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人生應該有所敬畏,才不會為所欲為。 走過阿里大環(huán)線之后,內(nèi)心深處一直對那里的山水念念不忘,曾經(jīng)的照片和文字不足以記錄它的壯闊與遼遠,于是便有了此次出行。我要用手中的相機,去記錄那四季交替中的光陰流轉(zhuǎn),去記錄消逝在風中的雨雪的容顏,去記錄深厚大地的色彩變換,還有那遙遠地平線上的迷霧冷山。
拉薩→羊卓雍措→江孜→日喀則→浪措→昂仁→薩嘎 草原上的精靈 阿里南線,一早從拉薩出發(fā),途經(jīng)羊卓雍措、卡若拉冰川、江孜古堡,當天便可抵達年楚河與雅魯藏布江匯合處的西藏第二大城市日喀則。 過了馬攸橋檢查站,才正式進入阿里地區(qū)。你無需擔心錯過地標,因為那里聳立著一塊巨幅的宣傳牌,上面寫著:歡迎進入阿里秘境。 進入阿里之后,地勢更加開闊,野生動物明顯多起來。由于藏族同胞不殺生,野生動物們格外放心,在路邊就可以輕易地看到許許多多有趣的野生動物。 無論是在草原、湖邊,還是雪山的腳下,到處都有藏野驢的身影,在阿里南線,它們是曝光率最高的物種。 堅持不懈的鍛煉使得它們比家驢要趾高氣揚得多,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上,它們最快可以跑出四五十公里的時速,這個成績在眾多高原物種里絕對名列前茅。 胖嘟嘟的旱獺一般悠閑地趴在自己的家門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黃色的皮毛完全融入大地的顏色,用肉眼很難區(qū)分出來。 在阿里南線,還可以看到許多呆萌的小地鼠,這些小精靈約有成人拳頭般大小,皮毛呈淡褐色,一對玲瓏的招風耳,漆黑如豆的小眼睛靈光閃閃。清晨,你可以看到它們站在溫暖的陽光里眺望遠方若有所思;個別膽大包天的,會佇立在路邊的青石之上打望過往的車輛,絲毫不理會行人驚詫的目光;也有浪漫憂郁型的,擺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考鼠生。 霍爾→岡仁波齊→瑪旁雍措→拉昂措 岡仁波齊與納木那尼 假若清晨從薩嘎出發(fā),下午便可抵達霍爾。天氣晴好的話,最先闖進視線的大雪山是納木那尼峰。海拔七千六百多米的納木那尼被藏民稱為“神女峰”,現(xiàn)在依然流傳著她和神山岡仁波齊的美麗傳說。傍晚的納木那尼壯麗得令人不敢直視,諸峰為金光所籠罩,如同身披圣甲的天神,倚劍而坐,睥睨眾生。 岡仁波齊與納木那尼遙遙相對,是岡底斯山脈的主峰,海拔六千七百多米,整個喜馬拉雅山系中超過七千米的雪山有五十多座,在諸峰之中它實在算不上翹楚,但是,它至高無上的宗教地位足以令眾峰望塵莫及。 山體頂部,巨大的冰槽形成了天然的佛教萬字格,終年不化。在信徒的眼里,岡仁波齊是整個宇宙和世界的中心,是千山之宗、萬水之源、諸神的宮殿、世界屋脊的奧林匹斯。
據(jù)說鬼湖與圣湖原本是同一湖泊,由于地殼運動而一分為二,兩湖的湖底如今依然相通。神奇的是,鬼湖拉昂措的水質(zhì)為咸水,人畜皆不能用,常常妖風四起,因此得名;而圣湖瑪旁雍措的水質(zhì)為淡水,水草豐美,碧波浩渺,故人稱碧玉湖。 那些流傳已久的傳說如同神秘的面紗,層層籠罩著圣湖瑪旁雍措。每次走到湖邊,凝望著如海的湖面,我總會想起一個人。翻開歷史發(fā)黃的書頁,一個名叫玄奘的高僧,杖錫孤征,萬里求法,歷經(jīng)艱危穿越藏地雪域也曾到此。這壯舉即使放在如今,也令人難以置信,而在那個年代,足以成為神話。于是,就有了西游記,就有了唐僧取經(jīng),就有了傳說中的西天瑤池。此刻,我所站的位置,他是否也曾駐足凝望。湖水依舊澄澈明凈,微風漾過宛如宇宙之沙,白云悠悠好似佛座蓮瓣,只是那風中飄落的禪音,在這層層漣漪中傳頌了一千年。 霍爾→古格、札達土林、托林寺 風流已被雨打風吹去
我相信,在這深深的地面之下,一定有我們未知的東西存在,或許有沉睡的巨龍守候著無盡的寶藏,等待著霍比特人將之喚醒,或許有艘外星人的龐大戰(zhàn)艦在遠古時期湮沒于此,在寧靜的子夜時分,向遙遠的外太空發(fā)射出孤獨的信號。誰知道呢。 翻過多彩地貌的山口,天氣晴好的話,遠遠便可以望見連綿起伏的大雪山,像古老的城墻,默默地守護著浩茫遼闊的札達土林。這里,曾經(jīng)有過神秘的古格王朝遺址,曾經(jīng)有過磅礴的海洋與群山,如今,只剩下空蕩蕩的風在這荒茫的土地上游走。 至今仍然無從解釋,古格王朝存在了七百多年的燦爛文明為何會在一夜之間消亡,我們只能通過那些僅存的絢麗斑斕的壁畫和古老滄桑的土林建筑,來猜測它曾經(jīng)輝煌一時的歷史。 據(jù)史載,古格王朝為曾經(jīng)擁有百萬之眾的金戈鐵馬的吐蕃王室后裔所建,先后傳承二十余代國王,于十七世紀滅亡。古代印度的諸多重要佛教教義,正是由此地傳入西藏,以教輔政貫穿于王國的整個歷史,因此古格一直保持著西藏阿里佛教文化中心的地位。就像眾多王朝的歷史一樣,古格王朝存在時也充斥著權(quán)力紛爭、兄弟反目、巧取豪奪,當然,也有繁榮的邊境貿(mào)易,嫻熟的金屬冶煉術(shù)和權(quán)威的佛教文化。 可是,如此燦爛的文明,在浩大的命運面前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給后人遺留下空空如也的廟宇,千瘡百孔的樓宇和斷壁殘垣的城堡。 從扎不讓村沿著公路上行,可以看到宏偉的古格王朝遺址。從現(xiàn)在僅存的依山迭砌的建筑群,便可以想像當時的氣勢恢弘,遺憾的是,如今已是人去樓空,大地恢復了最初的寂靜與空蕩。是戰(zhàn)亂?是瘟疫?還是去到某個外星空間?這對我們確實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千古之謎。 托林寺坐落于札達縣城西北的象泉河畔,如今寺廟微小的規(guī)模與它曾經(jīng)的歷史地位極不相符,但這并未影響虔誠的信徒轉(zhuǎn)經(jīng)的腳步。無論是靜謐的清晨,還是閃亮的午后,在泛著熠熠銅光的轉(zhuǎn)經(jīng)筒前,總能看到三三兩兩誠懇的身影。人數(shù)不似大昭寺般川涌,腳步也放得悠然,身旁的白楊樹光影迷離,每張葉片都搖曳著深深淺淺的流光。 在托林寺背后的象泉河畔等待落日是件幸福的事情。悠遠的長風掠過高聳的靈塔,揚起經(jīng)幡獵獵,為虔誠的子民吟誦祈福。濃云被吹成海浪的模樣,從半空之中壓將下來,云層與土林之間貫有兩道神奇的彩虹,猶如冥冥神啟,無從解讀。 札達→薩嘎→珠峰大本營 幽藍的夜空和星光 札達返回薩嘎時,要在破曉之前出發(fā),縱然高原的清晨涼若冰泉,當你親眼目睹那幽藍的星空和璀璨的銀河橫亙頭頂,這廣闊無邊的場景會令你感覺到深深的寧靜,最佳的觀賞位置是土林上方的觀景平臺,如果運氣足夠好,還能一并看到如花朵盛大綻放般絢爛的朝霞。 札達土林地貌在地質(zhì)學上叫河湖相,它的歷史悠遠到百萬年之前的地質(zhì)變遷,那時土林所在的位置還是煙波浩淼的湖水,由于喜馬拉雅轟轟烈烈的造山運動使湖盆上升,水位遞減,裸露出水面的山巖經(jīng)過百萬年的風吹雨打長期侵蝕,從而雕琢出如今這幅鬼斧神工的神奇景象。 凌晨,雄偉壯闊的土林尚未蘇醒,遠方地平線上綿綿長長的銀色雪山清晰可辨,星空下的冰峰雪色瑩瑩,默然屹立于藏藍色的天幕之中,威嚴之勢有如天國的城墻。雪山的另一面是印度。 有那么一瞬間,你可以驚奇地看到,銀色的山尖不時劈過狂放不羈的閃電,詭異而華麗,這奇絕的畫面令人浮想聯(lián)翩,或許,隱秘的傳說和風中的奇緣正在那里悄悄地發(fā)生著。不需要等待太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會照耀這片土地。天際的雪山,近旁的土林,被漫暖質(zhì)樸的陽光一寸寸地打亮,土林龐大的體魄一覽無余,它的龐大是唯一的,是不可復制的,就像久遠的時光,深厚沉重。 入得無人境,乃得自由心
大衛(wèi)·芬奇執(zhí)導的電影《本杰明·巴頓奇事》中有句經(jīng)典臺詞:我希望你有時候能駐足于這個令你感到驚嘆的世界,體會你從未有過的感覺,我希望你能見到其他與你觀點不同的人們,我希望你能有一個值得自豪的一生。 阿里,就是令你感到驚嘆的地方。在這里,季風、曠野、雪山、星空,大自然的一切,就在眼前,真的可以觸摸。生命只有一次,除卻在那充斥著霧霾和噪音的城市中疲憊的消磨,還可以有更明亮的選擇,去往哪里,并不重要,重要是的內(nèi)心豐足,入得無人境,乃得自由心,這才是生命最美的顏色。 出去走走吧,拿起相機,懷著一顆童真的心,去品讀這漫無邊際的大地,雕琢好每一縷上天賜予的微弱光線,并為你感覺值得的畫面注入自己的情緒與夢想,這樣做的好處在于,許多年之后,你可以借助這些凝固的瞬間,很容易地回憶起珠峰大本營那最后一抹余暉,想起遙遠地平線上的年楚河畔金燦燦的晚霞,在心頭泛起當初面對恢弘蒼涼的札達土林時的震撼。 你會想起那些陪你一起走過的人,在高高的山頂一同守望璀璨的星河,在悠長的風中肆無忌憚地奔跑,星散地依靠在藏族同胞的長椅上打盹,身上灑滿午后的陽光。這畫面是那么的美,怎能輕易忘記? 遵從你內(nèi)心的召喚吧,認認真真地活著,讓每一個日子都看見歡喜。 本文由攝影師葉子授權(quán)發(fā)布(微信號:yezi-photograph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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