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隔空治重癥 救心湯挽回老太命 田原:說到附子的用量問題,雖然臨床證明安全、有療效,但藥典對附子用量依舊有嚴格的限制。 李可:其實這個限制就是把中醫(yī)的手腳捆綁起來的一種手段。因為現(xiàn)在的藥理學啊,主要就是西醫(yī)的藥理學,一味藥要想使用,先得把這個藥里面含有哪些化學成分,這個化學成分經過研究主要針對哪些病,要搞清楚了,才能把它拿來用。中醫(yī)現(xiàn)在用藥也要考慮這個啊,你不考慮不行啊,藥典就是法典,一旦超過藥典的規(guī)定劑量了,那不是犯法嗎?所以中醫(yī)問題需要改動的太多了,那幾乎就是一場革命! 田原:這場革命要顛覆中醫(yī)的現(xiàn)狀?(笑) 李可:(笑)沒有辦法,這就看中央將來是個什么態(tài)度。如果中國不很快成立一個能自主的中醫(yī)部,大刀闊斧重新收拾中醫(yī)這個爛攤子,那中醫(yī)就沒的救了,只能是一天不如一天。 田原:您的想法很有沖擊力,但是除去我們今天談了這么多,很少能聽到您的聲音,是因為太累了,不想說得太多了? 李可:我和外界接觸很少,除了這幾年。自從我和力紅認識以后,外界找我看病的非常多,這幾年網(wǎng)上說我的事兒,弄得我很被動。國內、國外到處有人給我打電話、詢問我在哪兒的……沒辦法。 田原:為什么會覺得被動? 李可:你比如說,有好些個病人,有在海南島的,有在其它邊遠地區(qū),或者在國外的,他來個電話就請你給開個方子……有些個特殊的,就是我能夠判斷清楚的,那我樂意幫助。但是有好些個情況,特別是腫瘤晚期,五臟六腑都受損傷的情況下,你這個方子怎么開?很費事兒。(笑) 田原:(笑)現(xiàn)代社會良醫(yī)已經很少了,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一位真的能治病救人的大醫(yī),都把您當成湍流里的最后那塊浮木了。您通過電話開過方子嗎? 李可:有好些個。 田原:也給開附子? 李可:對,用大劑量的附子治。 田原:古時候有懸絲診脈,武俠小說里有隔空點穴,您這更厲害,隔山隔水的給人治病。(笑)中醫(yī)講望聞問切,像這種通過電話開出去的方子就只剩下聞和問了,這樣開出去的方子效果怎么樣?李老您給我講個例子好嗎? 李可:呃,也都治好了。在2005年的時候,延安保育院最早的第一任院長,是位老同志,她病了,是由肺癌,胃癌,轉移到胰頭,最后并發(fā)心衰。她是好多種癌癥,陰陽氣血都竭絕了。北京方面建議就他們找我。當時周圍的朋友就勸我,這事不要冒險,她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是個老革命,是對國家有功的人。她在戰(zhàn)爭時收養(yǎng)的 21個孤兒其中有17個是少將。她對國家有很大貢獻,你這么幾千里,貿然在電話里告訴他一個方子,出了問題怎么辦?我考慮再三,最后告訴他們說,這種同志我們更應該想盡辦法救她,根據(jù)我的經驗,不會出問題。就把這個破格救心湯的方子發(fā)過去。老太太吃了藥,第三天就下床了。以后我還專門去看過她一次。最后活了三個多月,死在什么情況呢?我離開新疆以后,西醫(yī)說好容易身體情況大有好轉,再用化療的方法把它攻一下,把它消掉不是更好么?最后大劑量化療一次以后就再也沒有起來! 田原:太可惜了! 李可:我們古代的中醫(yī),為什么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為什么古代中醫(yī)大病小病都看,而且最擅長治療急癥?這是由于歷史上原因發(fā)生斷層,沒有傳承下來,我是很偶然機會誤打誤撞碰出來的,經過實踐,證明這些方法穩(wěn)妥可靠。而且2005年以后凡是大劑量長期服用附子的病人,我讓他們每個月做生化檢查,看看又沒有肝腎損害。檢查結果全部沒有,而且長期的血尿,尿蛋白,經過長期溫陽,這些東西都沒有了。 田原:李老,您說的這些方法都是別人所不敢用,方子大,附子的劑量大。但是也有很多人用小方子,三兩味藥,療效也很好。您怎樣把握劑量的大小?尤其是對附子、細辛一類被認為有毒藥物,怎么把握量的問題? 李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根據(jù)我的經驗,在我的治療初期,治療急危重癥的時候,其中有6例心衰患者,在救過來之后并沒有維持太多時間。后來在臨床中我發(fā)現(xiàn)在急危重癥這塊,用小劑量的話只能是隔靴搔癢。 很多人有種誤解,這么多看來有毒的藥物,會不會中毒?我反復講了這個問題,只要辨證準確,大量藥物是不會中毒的,而且可以起到很好的療效,是救命仙丹,相反,辨證不對,很小劑量也會出事的。據(jù)我一生見到的危癥沒有一個是小劑量藥物能夠治療成功的。中藥的毒性是相對來說的。根據(jù)我的經驗,假如他是個寒證,用多大的量也不會過,假如他是個熱證,是個假寒證,你辨證有錯,用再小量的附子他也受不了。我在治病的過程中,也曾想向前輩學習他們那種輕靈,但是最后都失敗了,這也許是我的功力不夠! 田原:可以這樣理解嗎?中藥治病是以藥的偏性糾正人體的偏性,所以只要辨證準確,就不會因為量大而導致中毒,反之如果辨證不準確,那么很小的劑量也會中毒? 李可:對,我用了幾十年的附子,我開的方子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附子中毒的,反倒是參加過搶救烏頭堿中毒的。(笑) 田原:別人用了出問題了,您去搶救?(笑) 李可:呃。而且他用的量很小很小,可是中毒了,這就說明用附子要把握當用不當用的問題,切忌片面地追求大量或是輕劑量,這是最關鍵的。
田原:李老,您以治療急重癥特別是挽救心衰患者聞名于天下,(笑),咱們可得專門談談心臟病方面的問題。有統(tǒng)計顯示,全球每年死于風心病、肺心病、冠心病、擴張型心肌病的人數(shù)達到500-700萬人,這個數(shù)字非常龐大,而且有很多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也得了心臟病。您覺得心臟病的發(fā)病人數(shù)逐年上漲的原因是什么? 李可:與現(xiàn)在的生活習慣,盲目引進西方飲食,大量的吃麥當勞,喝各種飲料有很大關系。 田原:您到目前為止治療過多少例心臟疾病患者了,統(tǒng)計過嗎? 李可:大約治過有6000例,其中1000例以上,是現(xiàn)代醫(yī)院發(fā)出病危通知書,放棄治療的。 田原:成功率是多少? 李可:基本都成功,都恢復健康了,所以在器質性心臟病的領域,我認為中醫(yī)基本取得成功! 田原:您能給我說說您的治療思路,讓年輕的中醫(yī)生們也取取經。(笑) 李可:大至有這么四種: 第一類風心病和肺心病,我對病因病機的認識是本氣先虛,風寒之邪外侵,正氣沒有力氣把邪氣攆出去,反復受邪,由表入里,由淺入深,層層深入,最后深附在三陰經的本臟。我經常說陽虛十占八九,陰虛百難見一,寒實為病十占八九,火熱為害十中一二。很多是真寒證,又有很多假熱證,所以辨證一定要準確,稍有差異,生死攸關??偟囊痪湓?,病因雖有多端,總根源只有一個,人身皮毛肌肉,經脈官竅,五臟六腑但有一處陽氣不到,就是病,這個可以概括所有病的主要病因。 那么風濕性心臟病,肺源性心臟病,怎么治療? 先要了解了風心、肺心病的來路,本來都是太陽病,是外感表證,最開始的時候都很輕。還有就是我讀各家傷寒論注時發(fā)現(xiàn)的,他們都有一種觀點:病怎么來了,你就讓它怎么散去。病從太陽經來,那就通過各種方法,再把它從原路透發(fā)出去,病就好了。不要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不要光看到表面,要透過表面看本質,不然,花費了很大力氣也治不好。 《內經》關于病因有這么一段話:“邪風之至,急如風雨”,四時不正之氣(邪氣),侵犯人體的時候,急如風雨,防不勝防。我們應當怎么辦?《陰陽應象大論》講了“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肉,其次治經脈,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講得非常清楚,病入五臟,就是半死半生的格局。 對于病因方面,《靈樞百病始生篇》作了補充,描述了百病由淺入深的層次關系,說明什么問題?就是寒邪侵犯人體之后,由表入里,由淺入深,由腑入臟,進入到最深層了。這個時候,有些醫(yī)生或者病人就以為把表面的癥狀解決掉了,病就好了。其實有很多的病,都只是把表面的癥狀去掉了,內邪還沒有完全祛除,每次都留下一點,日積月累,如果我們沒有辨證準確治療錯誤,就給“病”幫忙了,就越來越深,越來越重。所以內經結論說“上工取氣,救其萌芽”。 田原:在萌芽的階段就把病治好,這是中醫(yī)治未病的觀點呀。 李可:對。疾病最初只進入到人體的輕淺表層,《傷寒論》中關于太陽經的討論最多,病在太陽經很容易誤診,明代張景岳《景岳全書》說,治病的時候,假使你錯了,寧可錯以誤補,不可失于誤攻,誤補猶可解救,誤攻則噬臍莫及(表示悔恨到了極點),從這話里可以體會這位老先生在臨床中一定走過很多彎路,一定犯了好多錯誤,世界上百行百業(yè)難免錯誤,唯獨我們醫(yī)生不能錯誤,一旦錯了就是以人的生命為代價!所以《傷寒論》關于太陽經的內容,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直接治療疾病的,而是對于太陽經誤診的人所采取的補救方法最多。 我們知道了來路,也就知道了怎么把疾病散去,讓它從哪來,回哪去!如果說我就治“病”,不管前因后果、體質強弱,這樣就會治標害本。比如,治外感病最常用汗法,它是中醫(yī)治療八法為首,汗法不僅僅出汗,而是開玄府(打開毛孔),通利九竅,托邪外出! 田原:其實,這種方法是要損傷人體元氣的? 李可:對。諸癥要先解表,解表多用麻黃湯。但是呢,用麻黃湯治外感,恰恰犯了“頭痛醫(yī)頭”的毛病,因為麻黃湯屬于汗法,要傷到人的元氣。現(xiàn)代人的本氣無一不虛,沒有一個人是完全健康的,所有的外感病也都要傷到內在。所以不能單純解表,我覺得麻黃湯之類的方法就盡量不用。 當外感內傷同時發(fā)病,就是《傷寒論》所說的太陽少陰同病,就應該固本氣,開表閉,就可以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如果很虛的話可以加點人參。 肺心病和風心病就是按外感內傷同時發(fā)病,這兩種病的癥候主要表現(xiàn)為:咳、喘、腫、全身痛。風心病,就是金匱要略烏頭湯證的虛化;肺心病,就是小青龍湯證的虛化。所以我治這兩種病就是以這兩張方子為基礎,結合病人當時的體質方面主要的缺陷,先救本氣,保胃氣,固腎氣,用張仲景留下的方子來探索治療的方法。 這個方子,凡是出現(xiàn)筋骨疼痛,肌肉麻木疼痛拘攣,加止痙散,就是全蝎6g、蜈蚣3條打粉沖服,堅持一段,就可以把風心治過來,而且二尖瓣,三尖瓣閉鎖不全,頑固的心衰,腦危象這個方法都可以救過來。另外吃中藥的同時,配合培元固本散效果更好 生北芪120-250g 制附片45g 制川烏30g 黑小豆30g 防風30g (說明一下,傷寒論麻黃湯的劑量是3兩,折算下來拋掉尾數(shù)是45g,很嚇人,這么燥烈的東西,會不會引起亡陽?不會。我在最早的時候45g麻黃另煮,按照傷寒論的煮麻黃的方法,先煎去沫,我們煎麻黃很少見沫,因為劑量太小,一兩以上,水開了一分到一分半鐘左右上邊有一層沫,10g左右不會有沫,另煎出來放到一邊,用本方的時候每次兌麻黃汁三分之一,得汗止后服,去掉不用了,有些人45g仍然出不了汗,有些特殊病120g麻黃才出汗) 這就不是烏頭湯原方了,我們知道經方是不可以隨便加減的,當時在我初用附子川烏時自己心中也沒有把握,自己煎藥來嘗,嘗到多少分量的時候出現(xiàn)毛病,出現(xiàn)問題。 田原:川烏可是巨毒,您也自己嘗,不怕出問題嗎? 李可:沒事,萬一發(fā)生中毒,我準備了綠豆湯,蜂蜜。實驗的結果是三五十克根本沒有問題。當時我很年輕,三十一二歲,以后我對后代也是這樣交待,我的學生,凡是有志于恢復古中醫(yī)的同仁,首先要自己親口嘗一嘗,體會附子什么味道。 肺心病實際上就是小青龍湯證虛化,所以就用小青龍湯加味,因為寒邪深入少陰。所以要用附子細辛。 麻黃10g-45g 制附片45-200g 遼細辛45g 高麗參15g(研粉沖服) 生半夏45g 我一輩子用的生半夏,書上寫為的是1克,實際我每月平均劑量30到50公斤,和附子情況差不多,比生南星多一點,絕對不會出問題,這是張仲景告訴我們的,我們要相信醫(yī)圣是不會錯的,所有《傷寒論》的方子半夏都是生半夏。生半夏后面有個洗字,就是用開水沖一回,為什么制半夏治不了???很多人不知道制半夏的制作過程,清水泡15天,泡到發(fā)酵,再加水加白礬,又15天,然后拿姜、甘草和到一塊,再泡15天,共45天,制出來的半夏純粹是藥渣子,治不了病。 再一個問題,根據(jù)神農本草經,半夏治病是辛以潤之,它為什么能通大便。我用生半夏先是洗一洗,洗下來的水是黏糊糊的,滑的,那個就是通大便的。凡是辛的東西都有潤的作用,產生津液,附子大辛,可以生津液。左積云老先生評價附子就是通陽生津液,陽生陰長,盧火神的觀點也是,陽不生,陰不長,所以生半夏絕對無害。民初的張錫純老先生就是用生半夏,近代的朱良春老先生,也是用生半夏治病,生半夏治病非???,剛才介紹的這兩種病用制半夏完全不會起作用。 這兩種病發(fā)展到重危急癥階段時,就用大破格救心湯! 這個破格救心湯就是我在學習傷寒論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一個東西,我所以加山萸肉,龍骨、牡蠣,主要是為了斂,我發(fā)現(xiàn)四逆湯,雖然以炙甘草為君,2兩炙甘草仍然不能扶土,扶土的意思就是用土來覆火,陽氣回來以后不久又散了,就是因為三陰里頭厥陰病開得太厲害,疏泄過剩,陽氣一回,相火又散開了,所以山萸斂厥陰之氣,治療心衰,在四逆湯類方里頭這是比較可靠的一張方子,很穩(wěn)定,凡是治好的病人,很少反復! 田原:那么冠心病呢?現(xiàn)代人四十幾歲就開始出現(xiàn)冠心病的癥狀,也能用破格救心湯嗎? 李可:冠心病的治法有所不同,因為病機不一樣,根據(jù)癥候歸納分析:我認為它主要是痰、濕、瘀、濁,邪踞胸中陽位。和高血壓的道理一樣,清陽不升,濁陰不降。頭為諸陽之會,那是陽氣最旺盛的地方,怎么會被陰邪所包圍?就是陽氣不到,陽氣虛了,清陽不升濁陰不降,絕對不是陰虛火旺等等,如果用那個方法對待這一類病,就錯了! 基礎方就是破格救心湯的中劑再加生半夏45g生南星30g,如果出現(xiàn)痰堵得厲害胸憋得厲害就合瓜蔞薤白白酒湯,瓜蔞45g 薤白30g 加白酒2兩,薤白要事先浸泡;雪丹參120g 檀香、降香、沉香各10g 砂仁泥30g 桂枝45g 桃仁泥30g 麝香0.5g 沖服;北京同仁堂蘇合香丸,一天1-2 丸,這方子里有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烏頭附子這一類,這是斬關奪隘的方子,力量大的方子,控制心絞痛,治療冠心病晚期頻發(fā)心衰,見效很快。 中醫(yī)治病就是在保護、啟動病人自我修復的功能,相反相激,調動機體自身的對抗外邪的力量。所以用附子劑的過程中,會出現(xiàn)很多毛病,很多不舒服,或吐或瀉,那都是人的元氣逐漸恢復,可以和體內的敵人,干一仗,正邪相爭,這不是壞現(xiàn)象。病人吃了這藥后十分難受,經常給我打電話,有時一天打十幾個電話,凡是有我弟子的地方他們就負責解釋了,有的地方就寫成很簡要的資料,來一個病人以后就發(fā)一份,看了之后心中有數(shù),就不會發(fā)慌。 治療冠心病的培元固本散,要加藏紅花和生水蛭。
田原:一下子說出這么多“秘方”,讓我有點兒暈(笑),李老,跟你談話我有一個特別深的體會,就是您心中無時無刻不想著這樣那樣的病用哪些方子能夠治療,到了臨床,幾乎都不用考慮,藥方子就出來了,而且對癥、有效。 李可:這不是我的東西,這都是老祖先們歷代傳下來,由醫(yī)圣張仲景寫在書里面,不是我的東西,我只不過誤打誤撞的用了一下,就用出這么些名堂,可見古中醫(yī)還有多少值得我們挖掘的寶貝! 我給你講一件事,也是個心臟病人,名叫張志立,他是青島遠洋公司船長,常年在海上生活,四處漂泊。他在2005年做體檢時發(fā)現(xiàn)心臟擴大了二分之一,壓迫左肺,感到呼吸不暢。西醫(yī)把檢查結果告訴他的時候,他嚇壞了,說不定啥時候就和這個世界說拜拜,情緒壓力很大。 他是我老鄉(xiāng),靈石人,跑回靈石找我給他治?;揪陀靡陨戏椒?,不過他用的奔豚湯比較多,這個湯證是突然肚臍下有一股氣上來,人要昏過去的,實際上是元陽虛,沖氣不能下守而上奔引起的,就用溫氏奔豚湯。住了45天,前后45劑藥,附子從200g增加到450g,吃完以后好像沒有什么難受的感覺了,跑到青島醫(yī)學院又做一次檢查,大夫就跟他講了“我們原先誤診了,你不是這個病,這個病,從古至今完全不可逆轉,絕對好不了”。他又到別處檢查,和他原先的片子進行對比,完全是兩回事,擴大二分之一的心臟完全復位了。所以我說,我們中醫(yī)對心臟病這個大難題,可以解決。 還有一個病例是急性腎衰合并心衰,這個病人就是中央電視臺12臺導播小白的爸爸,他家是山西人,在301和協(xié)和確診。這個病是個無底洞,慢慢養(yǎng)吧!他就跑回山西來了,找我給父親治,因為他父親是腎衰合并心衰,用麻(黃)附(子)細(辛)的過程中,因為腎功能的原因,他小便是清的,45劑,一個多月后,小便發(fā)臭,混濁,他父親吃藥的過程中反應很大,幾乎要死了,驚心動魄的,邪正相爭也非常厲害。當然我給用的藥劑量也比較大。最后,這個病人心衰、腎衰都基本痊愈,現(xiàn)在功能恢復的很好,已經幾個月沒有透析!小白從網(wǎng)上告訴我結果。所以我感覺,溫陽的方法,托透伏邪的方法,可以解決急癥。如果我們能很好的再深入研究探索,可以攻克好些個現(xiàn)代醫(yī)學沒有辦法的東西。毛主席當初說過:如果中國人民對世界人民有所貢獻的話,那首先是中醫(yī)!這話沒有錯的。
建國初中醫(yī)現(xiàn)代化 受委屈獄里學中醫(yī)
李可:這個太麻煩了,沒有用的。你做些實際工作,真正到氣候成熟的時候,中醫(yī)的復興的大戰(zhàn)役里邊兒,你能貢獻一點東西。 田原:您期待著這一天嗎?(笑) 李可:那當然!我對這一天的到來是堅信不移的,但是這個路很長。 田原:應該說我們的政府很重視,國家有“中醫(yī)中藥中國行”活動,我們中醫(yī)藥管理局都在走出圈子,走向社會,走向時代,尋求良方。只是目前國人對中醫(yī)仍然有很多誤解,庸醫(yī)、假醫(yī)當?shù)栏寚藢χ嗅t(yī)沒有安全感,給中國人對中醫(yī)的理解和認識帶來了很大的誤區(qū)。 李可:整個對中醫(yī)的認識是被割裂了,這是體制方面的最大弊病,就是全盤西化——外國人怎么做了我們也怎么做,可是外國人做那是西醫(yī)的東西啊,你把它框在中醫(yī)身上那完全不適用??!我們五千年的中華文明去向短短幾百年的西方國家靠攏。 如果他是真理,那當然我們可以靠攏,他完全是右的東西,我們還非要框到他們的框子里,去研究我們的中醫(yī),實際上這個路子的最后結果就是消滅中醫(yī),只能是這么一個結果。 有一個德國的漢學家,先后來中國三次,這個人有個昵稱,叫滿先生。這個人去年回國之前啊,講了一句話,講得我們覺得很臉紅,他說,中醫(yī)是被你們自己消滅的。還不引起我們反思嗎?
田原:已經反思了,也許不夠。李老,咱們換一個話題,中醫(yī)這條路您走了半個多世紀,在經驗總結方面除了《李可老中醫(yī)急危重癥疑難病經驗專題》這本書之外,還有其他書嗎? 李可:沒有。(笑) 田原:是因為沒有時間寫? 李可:一個是沒時間寫,再一個就是我所治療的這些個病啊,都比較復雜,有些個病的來龍去脈好多天才能夠想出眉目啊,并不是像他們講那么神,一看病、一摸脈馬上就能開出方子,病人吃了藥以后第二天就好了。哪有那么容易啊。(笑)因為他受傷害的臟腑啊,和表象完全是兩回事兒。 田原:我很仔細地看過您唯一一本“自傳”(笑),幾乎沒有保留的把大量的方子、實癥和診斷過程都寫了進去,對您自己卻很少提及,就是在自序中簡單的寫了一點。 李可:現(xiàn)在回頭看,那里面都有好多東西不正確了。 田原:也就是說您這幾十年下來,不斷地在思考,總結,肯定,否定,在往前走? 李可:醫(yī)學就是這樣。(笑) 田原:我覺得您對中醫(yī)的理解和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理解與其他人都不同,跟您的過往經歷有關系嗎?因為我知道您最開始學中醫(yī)的時候是蒙冤之后,那時候才20多歲,性格是不是挺倔強的? 李可:是啊。(笑)從受害開始,我就改行學中醫(yī)了。不過呢,那個東西?。稍┳詈筮€是搞清楚了,經歷了二十八個年頭,到1982年的10月,才給我平反了。(笑) 田原:那段歷史能談談嗎? 李可:(搖手)沒有意思。 田原:那種情況下,為什么要學中醫(yī)? 李可:因為是個很偶然的機遇。當時在監(jiān)獄里頭碰到一個老中醫(yī)啊,他是家傳的,他就指點我學中醫(yī)要讀些什么書……我買了那些書以后就開始看,等到我兩年零七個月出獄以后,我就可以給人看病了,也就改行了。 因為我這個情況啊,說起來很討厭,他也不說你有罪,糊里糊涂就放了,然后也沒有恢復工作,就是哪個地方要寫個什么資料了,就把我叫過去,寫個總結什么的。其余的時間就在農村進行這個思想改造,勞動鍛煉。
田原:您也真夠聰明的,在監(jiān)獄里讀了兩年零七個月的書,出來就敢給人看???(笑) 李可:是啊,那個時候有個什么好處呢?剛好在50年代的時候啊,毛主席發(fā)過那么一系列的指示說:中國中醫(y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fā)掘加以提高。 他那個指示啊,就是針對當時建國初期那個余云岫路線的。余云岫是國民黨時期的一個國大代表,他在國民黨時期就鼓吹要消滅中醫(yī),解放后他這些言論,又被我們的一些領導人接納,認為是一個正確方向,認為中醫(yī)是封建醫(yī)學,中醫(yī)藥發(fā)展要改造,要現(xiàn)代化、要科學化。所以當時第一任、第二任衛(wèi)生部長啊,就制定了很多規(guī)定。你比如說現(xiàn)有的這些中醫(yī)想要繼續(xù)看病,你就必須要到這個短期訓練班,把西醫(yī)的基本診療手段學會了,要會簡單的包扎、量體溫、用聽診器……這樣的話,才能給你一個醫(yī)助的資格,就是助理醫(yī)生,還沒有處方權。如果你要看病,開的這個方子必須要由西醫(yī)的醫(yī)師簽字生效……所以這樣的話,實際上就是不允許中醫(yī)再傳承下去了。 他們改造的目的啊,并不是要挖掘祖國醫(yī)學的寶藏。他就是這種方針,好多地方都執(zhí)行這個政策。這個東西被毛主席發(fā)現(xiàn)以后很快就糾正了,把兩個衛(wèi)生部長都撤職了,然后組織《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用大量的文字批判這種思潮。這個時期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之間,中醫(yī)有了比較大的發(fā)展。所以我那時候為什么能買到好多書呢?就是沾了這個光了。(笑) 田原:可以想象,兩年多的時間里,就只有一間小屋子,沒有外界的干擾,中醫(yī)就是您的全部生活。但是只有深厚的中醫(yī)理論支持,沒有人指點,也沒有臨床,出來以后就能看??? 李可:其實中醫(yī)你只要把它理解了,而且不走邪路,一般的病癥普遍都能使用。 田原:您那兩年看的書,最深的理解是什么,您把什么東西看懂了? 李可:對病的理解啊,跟大環(huán)境聯(lián)系起來了。我出來那時就是五七年了,五七年就是大躍進了,大煉鋼鐵;緊接著就是自然災害,蘇聯(lián)對我們掐脖子,撤銷援助。當時的老百姓啊,普遍都吃不飽。所以我那個時候啊有個什么考慮???整個大環(huán)境所有人都中氣不足,他吃不飽啊,所以凡是病,你用補中益氣湯,這個很簡單的方子,都可以調理過來,所以中醫(yī)這個辨證啊,一個是看這個大環(huán)境,一個是看具體的人,在這個大環(huán)境中哪一點有問題了,我們就調他這點。(笑) 田原:兩年多讀了多少本書? 李可:那個很多的,因為我出來的時候帶著這么厚的一大摞啊,這么厚(手勢比劃著足有一尺多高),就在我那個招待所的桌上放著,好多人來了就翻著看。 田原:那兩年多沒干別的,就看書了? 李可:沒干別的,因為我等待結論啊,等待審查。 田原:孟子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這樣看來,您的蒙冤極有可能是上天的安排,成就了一位大醫(yī),為民造福。(笑) 李可:那可不敢當。(笑)
道不同中西怎結合 嘆中醫(yī)何時有傳人 田原:關于經絡的問題您研究的多嗎? 李可:經絡問題很少研究。其實傷寒的六經辨證和經絡有絕大關系。 他的六經實際上就是十二經的一個簡化。現(xiàn)在也有研究《傷寒論》的人,認為六經就是六個證候群,那是純粹胡說八道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當時張仲景寫《傷寒雜病論》的時候啊,他所遵從的那些個基本觀點他在書里面都講到了。所以這絕對不是現(xiàn)在理解的《傷寒論》,就干巴巴就剩下這么幾個方子,這個方子可以治什么病。為什么能治?他鬧不清楚,如果你研究這個《傷寒論》,離開六經,離開臟腑之間的這個關系,你就研究不通。 所以彭子益對于《傷寒論》的認識啊,那是古往今來最高的一個,你從他那個路子,你就可以入門,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但是他的觀點好多人不接受? 田原:為什么不接受? 李可:因為他們做中西醫(yī)結合研究的已經形成一個體系了。你就比如說在這個民國時期,那些搞中西醫(yī)結合很著名的人……比如說現(xiàn)代版本的《傷寒論》最早就是陸淵雷著的,陸淵雷對《傷寒論》的認識太皮毛了,言不及義啊,他所講的就是怎么樣與現(xiàn)代醫(yī)學的基礎理論、生理學的觀點、病理學的觀點套在一塊兒。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研究中醫(yī),可以拿西方的東西作對比,但是你要把它們融合在一塊那完全不可能。 田原:那會兒,您談到中西醫(yī)結合似有微詞……中醫(yī)現(xiàn)代化的戰(zhàn)略里面,常說的就是“中西醫(yī)結合”,您覺得中西醫(yī)結合得了嗎? 李可:中西醫(yī)不能結合,可以互補。中醫(yī)辦不到的,可以請西醫(yī)幫忙,西醫(yī)解決不了的問題,中醫(yī)大部分都可以解決。你說我們國家單單是有記載的歷史就五千年了,西醫(yī)進入中國不到兩百年,它們沒來之前那幾千年中華民族怎么樣活過來的?(笑)歷史上有好多次大型瘟疫啊,世界上好多小國家都被亡國滅種了!我們中華民族怎么樣延續(xù)到現(xiàn)在的?而且十幾億人口啊!這些主要是中醫(yī)的功勞。
田原:現(xiàn)在中西醫(yī)結合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結合的花樣兒越來越多了,比如中西醫(yī)治療方法的結合、中西藥一起開的結合,還有的人提出了中西醫(yī)理論的結合。 李可:那是胡說八道。他可以互補,但絕對不能結合,因為中醫(yī)、西醫(yī)是兩種體系。一個是東方醫(yī)學,以古代文化、哲學為基礎;一個是現(xiàn)代的機械唯物論,只能看到具體的某一點。他一個細胞可以分成幾百萬個去研究,他研究那個微觀的東西,但是微觀與整體之間有什么關系他不管。西方醫(yī)學現(xiàn)在已經認識到自己這個很大的弊病了。 田原:現(xiàn)在中醫(yī)在國外非?;?,那是一種真正的反思后的熱情。比如日本,比如韓國、美國,他們對中醫(yī)的研究比咱們還要認真。 李可:日本醒悟得早啊,否則日本在明治維新的時候就把中醫(yī)取締了,哪里還有現(xiàn)在的漢方。我們解放初期的時候,也是認為中醫(yī)是封建醫(yī)學,中醫(yī)不科學,中醫(yī)如果要存在那就必須科學化、現(xiàn)代化……這其實是一種很巧妙的消滅中醫(yī)的方法。(笑) 田原:可是沒消滅掉,總在春風吹又生。(笑) 李可:啊,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田原:您怎么說差不多了呢,談談您的理由?(笑) 李可:就是全國的中醫(yī)全盤西化,這就是最明顯的現(xiàn)狀。 田原:但是還有您這樣的中醫(yī)人在堅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醫(yī)的根就還能保?。?/span> 李可:民間可能還有堅持中醫(yī)的人,就是從這個正規(guī)大學里面,系統(tǒng)培養(yǎng)出來的一代人,不敢期待嘍。 因為現(xiàn)在完全是按照西方的模式來辦中醫(yī)學校啊,理論和臨床都分開——講課的就是教授,哇啦哇啦,講就行了,你給他個病人他也不會看;臨床呢,又是另外一套。 西醫(yī)是這樣教育的,但是中醫(yī)用這個方法那絕對失??!
田原:您現(xiàn)在帶了多少學生? 李可:現(xiàn)在能夠獨當一面的,有這么三五個。 田原:這三五個都在哪兒? 李可:山東有一個,在中醫(yī)藥大學;廣東有幾位;廣西有一兩位。 田原:您擔心他們會受到客觀環(huán)境的一些制約嗎? 李可:讓他們自己去奮斗,扎扎實實做自己的工作。在山東的那個學生把他這幾年看的各種病的病例,都做了系統(tǒng)的總結,統(tǒng)計現(xiàn)代醫(yī)學認為不治之癥的病例,我們治療好了多少,治療結果都有西醫(yī)的診斷,有西醫(yī)的最后鑒別,他肯定沒話說啊。
田原:得到了您的真?zhèn)鞯膶W生們,除了出診還再帶學生嗎? 李可:他們呢,就是在他們所在的那個省、市,辦一些研究機構,招一批學生,或者不固定地開班授課,用這個方法來往下傳。我很擔憂的是沒人繼承,只要是誠心誠意學習,我都會帶一段時間,但是堅持學下來的人很少,顧慮太多。西醫(yī)出事故不是大事,中醫(yī)就是大事了。所以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田原:您身邊有多少學生跟您出診? 李可:沒有。我最近很少看病。 田原:我曾采訪過一位滿醫(yī),他有門絕技,針特別長,最長的一尺多,扎在身上是要扎透的,甚至能扎眼球和一些禁忌穴位。這門絕技幾乎快失傳了,他找學生三個條件:1、膽識,2、悟性,3、韌勁??粗芎唵危鋵嵑茈y做到,像您說的很少有人難堅持到最后。 李可:學中醫(y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沒有信心不行。當醫(yī)生要發(fā)大誓愿,不是去賺錢,你不能考慮自己,只想我怎么把病治好。有了這點,膽識自然就有了,附子就敢用了,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田原:但是畢業(yè)以后是要進醫(yī)院的,進了醫(yī)院,就有很多無形的束縛…… 李可:沒有冒險精神,很難成功。我去救病人,也有朋友說你是個二百五,去救病人,也沒有紅包,萬一死了,他要敲詐你,(笑)我當時只想怎么把病人救活,不會去想別的。病人生命都要沒了,醫(yī)生只要想著趕快救他,就算沒成功,病人也是通情達理的,農村的百姓非常淳樸。
補腎虛金匱腎氣丸 養(yǎng)長壽就喝四逆湯
腎氣丸附于《金匱要略》,方中含肉桂、炙附子、熟地黃、山茱萸、牡丹皮、山藥、茯苓、澤瀉,其功效溫補腎陽,行氣化水。 李可:我覺得現(xiàn)在我們國家不管南方、北方,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都可以用“四逆湯”作為保健的東西,《傷寒論》里面,最能夠對陽氣提供幫助的就是“四逆湯”,少量的長期服用,這樣可以消除你長期積累的“六淫外邪”,以及內生的一些個寒邪;可以調整你的元陽,使其不受損傷;可以延年益壽。而且這個方子花不了幾個錢。 或者是用這個“金匱腎氣丸”,但是千萬別用“六味地黃丸”。就把這個“金匱腎氣丸”每次五粒,把它煮成糊狀喝下去,早晚各一次,有十天半月就可以把好些個屬于腎虛的證候啊,都扭轉過來。 田原:“金匱腎氣丸”也可以經常吃?沒有副作用? 李可:沒有,尤其像一些陽虛引起的癥狀性高血壓,都可以吃“金匱腎氣丸”,有一段時間就過來了。
田原:現(xiàn)在高血壓很普遍,有些高血壓的人,醫(yī)生診斷就是腎陽虛,也會買金匱腎氣丸來吃,我聽說有人吃了兩三次,血壓一下就上去了,就不敢吃了…… 李可:上去不要緊,繼續(xù)吃。有那么一個階段,是邪正相爭,你不要老查血壓,要問她有什么感覺。很多現(xiàn)在認為的不治之癥啊,其實都可以治好,像高血壓這一類,以及糖尿病和糖尿病引發(fā)的腎病、冠心病,其實一回事。
田原:好,代表老人們謝謝您。剛才師母談到,說您現(xiàn)在接診的腫瘤病人越來越多。我個人理解呢,是跟現(xiàn)代人的生活方式、心理壓力有關系。您在臨床見了這么多腫瘤病人,您也給這些人一個建議。 李可: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這個病過去由于中醫(yī)的意見分歧,被分成什么內因、外因、不內外因,什么七情……但是有個最根本的一點,就是,人的五臟六腑、皮毛經絡、表里內外,只要哪一個部位陽氣不能到達,那個地方就是病,你就治療那個東西就行了,這是個最簡單的總括。所以我說啊,這個陽虛、寒濕的人啊,十占八九,陰虛之人百不見一。這個你在臨床診斷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辨證……比如有的醫(yī)生說你是糖尿病,要長期服“六味地黃丸”。錯了!要用“金匱腎氣丸”,主要從三陽經的那個陽的方面來斂,不是你給他大量添水,那個水火就能平衡了。陰陽的不平衡啊,就是由陽虛造成的,陽永遠是主導,因為陽虛才造成不平衡。所以還是要助陽,你把陽虛扶得差不多了,陽旺了以后,陰陽自然就平衡了。 :說到養(yǎng)陽,廣東、廣西那邊喝涼茶很普遍。 李可:很多人就是喝涼茶喝出病的。他們不知道這個“陽虛”,以為這個上火啊,嗓子疼,臉上長痘,就去喝涼茶。其實那不行的,更糟糕了,成終生疾病了,永遠好不了。舌頭紅,喉嚨痛,起痘,那個是由內向外自我修復的一種機制,已經啟動了,你再喝涼茶把它壓回去,那不成了一個終生疾病啊,怎么好得了。 中醫(yī)里面講“從治”,有“正治(從治)”,有“逆治(反治)”,“逆治”就是你是表現(xiàn)為熱,我就給你用寒;“從治”就是順其勢,他本來是個熱癥,一大片的這個熱象,然后,你用熱藥,把它引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秲冉洝凡皇侵v“君火以明,相火以位”?這個位很重要,這個相火應該在什么地方?君之下,水之中,如果它離開水,跑到這個君的前面、上面去了,實際上就是你不應該跑到上面去,你應該回去。但是它脾氣很暴,你要順著來,你不要揍它,你不要罵它,這個就是引導。 我看過這么一個病人,是太原的一個女孩,叫曾搏,23歲,是太原市中醫(yī)養(yǎng)生堂職工。10歲那年,父母雙職工,無從照料,上班時鎖在家里,冰箱里準備了食物、飲料,孩子渴了就喝可樂、健力寶,一個月喝了30箱,體重增加了8公斤,原來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后來變成了一個小胖墩,體重達98公斤。今年8月找我看病,月經也不正常,畏風冷特甚,我斷為三陰陽虛,寒濕凝阻。唐代王冰注釋《內經》時講“益火之源,以消陰翳”。遂開了我書中的“溫氏奔豚湯”,溫氏就是我讀函授時的老師溫碧泉先生。方子呢,是這樣的:附子45克,油桂10克(后5分),上沉香10克(后5分),砂仁10克(后5分),生山藥60克,茯苓 45克,澤瀉30克,懷牛膝30克,生曬參30克(搗碎入煎),靈脂30克,車前子30克(包),炙甘草30克,生姜45克,大棗25枚。上藥因痛經、巔頂痛加入厥陰主藥吳茱萸45克,方中附子逐日疊加10克,加至200克為度,服藥30劑后修養(yǎng)半月,至10月22日,共減重22公斤,全部衣褲都不能穿了。灰暗面色轉為紅潤,人也變得輕靈活潑,痛經也好了。 此案足以證明,一切肥胖皆寒濕瘀濁堆積三陰,陽光一照,陰霾盡消!此方稍事加減,可通治一切肥胖之并發(fā)癥,為高血壓(清陽不升,濁陰竊踞陽位)、高血脂、糖尿?。◤娜幷撝危幱纸y(tǒng)于太陰,而太陰之根在少陰)及冠心病心衰等等一系列現(xiàn)代醫(yī)學難題提供了解決之道。 田原:就是補益陽氣、消陰翳、引火歸元。 李可:對。 田原:可以這么理解嗎?現(xiàn)代人的陽氣普遍不足,不能溫養(yǎng)全身,所以得病的人越來越多? 李可:就是因為陽氣不夠啊,陽氣應該周流全身啊,通過陽氣的升降,來調節(jié)人體,使人的整體不受侵犯。這就是“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所謂的正氣啊,就是渾元之氣啊,就是脾氣和腎氣加起來那個元陽,你把陽氣保護好就啥病也沒有了。 田原:其實中醫(yī)本就是大道至簡,只是好多人一輩子都悟不出來,您這一句話就點破天機了。(笑)咱們今天就談到這兒,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您,但是我覺得您太累了,需要休息,不然師母要生我氣了。(笑) 李可:不要緊。(笑) 田原:跟李老談話,聽著真過癮。(笑) 李可:你聽我這胡說八道呢。(笑) 田原:哪里是胡說八道,您是真人吐真言,難能可貴。李老您在山西那邊的掛號費是多少錢? 李可:不要。 田原:一直沒有嗎? 李可:一般都沒有。
田原:您現(xiàn)在一天看多少個病人? 李可:也不一定,有時候10多個,有時候20多個。太多了也不行。
田原:咱們談一些中醫(yī)學子們想聽的話題吧,學中醫(yī),應該怎么進門?書太多了,不能辨別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李可:還是要讀彭子益的書,那個是中醫(yī)最基本的東西。 田原:他的理論是緊扣《黃帝內經》?還是《傷寒論》? 李可:他那是從《易經》開始,到《內經》,到《傷寒論》,到《神農本草經》,一線貫穿。他那里面對古代的兒科、婦科、溫病學提出了批判。 田原:他不贊成這樣分科來討論病是嗎? 李可:對??梢赃@樣說,他是古代中醫(yī)學的一種原貌,不是像現(xiàn)代理解的那樣。
田原:彭老師師承誰呢?怎么能跨越這么長的時空,悟出古代這些東西? 李可:他出生于名門望族,在他10多歲的時候,經史子集已經都讀完了。最后跑到清朝太醫(yī)院,得以見到一般人見不到的失傳的,或者是沒有流傳開來的醫(yī)書,經過自己幾十年的實踐思考,發(fā)現(xiàn)了中醫(yī)學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他有那個條件,就是清朝辛亥革命以后,當時因為山西對中醫(yī)比較重視,所以他就來山西了,在山西待了好幾十年,山西那時是閻錫山統(tǒng)治時期,閻錫山這個人雖然不好,但是重視中醫(yī)這一點他是任何人比不了的。一直到抗戰(zhàn)開始,山西開始動亂,日本就要占領山西,他才回到云南。 彭子益那套理論和方法,建國后最早成立的五所中醫(yī)藥大學里,像北京中醫(yī)學院,就曾經采用過他的理論和方法,后來被現(xiàn)代派給否定了。 田原:為什么? 李可:就因為他和中西醫(yī)結合的這套東西不同,他是批判那些的。他走的是古中醫(yī)的路。所以說,中醫(yī)的首要問題是繼承,現(xiàn)在談不到發(fā)展,連基本的東西都沒有繼承下來,發(fā)展什么?
田原:當西醫(yī)攻擊中醫(yī)的時候會說到中醫(yī)的一個弱點,就是中醫(yī)的急救方面,比如一些重大事故的外科手、急救,您怎么看? 李可:中醫(yī)在這方面有好多特長,但這個東西基本上失傳了,這是中醫(yī)的一個強項。不但是外傷,而且比如像西醫(yī)急腹癥、胰腺炎啊這些要命的病啊,中醫(yī)大約在48小時以內就完全可以讓病人渡過危險期,他所花的錢等于西醫(yī)治療花的5%。 把脈先學浮沉遲數(shù) 生死關頭要辨陰陽 田原:很多學生覺得脈象學很難,您的中醫(yī)全部是自學的,在脈診這方面給他們一些忠告? 李可:脈象這個東西啊,主要是要做到能看出來病勢、走向,你掌握了浮、沉、遲、數(shù)四個脈就可以了。比如說,數(shù),你要掌握他的一呼一吸要超過多少下,超過八九十下就屬于數(shù)了。數(shù)在脈經上講,屬熱,但是我發(fā)現(xiàn)呀,數(shù)脈它不但主寒,而且主大寒,非常危險的寒,正所謂熱極必反。就是當你這個脈搏跳到一百次以上,甚至兩百次,這個時候啊,你這個陽氣已經沒有了,完全外散了??伤菙?shù)脈,對于這種數(shù)脈你絕對不能用涼藥。 所以學中醫(yī)的人你要活看,你要結合不同機體的病人,在我身上如果是數(shù)脈,可能就是……唉呀,我身上哪一個地方有火,清瀉一下就過了,但是有些病人他表現(xiàn)出一種反相,一種假相。你比如說肺結核,肺結核的病人,他那個基礎脈搏數(shù)啊,就在一百次以上,他能有什么熱?他那個元氣都散光了,你要再給他去治熱,那他就死路一條了,然后他得感謝你給他治病。(笑)很多東西并不像書本上寫的那么簡單、明了,一眼就能看透。 再說遲脈,遲脈主寒,但是有些熱極的病,上下關格不通,他那個脈也很遲,那你就要給他通腹,要用大承氣去讓他瀉肚子,一般的遲脈是要扶陽,但是特殊的遲脈就不能一樣治了……所以要把這些情況都搞清楚,你心中就有數(shù)了。 現(xiàn)在把脈一般都是個樣兒,看上去是看脈呢,其實腦袋不知道想啥呢。然后他問你,你怎么回事,你說了半天,他把那個脈早忘記了是啥脈了。所以判斷脈的時候啊,要讀那個彭子益脈法,很有特殊啟發(fā)作用。他那個方法特殊,病人坐在對面,兩個手平放,這六部脈,心、肝、腎、肺、脾、命門,哪一路脈獨特,就是那個地方有病。 田原:同時按,然后進行比較? 李可:哎,你不比較怎么知道強弱、快慢?所以看病的時候,你還要結合望診。比如面色晦暗,但是他脈非???,那就是陽氣快完了,絕對不是熱癥。 田原:是寒癥? 李可:對。所以你看那個脈案上寫著脈數(shù),什么是數(shù)?數(shù)不但主虛、主寒,而且主亡陽,但是脈訣上沒給你那么寫吧?你要這么講那別人都得說這家伙是胡說八道,實際上就是這么回事。 還有浮,浮主表,但是當人陽氣外散的時候,這個浮啊,絕對不是表癥,如果你按表癥給他治,用麻黃湯、桂枝湯,他就完了,趕快用四逆湯吧。 這只是四種脈里面的三種,就有這么多變局啊,正局當然好看了,那個變局呀,十有九都是變局,正局表現(xiàn)得很少。尤其是一些現(xiàn)代病,西醫(yī)治到不能治的才找中醫(yī),他那個脈象就是恰恰相反,你看他熱癥,他肯定是個寒癥。真正對脈很通的,現(xiàn)在周圍已經沒有。最好的脈法還是《難經》脈法。 過去河北有一個梁秀清,他看脈,旁邊放張紙,在那兒畫圖,最后呢,畫到肺這個地方了,他說你這個肺的左邊有這么大塊的東西,你去透視一下。出來一看,他左邊有個腫瘤;還有一個將軍去找他看病,其實也不是看病,本來是計劃砸他那個牌子,說這個人太神了,肯定是一個江湖術士啊。這個將軍進去以后,這個梁秀清一般不許病人講話,他就看脈,看了半天以后啊,他說你這個背部太陽經第幾個穴位那個部位啊,有一個異常的東西,不是你本來應該有的,這個將軍就驚呆了,說我那是個彈片,正好在那個肺和心的中間。
田原:太神奇了,就是通過脈象看出來的? 李可:就是啊。但是這個人治病不怎么樣,他斷病非常強,他就好像有透視眼似的,斷病非常準確。人體的脈象啊,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個循行的路線,循行到哪一個部位不通的時候,他那個脈象就會出現(xiàn)很突然的變化,他就能抓住那個東西,就給你斷定了,告訴你,你哪個地方有病。這個方法失傳了,沒有人能知道。
田原:脈象二十四小時還有一個運動的規(guī)律? 李可:對,肯定的。
田原:如果是這樣的話,現(xiàn)在中醫(yī)大夫把脈就把個半分鐘一分鐘,能看出來什么? 李可:(笑)啥也看不出來,江湖騙子。所以說中醫(yī)的四診是一個綜合性的判斷,單純靠哪一個也不行。脈象只是其中的一個方法。 現(xiàn)在也有看脈象和心臟是不是同步啊,心臟跳幾下,脈就跳幾下,那和中醫(yī)的脈風馬牛不相及(笑)。根本不是一回事兒。這還算是中西結合里的一個成果呢。
田原:李老,現(xiàn)在中醫(yī)院校的孩子們有個疑惑,在面對危急重病人時,是重視舌象,還是脈象? 李可: “脈死”的人要趕緊去救,比如特別遲的脈。鄭欽安說“陰極似陽,陽極似陰”,脈最不簡單,數(shù)脈不一定主熱,舌質紅不一定陰虛,干得一點津液都沒有,有可能是陽虛到了極點。在危急情況下,辨生死,很不容易。
田原:李老,咱們從開始聊天到現(xiàn)在,你可吸了不少煙…… 李可:挺好啊,除了感冒,一般是不咳嗽。 田原:中醫(yī)說吸煙耗陰,抽煙的人嘴唇一般都是干紅的,有虛熱的表現(xiàn)。 李可:胡說八道。那是假辨癥,看到表相,看不到本質。我告訴你啊,現(xiàn)在教科書上的結論基本上是錯的,特別是陰陽的辨證,其它的就不用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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