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趙頊臨終慨嘆 感嘆什么?編輯:小小編來源:可可熱點:神宗,祖宗成法,臨終,趙頊 趙頊[xū] 元豐八年(公元1085年)三月,宋神宗趙頊一病不起,盡管只有三十八歲,卻做了十八年的皇帝。他在臨死之際想到“變法”,而這變法又與久負盛名的王安石連在一起。
他在即位之前就讀過王安石寫的洋洋萬言的《上仁宗皇帝言事書》,書中極言時弊:天下財力困窮,在于吏治敗壞,不知法度。
不懂武事的文官擔任邊防重任,只能委托奸悍無賴,焉能不令防務(wù)積弱?恩蔭制度下的官吏不學無術(shù),只為利蠹……這些言辭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法先王”、“為天下理財”的主張更令他贊賞,很想一試。
他即位時,宋王朝已經(jīng)存在了一百零七年,自宋初就出現(xiàn)的冗官、冗兵、冗費三大災(zāi)害越演越烈。國庫空虛,債臺高筑;兵員激增至一百二十五萬人,仍敗在東 遼、西夏的夾擊下,不得已,只好年年還向他們進貢,即此,也不得安寧……祖宗的“成法”失靈了,要求“變法”的呼聲越來越高。他的爺爺輩宋仁宗曾實行過 “慶歷新政”,但卻激起了巨大的反對浪潮,主持新政的宰相范仲淹被迫出京,寫出了《岳陽樓記》,發(fā)出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無限感慨。他 的父親英宗只當了四年皇帝,在變法上也未能有所作為?,F(xiàn)在輪到他了,他血氣方剛,有一種銳意求進的膽略,于是一即位就親自選拔了王安石作為襄助他改革的大 臣?!褒埗铡鄙形醋?,就頒詔任命他為江寧知府。王安石赴任數(shù)日,又奉詔進京。君臣一席談,王安石進獻《本朝百年無事札子》,宋神宗細覽奏章,直到深夜, 決心將國事委任王安石。認為王安石確實是個人才,連恪守祖宗成法的司馬光都稱道他:“獨負天下大名三十余年,才高而學富,難進而易退。識與不識,咸謂介甫 (王安石字)不起則已,起則太平可立致,生民咸被其澤也?!碧煜職w心,神宗立擢升王安石為參知政事,主持變法。
這個過程,在病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宋神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因為兩人志同道合,全力推動改革,且歷盡風險,堪稱“知音”。然而對這個“知音”,宋神宗卻又兩度罷了他的宰相,讓“變法之途”生出諸多波折來。
“不要抱怨我,介甫!”病榻上的宋神宗在內(nèi)心里說:“要改變一下祖宗成法實在大不易,因為它實質(zhì)上是一場權(quán)力的再分配,必然要觸及到既得利益集團的權(quán)力,而且還是一種‘連鎖反應(yīng)’,因為他們的利益是盤根錯節(jié)地聯(lián)系在一起的。我比你承受的壓力更大?。 ?br> 是的,一個“免役錢法”雖為國家財政增加了收入,但卻侵犯了那些歷來恣意勒索的商行和從中漁利的上下官司的利益。于是這本來只是商賈領(lǐng)域的事,卻遭到了 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的反對。神宗只得對王安石說:“取免役錢太重,人情咨犯怨。近臣以至后族,沒有不說不便的。兩宮(太皇太后,皇太后)乃至泣下?!?王安石對目光短淺的后族十分反感,便道:“皇后的父親向經(jīng)從來就‘影占行人’,因推行免役新法,依條例收入。他曾來文交涉,沒有被理睬。又如曹后的弟弟曹 佾,賒買人家樹木不給錢,反而由內(nèi)臣(宦官)用假姓名誣告市易司。陛下試看此二事,后族怎會不反對?”
諸如此類的事,神宗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他只能在心里說:“介甫,介甫,你說的都是事實,我也盡知后宮與內(nèi)臣的種種弊端。然而我無法抵擋兩宮的眼淚呀!”
于是他想到了與王安石的沖突。
推行“青苗地”時更是阻力重重,本來這種政府貸款是讓農(nóng)民避免高利貸盤剝的,免得老百姓賣青酉。司是大地主、大商人卻攻擊為“官盜”,“與民爭毫利”, 是“官放息錢”。神宗無可奈何做了讓步,下詔暫緩。王安石火了,稱疾家居,不久又上表辭職,令神宗左右為難。如果允許王安石離朝,那么新法將蹈“慶歷新 政”的覆轍半途而廢;若挽留他繼續(xù)任相,則帝王的面子又一掃而盡。他讓翰林學士司馬光擬旨批答。司馬光卻趁機指責王安石:“今士夫沸騰,黎民騷動,乃欲委 事任,退取便安。卿之私謀,固為無憾,朕之所望,將以委誰?”王安石見詔大怒,立即抗章自解,弄得神宗很下不來臺,只好親書手札安慰他:“詔中二語,失之 詳閱,今覽之甚愧。”才算把這個“拗相公”留住了。
今日在病榻上,神宗憶起往事倒想說:“介甫呀!變法是對舊有秩序的沖擊,你就只能 迂回曲折。一斧子劈下去,激浪涌起,稍做緩沖,再下二斧。急跑三步,必眾情曉曉,你就俯允,退上兩步,待輿情稍緩,眾人不備時,你就再跑上三步,又是朝野 大嘩,你就再退兩步穩(wěn)住士夫,總算賬你已進了兩步了。這理卿非不知,只是性情固執(zhí),操之過急了?!?br> 他又想到了朝臣對王安石的攻擊:“拗相公啊,拗相公。那真是鋪天蓋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你才用‘人言不足畏’來自我安慰。有些‘人言’很兇猛哩!那個御史中丞呂誨彈劾你有‘十大過’,把你攻擊得‘人格卑下’很不像樣哩!”
病榻上的宋神宗已記不清呂誨的奏章說了哪些話語了,只記得是很有文采的。那奏章上說:“臣聞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安石外示樸野,內(nèi)藏巧詐。驕蹇慢上,陰 賊害物,誠恐陛下悅其才辯,久而倚畀,大好得路,群陰會進,則賢者盡去,亂由是生。臣究安石之跡,固無遠略,唯務(wù)改作,立異于人。徒文言而飾非,將網(wǎng)上而 欺下,臣竊憂之!誤天下蒼生者,必斯人也!”神宗當時就將這奏章封還了,意即不采納。“介甫,你知道我在冒士子‘腹非’的風險嗎?”
臨終的神宗在心中又說道:“呂誨先后三次任言官,均因彈劾大臣而被罷官,是天下聞名的‘鯁直之臣’。有‘老本’讓君臣忌憚的呀!我為你遮蔽的事還不夠多嗎?”
由王安石,他想到了變法之難,其實并不難在這些公開的反對派上。對這些人,王安石也好,他自己也好,早就有思想準備,跳也好,喊也好,均在意料之中,還 不太可怕,可怕的是變法者內(nèi)部的分裂。別的不說,只說那呂惠卿吧,安石初為相時,極力推薦他為變法的指導(dǎo)機構(gòu)——“制置三司條例司”的檢詳文字:“惠卿之 賢,雖前世儒者也比不上他。學先王之道而能運用的,獨有惠卿一人。”
事無大小,安石必與惠卿共同謀劃,凡有新法章奏,皆由惠卿執(zhí)筆, 時人稱安石為孔子,呂惠卿為顏子??墒撬抉R光卻說:“惠卿惍巧,不是正人,正是他使王安石負謗于天下!”后來的事實不幸卻被司馬光言中了。王安石罷相之 后,帶頭破壞新法的正是這呂惠卿,他要標新立異,以防王安石再次被起用。為了鞏固自己的權(quán)位,他把推行新法的王安石的肱股全部排斥,對此,王安石復(fù)相之后 慨嘆道:“天下事像煮湯,下一把火,接著又潑一勺水,哪里還有燒開的時候呢?”變法之難,正難在推行新法的新貴身上,這卻是始料不及的。
“變法師就壞在這一群庸吏手里!”在病榻上的宋神宗繼續(xù)想道:“這是些不學無術(shù)的庸碌利蠹,積其平生,唯知迎合上憲,哪里對變法有半點初衷?上先說板鴨 之喙有棱,他便立即響應(yīng),而且加碼說他看見尖了;上司又說其喙為扁,他便立即改口道,扁平如砥。哪里懂得什么新法?他們喊什么‘變法’只不過是要迎合君主 所好,喊一喊以升官發(fā)財而已。與這樣一些昏憒之人討論變法,豈不是對牛彈琴?可悲的是,王安石也好,我宋神宗也好,明知如此,還不得不依靠這樣一些人去各 地推行新法。這些人,明明是‘唯官是求’之輩,卻以‘新派’自居,又以‘變法’標榜,怎奈他何?”
想到這里,宋神宗不由得十分悲哀:是的,是的。普天之下像王安石這樣的人太少了,真正是鳳毛麟角。許多人之所以跟隨自都辭掉了,早已退隱山林。
宋神宗無法召回王安石,也無法抵擋住死神,只好無可奈何地慨嘆:“變法實在難!”懷著遺恨離開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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