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文廟 文廟也稱學宮,是古代上海的最高學府。元至元二十八年(1291)上海設縣后,在縣署東(今聚奎街附近)營建縣學。大德六年(1302),筑殿軒,增設大門、學門,重繪孔子像,筑垣墻,繪先賢于西廡。后又擴建天光云影池、止庵、杏壇、明歐渚、午云橋、洗心亭、古水井、礁石堂等,并遍植松、梧竹。清咸豐三年(1853)小刀會起義,曾在此設指揮部。咸豐五年,清軍攻上海城,文廟大半毀壞,翌年遷現(xiàn)址(原明代海防道署基地)重建文廟。民國二十年(1931)為上海市民眾教育館。1949年后,人民政府拔款對文廟進行三次大規(guī)模修繕,重修大成殿、明倫堂、崇圣祠、魁星閣、欞星門及東西兩廡等建筑。自1986年開始,文廟舊書市場成了上海最為重要的舊書集散地。
文廟是上海老城廂一景。過去的老城廂里,舊書店是不少的。舊時的文人,常以在那里淘書為樂。文廟在古代是培養(yǎng)人才之地。其建筑群布局嚴謹,氣墊宏敞,極具民族特色。是古代上海的最高學府。 與別處的文廟相比,上海的文廟另有一番韻味,多了一種濃濃的書香氣息。不然,它何來這么大的名聲。文廟書市,是愛書人的一方覓寶之地,一種難以抵御的誘惑,更是一個放牧心靈的精神家園。 上海文廟第一進分上下兩院,下院正中之泮池保存完好,池上有橋,橋孔嵌有石龍首和獅頭。上院左右兩側分別為節(jié)孝祠及民明倫堂。第二進正中的欞星門,系四柱門沖天式雕花石牌坊,面闊9米,高8米,刀法精湛,布局嚴謹。院子兩端的奎文閣和尊經(jīng)閣,皆為重檐山頂。第三進為大成門、大層殿和兩座鐘鼓樓構成的四合院。 成殿前有兩根居石透雕的龍柱,柱上盤繞著兩條鏤空的云龍,一鱗一爪一須,均有細致的刻畫,生動傳神;柱高6米,柱徑0.8米,分別由兩頭石托起,集深、淺浮雕、圓雕、透空雕等多種名雕技藝為一體,體現(xiàn)出藝人高超的石雕技藝。其構思之獨特,造型之優(yōu)美,技藝之精湛,令中外專家贊嘆不已,認定為“國寶”。 上海的文廟建于南宋咸淳年間,距今有七百來年。所幸的是,穿透歷史的煙云,人們讀書求學之風,依然薪火相傳、一脈相承。今日滬上學子,乃至全國各地的讀書人,都無不將上海文廟視作心中向往的圣地,每周日總不忘前來“朝圣”一回,著實過一把淘書癮。 對于老上海人,老城區(qū)的文廟是熟悉的。年少印象里的文廟是孩子的樂園,幾乎每個孩子都可以在文廟找到屬于自己的樂趣,各式玩具、美味小吃,還有花鳥魚蟲。長大后,上海繁華得太過迅速,文廟逐漸退居到不再耀眼的位置,很多人再也不曾涉足。
文廟原為朝圣孔子所立,如今尊儒尊孔的勢頭早已勢微,但每逢周日一遇的文廟舊書交易市場卻合上了立文廟的本意,在喧嘩里透出一點帶著古意的書卷氣。 每周日早上7點半到下午4點半,舊書市場就設在大成殿前面的空地上,門票1元。一周一會,熱鬧與頹敗相互映襯著,是昨日時光里落下的一縷書香,也是被時光撇下了,卻仍舊動人的一段風情,上海的風情。 一個周日的清晨五點,街上行人稀稀落落,上海文廟內(nèi)的舊書市場還有兩個半小時才開門,但在題有“上海文廟”牌坊正對面的方斜支路上,卻是另一番景象。大爺們看書看得有些忘我和興奮,在這路上一溜兒的攤位前駐足停留,或蹲或站,或與攤主討價還價,也頗讓過路人啞然失笑。 如果你認為清晨五點即有如此書市景象甚是難得,那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為了搶占好位置,有些攤主竟然凌晨兩點就來這里擺攤。 凌晨兩點可有人光顧?攤主們表示不用為這等小事勞心,有些淘書客為了淘到“尖貨”,半夜就會出動以搶個先手。他們或借著路燈微弱的光,或是打著手電筒,更有甚者為了圖個方便還會頭頂?shù)V工照明燈——文廟“鬼市”之名即由此而來。 這“鬼市”里的讀書人也非同一般,個個如狼似虎,前一秒看上去斯斯文文,后一秒眼見出攤的老板從紅藍編織袋里把書一本本拋出來,“嗖嗖嗖”,但見七八只“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眼前閃過,手到書沒,與此同時,這還價呀可也得緊攥著看中的舊書,一旦放下可就又被別人撈走嘍。 說著聊著,書友們手持今日收獲,彼此交流討論得不亦樂乎,大有初戰(zhàn)告捷之勢。隨著天色逐漸大亮,附近的市民也紛紛出來活動了,空氣中的舊紙氣息就要消散在日常生活的煙火氣里了。 隨著天色逐漸大亮,攤主們紛紛做起了收尾工作,他們得在城管到來之前就默默撤離,因為這條道實際上是不允許擺攤的,而文廟內(nèi)的攤位過于緊張,并非人人都能搶到一席之位,“鬼市”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淘書淘餓了的書友們鉆進文廟路口的喬家柵里來點上海式早點,如果兩兩間彼此相談甚歡,那是淘書遇知己了,更是要請你吃碗面了。而更多的書友和攤主已是迫不及待向文廟路深處走去。 廣場上熱鬧的舊書市場幾乎是見縫插針擺開了四列共一百多個一平方米大小的攤位,所留的過道窄得可憐。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此次淘書的領路人韋泱先生才道出了為什么自己喜歡“鬼市”甚于此處的原因,幾個熱門攤位真是不好擠進去,相比之下,“鬼市”的地攤就“舒展”得多。 書市里有一些蘇浙趕來的書友。歷史上掀起過很多文學運動的上海,作為全國的文化重地在許多人眼中還是塊淘得出寶的好地方。淘書客們多數(shù)是已經(jīng)退休或是臨近退休的爺叔們,他們中許多人是老相識,來文廟是淘書和會友兼有之。 張曉剛六九年生人已算不得年輕了,但是在滿眼望去灰白頭發(fā)的淘書客中,也勉強算得上是新生力量。張曉剛說自己上世紀八十年代讀中學時期就在南京西路上的上海書店里買舊書。 如今,他的淘書地點也移到了文廟。張曉剛愛惜地翻閱著一本藍色封皮的舊筆記本,翻開扉頁是端端正正的“古詩抄”三個字,里面則是密密麻麻抄選的古詩和讀書筆記,并“嘖嘖”跟旁人感嘆:“你看現(xiàn)在誰還手寫東西啊?!痹趶垥詣偪磥磉@些不是古詩,而是回憶。 舊書市場里除了書,經(jīng)常能淘到這樣的紙制品,過去的年歷片,誰家扔掉的老相冊,各色的筆記本和手抄本……淘這些小玩意兒對書友來說就像東西的舊主們穿越了時空與我們分享了他們的人生片段。 有人淘的是回憶,也有人淘便宜貨。除了前面提到的舊相冊和筆記本,從去年還在書店里熱銷的暢銷書到1946年的美國舊雜志,從日本漫畫到金庸武俠,舊書市場書的種類可謂五花八門。 正說著,旁邊的人喊道“小學來了!”他可是如今文廟附近的“小紅人”,攤主和常來文廟的書友幾乎都認識這個九零后。王小學告訴我他真正的小名是王小貓,因為自己小學文化,被書友們叫著叫著就成了王小學,十多歲從事這一行也十多年了。年紀輕腦子轉得快,如今許多像小學一樣從事舊書業(yè)的人早已把自己的生意搬到了“孔夫子舊書網(wǎng)”上,來文廟有時僅僅是會會舊友挖挖寶。像小學這種買進賣出做差價的“專業(yè)選手”,眼光也“毒”,一堆舊紙里總能被他翻出寶。 其實,當你看到攤主們將這些泛黃的書本小心翼翼包在一個個塑料封套里,再貼上標簽,字跡工整地注明版本、年代、作者甚至是扉頁題字,就知道對這些愛書之人來說,書哪有賤不賤的說法。 說到這里,要談談文廟舊書的價錢了。攤位上一般的書三五塊能帶走一本,幾十塊錢就能淘到一些解放前乃至新文學時期的舊書。在這里,還價也是必不可少的過程和樂趣。詢價一本民國時期的豎版《簡·愛》時,攤主開價六十塊錢,一邊像是攤主太太的人覺得開低了嘟囔了一聲,老板則笑呵呵地辯解:“照顧小姑娘呀。”這句話讓我在看中一本外國舊雜志時,得寸進尺地讓老板給個“小姑娘價錢”。 當然也有書友撿漏的時候。那天,韋泱先生那天二話沒說五塊錢拿下了一本1991年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鄭辛遙幽默畫》,樂滋滋地說,老板大概沒注意到扉頁上作者的親筆簽名和自畫像所以才低價了。細想來,這本書真的賣低了嗎?或許是。但面對破爛舊紙如獲至寶的淘書者心中究竟何為寶?何為高?何為低?每個人心中那桿秤都不一樣,市場價值是一回事,心頭好又是一回事。 許多賣書人也告訴過我,買賣對他們來說,更多時候是在“以藏養(yǎng)藏”,他們的本職工作也五花八門,企業(yè)管理、干保安的、做銷售的、搞金融的……應有盡有,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那么點對書的愛好,那么些深埋于故紙中的情懷。也因此,舊書市場里的討價還價沒有面紅耳赤的窘境,生意人咄咄逼人的氣勢在這里也很少見。 藏書家陸昕先生在自己的《買書瑣記》里就一針見血地寫道:從事古舊書業(yè)的人,大都喜歡讀書人,愿意和專家學者交朋友,同時也深知讀書人愛書成癖而又囊中無錢的窘迫。 “文廟舊書市場已經(jīng)作別了自己最好的年代?!鄙頌閿傊饔质菒蹠说脑S波,從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就開始在文廟擺攤,據(jù)他介紹,那時候為了爭一個攤位,排隊兩天兩夜者也有之,如今四十至八十元不等的攤位費多年不變,但客流量已從當年五六千人一天,降到現(xiàn)在二千人左右一天了。 文廟舊書市作為上海最后一個成規(guī)模的舊書集散地,若不是有前面提到的并不合乎規(guī)定的“鬼市”存在以輔佐,還是稍顯局促了點。相對那些越做越大、消費層次越來越高的概念化書店,這種舒展不開的無奈有種“燈前客未空”的疲累,而隨著古籍、二手書文化的回歸和普及,我們也希望偌大的上海灘能對這些淘書人有“我歌君起舞”的了解,詮釋書予人類社會的多重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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