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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五 清商曲辭二
○吳聲歌曲二
【子夜春歌】 唐·王翰
春氣滿林香，春游不可忘。落花吹欲盡，垂柳折還長。
桑女淮南曲，金鞍塞北裝。行行小垂手，日暮渭川陽。
【子夜冬歌】 崔國輔
寂寥抱冬心，裁羅又褧褧，夜久頻挑燈，霜寒剪刀冷。
【同前】 薛耀
塑風(fēng)扣群木，嚴(yán)霜凋百草。借問月中人，安得長不老。
○子夜四時歌六首郭元振
【春歌二首】
青樓含日光，綠池起風(fēng)色。贈子同心花，殷勤此何極。
陌頭楊柳枝，已被春風(fēng)吹。妾心正斷絕，君懷那得知。
【秋歌二首】
邀歡容佇立，望美頻回顧。何時復(fù)采菱，江中密相遇。
辟惡茱萸囊，延年菊花酒。與子結(jié)綢繆，丹心此何有。
【冬歌二首】
北極嚴(yán)氣升，南至溫風(fēng)謝。調(diào)絲競短歌。拂枕憐長夜。
帷橫雙翡翠，被卷兩鴛鴦。婉態(tài)不自得，宛轉(zhuǎn)君王床。
○子夜四時歌四首李白
【春歌】
秦地羅敷女，采桑綠水邊。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蠶饑妾欲去，五馬莫留連。
【夏歌】
鏡湖三百里，菡萏發(fā)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刂鄄淮?，歸去越王家。
【秋歌】
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fēng)吹不盡，總是玉關(guān)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yuǎn)征。
【冬歌】
明朝驛使發(fā)，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針冷，那堪把剪刀！裁縫寄遠(yuǎn)道，幾日到臨洮。
○子夜四時歌四首陸龜蒙
【春歌】
山連翠羽屏，草接煙華席。望盡南飛燕，佳人斷信息。
【夏歌】
蘭眼抬露斜，鶯唇映花老。金龍傾漏盡，玉井敲冰早。
【秋歌】
涼漢清泬寥，衰林怨風(fēng)雨。愁聽絡(luò)緯唱，似與羈魂語。
【冬歌】
南光走冷圭，北籟號空木。年年任霜霰，不減筼筜綠。
【大子夜歌二首】
歌謠數(shù)百種，子夜最可憐?？犊虑逡簦鬓D(zhuǎn)出天然。
絲竹發(fā)歌響，假器揚清音。不知歌謠妙，聲勢出口心。
【子夜警歌二首】
鏤碗傳綠酒，雕爐薰紫煙。誰知苦寒調(diào)，共作白雪弦。
恃愛如欲進(jìn)，含羞出不前。朱口發(fā)艷歌，玉指弄嬌弦。
【子夜變歌三首】
《宋書·樂志》曰：“六變諸曲，皆因事制歌?！薄豆沤駱蜂洝吩唬骸啊蹲右棺兏琛非白鞒肿铀?，后作歡娛我送?！蹲右咕琛窡o送聲，仍作變，故呼為變頭，謂六變之首也?！?br>
人傳歡負(fù)情，我自未常見。三更開門去，始知子夜變。
歲月如流邁，春盡秋已至。熒熒條上花，零落何乃駛。
歲月如流邁，行已及素秋。蟋蟀吟堂前，惆悵使儂愁。
【同前】 梁·王金珠
七彩紫金柱，九華白玉梁。但歌繞不去，含吐有馀香。
【上聲歌八首】 晉宋梁辭
《古今樂錄》曰：“《上聲歌》者，此因上聲促柱得名。或用一調(diào)，或用無調(diào)名，如古歌辭所言，謂哀思之音，不及中和。梁武因之改辭，無復(fù)雅句?！?br>
儂本是蕭草，持作蘭桂名。芬芳頓交盛，感郎為《上聲》。
郎作《上聲曲》，柱促使弦哀。譬如秋風(fēng)急，觸遇傷儂懷。
初歌《子夜》曲，改調(diào)促鳴箏。四座暫寂靜，聽我歌《上聲》。
三鼓染烏頭，聞鼓白門里。攬裳抱履走，何冥不輕紀(jì)。
三月寒暖適，楊柳可藏雀。未言涕交零，如何見君隔。
新衫繡兩端，迮著羅裙里。行步動微塵，羅裙隨風(fēng)起。
裲襠與郎著，反繡持貯里。汙汙莫濺浣，持許相存在。
春月暖何太，生裙迮羅襪。曖曖日欲冥，從儂門前過。
【同前】 梁·王金珠
花色過桃杏，名稱重金瓊。名歌非《下里》，含笑作《上聲》。
【歡聞歌】
《古今樂錄》曰：“《歡聞歌》者，晉穆帝升平初歌，畢輒呼《歡聞不》？以為送聲，后因此為曲名。今世用莎持乙子代之，語稍訛異也?！?br>
遙遙天無柱，流漂萍無根。單身如螢火，持底報郎恩。
【同前】 王金珠
艷艷金樓女，心如玉池蓮。持底報郎恩，俱期游梵天。
【歡聞變歌六首】
《古今樂錄》曰：“《歡聞變歌》者，晉穆帝升平中，童子輩忽歌於道，曰‘阿不聞’，曲終輒云：‘阿子汝聞不？’無幾而穆帝崩。褚太后哭‘阿子汝聞不’？聲既凄苦，因以名之?！?br>
金瓦九重墻，玉壁珊瑚柱。中夜來相尋，喚歡聞不顧。
歡來不徐徐，陽窗都銳戶。耶婆尚未眠，肝心如推櫓。
張罾不得魚，魚不櫓罾歸。君非鸕鶿鳥，底為守空池？
刻木作班鷦，有翅不能飛。搖著帆檣上，望見千里磯。
鍥臂飲清血，牛羊持祭天。沒命成灰土，終不罷相憐。
駛風(fēng)何曜曜，帆上牛渚磯。帆作繖子張，船如侶馬馳。
【同前】 王金珠
南有相思木，合影復(fù)同心。游女不可求，誰能識得音。
【前溪歌七首】
《宋書·樂志》曰：“《前溪歌》者，晉車騎將軍沈玩所制。”郗昂《樂府解題》曰：“《前溪》，武曲也。”
憂思出門倚，逢郎前溪度。莫作流水心，引新都舍故。
為家不鑿井，擔(dān)瓶下前溪。開穿亂漫下，但聞林鳥啼。
前溪滄浪映，通波澄淥清。聲弦傳不絕，千載寄汝名，永與天地并。
逍遙獨桑頭，北望東武亭。黃瓜被山側(cè)，春風(fēng)感郎情。
逍遙獨桑頭，東北無廣親。黃瓜是小草，春風(fēng)何足嘆，憶汝涕交零。
黃葛結(jié)蒙籠，生在洛溪邊?；渲鹚?，何當(dāng)順流還，還亦不復(fù)鮮。
黃葛生爛熳，誰能斷葛根。寧斷嬌兒乳，不斷郎殷勤。
【同前】 包明月
當(dāng)曙與未曙，百鳥啼窗前。獨眠抱被嘆，憶我懷中儂，單情何時雙。
【阿子歌三首】
《宋書·樂志》曰：“《阿子歌》者，亦因升平初歌云‘阿子汝聞不’？后人演其聲為《阿子》、《歡聞》二曲。”《樂苑》曰：“嘉興人養(yǎng)鴨兒，鴨兒既死，因有此歌。未知孰是?！?br>
阿子復(fù)阿子，念汝好顏容。風(fēng)流世希有，窈窕無人雙。
春月故鴨啼，獨雄顛倒落。工知悅弦死，故來相尋博。
野田草欲盡，東流水又暴。念我雙飛鳧，饑渴常不飽。
【同前】 王金珠
可憐雙飛鳧，飛集野田頭。饑食野田草，渴飲清河流。
【丁督護(hù)歌五首】 宋·武帝
一曰《阿督護(hù)》?！端螘分尽吩唬骸啊抖阶o(hù)歌》者，彭城內(nèi)史徐逵之為魯軌所殺，宋高祖使府內(nèi)直督護(hù)丁旿收斂殯埋之。逵之妻，高祖長女也。呼旿至閣下，自問殮送之事。每問輒嘆息曰：‘丁督護(hù)’！其聲哀切，后人因其聲廣其曲焉。”《唐書·樂志》曰：“《丁督護(hù)》，晉宋間曲也。今歌是宋武帝所制”云。
督護(hù)北征去，前鋒無不平。朱門垂高蓋，永世揚功名。
洛陽數(shù)千里，孟津流無極。辛苦戎馬間，別易會難得。
督護(hù)北征去，相送落星墟。帆檣如芒檉，督護(hù)今何渠。
督護(hù)初征時，儂亦惡聞許。愿作石尤風(fēng)，四面斷行旅。
聞歡去北征，相送直瀆浦。只有淚可出，無復(fù)情可吐。
【同前】 王金珠
黃河流無極，洛陽數(shù)千里。轗軻戎旅間，何由見歡子。
【同前】 唐·李白
云陽上征去，兩岸饒商賈。吳牛喘月時，拖船一何苦。水濁不可飲，壺漿半成土。一唱《都護(hù)歌》，心摧淚如雨。萬人鑿盤石，無田達(dá)江滸。君看石芒碭，掩淚悲千古。
【團(tuán)扇郎六首】
《古今樂錄》曰：“《團(tuán)扇郎歌》者，晉中書令王珉，捉白團(tuán)扇與嫂婢謝芳姿有愛，情好甚篤。嫂捶撻婢過苦，王東亭聞而止之。芳姿素善歌，嫂令歌一曲當(dāng)赦之。應(yīng)聲歌曰：‘白團(tuán)扇，辛苦五流連。是郎眼所見?！肼?，更問之：‘汝歌何遺？’芳姿即改云：‘白團(tuán)扇，憔悴非昔容，羞與郎相見。’后人因而歌之?！?br>
七寶畫團(tuán)扇，燦爛明月光。餉郎卻暄暑，相憶莫相忘。
青青林中竹，可作白團(tuán)扇。動搖郎玉手，因風(fēng)托方便。
犢車薄不乘，步行耀玉顏。逢儂都共語，起欲著夜半。
團(tuán)扇薄不搖，窈窕搖蒲葵。相憐中道罷，定是阿誰非。
御路薄不行，窈窕決橫塘。團(tuán)扇鄣白日，面作芙蓉光。
白練薄不著，趣欲著錦衣。異色都言好，清白為誰施。
【同前】 梁·武帝
手中白團(tuán)扇，凈如秋團(tuán)月。清風(fēng)任動生，嬌聲任意發(fā)。
【同前】
團(tuán)扇復(fù)團(tuán)扇，持許自遮面。憔悴無復(fù)理，羞與郎相見。
【同前】 唐·張祜
白團(tuán)扇，今來此去捐。愿得入郎手，團(tuán)圓郎眼前。
【同前】 劉禹錫
團(tuán)扇復(fù)團(tuán)扇，奉君清暑殿。秋風(fēng)入庭樹，從此不相見。
上有乘鸞女，蒼蒼蟲網(wǎng)遍。明年入懷袖，別是機(jī)中練。
【七日夜女歌九首】
三春怨離泣，九秋欣期歌。駕鸞行日時，月明濟(jì)長河。
長河起秋云，漢渚風(fēng)涼發(fā)。含欣出霄路，可笑向明月。
金風(fēng)起漢曲，素月明河邊。七章未成匹，飛燕起長川。
春離隔寒暑，明秋暫一會。兩嘆別日長，雙情若饑渴。
婉孌不終夕，一別周年期。桑蠶不作繭，畫夜長懸絲。
靈匹怨離處，索居隔長河。玄云不應(yīng)雷，是儂啼嘆歌。
振玉下金階，拭眼矚星蘭。惆悵登云軺，悲恨兩情殫。
風(fēng)驂不駕纓，翼人立中庭。簫管且停吹，展我敘離情。
紫霞煙翠蓋，斜月照綺窗。銜悲握離袂，易爾還年容。
【長史變歌三首】
《宋書·樂志》曰：“《長史變歌》者，晉司徒左長史王廞臨敗所制也?！?br>
出儂吳昌門，清水綠碧色。徘徊戎馬間，求罷不能得。
口和狂風(fēng)扇，心故清白節(jié)。朱門前世榮，千載表忠烈。
朱桂結(jié)貞根，芬芳溢帝庭。陵霜不改色，枝葉永流榮。
【黃生曲三首】
黃生無誠信，冥強將儂期。通夕出門望，至?xí)跃共粊怼?br>
崔子信桑條，餒去都餒還。為歡復(fù)摧折，命生絲發(fā)間。
松柏葉青蒨，石榴花葳蕤。迮置前后事，歡今定憐誰。
【黃鵠曲四首】
《列女傳》曰：“魯陶嬰者，魯陶明之女也。少寡，養(yǎng)幼孤，無強昆弟，紡績?yōu)楫a(chǎn)。魯人或聞其義，將求焉。嬰聞之恐不得免，乃作歌明己之不更二庭也。其歌曰：‘悲夫黃鵠之早寡兮，七年不雙。宛頸獨宿兮，不與眾同。夜半悲鳴兮，想其故雄。天命早寡兮，獨宿何傷。寡婦念此兮，泣下數(shù)行。鳴呼哀哉兮，死者不可忘。飛鳴尚然兮，況於真良。雖有賢雄兮，終不重行?！斎寺勚?，不敢復(fù)求。”按《黃鵠》本漢橫吹曲名。
黃鵠參天飛，半道郁徘徊。腹中車輪轉(zhuǎn)，君知思憶誰。
黃鵠參天飛，半道還哀鳴。三年失群侶，生離傷人情。
黃鵠參天飛，疑翩爭風(fēng)回。高翔入玄闕，時復(fù)乘云頹。
黃鵠參天飛，半道還后渚。欲飛復(fù)不飛，悲鳴覓群侶。
【碧玉歌三首】
《樂苑》曰：“《碧玉歌》者，宋汝南王所作也。碧玉，汝南王妾名。以寵愛之甚，所以歌之?！?br>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芙蓉陵霜榮，秋容故尚好。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
碧玉小家女，不敢貴德攀。感郎意氣重，遂得結(jié)金蘭。
【同前二首】
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杏梁日始照，蕙席歡未極。碧玉奉金杯，淥酒助花色。
【同前】 唐·李暇
碧玉上宮妓，出入千花林。珠被玳瑁床，感郎情意深。
【桃葉歌三首】
《古今樂錄》曰：“《桃葉歌》者，晉王子敬之所作也。桃葉，子敬妾名，緣於篤愛，所以歌之?！薄端鍟の逍兄尽吩唬骸瓣悤r江南盛歌王獻(xiàn)之《桃葉》詩，云：‘桃葉復(fù)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笏鍟x王廣伐陳，置將桃葉山下，及韓擒虎渡江，大將任蠻奴至新亭，以導(dǎo)北軍之應(yīng)。子敬，獻(xiàn)之字也?！?br>
桃葉映紅花，無風(fēng)自婀娜。春花映何限，感郎獨采我。桃葉復(fù)桃葉，桃樹連桃根。相憐兩樂事，獨使我殷勤。
桃葉復(fù)桃葉，渡江不明楫。但渡無所苦，我自來迎接。
【同前】
桃葉復(fù)桃葉，渡江不待櫓。風(fēng)波了無常，沒命江南渡。
【長樂佳七首】
小庭春映日，四角佩琳瑯。玉枕龍須席，郎暝首何當(dāng)。
雎鳩不集林，體潔好清流。貞節(jié)曜奇世，長樂戲汀洲。
鴛鴦翻碧樹，皆以戲蘭渚。寢食不相離，長莫過時許。
欲知長樂佳，仲陵羅淑女，媚蘭雙情諧。
欲知長樂佳，中陵羅雎鳩，美死兩心齊。
比翼交頸游，千載不相離。偕情欣歡，念長樂佳。
欲知長樂佳，仲陵羅背林，前溪長相隨。
【同前】
紅羅復(fù)斗帳，四角垂朱珰。玉枕龍須席，郎眠何處床。
【歡好曲三首】
淑女總角時，喚作小姑子。容艷初春花，人見誰不愛。
窈窕上頭歡，那得及破瓜。但看脫葉蓮，何如芙蓉花。
逶迤總角年，華艷星間月。遙見情傾廷，不覺喉中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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