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部《論語》,粗粗數(shù)來至少有七、八處講到“天命”,足見孔子對天命的重視了??鬃拥奶烀^作為他的又一個重要思想,貫穿于整部論語的始終。 首先,孔子是從自身的經(jīng)歷,肯定天命的客觀存在的??鬃诱f:“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2·4)。意思是:我十五歲起立志于學習;三十歲能夠自立了;四十歲做到了不被外界所迷惑;五十歲才懂得天命;六十歲能正確對待各種言論,不覺得不順了;七十歲能隨心所欲而不會越出規(guī)矩。可見,孔子在五十歲之前,并不知道“天命”一說,這可以用孔子五十歲之前的所踐所行來佐證。五十歲之前的孔子一心想恢復“周禮”,用自己的仁義道德那套道理周游列國,四處游說,結果卻是到處碰壁,弄得灰頭土臉,只得自己嘲笑自己“惶惶如喪家之犬”。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果呢?原來,直到孔子五十歲,學生商瞿告訴孔子去學周易,他才從周易中悟出道理:原來是“天命不可違”??!孔子感嘆道:“加我數(shù)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保ā墩撜Z·述而7.7》)如果再給我多活數(shù)年,用五十歲學習《易經(jīng)》得來的思想處世待物,就可以沒有大過錯了呀!從此,孔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見《論語·子罕》9·1 與:贊同、肯定),不僅極少談利益,而且對天命和仁德贊賞有加。 今人多有引用“五十而知天命”者,誤以為每個人只有活到了五十歲才會知道什么是天命,其實不然?!拔迨烀?,只是孔子對自己一生主要幾個時間段的深刻總結。從孔子發(fā)出的感嘆中,我們不難看出,孔子對于自己遲至五十歲才知道“天命”一說是頗為后悔的,以至由衷地發(fā)出再讓他多活幾年的呼聲。孔子真是一個可親又可愛的老頭兒! 然而,對于何為“天命”,論語卻始終未作正面述及。只是在《子罕9.9》中講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鳳鳥是古代傳說中的一種神鳥。相傳鳳鳥在舜和周文王時代都出現(xiàn)過,它的出現(xiàn)象征著“圣王”出世。河圖之說是指上古伏羲氏時代,黃河中有龍馬負圖而出。盡管河圖來歷無從靠證,或許是假托于神話為之,但據(jù)筆者研究后認為,河圖是易經(jīng)八卦的初始狀態(tài)卻是成立的(后面將有專文論此)。 孔子說:“假如鳳鳥不飛來,黃河也不出圖,我這一生怕也就完了!”可見孔子是將自己的命運同易理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那么,易理告訴人們一些什么呢?一部《易經(jīng)》不僅清楚地說明天命的客觀存在,還教給人們如何去認識天命!這正是孔子為何要孜孜不倦地鉆研易經(jīng),以至“韋編三絕”,多次把穿書的繩子都翻斷了。他日以繼夜地為周易作系辭,就是要使《易經(jīng)》這部“天書”能夠為天下人所知悉,以教化萬民。因此,在老先生內心,是將自己五十歲以后的生命看作是活得最值得的,以至要求老天爺再加他數(shù)年。 正因為建立起了牢固的天命觀,所以孔子一次閑聊時對他的學生子貢說:“莫我知也夫!”(“沒有人了解我啊!”)子貢說:“何為其莫知子也?”(“怎么能說沒有人了解您呢?”)孔子回答說:“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憲問》14·35)我不埋怨天,也不責備人,下學禮樂而上達天命,了解我的只有天吧!從中,我們不僅看到了一個萬世師表的豁達心境,也看到了一位人間圣人對上天的敬畏。 孔子不僅自己對上天抱有敬畏之心,也勸導周圍的人要敬畏上天。一次他聽學生子服告知,他的另一位學生公伯寮在季孫面前誹謗子路,孔子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憲問》14·36)道能夠得到推行是天意(客觀)決定的;道不能得到推行,也是天命決定的。公伯寮能把天命怎么樣呢? 這里孔子再一次強調了自己的天命觀:“道”最終能否推行,在天命而不在人為,即“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孔子還強調:“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季氏》16·8)君子有三件敬畏的事情:敬畏天命,敬畏地位高貴的人,敬畏圣人的話。小人因不懂天命而不敬畏,也不尊重地位高貴的人,并且輕侮圣人之言。在孔子眼中,大人、圣人都是因天命而降生于世,所以他是將這兩者與天命并提而論的,并以此作為區(qū)別君子和小人的分界線。 《論語》最后一節(jié)《堯曰》的最后一句話是:“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信,無以知人也?!笨梢哉f,這是孔子對君子的最高度概括了。不懂得天命,就不能稱為君子;不知道禮儀,就不能立身處世;不善于分辨,就不能識人。 即“知命”、“知禮”、“知信”,成了君子立身處世之“三要”,而“不知命”自當其首。不知命者連君子都談不上,更遑論“知禮”和“知信”了。 蕓蕓眾生,有暴戾殺戮者,有溫和謙讓者;有聰敏伶俐者,有愚鈍不化者;有貪婪成性者,有自奉廉節(jié)者;有潔身自好者,有淫蕩放縱者……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其中后天的影響固然不可否認,然而雞蛋和石頭誰能孵出小雞,正是準確表述了內因與外因的辯證關系。 所以孔子強調“知”命,而不是“信”命。知與信一字之差,天壤之別。在孔子看來,命既是客觀存在,就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而是知與不知的事。一樣的環(huán)境,一樣的受教育,卻有著不一樣的結果,何也?本性使然!本性即天命,即客觀存在。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天命所致,涇渭分明。為惡者雖一時不顯,或抑過從善,或有所收斂而已。 可笑的是,今世不少所謂的“君子”,對天命無所敬畏,以至口吐狂言,胡作非為,結果往往落得個身敗名裂、千夫所指的下場??桌戏蜃尤缭谔煊徐`,也當嘲笑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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