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有一首題為《給烏蘭諾娃》的詩,開頭有這么幾句像云一樣柔軟,
像風一樣輕, 比月亮更明亮, 比夜更寧靜—— 人體在太空更游行。 讀后,人們都會為烏蘭諾娃的優(yōu)美芭蕾舞姿驚嘆不已,多么生動的比喻??!如果我們再看另一首題為《姑娘》的詩,雖只有兩句: 顫動的虹 采集飛鳥的花翎 不禁感到茫然,雖然標題是明確的,但詩句中所說的“顫動的虹”與“采集飛鳥的花翎”究竟有什么聯系?對前一首詩為什么一看就明白,人們會答道,它不是比喻嗎。然而我們不禁要問,《姑娘》不也是比喻嗎?我們認為雖然也是比,但它卻有一個逐步擴展的過程。在詩人看,處于花季的少女是美麗的,但美到何種程度,詩人頭腦中捕捉到第一印象便是掛在天邊的顫動的彩虹,然而它分明又是詩人此時頭腦中閃現出的種種飛鳥的羽毛,接著又有眾多的羽毛編織出鮮艷奪目的花翎,實際上是一個意象疊加在另一個意象上。雖然這首詩的傳達手段仍落實在“比”上,但它基本技巧便是意象疊加,而且是瞬間的印象復合。 在中國古老詩歌傳說中,意象說源遠流長,它植根于悠久的詩歌創(chuàng)作。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中說,“獨照之匠,窺意象而運行?!焙鷳朐凇对娝挕防镎f:“古詩之妙,專求意象”。方東樹在《昭昧詹言》中評杜甫詩說:“意象大小遠近,皆會逼真”,沈德潛在《說詩睟語》中評孟東野詩是“意象孤峻,元氣不無斫削耳”。而意象疊加更是中國古典詩詞中最為常用的技巧。馬致遠小令《天凈沙?秋思》就是這方面杰作: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溫庭筠的《商山早行》中的“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中“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也同樣如此。 詩歌中的意象是意與象的融合,是作者主觀的意與客觀物象相凝聚的具象。劉勰在《文心雕龍?物色》中對意與象融合過程作了真切的描述:“是以詩人感物,聯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寫氣圖貌,既隨物以宛轉;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日出之容; 擬雨雪之狀,喈喈逐黃鳥之聲, 草蟲之韻;皎日 星,一言窮理,參差沃若,兩字窮(連)形:并以少總多,情貌無遺矣?!彼囊馑际钦f詩人在被外界事物的感動情況下激活了自己的想象,因而心靈就與物象一道活動,正是在這種互動的心理活動中,各種鮮明生動的審美意象就勃然而生。此時的“意象絕非比喻,后者與所指間的關系是‘相似’,而前者(意象)與所指間的關系不是相似,而是等同,是一體。在意象中已失去能指與所指的區(qū)別,能指即所指,二者已合為一個復合體,感性與概念(知性)完全凝聚豐收一體,它就是一個充滿難以言盡的圖象?!雹僖皇自姾苌偈且粋€單一的意象,而是一系列意象的組合,它的多重組合就如同電影蒙太奇(montage)手法。所謂蒙太奇是指“用一連串畫面并置形成不見于任一畫面的一種抽象觀念?!雹谠姼柚械囊庀蟑B加就是意象組合中最常見的一種方式,它是一個意象的上投影著另一個意象或多個意象滲透交融成一體,如一位國外的詩歌理論家所說的“兩個視覺意象構成一個視覺和弦,它們結合而暗示一個嶄新面貌的意象。”③這種意象疊加在唐詩中可信手拈來。如杜甫的《絕句四首》之一: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韋應物的《滁州西澗》: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熟悉了古典詩詞中的意象疊加的當代詩人更是得心應手。如江河的《星星變奏曲》,此詩是詩人為1979年在此京舉辦的《星星畫展》而寫的?!缎切钱嬚埂返漠嫾遗c朦朧詩的詩人們幾乎是同步崛起于當時文壇與畫壇的,他們不約而同地各自地在媒介物展開對“文革”的非人化的反思。畫家們的大但創(chuàng)新與強烈的批判意識震撼當時畫壇,因而遭到當時一些人的非議是顯而易見的。有鑒于此,詩人江河便寫了這首詩為畫家們仗義直言,詩中的主旨如樂曲中的固定樂曲反復出現: 如果大地每個角落都充滿了光明 誰還需要星星,誰還會 在夜里凝望 尋找遙遠的安慰 如果大地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光明
誰還需要星星,誰還會 在寒冷中寂寞地燃燒 尋求星星點點的希望 在詩人看,“文革”十年恰如漫漫長夜,何時是盡頭,此時人們多么渴望光明,即使星星點點的光明也是好的;“文革”十年更如萬物蕭疏的冬天,它的冷酷更使人們渴望春天能早日到來,于是詩中使了以下象征春天的意象疊加: 誰不喜歡春天 鳥滿枝頭朦朦朧朧 象星星落滿天空 閃閃爍爍的聲音從遠方飄來 一團團白丁香朦朦朧朧 多么美好的春天,它呈現出由聽覺、視覺與嗅覺的和弦,雖然這首詩被說成朦朧詩,但人們并不覺得它是因朦朧而不可解。原因不就在于人們因熟讀了中國古典詩歌,對意象疊加認識早爛熟于心。然而們們也應看到,同為意象疊加的一些新詩,卻被人說成“令人晦氣的朦朧”呢?如顧城的《弧線》 鳥兒在疾風中 迅速轉向 少年在撿拾 一枚分幣 葡萄藤因幻想 而延伸的觸絲 海浪因退縮 而聳起的背脊 它顯然與人們所讀新詩的思維定勢有關,通常人們認為意象之間的疊加必須是它們的相似,可是在《弧線》中,四個意象之間的喻體與被喻體是如此迥然不同。可是從格式塔心理學家眼光看,這種相似應該更為寬泛,那就是盡管外表不同,仍就可以認為是相似,用他們的話說,只要是雙方“力的式樣”產生了同形對應,如宋詞人賀鑄《青玉案》: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賀鑄此時感受到的“愁”的高級神經運動力的結構與“一川煙草”的凄厲迷朦,“滿城風絮”的無端困擾,“梅雨時節(jié)”的寂蕪寥落等對自然界物在大腦是引起的力的式樣,就產生了同形對應,這更是一種本質上的相似。在第二講,:表現與表現性的擴張中已有所述及就不再贅言了。由此,我們便可以看出《弧線》一詩中的四個意象,它們共同之處都是一種“弧線”。如果將它置于“文革”背景之下,詩人所要告訴我們的,那就是“文革”中的殘酷與恐怖,它使人性極大地被扭曲了,人們之間除了你死我活的斗爭之外,什么愛與親情都不要了。這外在扭曲(弧線)與內在的人性扭曲,其“力的式樣”豈不是同形對應。如能對因“同構”而產生的相似作上述理解,人們對北島所寫的《古寺》一詩就更體會到它的因意象疊加所帶來的無窮藝術魅力了: 消失的鐘聲 結成蛛網,在裂縫的柱子里} 擴散成一圈圈年輪 沒有記憶,石頭 空濛的山谷里傳播回聲的 石頭,沒有記憶 當小路繞開這里的時候 龍和怪鳥也飛走了 從房檐上帶走喑啞的鈴鐺 和沒有記載的傳說 墻上的文字已經磨損; 仿佛只有在一場大火之中 才能辨認 荒草一年一度 生長,那么漠然 不在乎它們屈從的主人 是僧侶的布鞋 還是風 殘缺的石碑支撐著天空 也許會隨著一道生者的目光 烏龜在泥土中復活 馱著一個沉重的秘密 爬出門坎 《古寺》的中心意象是一所凋蔽不堪,無人問津的古廟。詩人以一系列意象疊加表明“文革”對中國大地造成的破壞是那么嚴重,它的荒蕪、衰敗,如同史前洪荒時期。僅以詩的前三句說,它的四個意象:鐘聲、蛛網、裂縫的柱子、年輪是那么的不同,但都是曲線。這曲線與人們在解讀時頭腦中所喚起的“力的式樣”達到同構:“文革”所造成的災難是如此曲折而離奇。同樣,他寫的一首杰出愛情詩《黃昏:丁家灘》中的意象疊加也是如此富于藝術獨創(chuàng)。詩的基本內容是兩個戀人同去約會地點丁家灘,因是處于黑云壓城的年代,約會是有風險的,何況是去悼念一個為自由而殉難的戰(zhàn)友: 黃昏,黃昏 丁家灘是你藍色的身影 黃昏,黃昏 情侶的頭發(fā)在你肩頭飄動 是她,抱著一束白玫瑰 用睫毛撣去上面的灰塵 那是自由寫在大地上 殉難者圣潔的姓名 接下來所寫的是主人公出場就是絕妙的意象疊加 是他,用指頭去穿透 從天邊滾來煙圈般的月光 那是一入定婚的金戒指 姑娘黃金般緘然的嘴唇 詩中的煙圈投影于月光,月光又投影于戒指,戒指又投影于嘴唇,它們之間均是因“圓”而處于同構。 有了這種“同構”,喻體與被喻體因創(chuàng)新,其藝術效應就會被放大。有了這一串意象疊加,男主人公的沉著、堅毅神態(tài)就躍然紙上,它就為面面男女主人公的決心作了鋪墊,即使他們不說一句話,也是沉默如金: 嘴唇就是嘴唇 即使沒有一個字 呼吸也會在山谷里 找到共同的回聲 黃昏就是黃昏 即使有重重陰影 陽光也會同時落入 他們每個人心中 夜已來臨 夜,面對著四只眼睛 這是一小片晴空 這是等待上升的黎明 比起那些只著重喻體與被喻體的表面相似來,這種同構因相距較遠,它更能激發(fā)起作者也讀者的想象力,而可比之處就大大地擴展了。不過仍“以切至為貴”,這就是劉勰在《文心雕龍?比興》中說:“物雖胡越,會則肝膽”。西方文藝理論家也很看重這類意象疊加。英國語義學家理查茲說它是“遠距離易場原則”,新批評派理論家肯尼斯?勃克說它是“不相容透視”。它在中國古典詩歌中也是屢見不鮮的。如李賀《李憑箜篌引》中說:“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蘭香笑?!泵烂畹捏眢舐暼缤ド接袼楹网P凰鳴叫聲那般清脆悅耳,又如荷花上哭泣的露珠那樣圓潤,更似香蘭竟放時發(fā)出笑聲般的輕盈。詩人以不似之似,不類之類的超常意象疊加將音樂的藝術魅力放大了。 上述意象疊加之所以有如此藝術魅力,按格式塔心理學家的意見,就在于它是一個“優(yōu)格式塔”,它的意思是一個“完形”。格式塔心理學家考夫卡將藝術作品看成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其中各個組成部分是相互依存地處于一個有機的統(tǒng)一體中:“藝術品是作為一種結構感染人們的。這意味著,它不是各部分的簡單的集合,而是各部分互相依存的統(tǒng)一整體?!雹芏粋€“優(yōu)格式塔”必須“具有這樣的特點:它不僅使自己的各部分組成一種層序統(tǒng)一,而且使這統(tǒng)一有自己獨特性質。對一個優(yōu)格式塔作任何改動勢必改變它的性質?!雹菝┒茉凇段g》三部曲中是這樣描寫靜女士的:“你竟可以說靜女士的眼、鼻、口,都是平平常常的眼、鼻、口,但是一切平凡的、湊合為‘靜女士’,就立刻變而為神奇了;似乎有一種不可得見不可思議的東西,聯系了她的肢骸,布滿在她的百竅,而結果變是不可分析的整體美。”靜女士的美就在于她是一個“優(yōu)美的格式塔”,她的美既在部分中,又不在部分中,因為她的眼、鼻、口是那樣的平常,根本談不上美,可是一旦形成整體,這“美”作為新質便顯現了。我們在以上詩篇以及北島另一首題為《迷途》的詩所具有的藝術魅力莫不如此: 沿著鴿子的哨音 我尋找著你 高高的森林擋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顆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藍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搖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測的眼睛 詩中所表達出來的由狂熱到陷入迷惘的心態(tài)不單獨存在“鴿子的哨音”、“高高的森林”、“蒲公英”、“湖泊”、“倒影”、“深不可測的眼睛”中,而是從詩人的心理空間組合的完整的形中被凸現出來。它是“大于部分的和整體性的東西”,一種“新質”,它是一個“優(yōu)美的格式塔”。
如宮輝的《清明雨》: 彩電中心。播音員預報有間斷小雨, 熱帶從林。報務員呼叫雨季功勢, 護士冒雨躍出坑道, 女大學生披著好看的雨披在地鐵口等人。 gequ.name|文學歌曲|海峽新生網 -- 作家搖籃,教育培訓,音體美娛,生活百事,信息發(fā)布 一個青年酗酒后喊著要喝水 一個傷兵正用舌頭舔著巖山的青苔 細長的繃帶上血如綻放的木棉 江南白堤桃花開了一片又一片。 不難看出,這是戰(zhàn)爭環(huán)境與和平環(huán)境的疊?。簯?zhàn)爭環(huán)境是那樣殘酷,和平環(huán)境又是那樣的溫馨和寧靜,可是仍有少數人不懂得如何珍惜。為了和平,這些士兵作出了最大貢獻,而與此同時卻有青年酗酒后吵著要喝水。他們是多么可愛。所以詩人說: 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兄弟? 是乘著我開的軍列去最南方的。 他們讓我為戰(zhàn)爭寫篇墓志銘。 他們說:士兵們會記得我,只要還活著。 八年的間斷小雨下得我坐臥不安。 去心理咨詢處一問才知道我患了一種病, 叫懷念癥。 這些年正在我們城市里流行…… 在這首詩的背后實際上還有一個沒有直接出現的意象空間,因為當我們在讀這首詩的時候自然會想起同樣寫清明雨的唐代詩人杜牧的《清明》: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可花村。 一千年前的清明與今天的清明又可以認為是一個“優(yōu)美的格式塔”的組合。前者表現的是“欲斷魂”,后者表現的是“懷念癥”。既然就它一種組合,它的多義就可以既有意義,又有意思和意味,詩的品位大為提高,其原因就是艾略特在《傳統(tǒng)與個人風格》中所說的,它“是一種濃縮,同時是一連串偉大的以驗”,是一種“瞬間顯示的視覺整體,一種音畫”。畫家吳冠中對此有深切的體會:“有一次在西藏,在吉普車中看飛逝的雪山、瀑布、松和山花,景象動人,翌晨背著畫箱追回來,爬了四小時的山,但找不見那壯麗的畫面了?!睘槭裁??原來“因為雪山、瀑布、松和山花相距甚遠,是吉普車的速度將它們壓縮了,幾個物象互相重疊補充而豐富了視覺形象?!?⑥我們認為,這濃縮后的組合,它打亂了原有的各自關系后出現了新的更復雜的、更耐人尋味的關系。 詩歌中的這種約定性規(guī)則就是人們所說的約定所成。同樣,在西方文藝理論中,也有“習俗”論,美國當代美學家劉易斯認為,所謂習俗也是一種默契。他舉例說,“常規(guī)規(guī)定打電話到了三分鐘就會自動斷線,要繼續(xù)通話就得重新撥通電話,然而,如果兩個通話者同時都在撥電話,那么電話就不可能撥通,因此,或者規(guī)定接電話人先撥,或者規(guī)定由姓氏字母居先者先撥,就可以解決這一矛盾。這就需要一種協調行動以便建立一種行為程序,并最終形成一種習俗。”⑦在劉易斯說法的基礎上,另一位美國美學家迪基更明確地指出,習俗就是約定俗成的一種默契,一種平衡。他說,我們之所以可以分清藝術的廣義和狹義的說法,就是“因為我們已經懂得了那種支配著藝術作品特征和鑒賞的習俗,并且也已經能把這種習俗看作一種默契的尺度。”⑧在藝術發(fā)展的歷史長河中,它逐漸形成了種種藝術習俗,如戲劇,“這種習俗化的行為舉止發(fā)生在舞臺活動的兩個方面:包括演員與觀眾都在同內,并一起參與締結戲劇的習俗。演員和觀眾的種種規(guī)則均由戲劇傳統(tǒng)所規(guī)定?!?⑨戲劇如此,其它藝術形式也同樣存在種種藝術習俗,詩歌自然也不例外。這種習俗性形成的規(guī)則,其最大優(yōu)點在于人們因其規(guī)則被內化,在欣賞過程中所具有的自動化性質而順利進入解色被感染,它擴大了藝術的影響力,然而,在“比”的基礎上構建起來的意象疊加便是一例?!?br>作者與讀者在交流過程中如同鑒定一次契約,只有雙方獲得認可才算在愉快的氣氛中簽約。能否簽約,雙方必須認同協議中的規(guī)則。由此,可以這樣認為,詩歌中的技巧,實質上就是表現出詩人是如何將生活中的感受體現出來他所確立的規(guī)則。有的讀者會問,為什么我們在讀這些詩時并不感到有規(guī)則的存在,如《給烏蘭諾娃》。其實讀者早就在潛移默化認同規(guī)則“比”了,它早已千百次出現在讀者腦海中了。自《詩經》以來,人們對“比”是太熟悉了,因此,它早已“內化”為自己認知詩歌常識的一部分了,也因此熟焉不察了。凡依據約定俗成規(guī)則所形成的詩歌技巧,我們稱之為習俗性規(guī)則,只要不是拾人牙慧就可以寫出優(yōu)美的詩章。如公劉的《勐洞河上的七只天鵝》的比就富有創(chuàng)造性: 蛇一般冷森森的陰河/七七四十九道豁/悄沒聲息/溺斃于這深不可測/潭邊鐘乳澆鑄的陡坡/棲息著倦舞的一群/白天鵝/白太鵝/白天鵝/白天鵝/白天鵝/白天鵝/白天鵝/白天鵝/七重無告的喑啞/七重幽冥的美麗/七重亙古的寂寞/天上地下/鬼魅們來此聚會/狂暴地/燃起了一堆/肉眼看不見的火/它們還頂禮膜拜呢/反反復復/唱一支我聽不懂記不牢不可破學不會的歌 這首詩同樣以“比”的方式寫出了湘西寶靖縣王村,即電影《芙蓉鎮(zhèn)》拍攝地附近一溶洞瑰麗奇絕的自然景觀。白天鵝是美的,但被殘害了的白天鵝又是那樣凄慘悲涼,它的含義是無法用一個美字所能界定。 然而約定俗成規(guī)則最大的弊病就是老調重談而鈍化讀者的感覺,為克服這樣的弊病,激活讀者的欣賞興趣,詩歌中的另一規(guī)則:設定性規(guī)則應運而生了,那就是詩人重新創(chuàng)造規(guī)則。 ①鄭敏:《中國詩歌的古典與現代》,《文藝評論》1995.6。 ②《電影藝術導論》,上海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 ③轉引自吳曉:《意象符號與情感空間》,16頁,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版。 ④⑤李普曼編《當代美學》,412,418頁,光明日報出版社1986年版。 ⑥轉引自《詩歌形態(tài)美學》第73頁,廈門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 ⑦⑧⑨轉引自朱立元主編《現代西方美學史》,820,822頁,上海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