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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涇蔡宏偉 【原文】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集解】 …… 周密《齊東野語》卷一：“陸務(wù)觀初娶唐氏，閎之女也，于其母為姑侄。伉儷相得，而弗獲于其姑。既出，而未忍出之，則為別館時時往焉。姑知而掩之。雖先知挈去，然事不得隱，竟絕之。亦人倫之變也。唐后改適同郡宗子士程。嘗以春日出游，相遇于（紹興）禹跡寺南之沈氏園。唐以語趙，遣致酒肴。翁悵然久之，為賦《釵頭鳳》一詞，題園壁間。實紹興乙亥歲（1155）也?！淳?，唐氏死?！?/span> 陳鵠《耆舊續(xù)聞》卷十載陸游至沈氏園，“去婦聞之，遣遺黃封酒果饌，通殷勤?！?/span> ——引自朱東潤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中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這首詞據(jù)傳是陸游和他的前妻唐琬在沈園偶遇時題在墻壁上的。作者以極為沉痛的心情，描述了沈園相會時的難堪情景，表達了自己對故人的無限懷念。這一悲劇反映了舊社會婚姻不自由、愛情被摧殘的現(xiàn)實，表現(xiàn)了對封建宗法制度的抗議和控訴。寫得哀婉動人，藝術(shù)感染力很強。 ——《宋代文學作品選》54頁，喻朝剛、王士博、徐翰逢編選，吉林人民出版社1981年3月第1版 …… 《釵頭鳳》產(chǎn)生于二人離異后的乍遇之時，是愛情被禮教吞噬之后迸著血淚的作品。……本篇抒情之真切與比興之曲折結(jié)合得十分完滿。前者已多分析，且不難體會。后者則可略舉幾例：如“宮墻柳”是實寫之賦筆，但又可理解為暗喻如今的唐氏已如宮墻柳一樣可望而不可即。又如“東風惡”，既與春天一致，但又“惡”，可見有“孝義兼摯”之稱的陸游之出此詩，是“此意難平”才以之喻母親的。因而，能在直突與含蓄的沖突中，準確傳遞真切的感情。 因《耆舊續(xù)聞》有“遣遺黃封酒果饌，通殷勤”；《齊東野語》有“遣致酒肴”等語，因而有的論家在分析此詞時，認為“紅酥手”三句，是寫沈園相遇時，唐琬向陸游敬酒一事，你如何理解？（文后所附思考題） ——徐中玉、金啟華主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第二冊14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8月第1版 ……詞中描寫了陸游和前妻唐婉（應(yīng)為“琬”）在沈園相見時深摯無告的愛情與被迫分離的滿懷愁緒，表達了對封建禮教的抗議。……詞風纏綿悱惻，充滿深情。用語平易自然，前人稱之“無一語不天成”，極為恰切。 ——章泰和主編《歷代詞賞析辭典》511頁，黑龍江朝鮮民族出版社1988年11月第1版 陸游這首詞的上闋回憶過去難以忘懷的歲月?！~的下闋寫重逢的情景，從唐琬悲苦的形象寫到蕭條凄涼的處境，最后在絕望的痛苦中結(jié)束全詞，使人難以卒讀?！懹斡眠@個詞牌寫沈園偶遇前妻那又驚、又喜、又怨、又哀的心境，抒纏綿悱惻之情，達委婉曲折之意，“無一語不天成”，的確是抒寫愛情悲劇的千古絕唱。 ——《陸游名篇賞析》（康錦屏、陳剛、劉揚體）250至252頁，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9年4月第1版 這是千古流傳的名篇。詞中記敘了陸游和前妻在沈園重逢時深摯而凄苦的愛情與被迫分離的滿懷愁緒。筆調(diào)纏綿悱惻，語言平易精煉（“煉”應(yīng)是“練”）?！皷|風惡，歡情薄”曲意抒憤，飽含余恨。詞中疊詞的運用，使心曲之聲，催人淚下。 ——李振國主編《宋詞譯評》259頁，光明日報出版社1990年7月第1版 （白話譯文） 在這滿城春色的時節(jié)，在這深深的宮墻內(nèi)、濃濃的柳蔭下，你曾用紅潤白嫩的纖手，為我斟滿藤黃色的美酒。東風多么可惡，吹散了美好的姻緣。彼此間懷著滿腔愁緒，苦苦離散多年。錯呀，錯呀，真是錯呀！ 春光還和當年一樣明媚，人卻白白地消瘦，淚水和著胭脂流淌，浸透了紗絹手帕。桃花凋落，池臺樓閣也無人賞玩。愛情的山盟海誓還在耳邊回響，可是而今連表達情愫的書信都難以寄送。罷了，罷了，還是罷了！ ——吉明周選注《一日一詞》128頁，三聯(lián)書店上海分店1991年5月第1版 這首詞是杰出的斷腸之作，深得古今讀者欣賞。此詞節(jié)奏短促，聲情凄緊，上下片結(jié)句疊字的運用，更加強了表達感情的效果。感情表現(xiàn)得既真摯熾熱又含蓄蘊藉，用語平易自然而不流于淺俗，雖不精心結(jié)構(gòu)而應(yīng)照有序。 ——霍松林主編《古代言情贈友詩詞鑒賞大觀》536頁，陜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8月第1版 宏偉按：該文此文援引《詞林紀事》卷十一所引毛晉的話可謂的評：“放翁詠《釵頭鳳》一事，孝義兼摯，更有一種啼笑不敢之情于筆墨之外，令人不能讀竟?！?/span> 此詞抒發(fā)了作者與被迫離異的前妻重見時的痛苦心情，……全詞寫得情真意切，哀婉動人。構(gòu)思上將人、景、情、事結(jié)合寫，前事、后情、今相遇交錯寫，時空轉(zhuǎn)換大，詞句跳動性強。用為數(shù)很少的文字，表達了豐富的內(nèi)容。 ——樊維綱編著《杜鵑枝上殘月----中國歷代詞（卷）》123頁，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年11月第1版 這首詞寫的是陸游自己的愛情悲劇?！~中記述了詞人與唐氏的這次相遇，表達了他們眷戀之深和相思之切，也抒發(fā)了詞人怨恨愁苦而又難以言狀的凄楚心情?！?/span>這首詞始終圍繞著沈園這個特定的空間來安排自己的筆墨，上片由追昔到撫今，而以“東風惡”轉(zhuǎn)換；過片回到現(xiàn)實，以“春如舊”與上片“滿城春色”句相呼應(yīng)，以“桃花落，閑池閣”與上片“東風惡”句相照應(yīng)，把同一空間不同時間的情事和場景歷歷如繪地“疊映”出來。全詞多用對比手法，如上片，越是把往昔夫妻共同生活時的美好情景寫得真切如見，就越見得他們被迫離異后的凄楚心境深切可感，也就越顯出“東風”的無情和可憎，從而形成強烈的感情對比。再如上片寫“紅酥手”，下片寫“人空瘦”，在鮮明的形象對比中，充分地展示出“幾年離索”給唐氏帶來的巨大的精神折磨和痛苦。全詞節(jié)奏急促，聲情凄緊，再加上“錯，錯，錯”和“莫，莫，莫”先后兩次感嘆，蕩氣回腸，大有不忍言，不能言的情致。…… ——《唐宋詞鑒賞辭典》1048至1049頁，楊鍾賢、張燕瑾文，上海辭書出版社1999年12月第1版 宏偉按：該書此文“附記”指出，陸唐不是姑表關(guān)系，反而唐氏后夫趙士程是陸游姨父錢忱的表侄，與陸家有姻親。 ……一首詞而引起如此大規(guī)模、廣角度、長時間的研究和轟動效應(yīng)，這在整個宋詞中，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span> ……翻閱陸游全集五十卷，中有詩詞近萬首，其中竟無一慈愛之語于其母，也無一愛情之篇給續(xù)妻王氏，而竟有幾十篇悼念唐婉之作，從三十一歲寫到八十四歲！…… ……陸游唐婉的愛情悲劇故事和《釵頭鳳》詞，應(yīng)該列入世界最著名的愛情文學故事之中，它毫無愧色！ ——關(guān)立勛主編《宋詞精品》170至172頁，北京燕山出版社2000年5月第2版 【相關(guān)詩文輯錄】 ◇唐琬《釵頭鳳》和作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長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陸游《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詞一闋壁間。偶復(fù)一到，而園已三易主，讀之悵然》 楓葉初丹槲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云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蒲龕一炷香。 ◇陸游《沈園二首》（75歲時作）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fù)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生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2006年11月27日于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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