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凈土是唯心所變、在眾生心內(nèi)。關(guān)于此‘唯心凈土’之意涵,古來即有多說。茲錄凈土、天臺、禪等諸家之說,略述如次︰
《釋凈土群疑論》
據(jù)懷感《釋凈土群疑論》卷一所述,凈土是佛凡之心所變,即就如來所變之土而言,如來之心無漏,故土亦無漏;若就凡夫所變之土而言,凡夫之心未得無漏,故土亦有漏。同論卷六說所觀之佛,亦是自心所變影像之相,其文云(大正47·66a)︰
當(dāng)用此心觀彼佛時,阿彌陀佛為本性相。眾生觀心緣彼如來,不能心外見佛真相。當(dāng)觀心變作影像相,是影像相名曰相分,能觀之心是于見分。見相兩分皆不離于自證分。見分之力能現(xiàn)相分,故名是心作佛也。此相分即是自證分心,無別有體,故名是心是佛。欲觀如來一切功德,皆用自心所變影像,故名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也?;蛴尚南胄薹N種行,為萬德因名正遍知海從心想生。(中略)華嚴(yán)亦言,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一切世間中,無法而不造,如心佛亦爾,如佛眾生然,心佛及眾生,此三無差別;心有垢位,名曰眾生,心純凈時,名曰為佛,即其義也。’
《摩訶止觀》
天臺家依據(jù)《摩訶止觀》之說,主張陰妄介爾之一念心具足十界三千之性相;佛界乃至地獄界之依止,皆此一念心中本具。因此,凈土亦非存在于心外。
《往生凈土決疑行愿二門》
慈云遵式《往生凈土決疑行愿二門》云(大正47·146a)‘今但直決疑情,令知凈土百寶莊嚴(yán)九品因果,并在眾生介爾心中,理性具足方得。今日往生事用隨愿自然,是則旁羅十方不離當(dāng)念,往來法界正協(xié)唯心。’
《觀無量壽佛經(jīng)疏妙宗鈔》
知禮《觀無量壽佛經(jīng)疏妙宗鈔》卷一云(大正37·195b)︰
‘若此觀門及般舟三昧,托彼安養(yǎng)依正之境,用微妙觀,專就彌陀,顯真佛體。雖托彼境,須知依正同居一心,心性遍周,無法不造,無法不具,若一毫法從心外生,則不名為大乘觀也。行者應(yīng)知,據(jù)乎心性觀彼依正,依正可彰,托彼依正,觀于心性,心性易發(fā)。所言心性具一切法,造一切法者,實無能具、所具,能造、所造;即心是法,即法是心,能造因緣及所造法,皆悉當(dāng)處全是心性。’
《觀無量壽佛經(jīng)義疏》
元照《觀無量壽佛經(jīng)義疏》卷上云(大正37·280b)︰
‘即知凈穢身土,悉是眾生自心。只由心體虛融,故使往生無礙。只由心性包遍,遂令取舍無妨。’
此謂吾人之一念心該羅十界依正,故離此心外無一法存在,佛與凈土皆是眾生介爾心中之本具。其義旨與前之唯識義相分變似說不同。
至于禪宗之唯心凈土主張,主要是依據(jù)《維摩經(jīng)》的心凈土凈之說而來。禪宗以為,若直了心性,則即心即佛。明自心處,即是凈土。如《
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所云(大正48·352a)︰
‘迷人
念佛求生于彼,悟人自凈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凈,即佛土凈。使君東方人,但心凈即無罪;雖西方人,心不凈亦有愆。東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國?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凈土。愿東愿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恒安樂。使君心地但無不善,西方去此不遙;若懷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難到。(中略)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
《萬善同歸集》
又,延壽《
萬善同歸集》卷二說唯心凈土是了心者所生之處,其文云(卍續(xù)110·901下)︰
‘唯心佛土者,了心方生。如來不思議境界經(jīng)云︰三世一切諸佛,皆無所有,唯依自心。菩薩若能了知諸佛及一切法皆唯心量,得隨順忍,或入初地,舍身速生妙喜世界,或生極樂凈佛土中。故知識心方生唯心凈土,著境只墮所緣境中。’
《樂邦文類》
《樂邦文類》卷四云(大正47·207c)︰
‘天衣懷禪師,一生回向凈土。問學(xué)者曰︰若言舍穢取凈,厭此忻彼,則取舍之情,乃是眾生妄想。若言無凈土,則違佛語。夫修凈土者,當(dāng)如何修?復(fù)自答曰︰生則決定生,去則實不去,若明此旨,則唯心凈土,昭然無疑。’
此說對禪宗之唯理唯性說有所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