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團隊作家覃仕勇，張嵚。

作為唐代最知名的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導人，黃巢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莫過于攻占長安。就如他落魄時那首詩中所寫：沖天香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是自大唐建國后，首都長安第四次淪陷。上一次還是安史之亂叛軍時代，雖說終結(jié)了強大的盛唐，但始作俑者的安祿山和史思明，最后下場也十分悲慘。

而比起那倆位職業(yè)軍人來，再次復制這個神跡的黃巢，水平卻業(yè)余得多。他攻占長安的輝煌，也更水的多。

當時黃巢控制的地盤，也就是長安周邊，包括同州，化州，興平這幾個地方。一路長途作戰(zhàn)，半塊根據(jù)地都沒留，來去都如風。但再劇烈的狂風，也難免熄火的一刻。

更要命的是，幾十萬大軍扎堆進長安，長安就算再富，到底也養(yǎng)不起。如此教訓，兩漢交際時代的綠林赤眉軍，就已深深吃過苦頭。讀書人出身的黃巢，卻還不接受教訓，也難怪科舉考不上。

結(jié)果這幾個錯誤，很快招來了嚴重后果。黃巢的大齊軍缺衣少食，眼看就要斷頓。而唐王朝緩過勁來，接著給他來個雪上加霜。先策反了其麾下勇將朱溫，又派來了王牌騎兵名將李克用。這雙管齊下，黃巢很快崩潰，梁田坡大戰(zhàn)十五萬人慘敗，長安眼看待不下去了。

話說，黃巢在長安城經(jīng)受不起李克用等人的輪番攻擊，而且城中乏糧，只好撤出長安，經(jīng)藍田出商洛，撲向蔡州（今河南汝南）。

蔡州節(jié)度使秦宗權(quán)在收復長安過程中也出過一把力，可是被黃巢摟草打兔子地打了那么幾下，就馬上打回了原形，向黃巢稱臣，成了黃巢的小弟。

幸福來的如此突然，黃巢也喜出望外，如此一個節(jié)度使，才打一仗就輕松投降。這難以想象的情景，也令黃巢上下再次嗅出了勝利的味道：唐王朝，真快不行了。

特別荒唐的是，由于投降的太過突然，以至于秦宗權(quán)的大軍，連軍服都沒來得及換，原模原樣的就和黃巢大軍勝利會師。而后兩路大軍匯成一處，浩浩蕩蕩殺出來。遠遠望去，兩種服裝顏色差別明顯，軍隊外觀十分奇葩，很有軍民一家親的和諧味道。

于是，在統(tǒng)領(lǐng)了這支“和諧”的大軍后，黃巢做出了一個十分魯莽的決定：繼續(xù)揮師向東進擊陳州（今河南淮陽）。

說這個決定很魯莽，是因為不是每個大唐的官員，都是膿包的秦宗權(quán)。

比如陳州刺史趙犨，非但不是膿包，相反卻是晚唐年間的猛人，此人精通兵法，擅于弓馬，而且戰(zhàn)略判斷力更十分強大，早在黃巢攻陷長安，大秀滿城盡帶黃金甲時，同僚們深感大唐末日降臨，他卻聞訊輕松大笑。對手下將領(lǐng)說：“巢不死長安，必東走，陳州乃其沖也。且巢素與忠武為仇，不可不為之備。”

正是本著這個自信，當別的地方官，都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的時候，他卻一直“整修城墻，疏浚溝洫，屯積糧草，繕治兵器”，同時加強軍隊訓練，招募四方勁勇之士，備足了保衛(wèi)陳州的功課。

當初他這些熱火朝天的行為，在同僚眼里成了大笑話：大唐都要完蛋了，你還想著打？等著他的預(yù)言成真，黃巢真殺來時，這些積極備戰(zhàn)的行為，成了同僚們吐槽的更大笑話：黃巢都要打來了，你還真要打？

像他這樣敢于擔當負責的官員，在日暮西山的大唐，確實成了稀缺資源。倘若中原大地，哪怕還能多一個他這樣的刺史，后面要說的那場災(zāi)難浩劫，也許就不會發(fā)生。

選擇去叫板這樣一個人，只能說黃巢在往槍口上撞。

結(jié)果黃巢的先頭部隊剛進入陳州境內(nèi)，就遭到趙犨突如其來的襲擊，不但主將孟楷被俘，他手下的上萬齊軍也被殺得遺失殆盡。初次照面，就給揍了個狠。

最令黃巢氣憤的是，趙犨為了展示自己與大齊勢不兩立的決心，竟然命人將孟楷殺死后梟首示眾。

孟楷一直都是黃巢最疼愛的大將，趙犨此舉，徹底把黃巢激怒了，全軍屯于溵水，“掘塹五重，百道攻之”，瘋狂進攻陳州。

看著黃巢來勢兇猛，陳州城內(nèi)男女老少驚恐莫名。

為了穩(wěn)定軍心，趙犨慷慨陳詞，發(fā)表了戰(zhàn)前講話，他說：“忠武軍以義勇著稱，陳州兵以悍猛出名，我趙犨一家久食陳州的俸祿，如今獻身捍衛(wèi)陳州的時候到了，我誓與陳州共存亡。男兒當死里求生，況且以身殉國死，不比向賊寇屈膝偷生強嗎？有異議者斬！”

跟著，帶領(lǐng)精銳騎兵出擊賊，“破之”，擊敗了黃巢的首次進攻。

這樣一來，陳州城內(nèi)軍民的情緒漸漸安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由于趙犨的準備工作落實得非常細致和到位，不但化解了黃巢極其兇悍的進攻，而且還趁機反擊，斬獲不少。

尤其讓陳州軍民都感到噴飯的是，這群已經(jīng)忙著逃跑的農(nóng)民軍，打仗之余還沒望了擺譜。黃巢走到哪里，都要擺天子的儀仗，場景十分宏大。給戰(zhàn)斗中的軍民們，好好表演了一場娛樂項目。

黃巢從長安出來時，帶了十五萬軍隊，收編了秦宗權(quán)的軍隊后又得平空添了好幾萬人，再加上一路上前來投軍混飯吃的流民，總兵力已達三十多萬，以當時唐朝人的記錄，這幫人表演起華麗儀仗來，真叫一個專業(yè)。連大軍每次攻城，都嚴格按照周禮的要求鼓樂齊鳴，做足春秋禮數(shù)，鬧得陳州城里的好些讀書人都十分開眼，連叫自愧不如。

因此要問為什么在如此艱苦的日子里，陳州卻還堅持下去，套郭德綱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就看他這樣子，我不吃飯也能活十年。

堅持下去的陳州軍民，戰(zhàn)場表現(xiàn)也優(yōu)秀，不但牢牢守住了城池，還多次發(fā)動反擊，重創(chuàng)黃巢軍隊。華麗麗的黃巢軍隊陣仗，動真格就現(xiàn)了形，每天都被揍的稀里嘩啦。

場面與現(xiàn)實反差巨大，黃巢也打得性起，發(fā)誓哪也不去了，就在陳州城下建起了自己的皇宮“八仙營”，設(shè)置了百官曹屬，跟趙犨耗到底，不拿下陳州誓不罷休。

這場戰(zhàn)事說到這里，慘烈對決中，還多少充滿了趣味的笑話，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卻是恐怖的實話。一場黃巢親手制造的巨大災(zāi)難開始以陳州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來了。

災(zāi)難的誘因就是一件事：糧食！

從長安到陳州，一直以來，軍糧問題黃巢感到頭痛的事。

連年的烽火，使得百姓無法耕種，民間的糧食積儲本來就極其貧瘠，趙犨又早早堅壁清野，把方圓六十里內(nèi)的居民全部遷居入了城中，黃巢在陳州城下這一定居，幾十萬軍的糧食問題立刻成了必須亟需解決的大問題。

但黃巢有他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黃巢的辦法是——吃人。

這可真是恐怖至極！

黃巢縱兵四出，人肉搜索，把只要是能見到的人，都不問青紅皂白，全部捉回，一個個寬衣解帶，剝光衣褲，剃光毛發(fā)，洗凈身體，望空扔入石臼里，然后象舂米一樣，用巨碓把人砸成肉泥，用來充當士兵的軍糧。史載：“時民間無積聚，賊掠人為糧，生投于碓，并骨食之，號給糧之處曰‘舂磨寨’?！?/p>

黃巢幾十萬大軍，“日食數(shù)千人”，周圍的人吃光后，就把魔爪伸得更遠，“縱兵四掠，自河南、許、唐、鄧、顯、鄭、汴、曹、徐等數(shù)十州，咸被其毒?！?/p>

這是一場實打?qū)嵉娜顺匀说臑?zāi)難，是所謂的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黃巢，親手給中原百姓帶來的一場悲劇災(zāi)難。在這位梟雄心中，沒有生產(chǎn)力和生產(chǎn)關(guān)系，更沒有安撫百姓收取民心，甚至更沒有坐天下開江山的意識。殺紅了眼的他，腦袋里就想著一件事：吃！吃！吃！

可悲的是，黃巢們忙著吃人的時候，本該保護百姓的大唐官兵軍隊，卻在忙著躲貓貓。

上述州府的將帥全被幾十萬的吃人惡魔嚇得心膽俱碎，有多遠躲多遠了，只有陳州趙犨還在堅持著，不屈不撓，與黃巢賊軍相持了三百多天。

這三百多天里，到底有多少無辜百姓被賊軍做成人肉料理吃進肚子里去，已經(jīng)無法統(tǒng)計了，黃巢這個喪心病狂的吃人惡魔卻也終于招致人神共憤，提前迎來了死亡的日子。

本來，唐政府剛剛收復長安時，盟軍各將領(lǐng)都在忙著論功行賞、坐地分贓，無心他顧，這就給黃巢提供了一個轉(zhuǎn)移部隊、另辟戰(zhàn)場的絕好先機，如果這個機會把握得好，黃巢的造反事業(yè)依然前途無限。須知，早期的黃巢事業(yè)能做強做大，很大程度上就依賴其機動靈活的游擊戰(zhàn)和運動戰(zhàn)。在中國古代歷史上，要論征戰(zhàn)路線最長的軍隊，黃巢的草軍可以當之無愧地名列第一，遠遠超過各朝各代任何一支隊伍。

可是孟楷的死，讓黃巢停下了轉(zhuǎn)移的腳步，幾十萬人停頓在陳州（今河南淮陽）城下，其最后的結(jié)局只能是自取滅亡。

陳州（今河南淮陽）城里的趙犨在黃巢的日夜強攻下，毫無懼色，沉著應(yīng)對，將黃巢的攻勢一一化解。足足堅守了十個月有余，其忠義程度及其悲壯的色彩均堪比安史之亂時的睢州張巡。

正是這十個月決死的抵抗，拖住了黃巢風暴般肆虐的腳步，也令這支已經(jīng)形同禽獸的軍隊，提前迎來了死亡。

公元883年十二月，趙犨終于迎來了等待中的援軍。

宣武軍節(jié)度使朱全忠、感化軍（治今江蘇徐州）節(jié)度使時溥、忠武軍（治許州，即今河南許昌）節(jié)度使周岌先后趕來救場子。

朱全忠的宣武軍出手不凡，從南面進入鹿邑（今河南鹿邑）后，便大敗齊軍，收割了二千多顆首級，然后挺進亳州（今安徽亳縣）。

此時朱全忠的身份不但是宣武軍節(jié)度使，同時還是東北面都招討使，負有征剿賊軍的主要責任，而且，所治汴州（今河南開封市）離陳州（今河南淮陽）不遠，一旦陳州失守，汴州就難以幸免，所以打起仗來一點也不含糊。

但雖說戰(zhàn)場形勢已經(jīng)轉(zhuǎn)好，可整體戰(zhàn)局，依舊不容樂觀。陳州的堅決抗擊，好比一個陷坑，網(wǎng)住了黃巢大軍?？墒抢ЙF尚且會斗狠，何況黃巢這樣一只巨獸。而唐軍過來纏斗的人數(shù)，仍是遠遠不如。一旦對手決死一撲，眼前這點唐軍，真心不夠他打的。

三鎮(zhèn)首腦碰頭會晤后，認定了這巨大的差距，迅速達成共識：必須拉來最強大的外援助力。于是他們一起寫聯(lián)名信向河東節(jié)度使李克用求救。

李克用這時統(tǒng)帥的，是大唐北方最強大的騎兵軍團，且多是歷經(jīng)沙場磨練的老兵，戰(zhàn)斗力最佳狀態(tài)時，更堪稱以一當時。能夠解除眼前危局的，也只有他了。

這時的李克用剛剛完成了從戰(zhàn)犯到功臣的蛻變，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斗志昂揚，有理想，有抱負，一心報國。

李克用接到信，二話不說，點起五萬胡漢勁卒，經(jīng)潞州（今山西長治）、澤州（今山西晉城）、過河中（今山西永濟），走洛陽、汝州（今河南臨汝），風風火火就趕來了。

他的到來，才是這場戰(zhàn)爭中，一塊最為重量級的砝碼，從容落下，改變了勝負的天平。盡管對于這個人，后世褒貶不一，但就這場戰(zhàn)爭來說，他堪稱中原百姓的最大救星。

公元884年二月，四鎮(zhèn)兵馬合兵一處，氣勢大盛。三月，朱全忠率軍攻克黃巢的瓦子寨，大獲全勝，斬獲賊軍數(shù)萬。

接著，聯(lián)軍分頭出擊，與齊軍大大小小激戰(zhàn)了四十余場，所戰(zhàn)皆捷。

四月，聯(lián)軍南進太康（今河南太康，陳州北百里），大破偽齊宰相尚讓的營寨，斬獲數(shù)以萬計。潰亂中尚讓抱頭向北鼠竄。

緊接著，聯(lián)軍乘勢殺至陳州（今河南淮陽）的西北方的西華（今河南西華），駐守該營寨的齊軍守將正是黃巢的弟弟黃鄴。尚讓營寨被拔之時，黃鄴軍心已經(jīng)不穩(wěn)，看著聯(lián)軍殺來，一觸即潰，黃鄴像一條漏網(wǎng)之魚一樣單騎逃回正在圍攻陳州的黃巢營中。

聯(lián)軍緊追不舍，兵鋒直掠陳州城下的黃巢所建的“八仙營”。

陳州內(nèi)守軍得訊，大為振奮，抄起家伙殺出城來，里應(yīng)外合，縱火焚燒。積攢了三百天的怒火，頓時火山一般傾斜出來，黃巢的軍隊尸橫遍野，被殺得血流成河。

而且值得一說的是，唐軍這次出擊前，下了最嚴格的命令：堅決不要俘虜。抓住的不管傷的還是健全的，一律殺掉。這個嚴格命令，被陳州守軍不折不扣執(zhí)行了：死于這次浩劫的，好些都是這些軍人的妻兒親眷。甚至有些軍人就是在城頭上，親眼看著親人被黃巢軍殺害吃掉。當這場暴烈的反撲結(jié)束后，整個戰(zhàn)場上哭聲一片。唐軍士兵們紛紛割下齊軍士兵的尸體，祭奠這次戰(zhàn)亂中死難的親人。

黃巢腹背受敵，招架不住，只得傳令撤圍，退走故陽里。

五月初三，“大雨震電，川溪皆暴溢”，平地水深數(shù)尺，幾可齊腰，齊軍營寨全被大水漂沖毀壞，無法屯駐，黃巢決定離開陳州（今河南淮陽）地界，全軍開往汴州（今河南開封市）。

陳州解圍后，朱全忠已于四月底返回了汴州，聽到這個消息后，嚇傻了，趕緊向李克用呼救。

李克用正在陳州西北部的許州（今河南許昌）（今河南許昌）休整部隊，聽到朱全忠的呼救，腦子一熱，以解天下之困為己任，馬上糾合了時溥一起發(fā)兵。

五月八日，李克用在中牟（今河南開封西部）附近的運河渡口王滿渡追上了黃巢，乘賊軍半渡而擊之，擊殺一萬多人，“賊眾潰”。

這一戰(zhàn)，黃巢手下多名大將被迫投降，其中手下的宰相尚讓也向時溥投降了。

黃巢僥幸逃出生天，帶著殘部繼續(xù)向北倉皇逃竄。

本著“殺賊須徹，除惡務(wù)盡”的實干精神，李克用窮追不舍，率輕騎兵過胙城（今河南延津東北）、匡城（今河南長垣西），追追打打，一晝夜狂奔二百多里，直把黃巢趕回到了他的老家冤句（今山東曹縣），沿路俘虜了黃巢的幼子和大齊政權(quán)的乘輿、器具、服裝、符節(jié)和印章，并收得黃巢以前掠搶的男女百姓有一萬多，一一將他們悉數(shù)遣散。

到了冤句，李克用才發(fā)現(xiàn)，因為追得太急，自己的大隊人馬被甩到了后面，身邊只剩下幾百人，而且人乏馬疲，糧草耗盡！

李克用無奈，帶領(lǐng)著手下的人馬返回汴州（今河南開封市）補充糧草去了。

黃巢跑啊跑，跑到了瑕丘（今山東兗州境內(nèi)），驚魂甫定，發(fā)覺李克用這個索命判官沒有再追上來，才松了口氣。突然，斜刺里殺出一支隊伍，為首大將威風凜凜，正是自己曾經(jīng)的手下——大齊宰相尚讓！

尚讓新降在時溥麾下，正是急于表現(xiàn)的時候，發(fā)現(xiàn)此時的黃巢手下不過百來人，又饑又渴，狼狽不堪，不由得大喜，揮軍如下山猛虎一樣殺上來。

這可把黃巢氣壞了！

可是，生氣歸生氣，生氣解決不了問題，還是逃命要緊，看著尚讓勢大，黃巢不敢硬碰，腳底抹油慌不擇路往荒山野嶺狂奔而去。

尚讓在后面掩殺過來，像斬瓜切菜一樣，把黃巢身邊僅余的百來人殺得喪失殆盡，只跑了黃巢及其兄弟妻兒加上控鶴軍使林言等十來人。

時溥知道這個消息后，樂翻了，通告全軍：“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拿下黃巢，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六月十五日，時溥感化大軍傾巢出動，沿著黃巢逃遁的方向在漫山遍野搜索。

十七日，有一支沙陀博野軍游弋到了泰山東南的虎狼谷下時，發(fā)現(xiàn)谷口轉(zhuǎn)出一人一馬，形狀古怪，行跡詭異，活脫脫的一個行為藝術(shù)家——其披頭散發(fā)，渾身污血，上身赤裸，腰間團團地圍了十幾顆血淋淋的頭顱，還沒行近，血腥氣味撲鼻而來，令人聞之欲嘔。

博野軍的軍頭走近一看，這人竟是黃巢的手下大將林言。

那人坦言，自己的確就是黃巢的外甥林言，腰間掛的就是舅父黃巢、黃存、黃鄴、黃揆、黃欽還有舅媽、表弟等人的頭顱，說是趁他們在農(nóng)田里搞東西吃時，逐個斬下來，準備獻給政府的。

這伙沙陀人樂壞了，圍了上來，七下八下地朝他揮刀，很快就大缷八塊，保留了完整的腦袋，連同原先那十幾顆，一并提往徐州（今江蘇徐州）向時溥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