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雜談 現(xiàn)在,北京經營天津風味包子的店鋪,基本都是那家天津老字號“狗不理包子鋪”(以下簡稱“狗不理”)及其分店,也可以夸張地說,在北京的“狗不理”鋪遍布各處。依本人看,這是不公平的,也容易給北京市民造成天津風味的包子只有“狗不理”的錯覺。其實早在上世紀20年代、50年代,在北京城都有天津人經營包子,而決不是“狗不理”一家,而且有些天津風味的包子鋪,甚至早于“狗不理”出現(xiàn)在北京城里。對于“狗不理”的變遷,“狗不理”如今的滋味兒,“狗不理”應有的特點,有朋友的文章已經說過,本人不想多說,免得傷感情。吃過今昔“狗不理”的朋友,肯定心中有數(shù)。本文只說說其他一些昔日出現(xiàn)在北京城里的天津風味包子。 據說上世紀20年代末開始,北京一些城區(qū)就出現(xiàn)賣包子的天津小販。那包子皮兒薄、餡兒松軟、入口醇香,但這決不是所謂的“狗不理”。就像北京城里有眾多包子鋪一樣,天津衛(wèi)也有不少包子鋪,天津“狗不理”,北京“慶豐包子鋪”,只不過是眾多包子鋪中的一家。 本人是1948年出生的,當然不可能看到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世界,所以上世紀20年代末北京城里有天津人賣包子的情況,我只是聽說。然而,在上世紀50年代,即我兒童時期,倒是大吃天津包子,其中就有“狗不理”。我兒時跟我母親去天津(我母親是天津人),在天津一些大街小巷看到不少包子鋪,各個鋪子賣的包子都很好吃。特別是當時的“狗不理”、“石頭門坎素包”等,我很愛吃,也基本品出了天津包子的風味。 就在我剛上小學一年級那年,在我家附近的一條街道上,突然出現(xiàn)一家新開張的包子鋪,與北京城其它包子鋪不同的是,這家包子鋪門前掛著一塊木板兒,上面顯眼地寫著幾個大字兒:“天津包子,清水餃子?!笨吹接小疤旖颉倍?,我母親自然要去買幾個包子嘗嘗。結果這么一吃,嘿!真香。我吃后也覺得很香,很愛吃,但是這天津包子的滋味兒究竟與北京包子的滋味兒有何區(qū)別,我真說不出來。只是覺得那包子皮兒特別薄而且暄軟,那豬肉餡兒一咬就順嘴流油兒,但是并不感到油膩。這家包子鋪與“狗不理”沒任何關系,可是我覺得比在天津“狗不理”吃的包子味道更香。那家鋪子的掌柜每天操著濃重的天津口音和客人說話,我經常去天津,能說一兩句標準天津話,所以有時候我買包子時,故意學這位掌柜說天津話,結果逗得掌柜的和一些買包子的客人開心地笑了。那掌柜的索性稱我為“小老鄉(xiāng)”,加上我母親買包子時,說話天津口音也很重,這掌柜的大概有“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覺,對我們母子非常親切、客氣。 我們胡同里住著一位姓張的三輪車工人,孩子們稱他“張大爺”。這位張大爺好開玩笑,也好挑刺兒??墒撬珢鄢赃@家天津包子鋪的包子。我經??匆娝麆傎I完包子,一邊走一邊吃,有一次聽見他對那位掌柜的說:“好嗎!你啦的包子真哏兒呀,那肉餡兒跟北京的鹵肉一個味兒,好吃!”張大爺是模仿天津口音說這句話的,他學得真像。逗得掌柜的和買包子的人都笑了?,F(xiàn)在看來這張大爺?shù)脑?,也無意中為這家包子鋪做了“廣告”,但是這位張大爺絕對不是“托兒”,那包子確實好吃! 這家包子鋪兼賣“清水餃子”,為什么叫“清水餃子”,我不知道,但是覺得那“清水餃子”薄皮兒大餡兒,也非常好吃。其實我小時候也吃羊肉,只是到了青年時代,不知什么原因,開始不吃牛羊肉,直到現(xiàn)在。當時那“清水餃子”中,有一種羊肉西葫蘆餡兒,我特別愛吃。無論在鋪子里吃或買回家吃,我都喜歡把這羊肉西葫蘆餡兒的餃子蘸醬油吃,而不喜歡蘸醋吃,覺得蘸醬油吃別有風味。這種羊肉西葫蘆餡兒餃子不僅我愛吃,我看到我們胡同里很多居民和一些經這家鋪子過往的行人,也都喜歡吃這種餃子。我們胡同里有個70多歲的老奶奶,她吃飯非常挑剔,但卻愛吃這羊肉西葫蘆餡兒餃子,而且每吃都贊不絕口。這家天津人經營的鋪子,除了賣羊肉西葫蘆餡兒餃子外,還有羊肉白菜餡餃子,這倒符合老北京人的口味兒。應該指出的是,這家鋪子的清水餃子買家放涼后,用油煎了吃,似乎更好吃。 記得那時候,我居住的胡同里偶爾也會有背著木箱子叫賣天津包子的。其中有個老頭兒,他吆喝時操著濃重的天津口音,尤其是他吆喝時,把“天津”和“包子”兩個詞兒斷開,那吆喝是“天津——包子”。那“天津”和“包子”兩個詞兒之間,起碼停頓有三四秒鐘,音調也高低不一。這特殊的、帶有天津口音的“吆喝”,真是比“廣告”還有效,當胡同里的人們聽到這“吆喝”,立刻有住戶出來買包子。 不知為什么,我每吃完這家包子鋪的包子或餃子,就特別想去天津,因為我那些天津親戚包的餃子或包子都非常好吃,特別是我母親的嬸兒包的“肉皮包子”、天津特產“白米蝦”和倭瓜餡兒的餃子那味道、口感堪稱一絕! 記得那時候,我們胡同里偶爾也有天津人叫賣“黃花魚”。那天津口音,經常吸引不少胡同里的孩子出來“搗亂”,這“搗亂”倒是反而給那些小販招來更多買主兒。還記得我去西城一家親戚家串門兒時,他家附近也有賣天津包子的小鋪。我看到這些少數(shù)天津包子鋪賣的包子,都很受北京市民歡迎,好像那時候的北京百姓只知道買天津包子,很少有人談論什么“狗不理”。與現(xiàn)在的北京城里“狗不理”一花獨秀相比,昔日那些天津人開的包子鋪,彼此似乎有競爭意識和各自吸引客人的招數(shù)兒。給我的感覺是與他們打交道感到親切。 不知為什么,很快這些北京城里的“天津包子鋪”都消失了,似乎至今除了“狗不理”外,我還真沒看見再有天津人叫賣包子或經營的包子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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