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慮不足,是廣義的虛勞。常因先天稟賦不足,或后天起居飲食失調,或有疾失治,或勞累內傷,導致臟腑機能衰退于前,氣血生化不足相繼于后。在臨床上、除原有的病證外,主要出現血虛(貧血)證候,甚至血虛證候掩蓋了原來的病證,纏綿、反復、不易恢復。今之各種繼發(fā)性貧血、脾功能亢進、白細胞減少缸及粒細胞缺乏癥,均屬于諸虛不足的范疇。 關于諸虛不足的病因證治,早在《內經》就有記載。如《素問·上古天真淪》提出:“飲食有節(jié),起居有常,不妄作勞”;“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憺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這個防虛養(yǎng)生之法,正是告誡人們,凡外感內傷,不顧四時,不知調神,足以耗傷精氣,積勞成疾?!端貑枴ねㄔu虛實論》所謂“精氣奪則虛”,對諸虛不足下了一個概括性的定義。至于精氣被奪的臨床表現,有“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后,飲食不入”等,在《素問·玉機真臟淪》稱之為“五虛”。并在《素問》“三部九候論”、“至真要大論”中提出:“虛則補之”,“勞者溫之”,“損者溫之”等治療原則。 《難經》創(chuàng)立“五損”之說,“十四難”提出“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營衛(wèi);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的治療大法。 《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篇中,列舉了“食傷、憂傷、飲傷、房室傷、饑傷、勞傷”、“內有干血”、“半產漏下”、“亡血失精”、“風氣百病”、“腸鳴、馬刀俠癭”等,均為引起“五勞虛極”、“諸不足”的病因,同時還提出了虛勞的脈象有大有小,以及治療方法,對后世的啟迪很大。 《諸病源候論·虛勞病諸侯》用五勞、六極、七傷來概括虛勞的證候,五勞為志勞,思勞、心勞、憂勞和疲勞;六極為氣極、血極、筋極、骨極、肌極和精極;七傷為腫傷、肝傷、腎傷、肺傷、心傷、形傷和志傷。并且強調大病之后,氣血減耗,臟腑未知,復感外邪,??梢鹛搫诓『颉?/p> 唐代孫思邈《備急千金要方》將虛勞分述于臟腑證治之中,重視“安谷精生”這一治療原則。王燾《外臺秘要》立“五臟勞”專論,收集了許多經驗方,豐富了諸虛不足的治療學內容。 宋代許叔微《普濟本事方》及《本事方續(xù)集》中,主張?zhí)摀p一證,當從脾腎著手治療。嚴用和《濟生方·五臟門》中,對五臟六腑虛證的論治頗為豐富,并提出了“補脾不如補腎”的獨特見解。雖然嚴氏在當時已經認識“五勞六極之證,非骨蒸傳尸之比,多由不能攝生,始于過用”所致,不能與“傳變不一,積年染疰,甚至滅門”的癆瘵相混淆。但嚴氏還未提出癆瘵之后,可以發(fā)生諸虛不足,彼此之間亦有關連之說。 金元時代,李東垣《脾胃論》認為,腫胃內傷則元氣虧虛,以致陰火上沖,遂表現為氣虛發(fā)熱之癥;并認為陰火內熾則消爍元氣,故謂陰火為“元氣之賊”,善用甘溫補中法調理脾胃虛損,為后世“甘溫除熱”開辟了治療虛勞發(fā)熱的新途徑。朱丹溪《格致余論》創(chuàng)立“陽有余、陰不足”之說,擅用滋陰降火及瀉火保陰之法,善從肝腎論治、對于陰虛火旺的病證有其獨到之處。 明代張介賓提出“陽常不足,陰本無余”之說,對諸虛不足的見解精湛,因此也就善調陰陽。《景岳全書·新方八略·補略》說:“凡氣虛者宜補其上,人參、茵芪之屬是也;精虛者宜補其下.熟地、枸杞之屬是也;陽虛者宜補而兼緩,桂、附、干姜之屬是也,陰虛者宜補而兼清,門冬、芍藥、生地之屬是也;此固明陽之治辨也。其有氣因精而成者,自當補精以化氣;精因氣而虛者,自當補氣以生精。又有陽失陰而離者.不補陰何以收散亡之氣?水失火而敗者,不補火何以蘇垂寂之陰?此又陰陽相濟之妙用也。故善補陽者,必于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于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張氏的論述,在今日臨床治療學中仍占著重要的地位。 此外,如趙獻可《醫(yī)貫》重視腎與命門,認為真陰真陽,一水一火,為人生立命之根本,提出了腎陰虛用六昧、腎陽虛用八味的補腎觀點。又如李士材提出脾腎先后天根本論觀點,一直沿用至今。 清代醫(yī)家對諸虛不足的認識更加深入。如李用粹《證治匯補·虛損》指出,“虛者,血氣之空虛也;損者,臟腑之損壞也?!崩钍险J識到氣血臟腑之間相互關連,血氣空虛、莫不導致器官損壞。如沈金鱉《雜病源流犀燭·虛損癆瘵源流》提出:“氣虛者,肺脾二經虛也”;“血虛者,心肝二經虛也”。而陽虛陰虛,則又皆屬腎?!夺t(yī)宗金鑒·雜病心法要訣》稱:“后天之治本氣血,先天之治法陰陽”,為補虛的治療原則。至晚清,王旭高在《西溪書屋夜話錄》中提出補肝陰、補肝陽、補肝氣之法,一變“肝無虛證”的成見,遂使肝臟虛證的論治漸臻完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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