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
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乃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岐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shù),食飲有節(jié),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滿,不時御神,務快其心,逆於生樂,起居無節(jié),故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聖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以志閒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故美其食,任其服,樂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樸。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賢不肖不懼於物,故合於道。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帝曰:人年老而無子者,材力盡耶,將天數(shù)然也。岐伯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髮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髮長極,身體盛壯;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發(fā)始墮;六七,三陽脈衰於上,面皆焦,發(fā)始白;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寫,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fā)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面焦,髮鬢頒白;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藏衰,形體皆極;八八,則齒發(fā)去。腎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寫。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故髮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餘也。此雖有子,男不過盡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 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數(shù),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身年雖壽,能生子也。 黃帝曰:余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去世離俗,積精全神,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shù)。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像似日月,辨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
四氣調神大論篇第二
春三月,此謂發(fā)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臥早起,廣步於庭,被發(fā)緩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yǎng)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 夏三月,此謂蕃秀,天地氣交,萬物華實,夜臥早起,無厭於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洩,若所愛在外,此夏氣之應,養(yǎng)長之道也。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臥早起,與雞俱興,使志安寧,以緩秋刑,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志,使肺氣清,此秋氣之應,養(yǎng)收之道也。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洩,奉藏者少。 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坼,無擾乎陽,早臥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溫,無洩皮膚,使氣亟奪,此冬氣之應,養(yǎng)藏之道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 天氣,清淨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雲(yún)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惡氣不發(fā),風雨不節(jié),白露不下,則菀槁不榮。賊風數(shù)至,暴雨數(shù)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唯聖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jié)M。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yǎng)陽,秋冬養(yǎng)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於生長之門。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 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苛疾不起,是謂得道。道者,聖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 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而鑄錐,不亦晚乎。
天氣清靜藏德不止圣人從之故無奇病
(素問四氣調神論)
天氣,清靜光明者也,(天之氣,至清靜、至光明者也,人稟此氣而生,故特言之,以明人之本質亦猶是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德不露,故曰藏德。健運不息,故曰不止。惟其藏德,故應用無窮,惟其健運,故萬古不下,天道無為故無不為,天猶若此,可以修身之士而不知所藏德乎?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惟天藏德,不自為用,故日往月來,寒往暑來,以成陰陽造化之道。設使天不藏德,自專其明,是大明見則小明滅,日月之光隱矣,晝夜寒暑之令廢,而陰陽失其和矣 此所以大明之德不可不藏也。所喻之意,蓋謂人之本元不固,發(fā)越于外而空竅疏,則邪得乘虛而害之矣。 空,孔同。)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若天氣自用,必孤陽上亢,而閉塞乎陰氣,則地氣隔絕,而冒蔽乎光明矣。)云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霧者云之類,露者雨之類。陰陽應象大論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若上下痞隔,則地氣不升,而云霧不得精于上,天氣不降,而白露不得應于下,是即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之謂也。吳氏曰∶人身膻中之氣,猶云霧也。膻中氣化則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若膻中之氣不化,則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而失降下之令,猶之白露不降矣。)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獨陽不生,獨陰不成,若上下不交,則陰陽乖而生道息,不能表見于萬物之命,故生化不施,不施則名木先應,故多死。)惡氣不發(fā),風雨不節(jié),白露不下,則菀 不榮。(惡氣不發(fā),濁氣不散也。風雨不節(jié),氣候乖亂也。白露不下,陰精不降也。氣交若此,則草木之類,皆當抑菀枯 而不榮矣。菀,郁同。 音稿。)賊風數(shù)至,豪雨數(shù)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央,中半也。陰陽既失其和,則賊風豪雨,數(shù)為殘害。天地四時,不保其常,是皆與道相違,故凡稟化生氣數(shù)者,皆不得其半而絕滅矣。數(shù)音朔。)唯圣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從,順也。唯圣人者,順承乎天,故能存神葆真以從其藏,純亦不已以從其健、知乾坤不用坎離代之之義,以從其不自明,察地天之交泰,水火之既濟,以從其陰陽之升降,是圣人之體藏乎天,故身無奇病,而于萬物之理既無所失,此所以生氣不竭也。)
生氣通天論篇第三
黃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島、九竅、五藏、十二節(jié),皆通乎天氣。其生五,其氣三,數(shù)犯此者,則邪氣傷人,此壽命之本也。 蒼天之氣清凈,則志意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故圣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wèi)氣散解,此謂自傷,氣之削也。 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wèi)外者也。因于寒,欲如運樞,起居如驚,神氣乃浮。因于暑,汗煩則喘喝,靜則多言,體若燔炭,汗出而散。因于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短,小筋弛長,短為拘,弛長為痿。因于氣,為腫,四維相代,陽氣乃竭。 陽氣者,煩勞則張,精絕,辟積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視,耳閉不可以聽,潰潰乎若壞都,汨汨乎不可止。陽氣者,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有傷于筋,縱,其若不容,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汗出見濕,乃生痤。高粱之變,足生大丁,受如持虛。勞汗當風,寒薄為,郁乃痤。 陽氣者,精則養(yǎng)神,柔則養(yǎng)筋。開闔不得,寒氣從之,乃生大僂。陷脈為?。留連肉腠,俞氣化薄,傳為善畏,及為驚駭。營氣不從,逆于肉理,乃生癰腫。魄汗未盡,形弱而氣爍,穴俞以閉,發(fā)為風瘧。 故風者,百病之始也,清靜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時之序也。 故病久則傳化,上下不并,良醫(yī)弗為。故陽畜積病死,而陽氣當隔,隔者當寫,不亟正治,粗乃敗之。 故陽氣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是故暮而收拒,無擾筋骨,無見霧露,反此三時,形乃困薄。 岐伯曰: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wèi)外而為固也。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并乃狂。陽不勝其陰,則五藏氣爭,九竅不通。是以圣人陳陰陽,筋脈和同,骨髓堅固,氣血皆從。如是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耳目聰明,氣立如故。 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澼為痔。因而大飲,則氣逆。因而強力,腎氣乃傷,高骨乃壞。 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因而和之,是謂圣度。故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 因于露風,乃生寒熱。是以春傷于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夏傷于暑,秋為瘧。秋傷于濕,上逆而咳,發(fā)為痿厥。冬傷于寒,春必溫病。四時之氣,更傷五藏。 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是故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于咸,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味過于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衡。味過于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味過于辛,筋脈沮弛,精神乃央。是故謹和五味,骨正筋柔,氣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則骨氣以精,謹?shù)廊绶?,長有天命。
金匱真言論篇第四
黃帝問曰:天有八風,經有五風,何謂?岐伯對曰:八風發(fā)邪,以為經風,觸五藏,邪氣發(fā)病。所謂得四時之勝者,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四時之勝也。 東風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頸項;南風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脅;西風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風生于冬,病在腎,俞在腰股;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氣者病在頭,夏氣者病在藏,秋氣者病在肩背,冬氣者病在四支。 故春善病鼽衄,仲夏善病胸脅,長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風瘧,冬善病痹厥。故冬不按蹻,春不鼽衄,春不病頸項,仲夏不病胸脅,長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風瘧,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溫。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此平人脈法也。 故曰:陰中有陰,陽中有陽。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 故人亦應之。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身之藏府中陰陽。則藏者為陰,府者為陽。肝心脾肺腎五藏,皆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府,皆為陽。所以欲知陰中之陰陽中之陽者何也,為冬病在陰,夏病在陽,春病在陰,秋病在陽,皆視其所在,為施針石也。故背為陽,陽中之陽,心也;背為陽,陽中之陰,肺也;腹為陰,陰中之陰,腎也;腹為陰,陰中之陽,肝也;腹為陰,陰中之至陰,脾也。此皆陰陽表里內外雌雄相俞應也,故以應天之陰陽也。 帝曰:五藏應四時,各有收受乎?岐伯曰:有。東方青色,入通于肝,開竅于目,藏精于肝,其病發(fā)驚駭。其味酸,其類草木,其畜雞,其谷麥,其應四時,上為歲星,是以春氣在頭也,其音角,其數(shù)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 南方赤色,入通于心,開竅于耳,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藏,其味苦,其類火,其畜羊,其谷黍,其應四時,上為熒惑星,是以知病之在脈也,其音征,其數(shù)七,其臭焦。 中央黃色,入通于脾,開竅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類土,其畜牛,其谷稷,其應四時,上為鎮(zhèn)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其音宮,其數(shù)五,其臭香。 西方白色,入通于肺,開竅于鼻,藏精于肺,故病在背,其味辛,其類金,其畜馬,其谷稻,其應四時,上為太白星,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數(shù)九,其臭腥。 北方黑色,入通于腎,開竅于二陰,藏精于腎,故病在溪,其味咸,其類水,其畜彘,其谷豆,其應四時,上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數(shù)六,其臭腐。故善為脈者,謹察五藏六府,一逆一從,陰陽表里雌雄之紀,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謂得道。
陰陽應象大論篇第五
黃帝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躁,陽生陰長,陽殺陰藏。陽化氣,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寒氣生濁,熱氣生清。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月真)脹。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 故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故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清陽發(fā)腠理,濁陰走五藏;清陽實四支,濁陰歸六府。 水為陰,火為陽,陽為氣,陰為味。味歸形,形歸氣,氣歸精,精歸化,精食氣,形食味,化生精,氣生形。味傷形,氣傷精,精化為氣,氣傷于味。 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為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為陽之陰。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fā)泄,厚則發(fā)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氣味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陽勝則熱,陰勝則寒。重寒則熱,重熱則寒。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故先痛而后腫者,氣傷形也;先腫而后痛者,形傷氣也。 風勝則動,熱勝則腫,燥勝則干,寒勝則浮,濕勝則濡寫。 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藏,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喜怒不節(jié),寒暑過度,生乃不固。故重陰必陽,重陽必陰。 故曰:冬傷于寒,春必溫病;春傷于風,夏生飧泄;夏傷于暑,秋必痎瘧;秋傷于濕,冬生咳嗽。 帝曰:余聞上古圣人,論理人形,列別藏府,端絡經脈,會通六合,各從其經,氣穴所發(fā)各有處名,溪谷屬骨皆有所起,分部逆從,各有條理,四時陰陽,盡有經紀,外內之應,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岐伯對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藏為肝,在色為蒼,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在變動為握,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在志為怒。怒傷肝,悲勝怒;風傷筋,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 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脈,在藏為心,在色為赤,在音為征,在聲為笑,在變動為憂,在竅為舌,在味為苦,在志為喜。喜傷心,恐勝喜;熱傷氣,寒勝熱,苦傷氣,咸勝苦。 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藏為脾,在色為黃,在音為宮,在聲為歌,在變動為噦,在竅為口,在味為甘,在志為思。思傷脾,怒勝思;濕傷肉,風勝濕;甘傷肉,酸勝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腎,肺主鼻。其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體為皮毛,在藏為肺,在色為白,在音為商,在聲為哭,在變動為咳,在竅為鼻,在味為辛,在志為憂。憂傷肺,喜勝憂;熱傷皮毛,寒勝熱;辛傷皮毛,苦勝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腎主耳。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藏為腎,在色為黑,在音為羽,在聲為呻,在變動為栗,在竅為耳,在味為咸,在志為恐。恐傷腎,思勝恐;寒傷血,燥勝寒;咸傷血,甘勝咸。 故曰: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陰陽者,萬物之能始也。故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 帝曰:法陰陽奈何?岐伯曰:陽勝則身熱,腠理閉,喘粗為之仰,汗不出而熱,齒干以煩冤,腹?jié)M,死,能冬不能夏。陰勝則身寒,汗出,身常清,數(shù)栗而寒,寒則厥,厥則腹?jié)M,死,能夏不能冬。此陰陽更勝之變,病之形能也。 帝曰:調此二者奈何?岐伯曰:能知七損八益,則二者可調,不知用此,則早衰之節(jié)也。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則強,不知則老,故同出而名異耳。智者察同,愚者察異,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則耳目聰明,身體輕強,老者復壯,壯者益治。是以圣人為無為之事,樂恬憺之能,從欲快志于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此圣人之治身也。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陰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滿東南,故東南方陽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東方陽也,陽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則上明而下虛,故使耳目聰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陰也,陰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則下盛而上虛,故其耳目不聰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則右甚,在下則左甚,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 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紀,地有五里,故能為萬物之父母。清陽上天,濁陰歸地,是故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綱紀,故能以生長收藏,終而復始。惟賢人上配天以養(yǎng)頭,下象地以養(yǎng)足,中傍人事以養(yǎng)五藏。天氣通于肺,地氣通于嗌,風氣通于肝,雷氣通于心,谷氣通于脾,雨氣通于腎。六經為川,腸胃為海,九竅為水注之氣。以天地為之陰陽,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陽之氣,以天地之疾風名之。暴氣象雷,逆氣象陽。故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 故邪風之至,疾如風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膚,其次治筋脈,其次治六府,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藏;水谷之寒熱,感則害于六府;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 故善用針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觀過與不及之理,見微得過,用之不殆。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審清濁,而知部分;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觀權衡規(guī)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觀浮沉滑澀,而知病所生;以治無過,以診則不失矣。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滿者,寫之于內;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其在皮者,汗而發(fā)之;其慓悍者,按而收之;其實者,散而寫之。審其陰陽,以別柔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血氣,各守其鄉(xiāng),血實宜決之,氣虛宜掣引之。
陰陽離合篇第六
黃帝問曰:余聞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歲,人亦應之。今三陰三陽,不應陰陽,其故何也?岐伯對曰:陰陽者,數(shù)之可十,推之可百,數(shù)之可千,推之可萬,萬之大不可勝數(shù),然其要一也。 天覆地載,萬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陰處,名曰陰中之陰;則出地者,命曰陰中之陽。陽予之正,陰為之主。故生因春,長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則天地四塞。陰陽之變,其在人者,亦數(shù)之可數(shù)。 帝曰:愿聞三陰三陽之離合也。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后曰太沖,太沖之地,名曰少陰,少陰之上,名曰太陽,太陽根起于至陰,結于命門,名曰陰中之陽。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前,名曰陽明,陽明根起于厲兌,名曰陰中之陽。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少陽根起于竅陰,名曰陰中之少陽。是故三陽之離合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陽。 帝曰:愿聞三陰。岐伯曰:外者為陽,內者為陰,然則中為陰,其沖在下,名曰太陰,太陰根起于隱白,名曰陰中之陰。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根起于涌泉,名曰陰中之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根起于大敦,陰之絕陽,名曰陰之絕陰。是故三陰之離合也,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 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陰。陰陽(雩重)(雩重),積傳為一周,氣里形表而為相成也。
陰陽別論篇第七
黃帝問曰:人有四經十二從,何謂?岐伯對曰:四經應四時,十二從應十二月,十二月應十二脈。脈有陰陽,知陽者知陰,知陰者知陽。凡陽有五,五五二十五陽。所謂陰者,真藏也,見則為敗,敗必死也;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別于陽者,知病處也;別于陰者,知死生之期。 三陽在頭,三陰在手,所謂一也。別于陽者,知病忌時;別于陰者,知死生之期。謹熟陰陽,無與眾謀。 所謂陰陽者,去者為陰,至者為陽;靜者為陰,動者為陽;遲者為陰,數(shù)者為陽。凡持真脈之藏脈者,肝至懸絕急,十八日死;心至懸絕,九日死;肺至懸絕,十二日死;腎至懸絕,七日死;脾至懸絕,四日死。 曰:二陽之病發(fā)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 曰:三陽為病,發(fā)寒熱,下為癰腫,及為痿厥(月端)(?[娟-女]);其傳為索澤,其傳為頹疝。 曰:一陽發(fā)病,少氣善咳善泄;其傳為心掣,其傳為隔。 二陽一陰發(fā)病,主驚駭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風厥。 二陰一陽發(fā)病,善脹心滿善氣。 三陽三陰發(fā)病,為偏枯痿易,四支不舉。 一陽曰鉤,鼓一陰曰毛,鼓陽勝急曰弦,鼓陽至而絕曰石,陰陽相過曰溜。 陰爭于內,陽擾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則熏肺,使人喘鳴。陰之所生,和本曰和。是故剛與剛,陽氣破散,陰氣乃消亡。淖則剛柔不和,經氣乃絕。 死陰之屬,不過三日而死;生陽之屬,不過四日而死。所謂生陽死陰者,肝之心,謂之生陽。心之肺,謂之死陰。肺之腎,謂之重陰。腎之脾,謂之辟陰,死不治。 結陽者,腫四支。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升,三結三升。陰陽結斜,多陰少陽曰石水,少腹腫。二陽結謂之消,三陽結謂之隔,三陰結謂之水,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陰搏陽別謂之有子。陰陽虛腸辟死。陽加于陰謂之汗。陰虛陽搏謂之崩。 三陰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二陰俱搏,十三日夕時死。一陰俱搏,十日死。三陽俱搏且鼓,三日死。三陰三陽俱搏,心腹?jié)M,發(fā)盡不得隱曲,五日死。二陽俱搏,其病溫,死不治,不過十日死。
靈蘭秘典論篇第八
黃帝問曰:愿聞十二藏之相使,貴賤何如?岐伯對曰:悉乎哉問也,請遂言之。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節(jié)出焉。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 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故主明則下安,以此養(yǎng)生則壽,歿世不殆,以為天下則大昌。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以此養(yǎng)生則殃,以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 至道在微,變化無窮,孰知其原;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閔閔之當,孰者為良?;秀敝當?shù),生于毫牦,毫牦之數(shù),起于度量,千之萬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 黃帝曰:善哉!余聞精光之道,大圣之業(yè),而宣明大道,非齋戒擇吉日,不敢受也。黃帝乃澤吉日良兆,而藏靈蘭之室,以傳保焉。
小柴 六節(jié)藏象論篇第九
黃帝問曰:余聞天以六六之節(jié),以成一歲,人以九九制會,計人亦有三百六十五節(jié),以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謂也。岐伯對曰:昭乎哉問也,請遂言之。夫六六之節(jié),九九制會者,所以正天之度、氣之數(shù)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氣數(shù)者,所以紀化生之用也。 天為陽,地為陰;日為陽,月為陰。行有分紀,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歲,積氣余而盈閏矣。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終,而天度畢矣。 帝曰:余已聞天度矣,愿聞氣數(shù)何以合之。岐伯曰:天以六六為節(jié),地以九九制會,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復而終歲,三百六十日法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陰陽。其氣九州島九竅,皆通乎天氣。故其生五,其氣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則為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藏,故形藏四,神藏五,合為九藏以應之也。 帝曰:余已聞六六九九之會也,夫子言積氣盈閏,愿聞何謂氣。請夫子發(fā)蒙解惑焉。岐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師傳之也。帝曰:請遂聞之。岐伯曰:五日謂之候,三候謂之氣,六氣謂之時,四時謂之歲,而各從其主治焉。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之日,周而復始,時立氣布,如環(huán)無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 帝曰:五運之始,如環(huán)無端,其太過不及何如?岐伯曰:五氣更立,各有所勝,盛虛之變,此其常也。帝曰:平氣何如?岐伯曰:無過者也。帝曰:太過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經有也。帝曰:何謂所勝?岐伯曰: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得五行時之勝,各以氣命其藏。帝曰:何以知其勝?岐伯曰:求其至也,皆歸始春,未至而至,此謂太過,則薄所不勝,而乘所勝也,命曰氣淫。不分邪僻內生,工不能禁。至而不至,此謂不及,則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勝薄之也,命曰氣迫。所謂求其至者,氣至之時也。謹候其時,氣可與期,失時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內生,工不能禁也。 帝曰:有不襲乎?岐伯曰:蒼天之氣,不得無常也。氣之不襲,是謂非常,非常則變矣。帝曰:非常而變奈何?岐伯曰:變至則病,所勝則微,所不勝則甚,因而重感于邪,則死矣。故非其時則微,當其時則甚也。 帝曰:善。余聞氣合而有形,因變以正名。天地之運,陰陽之化,其于萬物,孰少孰多,可得聞乎?岐伯曰:悉哉問也,天至廣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靈問,請陳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五氣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腸胃,味有所藏,以養(yǎng)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帝曰:藏象何如?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其華在面,其充在血脈,為陽中之太陽,通于夏氣。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陽中之太陰,通于秋氣。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發(fā),其充在骨,為陰中之少陰,通于冬氣。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其華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氣,其味酸,其色蒼,此為陽中之少陽,通于春氣。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轉味而入出者也,其華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黃,此至陰之類,通于土氣。凡十一藏取決于膽也。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陽,二盛病在太陽,三盛病在陽明,四盛已上為格陽。寸口一盛,病在厥陰,二盛病在少陰,三盛病在太陰,四盛已上為關陰。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已上為關格,關格之脈羸,不能極于天地之精氣,則死矣。
五藏生成篇第十
心之合脈也,其榮色也,其主腎也。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榮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榮唇也,其主肝也。腎之合骨也,其榮發(fā)也,其主脾也。 是故多食咸則脈凝泣而變色;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則肉胝而唇揭;多食甘則骨痛而發(fā)落,此五味之所傷也。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腎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 五藏之氣。故色見青如草茲者死,黃如枳實者死,黑如(火臺)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見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雞冠者生,黃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烏羽者生,此五色之見生也。生于心,如以縞裹朱;生于肺,如以縞裹紅;生于肝,如以縞裹紺;生于脾,如以縞裹栝樓實,生于腎,如以縞裹紫,此五藏所生之外榮也。 色味當五藏:白當肺,辛,赤當心,苦,青當肝,酸,黃當脾,甘,黑當腎,咸,故白當皮,赤當脈,青當筋,黃當肉,黑當骨。 諸脈者皆屬于目,諸髓者皆屬于腦,諸筋者皆屬于節(jié),諸血者皆屬于心,諸氣者皆屬于肺,此四支八溪之朝夕也。 故人臥,血歸于肝,肝受血而能視,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攝。臥出而風吹之,血凝于膚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凝于足者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人有大谷十二分,小溪三百五十四名,少十二俞,此皆衛(wèi)氣之所留止,邪氣之所客也,針石緣而去之。 診病之始五決為紀,欲知其始,先建其母,所謂五決者五脈也。 是以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徇蒙招尤,目冥耳聾,下實上虛,過在足少陽、厥陰,甚則入肝。腹?jié)M(月真)脹,支鬲脅,下厥上冒,過在足太陰,陽明??人陨蠚猓试谛刂校^在手陽明太陰。心煩頭痛病在鬲中,過在手巨陽,少陰。 夫脈之小大滑澀浮沉,可以指別;五藏之象,可以類推;五藏相音,可以意識;五色微診,可以目察。能合脈色,可以萬全。赤,脈之至也喘而堅,診曰有積氣在中,時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慮而心虛,故邪從之。白,脈之至也,喘而浮,上虛下實,驚,有積氣在胸中,喘而虛,名曰肺痹寒熱,得之醉而使內也。青,脈之至也長而左右彈,有積氣在心下支胠,名曰肝痹,得之寒濕,與疝同法,腰痛足清頭痛。黃,脈之至也大而虛,有積氣在腹中,有厥氣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當風。黑,脈之至也,上堅而大,有積氣在小腹與陰,名曰腎痹,得之沐浴清水而臥。 凡相五色之奇脈,面黃目青,面黃目赤,面黃目白,面黃目黑者,皆不死也。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五藏別論篇第十一
黃帝問曰:余聞方士,或以腦髓為藏,或以腸胃為藏,或以為府,敢問更相反,皆自謂是,不知其道,愿聞其說。 岐伯對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于陰而像于地,故藏而不寫,名曰奇恒之府。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氣之所生也,其氣象天,故寫而不藏,此受五藏濁氣,名曰傳化之府,此不能久留,輸瀉者也。魄門亦為五藏使,水谷不得久藏。所謂五藏者,藏精氣而不寫也,故滿而不能實。六府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也。所以然者,水谷入口,則胃實而腸虛;食下,則腸實而胃虛。故曰:實而不滿,滿而不實也。 帝曰:氣口何以獨為五藏主?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六府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養(yǎng)五藏氣,氣口亦太陰也。是以五藏六府之氣味,皆出于胃,變見于氣口。故五氣入鼻,藏于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 凡治病必察其下,適其脈,觀其志意與其病也。拘于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惡于針石者,不可與言至巧。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治之無功矣。
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
黃帝問曰:醫(y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對曰:地勢使然也。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其民食魚而嗜咸。皆安其處,美其食。魚者使人熱中,鹽者勝血,故其民皆黑色踈理,其病皆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 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其民華食而脂肥,故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于內,其治宜毒藥。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 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其治宜炙焫。故炙焫者,亦從北方來。 南方者,天地之所長養(yǎng),陽之所盛處也。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胕,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其治宜微針。故九針者,亦從南方來。 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所以生萬物也眾。其民食雜而不勞,故其病多痿厥寒熱,其治宜導引按躋,故導引按躋者,亦從中央出也。 故圣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
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
黃帝問曰:余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藥治其內,針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岐伯對曰:往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宦之形,此恬憺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針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當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賊風數(shù)至,虛邪朝夕,內至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帝曰:善。余欲臨病人,觀死生,決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聞乎? 岐伯曰:色脈者,上帝之所貴也,先師之所傳也。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此上帝之所貴,以合于神明也。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命曰圣王。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曰,以去八風五痹之病,十曰不已,治以草蘇草菱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暮世之治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不知曰月,不審逆從。病形已成,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粗工兇兇,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起。 帝曰:愿聞要道。岐伯曰:治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逆從倒行,標本不得,亡神失國。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帝曰:余聞其要于夫子矣,夫子言不離色脈,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極于一。帝曰:何謂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帝曰:奈何?岐伯曰: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shù)問其情,以從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帝曰:善。
湯液醪醴論篇第十四
黃帝問曰:為五谷湯液及醪醴奈何? 岐伯對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堅。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時,故能至堅也。 帝曰:上古圣人作湯液醪醴,為而不用,何也? 岐伯曰:自古圣人之作湯液醪醴者,以為備耳,夫上古作湯液,故為而弗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 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 岐伯曰:當今之世,必齊毒藥攻其中,〓石、針艾治其外也。 帝曰:形弊血盡,而功不立者何? 岐伯曰:神不使也。 帝曰:何謂神不使? 岐伯曰:針石,道也。精神不進,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精壞神去,榮衛(wèi)不可復收,何者?嗜欲無窮,而憂患不止,精神弛壞,榮泣衛(wèi)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 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極微極精,必先入結于皮膚。今良工皆稱曰病成,名曰逆,則針石不能治,良藥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數(shù),親戚兄弟遠近,音聲日聞于耳,五色日見于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 岐伯曰:病為本,工為標,標本不得,邪氣不服,此之謂也。 帝曰:其有不從毫毛而生,五臟陽以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獨居,精孤于內,氣耗于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于內,而形施于外,治之奈何? 岐何曰:平治于權衡,去宛陳荃,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其形。開鬼門,潔凈腑,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臟。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帝曰:善。
玉版論要篇第十五
黃帝問曰:余聞揆度奇恒所指不同,用之奈何? 岐伯對曰:揆度者,度病之淺深也。奇恒者,言奇病也。請言道之至數(shù),五色脈變、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至數(shù)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命曰合玉機。 容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其色見淺者,湯液主治,十日已。其見深者,心齊主治,二十一日已。其見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天面脫不治,百日盡已。脈短氣絕死。病溫虛甚死。 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易,重陽死,重陰死。陰陽反他,治在權衡相奪,奇恒事也,揆度事也。 搏脈痹躄,寒熱之交。脈孤為消氣,虛泄為奪血。孤為逆,虛為從。行奇恒之法,以太陰始。行所不勝曰逆,逆則死;行所勝曰從,從則活。八風四時之勝,終而復始,逆行一過,不復可數(shù),論要畢矣。
診要經終論篇第十六
黃帝問曰:診要何如?岐伯對曰:正月、二月,天氣始方,地氣始發(fā),人氣在肝。三月、四月,天氣正方,地氣定發(fā),人氣在脾。五月、六月,天氣盛,地氣高,人氣在頭。七月、八月,陰氣始殺,人氣在肺。九月、十月,陰氣始冰,地氣始閉,人氣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復,地氣合,人氣在腎。 故春刺散腧,及與分理,血出而止,甚者傳氣,間者環(huán)也。夏刺絡腧,見血而止,盡氣閉環(huán),痛病必下。秋剌皮膚,循理,上下同法,神變而止。冬刺腧竅于分理,甚者直下,間者散下。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 春刺夏分,脈亂氣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氣。春刺秋分,筋攣逆氣,環(huán)為咳嗽,病不愈,令人時驚,又且哭。春剌冬分,邪氣著藏,令人脹,病不愈,又且欲言語。 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解墮。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無言,惕惕如人將捕之。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氣,時欲怒。 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為,起而忘之。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臥,又且善夢。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灑灑時寒。 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欲臥不能眠,眠而有見。冬刺夏分,病不愈,氣上,發(fā)為諸痹。冬刺秋風,病不已,令人善渴。 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臟。中心者,環(huán)死。中脾者,五日死。中腎者,七日死。中肺者,五日死。中鬲者,皆為傷中,其病雖愈,不過一歲必死。刺避五臟者,知逆從也。所謂從者,鬲與脾腎之處,不知者反之。刺胸腹者,必以布檄著之,乃從單布上刺,刺之不愈,復刺。刺針必肅,刺腫搖針,經刺勿搖,此刺之道也。 帝曰:愿聞十二經脈之終奈何? 岐伯曰:太陽之脈,其終也,戴眼,反折瘛疭,其色白,絕汗乃出,出則死矣。少陽終者,耳聾,百節(jié)皆縱,目圜絕系,絕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陽明終者,口目動作,善驚,妄言,色黃,其上下經盛,不仁則終矣。少陰終者,面黑,齒長而垢,腹脹閉,上下不通而終矣。太陰終者,腹脹閉不得息,善噫,善嘔,嘔則逆,逆則面赤,不逆則上下不通,不通則面黑,皮毛焦而終矣。厥陰終者,中熱嗌干,善溺心煩,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此十二經之所敗也。
脈要精微論篇第十七
黃帝問曰:診法何如?岐伯對曰: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絡脈調勻,氣血未亂,故乃可診有過之脈。 切脈動靜而視精明,察五色,觀五臟有余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以此參伍,決死生之分。 夫脈者,血之腑也。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shù)則煩心,大則病進,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澀則心痛,渾渾革至如涌泉。病講而色弊,綿綿其去如弦絕,死。 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鵝羽,不欲如鹽;青欲如蒼璧之澤,不欲如藍;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黃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蒼。五色精微象見矣,其壽不久也。夫精明者,所以視萬物,別白黑,審短長。以長為短,以白為黑,如是則精衰矣。 五臟者,中之守也。中盛臟滿,氣勝傷恐者,聲如從室中言,是中氣之濕也。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奪氣也。衣被不斂,言語善惡,不避親疏者,此神明之亂也。倉廩不藏者,是門戶不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 夫五臟者,身之強也。頭者,精明之腑,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背者,胸中之腑,背曲肩隨,腑將壞矣。腰者,腎之腑,轉搖不能,腎將憊矣。膝者,筋之腑,屈伸不能,行則僂附,筋將憊矣。骨者,髓之腑,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得強則生,失強則死。 岐伯曰:反四時者,有余為精,不足為消。應太過,不足為精;應不足,有余為消。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 帝曰:脈其四時動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變奈何?知病乍在內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請問此五者,可得聞乎?岐伯曰:請言其與天運轉大也。萬物之外,六合之內,天地之變,陰陽之應,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四變之動,脈與之上下,以春應中規(guī),夏應中矩,秋應中衡,冬應中權。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陽氣微上,陰氣微下;夏至四個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陰陽有時,與脈為期,期而相失,知脈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時。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始之有經,從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時為宜。補瀉勿失,與天地如一,得一之情,以知死生。是故聲合五音,色合五行,脈合陰陽。 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陽盛則夢大火燔灼;陰陽俱盛則夢相殺毀傷;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甚飽則夢予;甚饑則夢?。桓螝馐t夢怒;肺氣盛則夢哭;短蟲多則夢聚眾;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春日浮,如魚之游在波;夏日在膚,泛泛于萬物有余;秋日下膚,蟄蟲將去;冬曰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 心脈搏堅而長,當病舌卷不能言;其耎而散者,當消環(huán)自己。肺脈搏堅而長,當病唾血;其耎而散者,當病灌汗,至今不復散發(fā)也。肝脈搏堅而長,色不青,當病墜若博,因血在脅下,令人喘逆;其耎而散,色澤者,當病溢飲。益飲者,渴暴多飲,而易入肌皮腸胃之外也。胃脈搏堅而長,其色赤,當病折髀;其耎而散者,當病食痹。脾脈搏堅而長,其色黃,當病少氣;其耎而散,色不澤者,當病足〓腫,若水狀也。腎脈搏堅而長,其色黃而赤者,當病折腰;其耎而散者,當病少血,至今不復也。 帝曰:診得心脈而急,此為何???病形何如? 岐伯曰:病名心疝,少腹當有形也。 帝曰:何以言之? 岐伯曰:心為牡臟,小腸為之使;故曰少腹當有形也。帝曰:診得胃脈,病形何如? 岐伯曰:胃脈實則脹,虛則泄。 帝曰:病成而變何謂? 岐伯曰:風成為寒熱,癉成為消中,厥成為巔疾,久風為飧泄,脈風成為癘,病之變化,不可勝數(shù)。 帝曰:諸癰腫筋攣骨痛,此皆安生? 岐伯曰:此寒氣之腫,八風之變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此四時之病,以其勝治之愈也。 帝曰:有故病,五臟發(fā)動,因傷脈色,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 岐伯曰:悉乎哉問也!徵其脈小色不奪者,新病也;徵其脈不奪,其色奪者,此久病也;徵其脈與五色俱奪者,此久病也;徵其脈與五色俱不奪者,新病也。肝與腎脈并至,其色蒼赤,當病毀傷,不見血,已見血,濕若中水也。 尺內兩傍,則季脅也,尺外以候腎,尺里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內以候鬲;右外以候胃,內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內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內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 粗大者,陰不足,陽有余,為熱中也。來疾去徐,上實下虛,為厥巔疾。來徐去疾,上虛下實,為惡風也。故中惡風者,陽氣受也。有脈俱沉細數(shù)者,少陰厥也。沉細數(shù)散者,寒熱也。浮而散者,為盷仆。諸浮不躁者,皆在陽,則為熱;其有躁者在手。諸細而沉者,皆在陰,則為骨痛;其有靜者在足。數(shù)動一代者,病在陽之脈也,泄及便膿血。諸過者,切之澀者,陽氣有余也;滑者,陰氣有余也。陽氣有余為身熱無汗,陰氣有余為多汗身寒。陰陽有余則無汗而寒。推則外之,內而不外,有心腹積也;推而內之,外而不內,身有熱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頭項痛也。按之至骨,脈氣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
平人氣象論篇第十八
黃帝問曰:平人何如?岐伯對曰: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常以不病調病人,醫(yī)不病,故為病人平息以調之為法。 人一呼脈一動,一吸脈一動,曰少氣。人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脈滑澀曰病風,脈澀曰痹。人一呼脈四動以上曰死,脈絕不至曰死,乍踈乍數(shù)曰死。 平人之常氣稟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人無胃氣曰逆,逆者死。 春胃微弦曰平,弦多胃少曰肝病,但弦無胃曰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甚曰今病。臟真散于肝,肝藏筋膜之氣也。夏胃微鉤曰平,鉤多胃少曰心,病,但鉤無胃曰死;胃而有石曰冬病,石甚曰今病。臟真通于心,心藏血脈之氣也。長夏胃微耎弱曰平,弱多胃少曰脾病,但代無胃曰死;耎弱有石曰冬病,弱甚曰今病;臟真濡于脾,脾藏肌肉之氣也。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病,但毛無胃曰死;毛而有弦曰春病,弦甚曰今病。臟真高于肺,以行榮衛(wèi)陰陽也。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腎病,但石無胃曰死;石而有鉤曰夏病,鉤甚曰今病。臟真下于腎,腎藏骨髓之氣也。 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鬲絡肺,出于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盛喘數(shù)絕者,則病在中;結而橫,有積矣;絕不至,曰死。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 欲知寸口太過與不及,寸口之脈中手短者,曰頭痛。寸口脈中手長者,曰足脛痛。寸口脈中手促上擊者,曰肩背病。寸口脈沉而堅者,曰病在中。寸口脈浮而盛者,曰病在外。寸口脈沉而弱,曰寒熱及疝瘕、少腹痛。寸口脈沉而橫,曰脅下有積,腹中有橫積痛。寸口脈沉而喘,曰寒熱。脈盛滑堅者,曰病在外,脈小實而堅者,病在內。脈小弱以澀,謂之久病。脈滑浮而疾者,謂之新病。脈急者,曰疝瘕少腹痛。脈滑曰風,脈澀曰痹。緩而滑曰熱中。盛而緊曰脹。脈從陰陽,病易已;脈逆陰陽,病難已。脈得四時之順,曰病無他;脈反四時及不間臟,曰難已。 臂多青脈,曰脫血。尺脈緩澀,謂之解〓,安臥。脈盛,謂之脫血。尺澀脈滑,謂之多汗。盡寒脈細,謂之后泄。脈尺粗常熱者,謂之熱中。 肝見庚辛死,心見乏癸死,脾見甲乙死,肺見丙丁死,腎見戊己死,是謂真臟見皆死。 頸脈動喘疾咳,曰水。目裹微腫,如臥蠶起之伏,曰水。溺黃赤,安臥者,黃疸。已食如饑者,胃疸。面腫曰風,足脛腫曰水,目黃者曰黃疸。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 脈有逆從四時,未有臟形,春夏而脈瘦,秋冬而脈浮大,命曰逆四時也。風熱而脈靜,泄而脫血脈實,病在中脈虛,病在外脈澀堅者,皆難治,命曰反四時也。 人以水谷為本,故人絕水谷則死,脈無胃氣亦死。所謂無胃氣者,但得真臟脈,不得胃氣也。所謂脈不得胃氣者,肝不弦,腎不石也。 太陽脈至,洪大以長;少陽脈至,乍數(shù)乍疏,乍短乍長;陽明脈至,浮大而短。 夫平心脈來,累累如連珠,如循瑯玕,曰心平,夏以胃氣為本。病心脈來,喘喘連屬,其中微曲,曰心病。死心脈來,前曲后居,如操帶鉤,曰心死。 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莢,曰肺平,秋以胃氣為本。病肺脈來,不上不下,如循雞羽,曰肺病。死肺脈來,如物之浮,如風吹毛,曰肺死。 平肝脈來,耎弱招招,如揭長竿末梢,曰肝平,春以胃氣為本。病肝脈來,盈實而滑,如循長竿,曰肝病。死肝脈來,急益勁,如新張弓弦,曰肝死。 平脾脈來,和柔相離,如雞踐地,曰脾平,長夏以胃氣為本。病脾脈來,實而盈散,如雞舉足,曰脾病。死脾脈來,銳堅如烏之喙,如鳥之距,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 平腎脈來,喘喘累累如鉤,按之而堅,曰腎平,冬以胃氣為本。病腎脈來,如引葛,按之益堅,曰腎病。死腎脈來,發(fā)如奪索,辟辟如彈石,曰腎死。
玉機真臟論篇第十九
黃帝問曰:春脈如弦,何如而弦? 岐伯對曰: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氣來,哭弱輕虛而滑,端直以長,故曰弦。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 帝曰:春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過則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巔疾;其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胠滿。 帝曰:善。夏脈如鉤,何如而鉤?岐伯曰:夏脈者心也,南方火也,萬物之所以盛長也,故其氣來盛去衰,故曰鉤。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氣來盛去亦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盛去反盛,此謂不及,病在中。 帝曰:夏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過則令人身熱而膚痛,為浸淫;其不及,則令人煩心,上見咳唾,下為氣泄。帝曰:善。秋脈如浮,何如而浮? 岐伯曰:秋脈者肺也,西方金也,萬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氣來,輕虛以浮,來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氣來,毛而中央堅,兩傍虛,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毛而散,此謂不及,病在中。 帝曰:秋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過則令人逆氣,而背痛慍慍然;其不及,則令人喘,呼吸少氣而咳,上氣見血,下聞病音。 帝曰:善。冬脈如營,何如而營? 岐伯曰:冬脈者腎也,北方水也,萬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氣來沉以搏,故曰營。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氣來如彈石者,此謂太過,病在外;其去如數(shù)者,此謂不及,病在中。 帝曰:冬脈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過則令人解〓,脊脈痛而少氣,不欲言;其不及,則令人心懸如病饑,〓中清,脊中痛,少腹?jié)M,小便變。 帝曰:善。 帝曰:四時之序,逆從之變異也,然脾脈獨何主? 岐伯曰:脾脈者土也,孤臟以灌四傍者也。 帝曰:然則脾善惡,可得見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見,惡者可見。 帝曰:惡者何如可見? 岐伯曰:其來如水之流者,此謂太過,病在外;如鳥之喙者,此謂不及,病在中。帝曰:夫子言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傍,其太過與不及,其病皆何如? 岐伯曰:太過則令人四支不舉;其不及則令人九竅不通,名曰重強。 帝瞿然而起,再拜稽首曰:善。吾得脈之大要,天下至數(shù),五色脈變,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轉不回,回則不轉,乃失其機,至數(shù)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藏之藏腑,每旦讀之,名曰玉機。 五臟受氣于其所生,傳之于其所勝,氣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勝。病之且死,必先傳行,至其所不勝,病乃死,此言氣之逆行也,故死。肝受氣于心,傳之于脾,氣舍于腎,至肺而死。心受氣于脾,傳之于肺,氣舍于肝,至腎而死。脾受氣于肺,傳之于腎,氣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氣于腎,傳之于肝,氣舍于脾,至心而死。腎受氣于肝,傳之于心,氣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 黃帝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不治,法三月,若六月,若三日,若六日,傳五臟而當死,是順傳所勝之次。故曰:別于陽者,知病從來;別于陰者,知死生之期,言知至其所困而死。 是故風者百病之長也。今風寒客于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當是之時,可汗而發(fā)也?;虮圆蝗誓[痛,當時之時,可湯熨及火灸刺而去之。弗治,病人舍于肺,名曰肺痹,發(fā)咳上氣。弗治,肺即傳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脅痛,出食,當是之時,可按若刺耳。弗治,肝傳之脾,病名曰脾風,發(fā)癉,腹中熱,煩心,出黃,當此之時,可按、可藥、可浴。弗治,脾傳之腎,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熱而痛,出白,一名曰蠱,當此之時,可按、可藥。弗治,腎傳之心,病筋脈相引而急,病名曰瘛,當此之時,可灸、可藥。弗治,滿十日,法當死。腎因傳之心,心即復反傳而行之肺,發(fā)寒熱,法當三歲死,此病之次也。 然其卒發(fā)者,不必治于傳,或其傳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因而喜大虛則腎氣乘矣,怒則肝氣乘矣,悲則肺氣乘矣,恐則脾氣乘矣,憂則心氣乘矣,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變,及其傳化。傳,乘之名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其氣動形,期六月死;真臟脈見,乃予之期日。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期一月死;真臟見,乃予之期日。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身熱,脫肉〓破;真臟見,十月之內死。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肩髓內消,動作益衰;真臟來見,期一歲死;見其真臟,乃予之期日。大骨枯稿,大肉陷下,胸中氣滿,腹內痛,心中不便,肩項身熱,〓破脫肉,目眶陷;真臟見,目不見人,立死;其見人者,至其所不勝之時則死。 急虛身中卒至,五臟絕閉,脈道不通,氣不往來,譬于墮溺,不可為期。其脈絕不來,若人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脫,真臟雖不見,猶死也。 真肝脈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責責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澤,毛折乃死。真心脈至,堅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澤,毛折乃死。真肺脈至,大而虛,如以毛羽中人膚,色白赤不澤,毛折乃死。真腎脈至,搏而絕,如指彈石,辟辟然,色黑黃不澤,毛折乃死。真脾脈至,弱而乍數(shù)乍踈,色黃青不澤,毛折乃死。諸真臟脈見者,皆死不治也。 黃帝曰:見真臟曰死,何也? 岐伯曰:五臟者,皆稟氣于胃,胃者五臟之本也;臟氣者,不能自致于手太陰,必因于胃氣,乃至于手太陰也。故五臟各以其時,自為而至于手太剛也。故邪氣勝者,精氣衰也。故病甚者,胃氣不能與之俱至于手太陰,故真臟之氣獨見。獨見者,病勝臟也,故曰死。帝曰:善。 黃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脈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無后其時。形氣相得,謂之可治;色澤以浮,謂之易已;脈從四時,謂之可治;脈弱以滑,是有胃氣,命曰易治,取之以時。形氣相失,謂之難治;色天不澤,渭之難已;脈實以堅,謂之益甚;脈逆四時,為不可治。必察四難,而明告之。 所謂逆四時者,春得肺脈,夏得腎脈,秋得心脈,冬得脾脈,其至皆懸絕沉澀者,命曰逆四時。未有臟形,于春夏而脈沉澀,秋冬而脈浮大,名曰逆四時也。 病熱脈靜;泄而脈大;脫血而脈實;病在中,脈實堅;病在外,脈不實堅者,皆難治。黃帝曰:余聞虛實以決死生,愿聞其情。岐伯曰:五實死,五虛死。帝曰:愿聞五實五虛。岐伯曰:脈盛、皮熱、腹脹、前后不通、悶瞀,此謂五實。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后、飲食不入,此謂五虛。帝曰:其時有生者,何也?岐伯曰:漿粥入胃,泄注止,則虛者活;身汗得后利,則實者活。此其候也。
三部九候論篇第二十
黃帝問曰:余聞九針于夫子,眾多博大,不可勝數(shù)。余愿聞要道,以屬子孫,傳之后世,著之骨髓,藏之肝肺,歃血而受,不敢妄泄,令合天道,必有終始,上應天光星辰歷紀,下副四時五行。貴賤更立,冬陰夏陽,以人應之奈何?愿聞其方。岐伯對曰:妙乎哉問也!此天地之至數(shù)。 帝曰:愿聞天地之至數(shù),合于人形血氣,通決死生,為之奈何?岐伯曰:天地之至數(shù),始至一,終于九焉。一者天,二者地,三者人。因而三之,三三者九,以應九野。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決死生,以處百病,以調虛實,而除邪疾。 帝曰:何謂三部?岐伯曰:有下部,有中部,有上部。部各為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必指而導之,乃以為真。上部天,兩額之動脈;上部地,兩頰之動脈;上部人,耳前之動脈。中部天,手太陰也;中部地,手陽明也;中部人,手少陰也。下部天,足厥陰也;下部地,足少陰也;下部人,足太陰也。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腎,人以候脾胃之氣。 帝曰:中部之候奈何?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肺,地以候胸中之氣,人以候心。 帝曰:上部以何候之?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頭角之氣,地以候口齒之氣,人以候耳目之氣。三部者,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則為九。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臟。故神臟五,形臟四,合為九臟。五臟已敗,其色必夭,夭必死矣。 帝曰:以候奈何?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氣之虛實,實則瀉之,虛則補之。必先去其血脈,而后調之,無問其病,以平為期。 帝曰:決死生奈何?岐伯曰:形盛脈細,少氣不足以息者危。形瘦脈大,胸中多氣者死。形氣相得者生;參伍不調者??;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上下左右之脈相應如參舂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數(shù)者死;中部之候雖獨調,與眾臟相失者死;中部之候相減者死;目內陷者死。
帝曰:何以知病之所在?岐伯曰:察九候獨小者病,獨大者病,獨疾者病,獨遲者病,獨熱者病,獨寒者病,獨陷下者病。以左手足上,上去踝五寸按之,庶右手足當踝而彈之,其應過五寸以上,蠕蠕然者,不病;其應疾,中手渾渾然者??;中手徐徐然者病;其應上不能至五寸,彈之不應者死。是以脫肉、身不去者死。中部乍疏乍數(shù)者死。其脈代而鉤者,病在絡脈。九候之相應也,上下若一,不得相失。一候后則病,二候后則病甚,三候后則病危。所謂后者,應不俱也。察其腑臟,以知死生之期。必先知經脈,然后知病脈,真臟脈見者,勝死。足太陽氣絕者,其足不可屈伸,死必戴眼。 帝曰:冬陰夏陽奈何?岐伯曰:九候之脈,皆沉細懸絕者為陰,主冬,故以夜半死。盛躁喘數(shù)者為陽,主夏,故以日中死。是故寒熱病者,以平旦死。熱中及熱病者,以日中死。病風者,以日夕死。病水者,以夜半死。其脈乍疏乍數(shù)、乍遲乍疾者,日乘四季死。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七診雖見,九候皆從者,不死,所言不死者,風氣之病及經月之病,似七診之病而非也,故言不死。若有七診之病,其脈候亦敗者死矣,必發(fā)噦噫。必審問其所始病,與今之所方病,而后各切循其脈,視其經絡浮沉,以上下逆從循之。其脈疾者,不病;其脈遲者病;脈不往來者死;皮膚著者死。 帝曰:其可治者奈何?岐伯曰:經病者,治其經;孫絡病者,治其孫絡血;血病身有痛者,治其經絡。其病者在奇邪,奇邪之脈,則繆刺之。留瘦不移,節(jié)而刺之。上實下虛,切而從之,索其結絡脈,刺出其血,以見通之。瞳子高者,太陽不足。戴眼者,太陽已絕。此決死生之要,不可不察也。手指及手外踝上五指留針。
經脈別論篇第二十一
黃帝問曰:人之居處、動靜、勇怯,脈亦為之變乎?岐白對曰: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是以夜行則喘出于腎,淫氣病肺。有所墮恐,喘出于肝,淫氣害脾。有所驚恐,喘出于肺,淫氣傷心。度水跌仆,喘出于腎與骨。當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疾也。故曰: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也。 故飲食飽甚,汗出于胃;驚而奪精,汗出于心;持重遠行,汗出于腎;疾走恐懼,汗出于肝;搖體勞苦,汗出于脾。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于過用,此為常也。
食氣入胃,散精于肝,淫氣于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脈氣流經,經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腑;腑精神明,留于四臟,氣歸于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 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合于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太陽臟獨至,厥喘虛氣逆,是陰不足、陽有余也,表里當俱瀉,取之下腧。陽明臟獨至,是陽氣重并也,當瀉陽補陰,取之下腧。少陽臟獨至,是厥氣也,〓前卒大,取之下腧。少陽獨至者,一陽之過也。太陰臟搏者,用心省真,五脈氣少,胃氣不平,三陰也,宜治其下腧,補陽瀉陰。一陽獨嘯,少陽厥也,陽并于上,四脈爭張,氣歸于腎,宜治其經絡,瀉陽補陰。一陰至,厥陰之治也,真虛痛心,厥氣留薄,發(fā)為白汗,調食和藥,治在下腧。 帝曰:太陽臟何象?岐伯曰:象三陽而浮也。 帝曰:少陽臟何象?岐伯曰:象一陽也,一陽臟者?;粚嵰?。 帝曰:陽明臟何象?岐伯曰:象大浮也。太陰臟搏,言伏鼓也。二陰搏至,腎沉不浮也。
臟氣法時論篇第二十二
黃帝問曰:合人形以法四時五行而治,何如而從?何如而逆?得失之意,愿聞其事。岐伯對曰: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貴更賤以知死生,以決成敗,而定五臟之氣、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 帝曰:愿卒聞之。岐伯曰:肝主春,足厥陰、少陽主治,其日甲乙;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心主夏,手少陰、太陽主治,其日丙丁;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脾主長夏,足太陰、陽明主治,其日戊己;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肺主秋,手太陰、陽明主治,其日庚辛;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腎主冬,足少陰、太陽主治,其日壬癸,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通氣也。 病在肝,愈于夏;夏不愈,甚于秋;秋不死,持于冬,起于春,禁當風。肝病者,愈在丙??;丙丁不愈,加于庚辛;瘐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肝病者,平旦慧,下晡甚,夜半靜。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 病在心,愈在長夏;長夏不愈,甚于冬;冬不死,持于春,起于夏,禁溫食熱衣。心病者,愈在戊己;戊己不愈,加于壬癸;壬癸不死,持于甲乙,起于丙丁。心病者,日中慧,夜半甚,平旦靜。心欲耎,急食咸以耎之,用咸補之,甘瀉之。 病在脾,愈在秋;秋不愈,甚于春;春不死,持于夏,起于長夏,禁溫食飽食、濕地濡衣。脾病者,愈在庚辛;庚辛不愈,加于甲乙;甲乙不死,持于丙丁,起于戊己。脾病者,日昳慧,日出甚,下晡靜。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 病在肺,愈在冬;冬不愈,甚于夏;夏不死,持于長夏,起于秋,禁寒飲食寒衣。肺病者,愈在壬癸;壬癸不愈,加于丙??;丙丁不死,持于戊己,起于庚辛。肺病者,下晡慧,日中甚,夜半靜。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補之,辛瀉之。 病在腎,愈在春;春不愈,甚于長夏;長夏不死,持于秋,起于冬,禁犯焠〓熱食溫炙衣。腎病者,愈在甲乙;甲乙不愈,甚于戊己;戊己不死,持于庚辛,起于壬癸。腎病者,夜半慧,四季甚,下晡靜。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用苦補之,咸瀉之。
夫邪氣之客于身也,以勝相加,至其所生而愈,至其所不勝而甚,至于所生而持,自得其位而起。必先定五臟之脈,乃可言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 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虛則目〓〓吭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如人將捕之。取其經,厥陰與少陽。氣逆則頭痛,耳聾不聰,頰腫,取血者。 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膺背肩甲間痛,兩臂內痛;虛則胸腹大,脅下與腰相引而痛。取其經,少陰、太陽、舌下血者。其變病,刺郄中血者。 脾病者,身重,善肌,肉痿,足不收行,善疵,腳下痛;虛則腹?jié)M腸鳴,飧泄食不化。取其經,太陰、陽明、少陰血者。 肺病者,喘咳逆氣,肩背痛,汗出,尻陰股膝、髀腨胻足皆痛;虛則少氣不能報息,耳聾嗌干。取其經,太陰、足太陽之外厥陰內血者。 腎病者,腹大脛腫,喘咳身重,寢汗出、憎風;虛則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樂。取其經,少陰、太陽血者。 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棗、葵皆甘。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肺色白,宜食苦,麥、羊肉、杏、薤皆苦。脾色黃,宜食咸,大豆、豕肉,栗、藿皆咸。腎色黑,宜食辛,黃黍、雞肉、桃、蔥皆辛。辛散、酸收、甘緩、苦堅、咸軟。 毒藥攻邪,五谷為養(yǎng),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緩、或急、或堅、或軟,四時五臟,病隨五味所宜也。
宣明五氣篇第二十三
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腎,甘入脾。是謂五入。 五氣所病:心為噫,肺為咳,肝為語,脾為吞,腎為欠、為嚏,胃為氣逆、為噦、為恐,大腸、小腸為泄,下焦溢為水,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膽為怒。是謂五病。 五精所并:精氣并于心則喜,并于肺則悲,并于肝則憂,并于脾則畏,并于腎則恐。是謂五并,虛而相并者也。 五臟所惡:心惡熱,肺惡寒,肝惡風,脾惡濕,腎惡燥。是謂五惡。 五臟化液:心為汗,肺為涕,肝為淚,脾為涎,腎為唾。是謂五液。 五味所禁: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是謂五禁,無令多食。 五病所發(fā):陰病發(fā)于骨,陽病發(fā)于血,陰病發(fā)于肉,陽病發(fā)于冬,陰病發(fā)于夏,是謂五發(fā)。
五邪所亂:邪入于陽則狂,邪入于陰則痹,搏陽則為巔疾,搏陰則為瘖,陽入之陰則靜,陰出之陽則怒。是謂五亂。 五邪所見,春得秋脈,夏得冬脈,長夏得春脈,秋得夏脈,冬得長夏脈,名曰陰出之陽,病善怒,不治。是謂五邪。皆同命,死不治。 五臟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是謂五臟所藏。 五臟所主:心主脈,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腎主骨。是謂五主。 五勞所傷:久視傷血,久臥傷氣,久坐傷肉,久立傷骨,久行傷筋。是謂五勞所傷。 五脈應象:肝脈弦,心脈鉤,脾脈代,肺脈毛,腎脈石。是謂五臟之脈。
血氣形志篇第二十四
夫人之常數(shù),太陽常多血少氣,少陽常少血多氣,陽明常多氣多血,少陰常少血多氣,厥陰常多血少氣,太陰常多氣少血,此天之常數(shù)。 足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厥陰為表里,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是為足陰陽也。手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心主為表里,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是為手之陰陽也。今知手足陰陽所苦。凡治病必先去其血,乃去其所苦,伺之所欲,然后瀉有余,補小足。
欲知背腧,先度其兩乳間,中折之,更以他草度去半已,即以兩隅相拄也。乃舉以度其背,令其一隅居上,齊脊大椎,兩隅在下。當其下隅者,肺之腧也。復下一度,心之腧也。復下一度,左角肝之腧也,右角脾之腧也。復下一度,腎之腧也。是謂五臟之腧,炙刺之度也。 形樂志苦,病生于脈,治之以炙刺。形樂志樂,病生于肉,治之以針石。形苦志樂,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藥。形數(shù)驚恐,經絡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藥。是謂五形志也。 刺陽明,出血氣;刺太陽,出血惡氣;刺少陽,出氣惡血;刺太陰,出氣惡血;刺少陰,出氣惡血;刺厥陰,出血惡氣也。
寶命全形論篇第二十五
黃帝問曰: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于人。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君王眾庶,盡欲全形,形之疾病,莫知其情,留淫日深,著于骨髓,心私慮之。余欲針除其疾病,為之奈何?岐伯對曰:夫鹽之味咸者,其氣令器津泄;弦絕者,其音嘶??;木敷者,其葉發(fā);病深者,其聲噦。人有此三者,是謂壞腑,毒藥無治,短針無取,此皆絕皮傷肉,血氣爭黑。 帝曰:余念其痛,心為之亂惑,反甚其病,不可更代,百姓聞之,以為殘賊,為之奈何?岐伯曰:夫人生于地,懸命于天,天地合氣,命之曰人。人能應四時者,天地為之父母。知萬物者,謂之天子。天有陰陽,人有十二節(jié);天有寒暑,人有虛實。能經天地陰陽之化者,不失四時;知十二節(jié)之理者,圣智不能欺也。能存八動之變,五勝更立,能達虛實之數(shù)者,獨出獨入,呿吟至微,秋毫在目。
帝曰:人生有形,不離陰陽,天地合氣,別為九野,分為四時,月有大小,日有短長,萬物并至,不可勝量,虛實呿吟,敢問其方?岐伯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滅,土得木而達,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絕。萬物盡然,不可勝竭。故針有懸布天下者五,黔首共余食,莫知之也。一曰治神,二曰知養(yǎng)身,三曰知毒藥為真,四曰制砭石小大,五曰知腑臟血氣之診。五法俱立,各有所先。今未世之刺也,虛者實之,滿者泄之,此皆眾工所共知也。若夫法天則地,隨應而動,和之者若響,隨之者若影,道無鬼神,獨來獨往。 帝曰:愿聞其道。岐伯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五臟已定,九候已備,后乃存針;眾脈不見,眾兇弗聞,外內相得,無以形先,可玩往來,乃施于人。人有虛實,五虛勿近,五實勿遠,至其當發(fā),間不容瞚。手動若務,針耀而勻,靜意視義,觀適之變,是謂冥冥,莫知其形,見其烏烏,見其稷稷,從見其飛,不知其誰,伏如橫弩,起如發(fā)機。 帝曰:何如而虛!何如而實!岐伯曰:刺虛者須其實,刺實者須其虛;經氣已至,慎守勿失。深淺在志,遠近若一,如臨深淵,手如握虎,神無營于眾物。
八正神明論篇第二十六
黃帝問曰:用針之服,必有法則焉,今何法何則?岐伯對曰:法天則地,合以天光。 帝曰:愿卒聞之。岐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是故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衛(wèi)氣浮,故血易瀉,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衛(wèi)氣沉。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wèi)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wèi)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是以天寒無刺,天溫無疑。月生無瀉,月滿無補,月郭空無治。是謂得時而調之。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故曰月生而瀉,是謂臟虛;月滿而補,血氣揚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月郭空而治,是謂亂經。陰陽相錯,真邪不別,沉以留止,外虛內亂,淫邪乃起。 帝曰:星辰八正何候?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八正者,所以候八風之虛邪,以時至者也。四時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氣所在,以時調之也,八正之虛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臟。工候救之,弗能傷也。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
帝曰:善。其法星辰者,余聞之矣,愿聞法往古者。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針經》也。驗于來今者,先知曰之寒溫,月之虛盛,以候氣之浮沉,而調之于身,觀其立有驗也。觀其冥冥者,言形氣榮衛(wèi)之不形于外,而工獨知之,以日之寒溫,月之虛盛,四時氣之浮沉,參伍相合而調之,工常先見之,然而不形于外,故曰觀于冥冥焉。通于無窮者,曰以傳于后世也,是故工之所以異也,然而不形見于外,故俱不能見也。視之無形,嘗之無味,故謂冥冥,若神仿佛。 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開,逢虛風。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見其形。上工救其萌芽,必先見三部九候之氣,盡調不敗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敗。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敗之也。知其所在者,知診三部九候之病脈處而治之,故曰守其門戶焉,莫知其情,而見邪形也。 帝曰;余聞補瀉,未得其意。歧伯曰:瀉必用方。方者,以氣方盛也,以月方滿也,以日方溫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內針,乃復候其方吸而轉針,乃復候其方呼而徐引針,故曰瀉必用方,其氣而行焉。補必用員。員者,行也,行者,移也,刺必中其榮,復以吸排針也。故員與方,非針也。故養(yǎng)神者,必知形之肥瘦,榮衛(wèi)血氣之盛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yǎng)。 帝曰:妙乎哉論也!合人形于陰陽四時,虛實之應,冥冥之期,其非夫子,孰能通之。然夫子數(shù)言形與神,何謂形?何謂神?愿卒聞之。岐伯曰:請言形。形乎形,目冥冥,問其所病,索之于經,慧然在前,按之不得,不知其情,故曰形。 帝曰:何謂神? 岐伯曰:請言神。神乎神,耳不聞,目明心開而志先,慧然獨悟,口弗能言,俱視獨見,適若昏,昭然獨明,若風吹云,故曰神。三部九候為之原,九針之論,不必存也。
離合真邪論篇第二十七
黃帝問曰:余聞九針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余盡通其意矣。經言氣之盛衰,左右傾移,以上調下,以左調右,有余不足,補瀉于滎輸;余知之矣。此皆榮衛(wèi)之傾移,虛實之所生,非邪氣從外人于經也。余愿聞邪氣之在經也,其病人何如?取之奈何?岐伯對曰:大圣人之起度數(shù),必應于天地,故天有宿度,地有經水,人有經脈。天地溫和,則經水安靜;天寒地凍,則經水凝泣;天暑地熱,則經水沸溢;卒風暴起,則經水波涌而隴起。夫邪之入于脈也,寒則血凝泣,暑則氣淖澤,虛邪因而入客,亦如經水之得風也,經之動脈,甚至也亦時隴起,其行于脈中循循然,其至寸口中手也,時大時小,大則邪至,小則平,其行無常處,在陰與陽,不可為度,從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吸則內針,無令氣忤,靜以久留,無令邪布;吸則轉針,以得氣為故,候呼引針,呼盡乃去,大氣皆出,故命曰瀉。 帝曰:不足者補之,奈何?岐伯曰:必先捫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彈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門,以閉其神。呼盡內針,靜以久留,以氣至為故。如待所貴,不知日暮,其氣以至,適而自護,候吸引針,氣不得出,各在其處,推闔其門,令神氣存,大氣留止,故命曰補。 帝曰:候氣奈何?岐伯曰:夫邪去絡入于經也,舍于血脈之中,其寒溫未相得、如涌波之起也,時來時去,故不常在。故曰方其來也,必按而止之,止而取之,無逢其沖而瀉之。真氣者,經氣也,經氣太虛,故曰其來不可逢,此之謂也。故曰候邪不審,大氣已過,瀉之則真氣脫,脫則不復,邪氣復至,而病益蓄,故曰其往不可追,此之謂也。不可掛以發(fā)者,待邪之至時、而發(fā)針瀉矣,若先若后者,血氣已盡,其病不可下,故曰知其可取如發(fā)機,不知其取如扣錐,故曰知機道者不可掛以發(fā),不知機者扣之不發(fā),此之謂也。
帝曰:補瀉奈何? 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去盛血,而復其真氣,此邪新客,溶溶未有定處也,推之則前,引之則止,逆而刺之,溫血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 帝曰:善。然真邪以合,波隴不起,候之奈何? 岐伯曰:審捫循三部九候之盛虛而調之。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減者,審其病臟以期之。不知三部者,陰陽不別,天地不分,地以候地,天以候天,人以候人,調之中腑,以定三部。故曰:刺不知三部九候病脈之處,雖有大過且至,工不能禁也。誅罰無過,命曰大惑,反亂大經,真不可復,用實為虛,以邪為真,用針無義,反為氣賊,奪人正氣,以從為逆,榮衛(wèi)散亂,真氣已失,邪獨內著,絕人長命,予人天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久長。因不知合之四時五行,因加相勝,釋邪攻正,絕人長命。邪之新客來也,未有定處,推之則前,引之則止,逢而瀉之,其病立已。
通評虛實論篇第二十八
黃帝問曰。何謂虛實? 岐伯對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 帝曰:虛實何如? 岐伯曰:氣虛者,肺虛也;氣逆者,足寒也。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余臟皆如此。 帝曰:何謂重實? 岐伯曰:所謂重實者,言大熱病,氣熱,脈滿,是謂重實。 帝曰:經絡俱實何如?何以治之? 岐伯曰:經絡皆實,是寸脈急而尺緩也,皆當治之。故曰:滑則從,澀則逆也。夫虛實者,皆從其物類始,故五臟骨肉滑利,可以長久也。 帝曰:絡氣不足,經氣有余,何如? 岐伯曰:絡氣不足,經氣有余者,脈口熱而尺寒也,秋冬為逆,春夏為從,治主病者。 帝曰:經虛絡滿何如? 岐伯曰:經虛絡滿者,尺熱滿,脈口寒澀也,此春夏死,秋冬生也。 帝曰:治此者奈何? 岐伯曰:絡滿經虛,灸陰刺陽;經滿絡虛,刺陰灸陽。 帝曰:何謂重虛? 岐伯曰:脈氣上虛尺虛,是謂重虛。 帝曰:何以治之? 岐伯曰:所謂氣虛者,言無常也。尺虛者,行步框然。脈虛者,不象陰也。如此者,滑則生,澀則死也。 帝曰:寒氣暴上,脈滿而實,何如? 岐伯曰:實而滑則生,實而逆則死。 帝曰:脈實滿,手足寒,頭熱,何如? 岐伯曰:春秋則生,冬夏則死。脈浮而澀,澀而身有熱者死。 帝曰:其形盡滿何如? 岐伯曰:其形盡滿者,脈急大堅,尺澀而不應也,如是者,故從則生,逆則死。 帝曰:何謂從則生,逆則死? 岐伯曰:所謂從者,手足溫也;所謂逆者,手足寒也。 帝曰: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何如? 岐伯曰:手足溫則生,寒則死。 帝曰: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 岐伯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 帝曰:腸澼便血,何如?岐伯曰:身熱則死,寒則生。 帝曰:腸游下白沫,何如? 岐伯曰:脈沉則生,脈浮則死。 帝曰:腸澼下膿血,何如? 岐伯曰:脈懸絕則死,滑大則生。 帝曰:腸澼之屬,身不熱,脈不懸絕,何如? 岐伯曰:滑大者曰生,懸澀者曰死,以臟期之。
帝曰:癲疾何如? 岐伯曰:脈搏大滑,久自已;脈小堅急,死不治。 帝曰:癲疾之脈,虛實何如?岐伯曰:虛則可治,實則死。 帝曰:消癉虛實何如? 岐伯曰:脈實大,病久可治;脈懸小堅,病久不可治。 帝曰:形度,骨度,脈度,筋度,何以知其度也? 帝曰:春亟治經絡,夏亟治經腧,秋亟治六腑,冬則閉塞,閉塞者,用藥而少針石也。所謂少針石者,非癰疽之謂也,癰疽不得頃時回。癰不知所,按之不應手,乍來乍已,刺手太陰傍三痏,與纓脈各二。掖癰大熱,刺足少陽五,刺而熱不止,刺手心主三,刺手太陰經絡者、大骨之會各三。暴癰筋緛,隨分而痛,魄汗不盡,胞氣不足,治在經腧。 腹暴滿,按之不下,取手太陽經絡者,胃之募也,少陰腧去脊椎三寸傍五,用員利針?;魜y,刺腧傍五,足陽明及上傍三。刺癎驚脈五,針手太陰各五,刺經,太陽五,刺手少陰經絡傍者一,足陽明一,上踝五寸刺,三針。凡治消癉、仆擊、偏枯、痿厥、氣滿發(fā)逆,肥貴人則高梁之疾也。隔塞,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疾也。暴厥而聾,偏塞閉不通,內氣暴薄也。不從內,外中風之病,故瘦留著也。蹠跛,寒風濕之病也。 黃帝曰:黃疸、暴痛、癲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五臟不平,六腑閉塞之所生也。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
太陰陽明論篇第二十九
黃帝問曰:太陰陽明為表里,脾胃脈也,生病而異者何也?岐伯對曰:陰陽異位,更虛更實,更逆更從,或從內,或從外,所從不同,故病異名也。 帝曰:愿聞其異狀也。岐伯曰: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故陽道實,陰道虛。故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食飲不節(jié),起居不時者,陰受之。陽受之則入六腑,陰受之則入五臟。入六腑,則身熱,不時臥,上為喘呼;入五臟,則〓滿閉塞,下為飧泄,久為腸澼。故喉主天氣,咽主地氣。故陽受風氣,陰受濕氣。故陰氣從足上行至頭,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陽氣從手上行至頭,而下行至足。故曰:陽病者,上行極而下,陰病者,下行極而上。故傷于風者,上先受之;傷于濕者,下先受之。
帝曰: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岐伯曰:四支皆稟氣于胃,而不得至經,必因于脾,乃得稟也。今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稟水谷氣,氣日似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 帝曰:脾不主時何也?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臟,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獨主于時也。脾臟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不得主時也。 帝曰:脾與胃以膜相連耳,而能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陰者,三陰也,其脈貫胃、屬脾、絡嗌,故太陰為之行氣于三陰。陽明者,表也,五臟六腑之海也,亦為之行氣于三陽。臟腑各因其經而受氣于陽明,故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稟水谷氣,日以益衰,陰道不利,筋骨肌肉無氣以生,故不用焉。
陽明脈解篇第三十
黃帝問曰:足陽明之脈病,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鐘鼓不為動,聞木音而驚,何也?愿聞其故。岐伯對曰: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土也,故聞木音而驚者,土惡木也。帝曰:善。其惡火何也?岐伯曰:陽明主肉,其脈血氣盛,邪客之則熱,熱甚則惡火。帝曰:其惡人何也?岐伯曰:陽明厥則喘而惋,惋則惡人。帝曰:或喘而死者,或喘而生者,何也?岐伯曰:厥逆連臟則死,連經則生。 帝曰:善。病甚則棄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數(shù)日,逾垣上屋,所上之處,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岐伯曰:四支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支實,實則能登高也。 帝曰:其棄衣而走者何也?岐伯曰:熱盛于身,故棄衣欲走也。 帝曰:其妄言罵詈,不避親踈而歌者,何也?岐伯曰:陽盛則使人妄言罵詈,不避親踈,而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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