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斑駁的屋瓦、漣漪細(xì)細(xì)的水面和穿過 橋洞的小舟,西塘還是那個西塘么? 對水鄉(xiāng)古鎮(zhèn)的偏執(zhí),還是從很多年前烏鎮(zhèn)那句“最后的枕水人家”開始的。從圖書館借來的一本年代久遠(yuǎn)、介紹浙江古鎮(zhèn)的書,書中那些滿覆斑駁的照片,和質(zhì)樸又吸引人的文字,讓我感慨:“最后的枕水人家”這個宣傳詞也不過如此。 從那時起,江南水鄉(xiāng)古鎮(zhèn)就成為了我藏于心中的夢想,尤其是西塘。心中對那些地方的想象不禁油然而生,隨后,我用文字記錄下了那些想象。 雨下得很小,小得讓人難以透徹。有些人說:“不爽,要么,就痛痛快快地來一場吧!” 雨小,其實(shí),是一種境界?!皾櫸锛?xì)而無聲”,一切皆生機(jī)盎然。樹葉上,水珠滑落,如晨之甘露——厚積而薄發(fā)。似乎更加朦朧,然而神韻卻突顯。像幕,雨水像幕。雨下得這般寂靜,寂靜得一切天籟在這里融匯。雨只是一塊幕,卻未曾籠罩住我的視野。我看得清清楚楚。 殘破的屋瓦,一連整片。拱橋。河水。幾艘小舟。美人靠在河邊。雨,依舊。 一條街的左邊是河,另一條街的右邊是河。美人靠的對面是老字號店鋪。一切就這么簡單,沒有半點(diǎn)點(diǎn)綴。這里叫做西塘,浙江的水鄉(xiāng)古鎮(zhèn)。一個一直在下雨的地方。一個平凡的水鄉(xiāng)古鎮(zhèn)。 撐傘于橋上。一個船家笑容滿面地向我揮手,或許是在問我上船么。我不上船,橋還沒有走夠。幾個小孩從身邊跑過。質(zhì)樸面孔。這里的古樸突兀而明顯。 雨依然。天地之間的一切依舊朦朧,然而一切在我眼前卻又如此熟悉。屋檐漸漸地滴著小水珠。在河水上邊的圓圈波紋緩緩向四周擴(kuò)散。用石板鋪著的路的死寂被剝開,即使石板依然靜靜地躺在那里。 屋檐下的木樁貼著綠色苔蘚,斑駁而滄桑的痕跡仍然遺留在柱子表面。雨水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滴在上面。慢慢地,苔蘚更綠了,其痕跡亦更添神韻了。 石板薄得只有三厘米厚,像是一層皮,即石皮弄的街道。弄堂頭立著一個牌子,牌子上面刻著“石皮弄”。我終于來到這里了。 小心翼翼地走過這條窄窄的弄堂。當(dāng)?shù)厝苏f石板只有三厘米厚,可是我想如若石板被踩塌了,那該怎么辦?而三厘米下面的又是什么? 這條陳舊的石皮弄留下的有多少不同的腳印,人一生不同時期的足跡都留在這里。三歲,在這里學(xué)走路,八歲,通過這條弄堂去讀書,十八歲,走過弄堂離開家鄉(xiāng)。等到七十八歲,回到這條石皮弄,思考生活,思考著往昔生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從村中巷里出來,離開了一直在我夢中的石皮弄,在河邊,坐在美人靠上。 “回來吃飯咯?!币欢螀莾z軟語很好聽。望一望,天空已是炊煙四起。夕陽看似很疲倦,似乎與剛停的雨有關(guān)。一切似乎又被一塊褐黃色的幕遮著。到處都是黃色的,殘破的屋瓦好似定格在昔日的時間里,小橋似乎露出它真正的年份,河水兩邊的老字號店鋪倒影在水中。水似是黃色的,它在逝去的時光中流淌著。坐在美人靠上,任時間這樣流逝。 夕陽仍舊的依依不舍,生活仍在繼續(xù)。繁華都市,生活像大江川流般洶涌,好似坐在摩天輪上,一上一下,一日復(fù)一日如此循環(huán),似乎沒有重點(diǎn)。 于是,在水鄉(xiāng)古鎮(zhèn)的褐黃色的幕下,我充當(dāng)了一回生活老者。而夕陽緩緩落山,褐黃色漸漸褪去,而秋天依舊...... 這一片一片的想象碎片伴隨著我好些個年頭。那時候,我以為古鎮(zhèn)就是照片上、文字中的那般景象,充滿了市井生活的氣息,——一種生活在水邊的質(zhì)樸。 然而,直至我真的踏進(jìn)西塘這個地方,一切美好的想象也隨之破滅。水是真的,橋是真的,美人靠是真的,石板巷弄也是真的,可惜人是假的,生活也是假的,如同一具丟失了靈魂的軀殼,慢慢被腐蝕。 圖&文丨莊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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