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境界【2】:做人八分滑 鄭莊公不但毒,而且滑。他的毒可以讓人不能說毒,他的滑,也是“滑”得別致,恰如泥鰍。 弟弟死了之后,認為自己大功告成,鄭莊公不免忘記了“孝子”角色,因為對母親打心眼里痛恨,就把她給弄出京城,說是安置,實際上是“幽禁”起來,還說了那么一句讓媽媽既不好意思、良心不安,又萬分痛苦的話。姜氏心里雖然一千一萬個不情愿,但確實是自己“無情在先”,也就怪不得兒子“無義在后”,傷子之痛,再加上心里可能也感到內(nèi)疚,于是也就只能“出居潁地”,過著清湯寡水的幽居生活。根據(jù)《左氏春秋》寫成的《東周列國志》,在寫到這里時,說鄭莊公看不到老母親,“良心頓萌”,有反悔之心念母之情。這可能有不實之言。因為,鄭莊公說的話很有意思,耐人尋味:“吾不得已而殺弟,何忍又離其母?誠天倫之罪人矣!”這話里面,就根本只有“媽媽只是弟弟的媽媽而不是我媽媽”的意思,這種“良心頓萌”,是靠不住的。我認為,他的這種“良心頓萌”,與其說是出自對母愛的渴望對母親的尊重和作為人子的孝心,毋寧說出于政治的需要——那時著名的人物潁考叔說的話,就足以說明這一點。當(dāng)他看到鄭莊公把母親弄出京城,見人就說:“母雖不母,子不可以不子,主公此舉,傷化極矣!”這就不得了了!潁考叔又不是一般人物,那可是得到人人尊敬的不折不扣的聞名遐邇的大孝子。在鄭國,大家可以不知道你鄭莊公,但不可以不知道潁考叔。在一個“以孝為先”的時代,在一個“禮”已經(jīng)成為或者即將成為“制度”的時代,“傷化極矣”的君王,怎么坐得穩(wěn)位子?作為一位極具政治眼光的“千古奸雄”(馮夢龍語),鄭莊公不可能不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他意識到自己的這一沖動,使自己以前苦心積慮積攢下來的好名聲有土崩瓦解的危險,自己的政治前程就會玩完。但他不動聲色! 鄭莊公的不動聲色,除了是自己說過的那句“不及黃泉,不相見也”的話,說得實在有些過火有些“逆子”不好下臺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有一個人會給他修一個下臺的梯子,這個人就是潁考叔。潁考叔是個孝子,又是一個熱心人,還是一個有點政治野心的“聰明人”。我說潁考叔“有政治野心”,也許很多懂歷史知識的人會說我在“放屁”——你不能因為他做了官就說他有政治野心。問題恰恰就在這里,一個沒有政治野心的人,你做官干什么?他的這種政治野心,一是能更好地“盡孝”,讓自己清苦的老娘徹底告別吃野菜喝泉水住茅屋,甚至沒吃沒喝沒屋住的“非人”生活;二是能把自己的這種“孝”推及他人,使天下之人都能做“孝子”,以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理念。而這一切,都得有權(quán)力做保障。這么一個人,不但善于揣摩媽媽的心理,也善于揣摩大王的心理。他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話,肯定會“叫醒”鄭莊公敏銳的政治嗅覺,而鄭莊公自己給自己下的套,得由別人來解開——因為鄭莊公打的是“死結(jié)”。一個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諸侯國國王,如果說話像放屁,食言而肥,“孝子”的名聲是弄回來了,但他失去的將不只是誠信,還有他的威信!鄭莊公知道那個孝子潁考叔一定會來見他,事實上,潁考叔也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以獻野味為名,見到了鄭莊公。于是,歷史上演了一出讓人津津樂道的“二人轉(zhuǎn)”,更準確一點說,應(yīng)該說是一出嘲弄天下人的“雙簧”戲,鄭莊公“掘地見母”的至孝之舉感天動地,潁考叔“藏肉孝母”的故事成為經(jīng)典。當(dāng)天下人都淚流滿面的時候,兩人偷偷撫掌竊笑:“國人……無不以手加額,稱莊公之孝”,鄭莊公咸魚翻身,道德的高地不費吹灰之力,又奪了回來;而潁考叔也因“莊公感考叔全其母子之愛,賜爵大夫,與公孫閼同掌兵權(quán)”,一飛沖天!從此,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藏肉了! 從“掘地見母”這件事來看,鄭莊公的“滑”,讓人大開眼界!來看另一件事。 鄭莊公因為忙于在國內(nèi)“勘亂”,長期不到周王朝去做事,那個“花瓶天子”周成王也因為鄭莊公獨霸朝政,有勢大欺主之勢,就想以此為借口,把鄭莊公這塊巨石給搬掉,最起碼,也得給他來個“雙規(guī)”?!盎ㄆ刻熳印边@個人實在是“病急亂投醫(yī)”,也沒有一點政治頭腦,一個叫“虢公忌父”的人偶然來朝,不管三七二十一,既不搞政治背景審查,也不搞能力智慧考核,就讓人家取而代之,簡直把政治當(dāng)成了兒戲,毫無一點“唐伯虎點秋香”的有的放矢,開國際玩笑!虢公忌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當(dāng)然不想做“花瓶天子”的“排頭兵”“敢死隊”,就婉言謝絕了“花瓶天子”的好意。作為一般人來說,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不會去計較“花瓶天子”的“兒童游戲”,況且,“花瓶天子”到底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舌嵡f公卻從中看到了危機,知道“花瓶天子”的目的就是要搞掉自己。他馬上跑到周廷,耍起了“花槍”。 他用的是以退為進的計策。 他首先對“花瓶天子”說,自己和自己的老爸都承蒙圣恩,都把持周朝的大權(quán),可自己又沒什么本事,干什么事都干不好,不如把“爵位”那玩藝給退了,自己回自己老家去弄子飴孫享清福。然后又說自己長期不在朝,只顧干自己的家事,尸位素餐,站著茅坑不拉屎,那個“虢公忌父”德才兼?zhèn)?,是國家棟梁之材,我老是霸占著位置,能人就上不來,能人上不來,你這個天子就不能大顯身手,你不能大顯身手,我這不是得罪你了嗎?最后又說,政事這東西,可是你周朝天子的,怎樣用人,用什么樣的人,都是天子說了算,“虢公忌父”這人本事大得很,我還是退下算了,不然朝中的那些王八蛋會說我貪權(quán)戀位不知進退,求你讓我回家種那二畝三分地吧!三言兩語就搞得“花瓶天子”“求著”要把自己的兒子弄到鄭國去做人質(zhì),以安其心。一個天子能被大臣弄到這步田地,可見天子窩囊之至!鄭莊公的“滑”,真滑得有水平。 這還不算。 鄭莊公當(dāng)然知道,從古至今,只有藩國把自己的兒子弄到天子那里去做人質(zhì),還沒有天子把自己的兒子弄到藩國去做人質(zhì)的事發(fā)生。自己這么做,有以下犯上、欺人太甚的嫌疑,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別人如法炮制倒還罷了,如果他們以此為借口,聯(lián)合起來干掉自己,那可大大的不妙。 他先把自己的兒子弄到周廷去做人質(zhì)! 這當(dāng)然是周王朝一大批人和稀泥的結(jié)果,也是他們怕承擔(dān)責(zé)任怕得罪人的結(jié)果。這些人提出把鄭莊公的兒子和周平王的兒子互換,看起來是為周平王掙回了一點面子,維持了一下朝綱人倫的道德秩序,實際上是把周平王逼到了絕境。一個正直的人,有良知的人,面對這種不正常的舉動,大都會站在周平王的一邊,極力反對一個諸 于是,鄭莊公不但擊碎了“花瓶天子“的美夢,擠掉了自己的政敵,也鞏固了自己在周王朝的地位,“挾天子而令諸侯”,成為當(dāng)時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鄭莊公只是眾“滑男”的一個代表。從古到今,不管在哪個領(lǐng)域,尤其是在政治領(lǐng)域,“滑頭”總能活得很滋潤,也會因“滑”而得到自己想得到、甚至不想得到也得到了的東西?!盎笔悄腥嗽谏鐣狭⒆?、在事業(yè)上成功、在家庭中快樂的游刃有余的手段,當(dāng)然,更是一種“技術(shù)”——不,是“藝術(shù)”——一般的男人,想“滑”也“滑”不了。 男人要成功,光有“毒”是不夠的,還得“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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