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赫斯口述》,1979
奇怪的是——我不認(rèn)為這點迄今已被人們覺察到——有些國家選出的人物并不與之十分相像。比如,我認(rèn)為,英國應(yīng)該推選塞繆爾·約翰遜博士為其代表;但是沒有,英國選擇了莎士比亞,而莎士比亞——我們可以這么說——比任何其他英國作家都缺少英國味。最典型的英國味是understatement,即所謂盡在不言之中。而莎士比亞不惜大肆夸張地運用比喻,如果說莎士比亞是意大利人或猶太人,我們一點不會感到驚訝。
另一種情況是德國,這是一個值得贊許而又容易狂熱的國家,這個國家偏偏選擇了一個寬宏大度而不好偏激的人做代表,此人不太在意祖國的觀念,德國選擇的是歌德。歌德成了德國的代表。
法國還沒有選出一位代表性作家,但傾向于雨果。誠然,我非常敬重雨果,但雨果不是典型的法國人,雨果是在法國的外國人;雨果善用華麗的詞藻,廣泛運用隱喻,他不是法國的典型。
另一個更加奇怪的例子是西班牙。西班牙本應(yīng)由洛佩·德·維加、卡爾德隆、克韋多來代表。然而不是,代表西班牙的是塞萬提斯。塞萬提斯是宗教法庭同時代的人,但他是個寬宏大度的人,既沒有西班牙人的美德,也沒有西班牙人的惡習(xí)。
仿佛每個國家都得有一個不同的人來做代表,這個人可能成為醫(yī)治這個國家的毛病的某種特效藥、抗毒素、解毒劑。我們自己本來可以選擇薩緬托的《法昆多》作為代表,這是我們國家的書;可是沒有。我們有我們的戰(zhàn)爭史,刀光劍影的歷史,我們卻選擇了一部逃兵的紀(jì)事錄,我們選擇了《馬丁·菲耶羅》。盡管此書值得選為代表作,可是,怎么能設(shè)想我們的歷史由一個征服曠野的逃兵來代表呢?然而,事情就是這樣,好像每個國家都有這種需要似的。
節(jié)選自演講稿: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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