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物喜,不以己悲 我們看一個人的心定不下來、凈不下來,心里一團糟,這個人絕對沒有智慧。世出世間法是一樣的,辦大事的人,心常常是靜止不動的。什么境界現前,他都能如如不動,這樣的人才有智慧光明,才能把事情處理得恰到好處。如果事情一臨頭,心里就慌亂了,這種人絕對成不了器。我們要開智慧,就要從定境中下手。所以我們要是不能夠極力格除物欲,本有的真知,沒辦法現前,亦難徹底顯現。換句話說,我們本具的般若智慧,我們有一分格致的功夫,智慧就透一分;有十分的功夫,就透十分的智慧。智慧的顯現,就以我們格致功夫的深淺而定。 “欲令真知顯現,當于日用云為,常起覺照”。這句話也就是教我們,平常用功的方法。“日用云為”就是日常生活,從早晨起床到晚上睡眠。就在日常生活當中,長期不斷覺照,就是使覺照的功夫不要間斷。為什么呢?覺照的功夫一間斷,無明就起來,煩惱就現前。我們覺照的功夫提起來的時候,無明沒有了,煩惱也沒有了。煩惱好像霜露一樣,覺照就像太陽一樣;太陽一出來,霜露就溶化了,煙消云散了??梢姷眠@覺照的功夫,對我們是非常的重要。 “常起覺照”,重要是在‘常’字;偶爾的覺照我們也有,就是不能保持‘常’這個字。其實覺照的功夫,在我們現在的人來講,有五分鐘、十分鐘,就很不容易了。我們自己想想,在一天當中,有沒有五分鐘、十分鐘的覺照?恐怕從早到晚,一剎那也沒有。但我們聽經的時候,也許會有一點,在認真聽講的時候,會有一點覺照的功夫。但是離開講堂以后就又忘掉了,功夫又提不起來。如果不常常聽經、看經的人,單單燒香拜佛,恐怕一生當中,難得有幾次覺照現前。失去覺照的現象,就是“違理情想”。‘理’就是指前面的‘誠’與‘明’,‘真心不二’之理。也就是《楞嚴》所講的‘相妄性真’之理;《般若經》里所講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違背這個理,一定是落到情識一端去了。情想起來了(‘情’就是分別執(zhí)著),這時候就是‘識’作主了。理是‘性’,情是‘識’。換句話說,轉本性成阿賴耶識,成為情想。轉真如本性成阿賴耶識,就是‘轉圣作狂’了。這是大大的顛倒。祖師在這里教導我們,要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提起覺照功夫,“不使一切違理情想,暫萌于心”。不要常有違理情想,連暫時有這個現象,也不可以。可體會得古人常講:‘不怕念起,只怕覺遲’的深意。‘念’就是違理情想,我們不要怕,怕的是沒有覺照。只要有覺照,違理情想,立刻就煙消云散了;常住真心就立刻又恢復光明。□ ‘如此則庶乎。處暗室無虧。履平地若恐。對青天而懼。聞雷霆不驚。’這是尤注舉幾個例子,說我們心安理得。也就是在日常生活當中,提得起觀照的功夫,雖處暗室不做虧心事;因為我們的心地永遠是清凈光明的。 常使其心。虛明洞徹。如鏡當臺。隨境映現。但照前境。不隨境轉。妍媸自彼。于我何干。來不豫計。去不留戀 這幾句話,對我們修行人作用太大了。我們?yōu)槭裁幢痪辰甾D呢?所謂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這是我們不會修。印光祖師在這里,才傳授我們看家的本事,首先叫我們“常使其心,虛明洞徹”。心要虛、要明,‘洞徹’兩個字是形容虛明的。心里不能有一物,也就是不能有牽掛,不可以有執(zhí)著。為什么不可以有呢?因為真心里本來沒有。凡是心里有牽掛、有分別、有執(zhí)著,都是妄心,不是真心,真心里面沒有這些。我們要覺悟,心里有牽掛,就要想到這錯了;妄心在用事,就要認識這是妄心,不是自己的真心。 “如鏡當臺”,心好像明鏡一樣。 “隨境映現”,隨著外面的境界,古人所講:‘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古時候的外國人,我們稱作胡人,外國人走到鏡子的前面,鏡子就現一個外國人的影相。‘漢’是我們中國人,中國人在鏡子面前,現的是中國人的影相。事實上鏡子里,并沒有漢跟胡,鏡子里面空空洞洞,什么都沒有,它可以隨著境界而現象。雖隨著境界現象。 “但照前境,不隨境轉”。它只是照外面的境界,外面的境界并不能轉變它。因為它永遠如如不動、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心地里頭,一物也沒有,無牽無掛。如果說看到鏡子的相,覺得這相不錯,把它畫上去,那就染上了,就為境界所轉了。 我們現在很可憐,隨著外面境界轉;眼見色,為色所轉;耳聞聲,為音聲所轉。一點都作不了主。古人把這樣的人比喻作老牛,牛被人用一根繩子穿在鼻子上,牽著走;叫它到東就到東,到西就到西。我們現在,鼻子就被五欲六塵牽著走,我們想想看可不可憐!為什么呢?就是我們自己的心作不了主宰,我們不知道,真心是不動的,是空寂的、湛然的、靈虛的。換句話說,我們自己不認識自己。襌家話頭里面,有參‘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就是自己本人。我們不知道,沒找到本人。把假的當作真的,真的完全不知道在那里,迷失了。外面境界相與我們有沒有干涉呢?沒有干涉,正如同明鏡現相一樣。 “妍媸自彼”,‘妍’是美好,‘媸’是丑陋。鏡子照的相,美也好、丑也好,與鏡子何干呢?并不相干。所以我們自己的心就是一面鏡子。神秀大師所講的:‘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五祖也很贊嘆。因為初學的人能夠這樣用功,也就不錯了。我們自己要常常想,我們這個心像明鏡一樣,照雖然照,一塵不染。好、丑、香、臭是外面的境界,我之心如鏡子實在不染,如如不動,我們初學能夠這樣用功就不錯了。雖然這不是第一義,也算是第二義,與第一義就相差不遠了?!独銍澜洝匪^的第二月,捏目所見的第二月,而不是水中的月影,所以把心比喻作明鏡臺,是第二月,也就相當難得了。所以要知道外面的境界,五欲六塵的境界確確實實與自己心性沒有關系。這個道理要是明白了,“來不豫計,去不留戀”,這有多自在,多自由。來的時候沒有歡喜心,也沒有期望我要等待著他;去了心里也沒有煩惱,不留戀。就像明鏡照物一樣,來的時候,明鏡沒有歡喜;去的時候,也沒有煩惱。幾時我們六根對外面六塵境界,能做到這樣,我們在佛法里面,基礎算是打好了,好像蓋大樓,地基已經打好了。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的時候,如如不動,這是何等的重要。當然我們都想得到這樣的功夫,可是話說回來,這個功夫真正的修學起來,又談何容易。難與易,在于我們自己的誠心,如果我們誠心的去做,就不難;假如我們放縱的去做,那就難了。我們不認真,馬馬虎虎的做,很難有績效。下文是祖師教給我們對治的方法: 若或違理情想。稍有萌動。即當嚴以攻治。剿除令盡。 我們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的時候,心里面稍稍動了妄想分別、貪嗔癡慢的念頭;只要一動這個念,馬上就要對治。這種念頭一動,就是病,在這一動念時,立刻就下針砭,要治療它是很容易辦得到。必須要想法子對付它,剿除令盡。比喻說: 如與賊軍對敵。不但不使侵我封疆。尚須斬將搴旗。剿滅余黨。其制軍之法。必須嚴以自治。 這個比喻很好懂,把煩惱比喻為‘賊’,這是佛經常用的比喻。六種根本煩惱,也稱之為六賊。因為它能賊害我們的真心本性,把我們真如本性里的功德智慧,都障蓋住,而不能現前,所以把它比喻為賊。也有的地方,把六塵比喻為賊。六塵是色、聲、香、味、觸、法,若心執(zhí)取,這些也能染污我們的真如本性。所以對待煩惱、對付五欲六塵,正如與賊軍對敵一樣。我們要是不能克服它,它就要戰(zhàn)勝我們;換句話說,不是它投降,便是我投降。我們要能夠戰(zhàn)勝了,我們就是圣人,就是佛菩薩;要是敗了,就是凡夫,還是在六道輪回,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所以對付五欲六塵,要像作戰(zhàn)一樣,不但不能叫它侵犯我們的本性,而且要把它消滅得干干凈凈,這功德才能算圓滿,才能夠成就。“其制軍之法”,就是平素對自己的訓練,自己訓練成一套看家的本事,來對付五欲六塵,對付無明煩惱。至于對治的本事,祖師給我們提出幾個原則,這幾個原則,非常的重要。 這就是我們的明德。在佛法里面講恢復了本性,禪家所說的明心見性。我們要知道,明心見性,孔夫子也做得到。為什么他能做到?功夫路子正確!由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誠意,由誠意而正心,所以才能明心見性,而后發(fā)揮全體大用。大用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孔夫子所教誡的,就是菩薩道!后世人不如孔子,為什么不如?不懂得格物兩個字怎么講法。你看后來的大儒,將格物看作研究物質的道理,研究物理,變成現在的物質科學。完全用分別心、執(zhí)著心、妄想心,去研究。觀察外面的境界,物象,那怎么能見性呢?怎么能得到真智慧呢?換句話說,怎么能得到圣人的智慧?可見一個字錯解了,根本一錯,后面完全都錯了。那么,格正物欲,古大德司馬光就是這個說法。他是宋朝的宰相,也是學佛受了菩薩戒的在家大居士,他的講法與佛法的講法沒有兩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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