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著書立說的“紅學(xué)專家”說,“就我熟悉的紅學(xué)領(lǐng)域而論,觀念之別,門戶之辨,由來已久,舉不勝舉?!薄叭魏我蛔趯W(xué)問,當我們想要進入的時候,必定要找一個入口,但就在此時,我們已在不經(jīng)意間選擇了門戶。所以尋找門戶對于初學(xué)者來說是一個必經(jīng)的過程,無法回避?!焙苊黠@,這位“紅學(xué)專家”是在斷言,搞紅學(xué)研究,“門戶”不僅必需,而且必須。 這位“紅學(xué)專家”進一步說:“紅學(xué)研究可以有門戶之別,也可以有高下之異。然而每一個研究紅學(xué)的人都應(yīng)該把握一個門戶觀:以《紅樓夢》為紐帶,貫通、整合中華文化?!彼砷哉J為,此論太偉大了,乃至深不見底,高不可攀。單就“紅學(xué)專家”的標準——“對《紅樓夢》的思想、結(jié)構(gòu)、語言等無一不精”,就甚少有人吹得起牛皮,更不要說“紅學(xué)大家”了。 松樵輩什么也不是,就是酷愛《紅樓夢》,從青年時代讀到現(xiàn)在,少說也有半個世紀,研究《紅樓夢》論著文章也讀了不少,獨對紅學(xué)研究之“門戶”不以為然。何也?“門戶”者,派別、宗派、門派、朋黨之謂也。既有“門戶”,就有“門戶之見”。有了“門戶之見”,許多事情就麻煩了。說白了,正是這“門戶”,阻礙了紅學(xué)研究的真理性,或曰向真理靠近。所以松樵主張,“研(言)紅無類”,當拆除“門戶”樊籬,誰人都可以研紅、言紅,準許一得之功,一孔之見。但是,雖然“研(言)紅無類”, 紅學(xué)研究的第一大“門戶”就是“脂批拜物教”,該戶視脂批如文本,言必稱脂批,被脂硯齋們牽著鼻子走,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爸菸锝獭钡牡湫蜆俗R有三:一曰“釵黛合一”,二曰寶湘“白首雙星”,三曰“情榜”。——這三大標識無一能自圓其說。 第四十二回有庚辰回前脂批云:“釵玉名雖兩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回時已過三分之一有余,故寫是回使二人合而為一。請看黛玉逝后寶釵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謬矣?!边@條批評就是打到海底摸螺螄也是確立不起來的。林黛玉和薛寶釵這兩個紅樓人物,就其原型而論應(yīng)當多多,絕非一兩個女子,但作為“木石姻緣”和“金玉良緣”的主體,林黛玉屬“林下之風(fēng)”,薛寶釵則為“閨房之秀”,兩種類型迥異的女子何以能“名雖兩個,人卻一身”?“蘅蕪君蘭言解疑癖”,“金蘭契互剖金蘭語”,絕非什么“幻筆”,而是說釵黛結(jié)為異性姊妹了,金蘭姊妹說知心話了。因“木石姻緣”和“金玉良緣”而對立的兩個女角“金蘭契”了,這非同一般的奇事,必有非同一般的奇因。奇特的原因是什么?從薛寶釵方面講,她已決定退出“三角戀”,封存“金玉良緣”。 第四十二回庚辰回前脂批,絕對不能拿來作為第五回“金陵十二釵”正冊釵黛合為一冊的根據(jù)或證據(jù)。倒過來,釵黛合為一冊,也絕對成不了“釵黛合一”的根據(jù)或證據(jù),最簡單的駁斥就是,后面的“紅樓夢曲子”,為什么釵黛不合為一曲,而要分為“終身誤”、“枉凝眉”兩曲呢?正冊判詞釵黛合為一冊的根本原因在于,俗界與仙界之矛盾令曹氏排序釵黛左右犯難。正冊從第三釵至第十二釵明明朗朗,不存在分岐。那么,正冊到底誰排第一,誰排第二呢? 曹氏構(gòu)思《紅樓夢》故事是以神話為依托的,于是小說遂有“三界”——仙界、夢界、俗界。既然制定了游戲規(guī)則,就一定要執(zhí)行。林黛玉何等樣人?下世還淚之絳珠仙子是也。賈寶玉何等樣人?神瑛侍者與補天遺石一身而二焉。神瑛侍者“凡心偶熾”,下世“造歷幻緣”,絳珠仙子則下世“還淚”,締結(jié)了“木石前盟”,別的“一干風(fēng)流冤家”,均是陪他們下世了結(jié)此案的。既然如此,“金陵十二釵”正冊十二釵排序,林黛玉理所當然第一。 但是,“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緣”畢竟是在俗世演義的,林黛玉充其量是賈寶玉的未婚妻,薛寶釵乃賈寶玉正妻。既然如此,“金陵十二釵”正冊十二釵排序,薛寶釵理所當然第一——在俗世人間,無論是皇家還是民間,哪有將死去的未婚妻排在第一,而將正妻排在第二的道理?所以,正冊判詞“可嘆停機德”,薛寶釵排在第一,“紅樓夢曲子”薛寶釵之曲“終身誤”排在第一。 曹氏始終是矛盾的,薛寶釵排在第一只是表面的,從判詞及配畫和曲子看,薛寶釵、林黛玉排序打了個平手。然而,平手也只是表面的的,林黛玉終究排在第一。何以為證?副冊就香菱一釵,這個香菱酷似秦可卿,而秦可卿“其鮮艷嫵媚,有似乎寶釵,風(fēng)流裊娜,則又如黛玉?!敝链搜氣O、林黛玉排序還是平手。再看又副冊,林黛玉排序第一,薛寶釵排序第二就出來了——因為晴為黛影,晴雯排序第一;襲為釵影,襲人排序第二。 “脂批拜物教”之寶湘“白首雙星”也不能自圓其說。將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雙星”解讀為賈寶玉和史湘云有一段暮年再聚首的姻緣,成了“白首雙星”。 “脂批拜物教”所謂“情榜”更不能自圓其說。 明清章回小說有一種體例,就是在末尾或恰當處,列出重要人物姓名,分出等級,謂之“榜”。例如《封神演義》中的“封神榜”,《水滸傳》中的“忠義榜”。因之“脂批拜物教”猜測,古典名著《紅樓夢》也應(yīng)有一個“紅樓情榜”,始作俑者脂硯齋一眾。“紅樓情榜”收入了多少女兒?有三種說法,一說三十六,一說六十,一說一百零八。三十六說的依據(jù)是第五回文本,六十說的依據(jù)是脂評,一百零八說的依據(jù)是《水滸傳》。依據(jù)第五回文本之說勉強說得過去,依據(jù)脂評之說就是被脂硯齋一眾牽著鼻子走了,依據(jù)《水滸傳》之說則純粹是主觀臆測。 松樵之所以言三十六之說“勉強說得過去”,意在質(zhì)疑所謂“紅樓情榜”。其一,閱盡《紅樓夢》前八十回,未見曹雪芹要搞所謂“紅樓情榜”任何蛛絲馬跡,只見第五回文本“金陵十二釵”正、副、又副三冊——既有此三冊,還要“紅樓情榜”作甚?其二,誠然,任何文學(xué)藝術(shù)作品都不可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繼承、借鑒也是必須的,但繼承、借鑒決不是依葫蘆畫瓢,極言“《水滸傳》寫男子,是一百單八個‘魔君’;《紅樓夢》則相反,是寫女子?!端疂G傳》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紅樓夢》也應(yīng)有九層情榜,每層十二人,正冊、副冊、又副冊、三副冊……一直到八副冊,共是一百零八位脂粉英豪”,不僅是小瞧了曹雪芹,更是貶低了《紅樓夢》的價值與意義。其三,曹雪芹何以讓甄士隱、賈雨村首先出場,并寫進回目?其立意之一就在于將真事隱去,借假語存焉?!都t樓夢》“大旨談情”顯然是假語,隱去的必是明清鼎革之際重大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順著這樣的創(chuàng)作思路,有必要搞所謂“紅樓情榜”嗎?其四,《紅樓夢》既是一部佛書,又是一部道書,在佛書、道書的后面留一條“紅樓情榜”尾巴,不倫不類,豈不教人笑掉大牙?其五,第一回僧道二仙說過,《紅樓夢》中之“情”,乃“兒女之真情”。那道人道:“果是罕聞,實未聞有還淚之說。想來這一段故事,比歷來風(fēng)月事故更加瑣碎細膩了。”那僧道:“歷來幾個風(fēng)流人物,不過傳其大概以及詩詞篇章而已,至家庭閨閣中一飲一食,總未述記。再者,大半風(fēng)月故事,不過偷香竊玉、暗約私奔而已,并不曾將兒女之真情發(fā)泄一二。想這一干人入世,其情癡色鬼,賢愚不肖者,悉與前人傳述不同矣?!鄙蓝傻膶υ挶砻?,紅樓談情是以“還淚”為中心“發(fā)泄”“兒女之真情”的?!斑@一干人入世,其情癡色鬼,賢愚不肖者”有多少?三十六人足矣,六十人多了,一百零八人拼湊不出來——曹雪芹出于種種考慮,列出了十五位。其六,“情榜”也好,冊頁也罷,總得自圓其說,總不能與“千紅一哭(窟)”、“萬艷同悲(杯)”相違,總要歸結(jié)到紅顏薄命,這是我等首先要考慮的。 其實,曹雪芹之所以搞了個“金陵十二釵”正、副、又副三冊,他的真實意圖是要解決“當日所有之女子”的排序問題。 曹雪芹在開卷第一回云:“今風(fēng)塵碌碌,一事無成,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須眉,誠不若彼裙釵?……雖我不學(xué)無文,又何妨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來,亦可使閨閣昭傳,復(fù)可破一時之悶,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 為了“昭傳”“當日所有之女子”,就要將她們排序。曹雪芹創(chuàng)作《紅樓夢》,最費心思的當屬“金陵十二釵”排序了。松樵認為,曹氏的排序至少使用了五種方法。第一種方法最簡單明了,就是警幻仙子所說的:“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終身冊籍,令彼熟玩?!边@也就是說,賈府的十二位上等女子錄入正冊,十二位中等女子錄入副冊,十二位下等女子錄入又副冊。第二種方法就是文本上的排序,三冊倒著排,先將“又副冊”排出第一、第二,再將“副冊”列出香菱一釵,最后將“正冊”十二釵悉數(shù)排出。如此一來,排出序來就是晴雯,襲人,香菱,林黛玉、薛寶釵合一。第三種方法就是只看三冊的第一,“正冊”林黛玉、薛寶釵合而為一冊,可以理解為釵黛并列第一,“副冊”香菱未有排序,因僅列一位,可以理解為第一,“又副冊”晴雯第一。如此一來,三冊便有四個第一了。第四種方法就是,“正冊”十二位,秦可卿居第十二,因為“副冊”只列出了香菱,香菱便居第十三了,晴雯、襲人則分別居第十四和第十五了。第五種方法就是,否定“四個第一”,理由是:“副冊”香菱未有排序,也可以不理解為第一,“又副冊”晴雯第一,襲人第二,凡通讀紅樓者,都能悟出“晴為黛影”,“襲為釵副”,如此一來,三冊便只有兩個第一了——林黛玉和晴雯。 或問:如何認知曹雪芹排序“金陵十二釵”所使用的五種方法?松樵認為,曹氏的這五種方法都對,都無懈可擊,所不同的是側(cè)重點有異。 將歷史定格在明清易代之際,“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的“當日所有之女子”,非金陵秦淮河風(fēng)塵女子莫屬,那真?zhèn)€是“我堂堂須眉,誠不若彼裙釵?”所謂“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終身冊籍,令彼熟玩”,便是“昭傳”金陵秦淮河風(fēng)塵女子,“破一時之悶,醒同人之目”。這便是第一種法的目的。 第二種排序方法,所排出的是賈寶玉生命中最重要的十五位女子,她們是:晴雯、襲人、香菱、林黛玉、薛寶釵、賈元春、賈探春、史湘云、妙玉、賈迎春、賈惜春、王熙鳳、賈巧姐、李紈、秦可卿。 第三種排序方法,所排出的是作者心中的矛盾。林黛玉、薛寶釵為什么要合為一冊?林黛玉是賈寶玉的至愛,理當排序第一,然薛寶釵畢竟是正妻,不排第一則名不正言不順,無可奈何,只好合一,讓她們并列。這一方法有襲人的言論為證:“那晴雯是個什么東西,就費這樣心思,比出這些正經(jīng)人來!還有一說,他縱好,也滅不過我的次序去?!保ǖ谄呤呋兀┛墒亲髡咂妥屒琏皽邕^”襲人的“次序”。 第四種排序方法旨在點破林黛玉、薛寶釵、秦可卿、香菱、晴雯五釵的模樣形象之關(guān)系。秦可卿是在夢中同賈寶玉成過姻的釵女,“其鮮艷嫵媚,有似乎寶釵,風(fēng)流裊娜,則又如黛玉?!倍懔狻暗购脗€模樣兒,竟有些象咱們東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兒。”晴雯則“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第七十四回王夫人語)。 第五種排序方法在于印證西方靈河岸三生石畔的神話傳說?!都t樓夢》故事本來就是神瑛侍者“凡心偶熾”,“下凡造歷幻緣”,而絳珠仙子則是下世“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作為絳珠仙子今生的林黛玉,在女性主人公中自然要排序第一。 最難解說清楚之謎是香菱即甄英蓮。香菱是薛家的人,薛蟠之妾,警幻仙子說得明白:“金陵十二釵”三冊系賈府“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終身冊籍”,香菱何以被錄入“副冊”呢?或曰:史湘云、妙玉不也不是賈府的人嗎?不對了,史湘云在林黛玉未到之前,曾在賈母身邊生活過多年,妙玉則是賈府大觀園櫳翠庵的尼姑。 香菱之所以能被錄入“金陵十二釵”副冊,可追溯到第一回甄士隱夢的白日夢。夢中和尚對甄士隱說過:“若問此物,倒有一面之緣?!薄按宋铩奔础按牢铩保嗉囱a天剩石幻化成的通靈寶玉,亦即賈寶玉落草時嘴中所銜的那塊五彩晶瑩的玉?!按宋铩迸c甄士隱有“一面之緣”,隱寓賈寶玉將成為甄英蓮的丈夫,甄士隱的女婿。 《紅樓夢》中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薛家率先告敗,敗之源在于“薛文龍悔娶河?xùn)|獅”。國之將興,必有祥瑞;家之將敗,必現(xiàn)亂象。文本說:“合長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買賣人,都稱他家是‘桂花夏家’?!睂氂裥柕溃骸叭绾斡址Q為‘桂花夏家’?”香菱道:“他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貴。其余田地不用說,單有幾十頃地獨種桂花,凡這長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連宮里一應(yīng)陳設(shè)盆景亦是他家貢奉,因此才有這個渾號。如今太爺也沒了,只有老奶奶帶著一個親生的姑娘過活,也并沒有哥兒兄弟,可惜他竟一門盡絕了。”《紅樓夢》是小說,其遣詞造句、姓氏設(shè)計、人物命名,乃非同尋常地講究,而且多有寓意。我們想想,夏日何得有桂花?又桂花時節(jié)焉得又有雪(薛)?三事原系風(fēng)馬牛,全若強湊合,故終不相符。運敗之事大都如此,當事者自不解耳。這夏金桂便是個敗家的喪門星! 薛蟠那叫個悔呀,文本說他急的說又不好,勸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咳聲嘆氣,抱怨說運氣不好。當下薛姨媽早被薛寶釵勸進去了,只命人來賣香菱。寶釵笑道:“咱們家從來只知買人,并不知賣人之說。媽可是氣的胡涂了,倘或叫人聽見,豈不笑話。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下我使喚,我正也沒人使呢。”薛姨媽道:“留著他還是淘氣,不如打發(fā)了他倒干凈?!睂氣O笑道:“他跟著我也是一樣,橫豎不叫他到前頭去。從此斷絕了他那里,也如賣了一般?!毕懔庠缫雅艿窖σ虌尭巴纯薨?,只不愿出去,情愿跟著姑娘,薛姨媽也只得罷了。自此以后,香菱果跟隨寶釵去了,把前面路徑竟一心斷絕。 無巧不成書。第一回甄士隱做了個白日夢,第五回懷揣“蠢物”的賈寶玉也做了個白日夢,而且還夢見甄士隱女兒英蓮“過去未來的簿冊”。文本說:“寶玉看了不解。遂擲下這個,又去開了‘副冊’櫥門,拿起一本冊來,揭開看時,只見畫著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蓮枯藕敗。后面書云:根并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xiāng)?!?/span> 配畫中“畫著一株桂花”,判詞中有“兩地生孤木”之句,意思完全一樣的,“兩地生孤木”也是“一株桂花”。這“一株桂花”為何?賈寶玉的遺腹子賈桂是也。君記否?第七十五回“開夜宴異兆發(fā)悲音賞中秋新詞得佳讖”,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館聯(lián)詩悲寂寞”,這兩回曾異乎尋常地四寫“桂花”、三現(xiàn)“玉桂”。 何為“佳讖”?賈蘭中秋詩含“蘭桂齊芳”之句是也。 有兩個疑惑需加以說明,其一,香菱何以胎孕賈寶玉的該子?薛寶釵嫁賈寶玉之時,香菱乃陪房丫環(huán)。賈寶玉雖然“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但對香菱還是飽含真情的,這只要看第六十二回“呆香菱情解石榴裙”和第七十九回“薛文龍悔娶河?xùn)|獅”前面的情節(jié)便一目了然。其二,香菱“本來怯弱,雖在薛蟠房中幾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無胎孕。今復(fù)加以氣怒傷感,內(nèi)外折挫不堪,竟釀成干血之癥,日漸羸瘦作燒,飲食懶進,請醫(yī)診視服藥亦不效驗”,這是實情。但是,“胡謅妒婦方”的王道士,用其膏藥,治癒了香菱的“干血之癥”。 至此,香菱即甄英蓮入選“金陵十二釵”副冊之謎還是沒有完全解說清楚。為什么“副冊”僅香菱一釵且未排序?未有排序是因為作者太為難。香菱是生產(chǎn)賈桂時大出血而“香魂返故鄉(xiāng)”的,這是香菱的判詞及配畫告訴我們的?!跋旅嬗幸怀卣樱渲兴阅喔?,蓮枯藕敗”,香菱豈不是產(chǎn)后大出血而死?子在母亡,誰來撫養(yǎng)?彼時賈寶玉已出家,薛寶釵自殺身亡,王夫人老邁年高。撫養(yǎng)賈桂長大成人成才的另有其人,她就是傅秋芳(撫秋芳)——這是一位以未嫁女的身份充任賈桂養(yǎng)母的偉大女性,“金陵十二釵”副冊若排序,香菱與傅秋芳,誰當排為第一?曹雪芹為難了,故而干脆只讓寶玉看到香菱的薄冊且未排序。 “副冊”僅香菱一釵,且“又副冊”晴雯排序第一,這是因為作者旨在以蓮花、荷花、芙蓉花喻人,謳歌“出淤泥而不染”的華夏兒女,炎黃子孫。宋人周敦頤《愛蓮說》云:“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毕懔饧凑缬⑸徍颓琏┎徽沁@樣的紅樓女兒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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