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說不盡的《紅樓夢》,道不完的曹雪芹。從《紅樓夢》成書到現(xiàn)在,已過去了兩個多世紀,但曹雪芹的“言”與《紅樓夢》的“味”,似乎還在“云深不知處”,見仁見智,各家說各家解。許多紅學(xué)家窮其畢生的經(jīng)歷,嚴謹治學(xué),也僅是“獨創(chuàng)”一家言,
難成定論。因為,除了《紅樓夢》本身是一部千古不朽的文學(xué)名著這一不爭的事實之外,便無處不謎,無處不惑,無處不爭,大到《紅樓夢》的思想藝術(shù)性,小到《紅樓夢》中的女性人物是大腳還是小腳,以至《紅樓夢》一書的作者到底是不是曹雪芹?難怪“紅學(xué)”向來就有“謎學(xué)”之謂。 “紅學(xué)”論爭百余年,有很多謎點還是遠非愈辯愈明、破解有日,而是云里霧里,還不時有石破天驚的突發(fā)奇想,令人驚詫莫名。 熟悉中國古典長篇小說的讀者或許注意到,由于很多作品的題材、內(nèi)容與作者自身的情況沒有太直接的聯(lián)系,不要說作者的情況,有的甚至連作品是誰寫的都成了有爭議的問題。像明代四大奇書《金瓶梅》、《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等,都是如此?!都t樓夢》也不例外,它究竟是不是曹雪芹寫的?曹雪芹的籍貫到底在哪兒?他是漢人還是滿人?他出生于哪一年?活了多大歲數(shù)?《紅樓夢》寫的是哪個朝代的事?曹雪芹是什么時候開始寫《紅樓夢》的?《紅樓夢》究竟有沒有寫完?曹雪芹和脂硯齋、畸笏叟是什么關(guān)系? 從《脂硯齋點評石頭記》來看,《紅樓夢》手稿110回是寫完了的。但后30回為什么遺失了?后40回是不是高鶚續(xù)寫的?對后40回如何評價?這些也都是紅學(xué)界爭論了一個多世紀的問題。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不僅成為紅學(xué)研究懸而未決的公案,同時也讓讀者深感疑惑。 研究曹雪芹的生平家世,早已成為“紅學(xué)”的一個分支然———“曹學(xué)”。讀者一般都已知道,從曹家家譜上溯五代、六代,他的祖上是漢人。他的曾祖父是在清兵入關(guān)以后,加入了旗籍,成為漢軍八旗子弟。在曹雪芹是漢人還是滿人這個問題,似乎無爭了。但關(guān)于記錄曹雪芹本人的材料,微乎其微。所以曹雪芹究竟生于哪年?活了多大歲數(shù)?仍根本無法說清。因為研究者的看法不同,關(guān)于曹雪芹的生卒年的爭論,早晚相差有10年之久,焦點當然在于曹雪芹是否親身經(jīng)歷過曹家富貴的風(fēng)月繁華生活。 不過,由于曹雪芹家事的不確定情況,倒更使讀者對曹雪芹這個人增添了興趣。他長什么樣兒?有什么樣的脾氣和稟性?有人說并愿意相信《紅樓夢》中的賈寶玉就是曹雪芹的化身,即《紅樓夢》是曹雪芹的自傳。曹雪芹有如此出眾的才華、敏銳的思維,又極善談吐,可偏偏不考取功名,不走仕途經(jīng)濟,而選擇了寫小說這條路呢? 《紅樓夢》在成書的過程中,文稿曾由多人進行披閱。大家最為熟知的當然是脂硯齋。但脂硯齋是誰?紅學(xué)界爭議也很大,有說是曹雪芹本人,有說是曹雪芹的家人,也有說是曹雪芹的情人。連脂硯齋是男身還是女身,至今讓人迷惑。近來,又有學(xué)者提出“程前脂后說”,即現(xiàn)存有脂硯齋批語的《紅樓夢》前80回《石頭記》抄本,是根據(jù)程高本的120回《紅樓夢》偽造出來的。若此說成立,百余年建立在脂批上的紅學(xué)研究將毀于一旦,像紅樓探佚,則會變成一錢不值。 撇開上述這些,作為中國文學(xué)史上一部最偉大、最復(fù)雜的藝術(shù)作品來說,《紅樓夢》塑造了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等眾多獨特而鮮活的人物形象。正像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紅樓夢》中的人物在每個讀者心里,也都有不一樣的畫像。 對于寶玉這樣一個叛逆形象,反映了曹雪芹怎樣的思想?對于寶玉當時所追求的精神自由的人生況味,今天的現(xiàn)代人應(yīng)該怎樣來理解?或者說,他的這種精神是否具有現(xiàn)代性?曹雪芹描寫寶黛愛情,是否要通過寫婚姻愛情來表達對人生的理想追求和叛逆封建傳統(tǒng)道德的生命價值取向? 在《紅樓夢》眾多人物中,一般公認塑造得最鮮活、最生活化又最出彩的是“鳳辣子”王熙鳳。借已前輩紅學(xué)家王昆侖先生評價鳳姐的話是:《紅樓夢》的讀者恨鳳姐,罵鳳姐,不見鳳姐想鳳姐。如果把王熙鳳這一人物從書中抽了出去,《紅樓夢》全部故事結(jié)構(gòu)就要坍塌下來。鳳姐何以會具有如此的魔力和魅力? 《紅樓夢》除了寶、黛、釵、鳳這四大主角如此豐滿、鮮明、富有個性之外,曹雪芹塑造的丫鬟也并不比小姐差,在《紅樓夢》的眾多丫鬟中,最有特點的或許莫過于寶玉身邊的晴雯、襲人,正所謂“晴有黛風(fēng),襲乃釵副”。襲人與寶釵很相像,極端恪守封建禮教的丫鬟,又很會來事兒。與之相反,晴雯似乎是與黛玉靈性契合,倔強、果敢,性格上與襲人完全兩樣兒。 《紅樓夢》留給讀者的疑問和思考太多了。它的藝術(shù)魅力是巨大的,它能害得一代又一代癡迷的讀者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今天仍常有人僅就為了釵、黛孰優(yōu)孰劣仍爭執(zhí)得面紅耳赤?!都t樓夢》中眾多的人物形象,無論我們什么時候想起,都會覺得他們是那么的鮮活、生動,呼之欲出。似乎覺得寶、黛永遠都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有關(guān)“紅學(xué)”的話題,正像《紅樓夢》本身的藝術(shù)魅力一樣,是永恒的,說不完的。“誰解其中味”成了“解不盡其中味”,留給了我們永遠的謎。 再者,不同于其他的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的詩詞曲賦不是可有可無的閑文,而是小說人物描寫與故事情節(jié)不可分割的有機部分,它的絕大多數(shù)詩詞曲賦都是融合在小說的故事情節(jié)中。如果不能很好讀解《紅樓夢》中富有個性化的詩詞曲賦,就不能真正讀懂《紅樓夢》。曹雪芹以絕不輸于、不遜于詩仙、詩圣、詩鬼的藝術(shù)才華,創(chuàng)造出《紅樓夢》詩詞曲特異的藝術(shù)世界??上У氖?,不要說《紅樓夢》的詩詞曲了,就連唐詩、宋詞都離我們久遠了。中國“曾經(jīng)”是個偉大的詩的國度,對比來看,我們現(xiàn)代人的物欲生活是多么缺乏詩情、詩性、詩品和詩質(zhì)。沒有詩的生活是膚淺的,沒有文學(xué)的生命是卑微的,沒有藝術(shù)的人生是蒼白的。 曹雪芹和《紅樓夢》無論其人還是其書,都有說不完的故事,解不盡的謎。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至今尚無定論的懸案,才使《紅樓夢》更顯得博大精深。 紅學(xué)家們的精彩解讀,無疑是為讀者開啟的一扇重新解讀《紅樓夢》的窗口。讀完《新解〈紅樓夢〉》以后,再細細品味《紅樓夢》的時候,一定能夠更多領(lǐng)悟書中所蘊藏的無限的深意。有關(guān)“紅學(xué)”的話題,也正像《紅樓夢》本身的藝術(shù)魅力一樣,是永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