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池之道,在得筆。得筆者,乃筆之輕重、疾徐、絞轉(zhuǎn)、折挫之謂也。筆之不得,則徒描其形也。 臨帖者,臨鐵也。若今日課字,翌日或數(shù)日便還于字帖,則難近道也。其必若兒時,于群人中,縱見背影,亦一眼便識己母。蓋因其步態(tài)、神形鐵之在心也。 臨帖者,練眼也。若點畫之俯仰、向背、粗細(xì)、長短,不能觸之于目,行諸于手,則廢紙三千,亦難走進其半步也。 臨帖之精微,需毫發(fā)無遺恨,字字逼肖古人;臨帖之寫意,貴能得其旨趣,形不類而神相通。書家當(dāng)兼?zhèn)涠?,方能變通?/font> 臨帖往往心為“形”役,形外需得筆,得筆方有“意”。得“意”而忘“形”,習(xí)書之又一境地也。 臨帖貴善思。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不思則無惑,無惑則無獲。一帖在手,當(dāng)思當(dāng)學(xué)之旨,不明所旨,徒勞無功也。一點既通,再涉其它,日積月累,則毫端自豐矣。 臨帖需散懷抱,得之在松。若正襟危坐,心弦緊繃,則心懸半空,心手難應(yīng),忐忐忑忑,全不在狀態(tài)也。 密者,少白也。疏者,多白也。人皆謂多白之虛謂之虛,更需味密處之白也。 作字需“破勻”,勻則無興味。字之勻者,在線條勻,線距勻,字之部件勻,字之大小勻,字距勻,行距勻,墨色勻,章法布白勻......然一勻再勻,便不堪入目也。如上之弊,一一破去,信可換骨脫胎也。 行書難在得“勢”,草書難在得“肆”。得“勢”需“造虛”,得“肆”需“破序”。總之曰“不作正局”。 古賢之書,多能于藏。藏其鋒芒,藏其機巧,藏曲于直,藏險于正,藏虛于實處,藏動于靜中。寓之于目,自有書卷之氣郁郁撲面。余學(xué)書十余年,今始悟得書卷之氣,全于一藏字中窺見也。 余喜三五書友同臨一帖,臨罷談其所得,所惑,察其同處,思其異處,揚其長處,棄其弊處,坦蕩其言,會之在心,不亦快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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