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趕考——從童生到進士（明清科舉制度）

諸城郭氏圖書館 2015-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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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趕考——從童生到進士（明清科舉制度）

一路趕考——從童生到進士

明清時代，官吏出身有正途、異途（又叫雜途）之分。經(jīng)過科舉考試錄取的舉人、進士謂之科甲出身，（注1）與歲貢、恩貢、拔貢、副貢、優(yōu)貢，恩監(jiān)、優(yōu)監(jiān)、蔭生均為正途。若由捐納（如例貢、例監(jiān)）、薦舉等途徑得官的，稱為異途出身。讀書人多以正途出身為榮。

商衍鎏《清代科舉考試述錄》指出，科甲出身至進士為止。（注２）科舉時代，要想成為進士（此指文進士，下同），必須通過好幾個層次的考試。清代的科舉制度是歷代科舉制度的集大成者，下面就清代由文童到文進士的一般情況、基本歷程做一個簡要的介紹。

一、童生考生員——童試

在蒙學、社學（注３）讀書及肄業(yè)后尚未取得生員（俗稱秀才）身份的人，不論年齡大小，一概稱為童生。童生亦名儒童、儒生、俊秀。相對武童而言，則稱文童。有十幾歲的少年，也有五、六十歲的老者。

由童生變?yōu)樯鷨T，要通過童試（注4）。它包括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的考試。

第一階段為縣試?？h試是由縣級衙門（包括散州和散廳）主持的考試。多在二月舉行。

除了“賤民”（倡優(yōu)、皂隸等）以外的所有本縣男性讀書人都有資格報名。報名時要填寫姓名、籍貫、年貌（年齡、相貌相貌包括皮膚黑黃白、臉型長圓方、身材長中短、胡須有無及長短稠稀和其他主要體貌特征，以防止頂冒代考）、三代履歷。還要與共同赴考的五人簽定互相作保的文書（稱互結(jié)），再加上一名本縣廩生（廩膳生員）自愿作擔保（稱為甘結(jié)），證明考生確為本縣籍貫、身家清白、未居父母之喪，才可以參加考試。如果假冒籍貫、隱瞞賤民身份或居喪不報，本人及互結(jié)、甘結(jié)人都要受到處罰。

經(jīng)過四、五場考試（一日一場，每場都選拔淘汰，被選中者稱為出圈或出號），合格者的名單送縣儒學署備案，證明已獲得府試資格。縣試第一名曰縣案首。

第二階段為府試，由知府（或直隸州知州、直隸廳同知）主持的考試。府試在府城舉行，時間多在四月間。每次考一府之中的三、四個縣?？荚嚽樾闻c縣考略同。府試合格者準參加院試。府試第一名稱為“府案首”。

第三階段為院試（也叫道試）。院試是由朝廷派出的提督學政主持的考試。地點一般也是在府城。

參加院試的每個考生要各加一名廩生作保?？荚噧蓤觯徽?，一復(fù)試。正試兩文一詩，復(fù)試一文一詩，并默寫《圣諭廣訓》百余字。院試第一名為“院案首”。

院試錄取后就正式成為了生員。一般按成績分配到府、州、縣官學就學（稱“入學”、“入泮”、“游庠”、“采芹”等）。

成為生員之后，還要參加多種考試。其中由各學區(qū)學政主持的歲、科兩試至關(guān)重要（參看《明清時期的生員、貢生與監(jiān)生》）。一般情況下，生員在考舉人前要經(jīng)過科試取得報考的資格。（注5）

二、生員考舉人——鄉(xiāng)試

鄉(xiāng)試以省區(qū)為單位，由皇帝臨時欽派主考官、副主考官主持。生員參加鄉(xiāng)試正式錄取后即成為舉人（俗稱“孝廉”，往往自稱“鄉(xiāng)進士”）。中舉也稱“登賢書”（注6）。每一考區(qū)的第一名稱作“解元”。

鄉(xiāng)試三年一次，于子、卯、午、酉年八月舉行（故稱鄉(xiāng)試為秋闈）。初九日為第一場，十二日為第二場，十五日為第三場。每場均是先一日點名放入，后一日放出。

鄉(xiāng)試在各省省城舉行?！霸囀恐回曉海孔酉嵩惶柗?，撥軍守之曰號軍。試官入闈封鑰，內(nèi)外門隔以簾。在外提調(diào)、監(jiān)試等曰外簾官，在內(nèi)主考、同考曰內(nèi)簾官。亦有內(nèi)監(jiān)試，司糾察，不與衡文事。以大員總攝場務(wù)，鄉(xiāng)試曰監(jiān)臨。順天以府尹，各省初以巡按御史，巡按裁，巡撫為之?！保ㄗ?）試場對士子的約束防范極嚴，屢有整肅場規(guī)的嚴諭。

為防止交通關(guān)節(jié)，士子所交的墨卷，當場彌封，然后由專人用朱筆謄錄，曰朱卷，呈考官審閱。考官批示用墨筆，同考用藍筆。舉人的試卷由學政限期送往禮部磨勘。（注8）從九卿、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給事中、監(jiān)察御史中挑選磨勘官，對舉人試卷逐一進行審查，如發(fā)現(xiàn)文體不正、文不對題或有作弊行為，將被革去舉人名號；其他有不合規(guī)定者，罰停會試一至三科。主考、同考等官也將視情節(jié)輕重受到不同處分。

鄉(xiāng)試取中名額的數(shù)量，根據(jù)各地文風高下、人口多寡、丁賦重輕而多少不一。

在正榜舉人錄取后往往還錄取副榜。錄取對象是文理優(yōu)秀但限于名額而未能錄取為舉人者。各省亦均有定額，由六名至二十名不等?？滴醭踉欢韧Ｖ垢卑瘢笥只謴?fù)。康熙十一年（1672）規(guī)定各直省每取舉人五名，即取副榜一名，成為定制。舉人可以參加次年二三月舉行的會試。副榜可進國子監(jiān)肄業(yè)，享受貢生待遇。雍正四年（1726）曾開特例，凡兩次取中副榜者，可享受舉人待遇，參加會試。

三、舉人考貢士——會試

會試是由禮部主持在京師舉行的全國性考試（因其由禮部主辦，故稱為“禮闈”），在丑、辰、未、戌年（即鄉(xiāng)試的第二年）的春季舉行（故稱會試為“春闈”）。清初，會試在二月舉行。乾隆年間，改會試在三月，殿試在四月，遂為常例。

會試初九日為首場，十二日為第二場，十五日為第三場。均是先一日領(lǐng)卷入場，后一日交卷出場，每場計三日。會試各場的內(nèi)容、文字的限制等，與鄉(xiāng)試大體相同。

會試中式無定額，順治三年丙戌科會試，取中四百名。以后歷科中額或百余名，或二三百名不等。最多的是雍正八年（1730）庚戌科，取四百零六名。最少的是乾隆五十四年（1789）己酉科，取九十六名。錄取方法亦有變化。會試按省區(qū)分配錄取名額。由禮部向皇帝請示。自乾隆朝起，歷代皇帝實錄中均有關(guān)于各省區(qū)“會試中額”的記錄。

舉人參加會試錄取后即成為貢士，第一名稱為“會元”。

最初舉人參加會試并無什么特別的限制。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因上年丁酉科順天、江南鄉(xiāng)試舞弊，順治帝對兩地該科舉人親加復(fù)試，罰停會試甚至除名者二十二名。此后，舉人在參加會試前還得參加一場“復(fù)試”?？滴酢⑶r都曾舉行過對舉人的復(fù)試，但不成定制?！扒￠g，或命各省督、撫、學政于鄉(xiāng)試榜后復(fù)試，或?qū)?fù)試江蘇、安徽、江西、浙江、廣東、山西六省丙午前三科俊秀貢監(jiān)中式者”，（注9）“至嘉慶初，遂著為令。道光二十三年，定制，各省舉人，一體至京復(fù)試，非經(jīng)復(fù)試，不許會試。以事延誤，于下三科補行。除丁憂展限外，讬故不到，以規(guī)避論，永停會試與赴部銓選?！保ㄗ?0）

四、貢士考進士——殿試

殿試（廷試）是由皇帝親自主持的對貢士的考試，是考取進士的最后一道坎。

舉人參加會試中式后，如不參加殿試，還只是貢士，并無進士的身份、資格。有的貢士，因為某種原因延后一二科參加殿試，其成為進士的時間也就隨之推后了。本書所錄楊中龍、楊國璋兩位就都是上一科成貢士，后一科才成為進士的。有的貢士因故一直未參加殿試，便始終與進士身份無緣。例如，“順治九年會元廣東南?？h程可則、清代古文運動大家方苞，他們均已會試中式，但后來沒能補應(yīng)殿試，因此畢生也未能成為進士，在各種進士類書中都找不到他們的名字。”（注11）

最初會試中式就等于中了進士，或者說貢士也就是進士。因為殿試只是對考試者分別等第而已。康熙五十一年（壬辰，1712），順天解元查為仁以考試傳遞事覺而逃逸，康熙帝懷疑新進士有代倩中式者，乃親加復(fù)試，黜退五人。此后，貢士參加殿試前便往往要先參加一場復(fù)試。雍正、乾隆年間亦有過復(fù)試，至嘉慶初著為令。復(fù)試一般于貢士發(fā)榜后數(shù)日進行。試四書文一篇，五言八韻詩一首，即日交卷。復(fù)試列一、二、三等者，準予參加殿試。名列四等的要罰停一至三科的殿試。

殿試考時務(wù)策一道。一般詢問三、四件國家大政，讓應(yīng)試者回答。

考前皇帝選定若干名殿試讀卷官，考試時皇帝提出策問題目。考試后由殿試讀卷官將評選出的前十名的考卷進呈，由皇帝決定其名次。其他考生的名次則由殿試讀卷官確定報皇帝認可。經(jīng)過了殿試，貢士便成了進士。

進士分為三甲，一甲限三名，依次為狀元（也叫“殿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賜同進士出身。二甲第一名稱“傳臚”（明代時三甲第一名也可稱“傳臚”）?！耙患谞钤谛拮裱?、探花授編修，二、三甲進士授庶吉士、主事、中書、行人、評事、博士、推官、知州、知縣等官有差?！保ㄗ?2）

“清代舉子取得進士身份后，一甲進士立即授予官職：一名狀元授予翰林院修撰，二名榜眼、三名探花授予翰林院編修。其他新進士并不能直接授官，他們還必須參加一次朝考才能授予官職。新進士參加的朝考在由皇帝主持的殿試傳臚后三日舉行，地點在保和殿。朝考試題由翰林院開寫前三科題目進呈，恭請欽命論、疏、詩題目各一道，于試日清晨頒發(fā)進士等，或諸題全抅，或作一、二藝，聽其各展所能，其詩題只賦一律，毋許違例多作。這次朝考試卷由皇帝欽派的閱卷大臣擬定一、二、三等進呈，由皇帝再作定奪。這次朝考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為新進士授官而設(shè)。主要按照殿試、朝考的等第名次等考試成績，分別不同等級授予不同官職。一是專為簡選庶吉士而設(shè)，其前列者曰入選，亦曰館選。通常庶吉士在翰林院教習館學習三年后，參加散館考試，成績優(yōu)者留翰林為編修、檢討?！保ㄗ?3）

上述鄉(xiāng)試、會試、殿試的時間，均屬所謂“正科”的常規(guī)、常例。當皇帝登基或遇其所認為有特別重要的喜慶之事時，往往增開所謂“恩科”，于是往往會打破常規(guī)。例如，乾隆十六年，“恭逢圣母皇太后六旬萬壽”，于是在次年“舉行萬壽恩科”。乾隆十七年是壬申年，本不屬鄉(xiāng)試或會試開考的年份，卻在同一年內(nèi)先后舉行鄉(xiāng)、會試（鄉(xiāng)試外省于二月舉行，順天在三月舉行；會試與殿試先后于八月、九月進行）。這可說是特例中的特例（大埔茶陽梅林人陳應(yīng)聯(lián)就是在這一年連捷成進士）。正科與恩科相撞時，正科則提前或推后一年舉行，也有正科、恩科合并的。也有因為其他原因而打破鄉(xiāng)、會試常規(guī)的，但相對較少。

恩、拔、副、歲、優(yōu)貢生三斤，廩生捐貢二斤半，例貢二斤，廩生兩斤，增生一斤半，文武庠生一斤，監(jiān)生一斤，鄉(xiāng)賓一斤（本身有爵另給爵胙）。

注：

１．進士屬甲科、甲榜；舉人屬乙科、乙榜。

２．商衍鎏《清代科舉考試述錄》第三章：“凡科舉中之五貢、舉人、進士，皆謂之出身，而以進士為止，類于今之學位。官職有升轉(zhuǎn)，而由考試得來之出身，終身帶有，不可移易?！?br>
３．蒙學：又稱村學，屬民間自辦學校。社學：又稱公學，設(shè)于鄉(xiāng)鎮(zhèn)，屬民辦官管，即納入官學管理體制之中。

４．以童生的身份參加的考試，故稱“童試”

5．順治十五年起曾一度停直省科試，至康熙十二年恢復(fù)。

6．賢書：本指舉薦賢能者的名冊。后即以“登賢書”借稱中舉人

7、9、10、12．見《清史稿·選舉志三》

8．磨勘：作為科舉考試之專用語，指對鄉(xiāng)、會試試卷進行復(fù)核。

11．毛曉陽：《〈明清進士題名碑錄索引〉進士籍貫刊誤述論》，載《中國文化研究》2005年03期

13．見蔣金星《清代一甲進士入選翰林院庶吉士是否需經(jīng)朝考》一文（作者時為湘潭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副教授）。見北京市東城區(qū)圖書館“科舉輯萃”網(wǎng)站之“科舉論文”。

說明：本文收入《大埔進士錄》作為“附錄二”，題目改為“從文童到文進士的基本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