害。水火有過不及之弊，在天地則不能無旱澇之災(zāi)，在人則不能無燥濕之患，其理一也陰，人之形也；陽，人之氣也。大凡形質(zhì)之失宜，莫不由氣行之失序。故地之萬物不生，又皆由天之旱澇失節(jié)。人身一分陽氣不到之處，則此處便有??；然陰陽互根，凡陽所到之處，皆陰所到之處，若陽到而陰不到，則此處亦有病。陰陽又當(dāng)審其虛實。外感實證，先病陽；內(nèi)傷虛證，先病陰。病陽者，肺主之；病陰者，脾、胃、腎主之。外感上焦陽氣郁閉，治以開豁，通天氣也；中焦陽氣燥結(jié)，治以苦辛攻下、苦辛開化，平地氣也。（治實火，要使邪有出路，若純用苦寒，逼邪深入，而無出路，非中焦陽氣下陷，不能上升于肺，治以升補，使地氣上騰乎天也；下焦陽氣外越，不能下歸于腎，治以溫納，使天氣下降于地也。蓋先天真一之氣，自下而上，與后天胃氣，相接而生，而為人身之至寶。若人真陰受傷，致精不能化氣，氣即不能歸精，于是腎中龍火內(nèi)爍，而見骨蒸等證；龍火外越，而見發(fā)熱、顴紅、面赤等證。一火興而五火熾，將見肝之風(fēng)火雷火，心之離火，胃之燥火，又必相因而起，而見有余之象。非有余也，實下元不足所致耳！經(jīng)曰∶少火生氣，壯火食氣。火在丹田以下為少火，即真火；火離丹田而上為壯火，即虛火。虛火，水中之火，不得再以水滅之固也。奈何世執(zhí)丹溪法，而用知母、黃柏之苦寒以撲滅之，勢必愈治愈劇，如雨愈大龍愈騰，欲其潛藏也得乎？不獨苦寒不可用也，即甘涼亦當(dāng)慎投。其在初病，本原未傷者，甘涼清潤，猶可獲效；若高年以及久病，本原已傷者，法當(dāng)治以溫潤，引火歸原，如云開日出而龍乃潛也。濁陰可溫，桂、附、干姜辛熱之屬，不得不用；若陰中陽虛，而藥偏剛燥，恐陽未能扶，而陰又被劫，法當(dāng)治以溫潤，納氣歸原?脾胃為后天五臟之成，成數(shù)五，五，土數(shù)也。土為萬物之母，故精、神、氣、血，皆胃氣所生，又皆腎氣助之以生。胃為人之地，腎為地中之天氣，胃、腎又本一氣也，經(jīng)故曰∶腎為胃關(guān)。夫所謂胃氣者，谷氣也?水谷精氣生于胃，輸于脾，由脾上輸于肺，則為氣，從肺回下，入心化血，入腎化精，是生之者胃，升之者脾，降之者肺，地天交泰，胃、脾、肺又本一氣也?是者，胃氣不尤重哉？重胃氣非即所以重腎氣哉？夫胃為中土，胃氣賴五臟之氣以生化。如地?zé)o堤防之土，則水無收束，無水則燥，無火則濫，無木則實，無金則死是也。然五臟之氣，又賴胃氣以成功。如金無土則不生，木無土則不載，水、火無土則無本原，脾土無胃土則不滋潤是也。故脾胃谷氣，不得到肺，則肺之脾胃虛；脾胃谷氣，不得到心，則心之脾胃虛；脾胃谷氣，不得到肝，則肝之脾胃虛；脾胃谷氣，不得到腎，則腎之脾胃虛；胃之谷氣，不得到脾，則脾之胃虛。若是者，脾胃顧不重哉？內(nèi)傷百病，可不首固脾胃哉？請申言之。肺之脾胃虛，則熱自內(nèi)生，熱則不能生水，而嗽、腫滿諸濕證，是亦肺氣不得歸腎也。醫(yī)學(xué)云喘，在腎為虛，在肺為實。夫所謂實者，非真實也，乃肺之陽虛不化，致水上溢高源耳！金寒水冷，非溫潤納氣不可；邪水射肺，非辛淡輸水扶氣不可。心之脾胃虛則熱，熱則燥，君弱者臣自強，血虛者肝自旺，火水未濟，致生虛煩、心熱、不寐等證，是心氣不得歸腎也。或曰∶心屬火，火性炎上，如何下降？腎屬水交于腎水；腎屬水，而腎中有氣，是水中有真陽，故腎水隨真陽上升，以交于心火。夫真陰真陽者，心腎中之真氣也。故欲補心者，先實腎，使腎得升；欲補腎者須寧心，使心得降。肝之脾胃虛則熱，熱則燥，肝血一虧，肝氣即亢，或風(fēng)雷激搏，致生頭疼、嘔吐等證；或木火刑金，致生干咳、吐血等證；或燥木侮土，致生脅痛、嘔吐、蠱、膈等證，是肝氣不得歸腎也。夫治肝較他臟尤難。他臟之邪，可移之出腑，若膽雖為肝之腑，而一囊膽汁，藏而不瀉，而無出路，雖屬腑而與臟無殊，故肝病較他臟為難治。則惟有清潤以濡之、咸柔以潛之，沃水以生木也；甘潤以緩之，培土以載木也；微苦以降之，使木火不上僭也；平潤以納之，導(dǎo)木火得下潛也；血能含氣，氣不耗血，而肝自平矣。其肝有濕熱者，方可用苦降、辛通、酸泄之劑；氣不條達者，方可用木郁達之之法。彼破氣、耗血諸品，豈可妄用，以伐生氣，以耗肝陰也哉？腎之脾胃虛則熱，熱則燥，腎陰一虧，腎陽即亢，或骨蒸、發(fā)熱，或吐血、夢遺，或上咳、下利，是腎氣不得歸腎也。治法亦不外清潤、溫潤，以增水養(yǎng)火而已矣；甘潤、甘平，以固水火中之脾胃而已矣。脾之胃虛則中土自病，或因思慮過度，或因饑飽失宜，以致氣結(jié)化濕，血結(jié)化燥，濕困脾陽，燥傷脾陰等證。胃病則不能散輸精氣于脾，脾病則不能上輸精氣于肺，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是脾胃之氣不得歸腎也。此則非寒熱溫涼所能納也，法當(dāng)病燥則治燥，病濕則治濕，取純甘之味，扶土生金，順其升降之性以納之耳！總之，內(nèi)傷百病，不起于先天，即起于后天；起于后天，又必病及先天。五臟中有一臟不秉生成之氣，則形氣病，形病不能無害于氣，氣病不能無害于形，此不易之道，相因之理也。但治之者，不可無標(biāo)本先后之分。夫陰陽、臟腑、氣血，有各自為病者，有相因而至者，有去此適彼者。用藥之法，如腑病宜開通，不得以臟藥犯之；臟病宜補益，不得以腑藥犯之。腑病將及臟，治腑尤須顧臟，臟病將入腑，治臟必兼理腑。腑入臟，臟入腑，又有輕重之異，藥亦不得不隨其輕重而用之。更有病雖在腑，而原起于臟，則重在治臟；病雖在臟，而原起于腑，則重在治腑。蓋病雖在此，不必治此，治此反劇；病已去此，猶當(dāng)顧此，罔顧此則損。此陰陽標(biāo)本先后輕重之大略也。要之，天地與人，不外陰陽二氣。天之陰陽失，相燮理之；人之陰陽失，醫(yī)燮理之。良相、良醫(yī)，總在調(diào)劑陰陽，使之兩得其平焉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