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尊生書-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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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病源流(惡寒發(fā)熱痼冷 寒厥暴亡)

經(jīng)曰：諸病上下, 所出水液, 澄澈清冷, 癥瘕?疝堅痞, 腹?jié)M急痛, 下利清白, 食已不饑, 吐利腥穢, 屈伸不便, 厥逆禁固, 皆屬于寒。 經(jīng)云然者, 以足太陽寒水, 乃腎與膀胱之氣, 腎陽既虛, 則寒水之氣益泛, 而一值天地殺厲之氣, 則兩相感召, 而諸寒病生焉, 是寒之為病, 未有不由于陽虛者也。 夫寒病莫大于傷寒, 亦莫險于傷寒, 以其為生死攸關(guān)也, 余別著《傷寒論綱目》, 故玆不贅及。 外此則有感寒癥, 亦頭疼, 亦發(fā)熱, 亦惡寒, 探其舌本, 必從喉嚨內(nèi)干出于外。 多兼煩躁, 不煩躁即感寒之輕者, 又或不頭疼而發(fā)熱, 不發(fā)熱而頭疼, 雖渴而不欲引飲, 至夜或偶得寐, 遇食不好亦不惡, 居處雖若尪怯, 而神氣安靜, 凡若此者, 皆屬感寒之候, 與傷寒不同, 宜解表散寒(宜桂枝、干姜、麻黃、柴胡、 前胡、川芎、蔥白、升麻、紫蘇、葛根、羌活、獨活、生姜、細辛、吳萸, 隨癥選用, 又宜沈氏葛補湯)。 又有中寒癥, 身體強直, 口噤不語, 四肢戰(zhàn)掉, 卒然眩暈, 身無汗者, 此寒毒所中也, 其脈必沉而細, 或緊澀, 或陰陽俱盛, 其為癥定當無汗, 有汗反不治(宜姜附湯、麻黃附子湯)。 或有眩暈口噤, 昏迷肢冷, 身不熱, 脈遲緊者(宜附子理中湯)。 若肢冷, 腹絞痛, 唇青, 宜用灸法(宜以半夏、皂角、 麝香各一分半, 為末, 填臍中, 生姜切薄片貼之, 放艾火于上灸之)。 又有雜中寒, 或乘冷、多食生冷, 致頭疼身熱, 項背拘急, 嘔吐腹痛者, 卻不似真中寒之猛急(宜五積散, 若感寒脈浮, 亦宜服之)。 有因色欲后受寒, 手足冷, 臍腹痛者(宜健陽丹)。 有急陰病, 腹痛, 肢冷, 甲青者(宜太乙還元丹)。 要皆寒之為病也。

[脈 法]

《脈經(jīng)》曰：緊脈為寒。 又曰：弦緊為寒邪。

《脈訣》曰：傷寒有五, 脈非一端, 陰陽俱盛, 緊澀者寒, 陽浮而滑, 陰濡而弱, 此名傷風, 勿用寒藥。 陽濡而弱, 陰小而急, 此非風寒, 乃濕溫脈, 陽脈浮滑, 陰脈濡弱, 或遇于風, 變成風溫。 陽脈洪數(shù), 陰脈實大, 更遇溫熱, 變成溫毒。 陽脈濡弱, 陰脈弦緊, 更遇濕氣, 變?yōu)闈駵亍?陰陽俱盛, 重感于寒, 變?yōu)闇丿憽?同病異名, 陰陽俱盛, 病熱之極, 浮之而滑, 沉之散澀。

《回春》曰：中寒緊澀, 陰陽俱盛, 法當無汗, 不汗傷命。

《醫(yī)鑒》曰：中寒之脈, 虛而微細。

[寒病原由癥治]

東垣曰：仲景論傷寒矣, 未及手中寒, 前人冶冒大寒而昏中者, 用附子理中湯, 其議藥則得之。 然曰傷曰中, 未有議其異同者。 夫傷寒有即病, 有不即病, 必大發(fā)熱, 病邪循經(jīng)而行, 以漸而深; 中寒則倉卒感受, 其病即發(fā)而暴, 一身受邪, 難分經(jīng)絡(luò), 無熱可發(fā), 溫補自解, 此氣太虛也, 不急治則死。

《得效》曰：寒溫不節(jié), 將理失宜, 乍暖脫衣, 甚熱飲冷, 坐臥當風, 居處暴露, 沖冒霜雪, 凌晨朝起, 呼吸冷氣, 久睛暴暖, 忽變陰寒, 久雨積寒, 致生陰濕, 如此之候, 皆為邪厲, 侵傷肌膚, 入于腠理, 使人身體沉重, V出氣壅, 胸膈凝滯, 肢節(jié)酸疼, 項背拘急, 頭目不清, 鼻塞聲重, 飲食不入。 凡此之癥, 若不便行解利, 伏留經(jīng)絡(luò), 傳變無已。 此不過四時感寒, 若傳變, 必至成傷寒矣。 又曰：中寒則口噤, 四肢強直, 卒然暈倒。

《局方》曰：尋常感冒, 有表癥宜羌活沖和湯、防風沖和湯、芎芷香蘇散。 寒毒入里吐利者, 宜藿香正氣散。 挾食停痰, 宜人參養(yǎng)胃湯。時令感冒, 宜升麻葛根湯。 又曰：大抵感冒, 古人不敢輕發(fā)汗者, 正由麻黃能開腠理, 用或不得其宜, 則導(dǎo)泄真氣, 因而致虛, 變生他癥。 若人參養(yǎng)胃湯, 乃和平之劑, 止能溫中解表而已, 不致妄擾也。 丹溪曰：雜病與傷寒相類者極多, 凡有感冒輕癥, 不可便認為傷寒而妄治之, 其或可者, 說亦因其不敢放肆, 多用和解平和之藥散之爾。

《醫(yī)鑒》曰：中寒者, 寒邪直中三陰, 卒然昏不省人, 口噤, 四肢強直, 拘急疼痛, 不急治, 死在旦夕, 先用熱酒、 姜汁各半盞灌服, 次用回陽救急湯、附子理中湯、術(shù)附湯、回陽湯。 又曰：中寒雖燥熱煩渴, 可煎附子理中湯浸水中冷服之, 不可熱服。 又曰：凡感冒風寒, 通謂之四時傷寒, 宜沖和散、正氣散、沃雪湯、十味芎蘇散。

《入門》曰：冷極唇青, 厥逆無脈, 陰囊縮者, 急用蔥熨法、吳茱萸熨法, 并艾灸臍中氣海、關(guān)元各三五十壯, 而手足不溫者死。

惡寒發(fā)熱

陰陽二氣相乘勝病也。 成無己《明理論》云: 寒邪為陰, 熱邪為陽, 里分為陰, 表分為陽, 邪之客于表也為寒, 邪與陽爭則為寒矣, 邪之入于里也為熱, 邪與陰爭則為熱矣。 若邪在半表半里之間, 外與陽爭而為寒, 內(nèi)與陰爭而為熱, 表里之不拘, 內(nèi)外之無定, 由是寒熱且往且來, 日有至而三五發(fā), 甚者十數(shù)發(fā)也。 若以陰陽二氣相勝, 陽不足則先寒后熱, 陰不足則先熱后寒, 此則雜病陰陽自相勝然也。 無己之論良為精切, 余竊思焉, 惡寒發(fā)熱二癥, 當分言之, 而后合參之, 何則? 惡寒者, 寒邪客于榮衛(wèi), 故灑淅而然也。 說寒之所客, 雖不見風, 而亦惡寒, 雖居暖室, 無寒氣相襲, 亦不欲去衣被, 故無他癥, 但覺惡寒, 陰勝也(宜理中湯)。 或嘔或心下痞, 而惡寒, 中寒也(宜五苓散)。 汗后惡寒, 陽微也(宜芍藥附子甘草湯)。 下癥悉具, 而微惡寒, 表未解也(宜先用羌活沖和湯解表, 后用承氣湯攻里)。 下后渴而惡寒, 陽邪內(nèi)搏也(宜白虎湯加荊、防)。 一身不惡寒, 但背惡寒, 表未解也(宜葛根湯)。 腹?jié)M背惡寒, 邪入里也(宜小承氣湯)。 汗后不解, 反背惡寒, 虛也(宜芍藥甘草附子湯)。 口中和, 背惡寒, 陰氣盛也(宜附子湯)。 口干燥, 心煩, 背微惡寒, 陽氣內(nèi)陷也(宜人參白虎湯)。 身無他癥, 但面惡寒, 胃虛寒也(宜升麻附子湯)。 身無他癥, 但足膝惡寒, 下元衰也(宜菟絲子丸)。 發(fā)熱者, 邪氣之入, 不能宣泄, 故郁而為熱也。 其熱有表有里, 有陰有陽。 如翕翕而熱, 表熱也, 是風寒客于皮膚, 怫郁于中。 表熱而里不熱也無汗脈浮緊, 宜發(fā)表(宜參蘇飲去人參)。 有汗脈浮緩, 宜解肌(宜柴葛解肌湯)。 蒸蒸而熱, 里熱也, 是陽邪入陷于陰中, 里熱而表不熱也。 脈沉實而渴者, 宜下之(宜大柴胡湯)。 若表里未罷, 邪氣傳里, 表里俱熱, 脈必弦數(shù), 宜和解(宜小柴胡湯)。 如脈沉反發(fā)熱, 是未離于表也(宜麻黃附子細辛湯)。 發(fā)熱煩渴, 小便赤, 脈浮大, 是為表里發(fā)見也(宜五苓散)。 若陰陽俱虛, 熱不止, 若汗下后復(fù)大熱, 脈躁亂, 若下利熱不止, 皆死癥。 以上皆分言之者。 又有發(fā)熱惡寒, 一齊俱作, 屬乎陽也(宜羌活沖和湯)。 下后不渴, 發(fā)熱而渴, 又惡寒, 陰陽郁而未和也(宜白虎湯)。 背惡寒而復(fù)潮熱, 陽邪實于胃中, 且有燥屎也(宜柴胡加桂湯)。 背惡寒, 又潮熱, 腹?jié)M, 胃中實熱也(宜小承氣湯)。 發(fā)熱惡寒, 兼之頭痛脊強, 脈浮緊, 邢入太陽, 表癥也(宜麻黃杏仁飲)。 汗后七八日不解, 表里俱熱, 時時惡風惡寒, 大渴, 舌干燥而煩, 陰虛陽郁未散也(宜人參白虎湯)。 以上皆可合參之者, 然則惡寒發(fā)熱見于雜病者, 奚可混于傷寒也哉。 [惡寒發(fā)熱原由癥治] 經(jīng)曰：人傷于寒, 而傳為熱。 何也? 曰：夫寒盛則生熱也。 寒氣外凝, 陽氣內(nèi)郁, 腠理堅致, 六府閉封, 致則氣不宣通, 封則濕氣內(nèi)結(jié), 中外相搏, 寒盛熱生, 故人傷于寒轉(zhuǎn)而為熱也, 汗之而愈, 則外凝內(nèi)郁之理可知矣。 斯乃雜病數(shù)日者也。 《活人書》曰：惡寒者, 不當風而自憎寒; 惡風者, 必當風而后憎寒。 《本事方》曰：發(fā)熱惡寒, 近似傷寒者有五種: 脈浮而緊, 發(fā)熱惡寒者, 傷寒也; 脈浮而數(shù), 發(fā)熱惡寒, 或有痛處, 是欲作癰疽也; 脈浮而澀, 發(fā)熱惡寒, 或胸膈嘔吐, 此傷食也; 脈浮而滑, 發(fā)熱惡寒, 或頭眩嘔吐, 是風痰也; 脈浮而弦, 發(fā)熱惡寒, 或欲思飲食, 此欲作瘧疾也。 繆仲淳曰：凡肌熱躁熱, 困渴引飲, 目赤面紅, 晝夜不息, 其脈洪大而虛, 重按全無力, 此血虛發(fā)熱也, 得于饑困勞役, 像白虎癥, 但脈不長實為異耳。 若誤服白虎湯, 即死, 宜用歸身酒洗二錢, 黃*蜜炙一兩, 日二服。 又曰：脾勞發(fā)熱者, 有蟲在脾中為病, 令人好嘔也。 取東行茱萸根大者一尺, 大椿子八升, 橘皮二兩, 酒一斗, 浸一宿, 微火薄暖之, 絞去渣, 平旦空腹服一升, 取蟲下, 或死或半爛, 或下黃汁, 凡作藥時, 切忌言語。 又曰：肺熱身如火燎, 煩躁引飲, 而晝盛者, 氣分熱也, 宜黃芩一兩, 水煎頓服, 以瀉肺經(jīng)氣分之火, 次日身熱盡退, 而痰嗽皆愈。 又曰：心經(jīng)實熱, 用黃連七錢, 水一盞半, 煎一盞, 食遠溫服, 小兒減之, 名瀉心湯。 又曰：三焦積熱, 用元參、大黃、黃連各一兩, 蜜丸, 每三四十丸, 白湯下, 小兒丸粟米大。 又曰：膈上煩熱, 多渴, 滑石末二兩, 煎水去渣, 入粳米煮粥食。

痼冷

寒邪久伏病也。 凡人或冒雨雪, 或涉冰淵, 或晨行曠野, 或夜深露坐, 或衣被一時不及, 或飲食耐冷強吞, 而一股寒冷之邪, 自外入里, 又一時不即透發(fā), 以致輾轉(zhuǎn)深陷, 或伏于經(jīng)絡(luò), 或伏于臟腑。 及其發(fā)也, 或腹痛, 或遍身肢節(jié)拘急痛(宜附子理中湯)。 或身痛腹痛, 兼下利清谷, 惡寒不汗, 四肢厥冷(宜四逆湯)。 或寒入臟腑, 四逆不溫, 或咳或悸, 或小便不利, 或腹痛, 或泄利下重(宜四逆湯)。 或臍腹冷疼, 口吐清水, 大便自利, 足脛寒而逆(宜加減白通湯)。 或因久寒痼冷, 吐利日久, 身冷脈微(宜金液丹)。 或心腹冷痛, 臟腑虛滑, 既吐又瀉, 脈微欲絕(宜至圣來復(fù)丹)。 或寒冷之邪伏于太陽, 筋惕肉?, 振振欲擗地, 氣寒惡寒(宜真武湯)。 或寒冷之邪伏于陽明, 心胸中大寒痛, 嘔不能飲食, 腹中寒氣上沖, 皮高起, 痛不可觸近(宜大建中湯)。 或寒冷之邪伏于少陽, 口苦耳聾, 胸滿脅痛干嘔, 不能食(宜小柴胡湯)。 或寒冷之邪伏于太陰, 脈沉無力, 腹中急痛, 吐嘔, 糞溏, 或厥冷拘急, 或結(jié)胸吐蛔(宜理中湯)。 或寒冷之邪伏于厥陰, 脈細欲絕, 手足厥冷, 干嘔, 吐涎, 頭痛(宜當歸四逆湯加吳萸、生姜)。 肝邪疝氣牽引臍腹疼痛(宜天臺烏藥散)。 或寒冷之邪優(yōu)于少陰, 下利, 厥逆無脈, 干嘔而煩(宜白通加人尿豬膽汁湯)。 腹痛, 四肢沉重痛, 下利, 小便不利(宜真武湯)。 或煩躁欲死(宜吳茱萸湯)。 或五更泄瀉(宜四神丸)。 或陰疝疼痛(宜導(dǎo)氣湯)。 痼冷之為患, 其款類紛繁若此, 茍非詳求審察, 奚自治之哉。

[痼冷癥治]

《醫(yī)鑒》曰：痼冷者, 謂痼久而冷也。 痼者, 固也。 冷者, 寒之甚也。

《綱目》曰：臟腑之中, 停寒不散, 謂之沉寒, 積冷不解, 謂之痼冷, 宜用代灸涂臍膏。

寒厥暴亡

亦積寒病也。 與中寒異, 說中寒之寒, 非盡積久, 隨中隨發(fā); 寒厥之寒, 乃由久伏寒邪于內(nèi), 而復(fù)有新寒以觸之, 遂厥而暴亡。 故其癥狀, 雖皆口噤, 四肢強直, 昏不知人, 而其原, 實一為即發(fā)之病, 一為久而觸發(fā)之病, 此其原異。 且發(fā)之之時, 中寒則卒然僵樸, 人不及防, 寒厥則先四末逆冷, 而后昏冒強直, 其間少需時候, 此其病作亦異。 且中寒倉卒間, 一身受邪, 難分經(jīng)絡(luò), 寒厥則邪之所積早入臟腑, 內(nèi)陷已深, 此其病所自發(fā)又異(宜回陽救急湯、附子理中湯)。 然則寒厥暴亡四字, 謂其因寒致厥而后暴亡, 非如中寒、中暑、中惡、中氣等, 卒中而亡之暴亡意也, 每一病, 古人立一名, 夫豈徒哉, 夫豈徒哉。

[寒厥癥治]

《類聚》曰：一婦人病傷寒暴亡, 脈絕, 有一道人見之曰, 是寒厥耳, 不死也, 令人速掘地作坑, 以薪炭燒之, 俟極暖, 施薦覆坑, 舁病人臥其上, 厚被覆之, 少頃, 大汗沾衣即蘇。 鏊按: 凡患寒厥者, 必先行此法, 令其蘇, 然后以藥與服, 非若中風等病口噤不語, 難進湯藥, 可用開關(guān)法也。

治寒病方二十一

治惡寒發(fā)熱方十九

治痼冷方十五

治寒厥暴亡方二

積聚癥瘕?癖痞源流(息積病)

積聚癥瘕?癖, 因寒而痰與血食凝結(jié)病也。 經(jīng)曰：積之始生, 得寒乃生, 厥乃成積, 厥氣生足悗, 足悗生脛寒, 脛寒則血脈凝澀, 血脈凝澀, 則寒氣上入于腸胃, 入于腸胃, 則?脹, ?脹則腸外之汁沫迫聚不得散, 日以成積。 又曰：卒然多飲食則脹滿, 起居不節(jié), 用力過度則陽絡(luò)脈傷, 陽絡(luò)傷則血外溢, 陰絡(luò)傷則血內(nèi)溢, 血內(nèi)溢則后血, 腸胃之絡(luò)傷則血溢于腸外, 腸外有寒, 汁沫與血相搏, 則并合凝聚不得散, 而積成矣。 又曰：內(nèi)傷憂恐, 則氣上逆, 逆則六腧不通, 溫氣不行, 且外中寒, 與此偕厥, 凝血蘊裹, 不散津液, 澀著不去, 而積皆成。 據(jù)經(jīng)之言, 可知經(jīng)絡(luò)之氣, 得寒則厥, 寒與厥先逆于下, 必肢節(jié)痛, 而不便利, 至成足悗, 于是脛寒, 血氣凝澀, 漸而入于腸胃, 陽不化氣, 而腸外汁沫迫聚不散, 兼多食而不及運化, 汁又溢腸外, 與血相搏, 起居用力過度, 絡(luò)傷血瘀, 得寒則食積血積所必不免, 此積之所由成也。 夫分言之, 有積聚癥瘕疝癖之不一, 總言之, 則止曰積。 說以積者, 停畜之總名, 而欲施治, 有不得不分者。 大抵積在臟聚在腑, 惟在臟, 故臟有五, 而因有五積之名(肝曰肥氣, 心曰伏梁, 脾曰痞氣, 肺曰息賁, 腎曰奔豚, 各詳五臟本論中)。 惟在腑, 故腑有六, 而因有六聚之號。 臟陰故積亦屬陰, 腑陽故聚亦屬陽, 積脈沉細附骨, 聚脈浮動帶結(jié), 此積與聚切脈而顯然可別者也。 且《難經(jīng)》曰：積者陰氣, 聚者陽氣, 氣之所積名曰積, 氣之所聚名曰聚。 積者五臟所生, 其始發(fā)有常處, 其痛不離其部, 上下有所終始, 左有有所窮處。 聚者六腑所成, 其始發(fā)無根本, 上下無所留止, 其痛無常處。 據(jù)《難經(jīng)》之言, 而積與聚不又按癥而顯然可別乎。 然壯盛之人, 必無積聚, 必其人正氣不足, 邪氣留著, 而后患此, 故易老云: 養(yǎng)正積自除, 譬如滿座皆君子, 縱有一小人, 自無容地而出, 令人真氣實胃氣強, 則積自消, 更能斷厚味, 節(jié)色欲, 戒暴怒, 正思慮, 庶乎萬全而無害。 其言良是也。 然細思之, 日進攻伐固不可, 全用補益亦未必效, 說既有是積是聚, 而積聚之凝結(jié)日久者, 不為消磨, 恐未必能自盡, 譬之一室中, 既有小人在內(nèi), 縱使?jié)M座皆君子, 未必不恬然自安處于其側(cè), 雖此時斷不敢與君子相抗為難, 然終自處于室中也, 惟以威屈, 或以言激, 或以勢凌迫而逐之, 方能去耳, 故治積聚者, 計惟有補益攻伐, 相間而進(補益以補中益氣湯等為主, 隨癥加減, 攻伐以攻積丸等為主, 隨癥加減), 方為正治。 病深者伐其大半即止, 然后俟脾土健運, 積聚自消。 且夫積聚必成塊, 治塊宜丸, 不宜煎, 煎藥如過路之水, 徒耗元氣, 無損于塊, 說塊者有形之物, 氣不能成塊, 必成于痰食死血, 大法, 貴察其所痛, 以知其病之有余不足而攻補之。 東垣謂當詳臟腑之高下, 而高者越之, 結(jié)者散之, 客者除之, 留者行之, 堅者削之, 強者奪之, 咸以軟之, 苦以瀉之, 全真氣藥補之, 隨所利而行之, 節(jié)飲食, 慎起居, 和其中外, 可使必已, 斯誠千古治積聚之良法也(五積宜五積丸, 增損五積丸尤妙, 通治諸積聚, 宜化積丸)。 又按《大全》分癥痞、食癥、血癥、?癖諸氣、疝瘕、 八瘕、腹中瘀血凡七門。 經(jīng)云: 男子為七疝, 女子為瘕聚, 則知疝瘕既已同經(jīng), 男女亦有同病。 且癥痞?癖諸病, 亦屬男女皆有之, 特腹中瘀血為女子之病耳(此條另詳《婦科玉尺》, 玆不贅)。 且《大全》所謂七門者: 一日癥, 食癥、血癥即統(tǒng)在內(nèi); 二日痞; 三曰?; 四日癖; 五日疝; 六日瘕, 八瘕即統(tǒng)在內(nèi); 七日腹中瘀血。 其門類顯然可證。 但諸積聚皆屬痰食死血, 《大全》特于癥之一門, 復(fù)中食癥、血癥二條, 其余則否, 且即癥, 亦但中言食與血而不及痰, 何也？須知諸積中未嘗無痰, 并未嘗無食與血, 即血癥、 食癥之內(nèi), 更未嘗無痰, 且諸積之痰食死血, 又未嘗不先因氣病也, 故治積者, 必兼行氣滌痰, 去瘀消食, 而后可耳。 夫七疝, 余另立論, 瘀血, 另洋婦科, 玆故皆不之及。

試詳言癥瘕?癖痞。 癥者, 征也, 以腹中堅硬, 按之應(yīng)手, 其病形有可征驗也, 往往見臍下。 其原由飲食失節(jié), 胃氣衰, 脾元弱, 邪正相搏, 積于腹中, 牢固不動, 散名曰癥, 醫(yī)者當審其病機, 或出脾胄虛(宜六君子湯加消積藥), 或由肝脾(宜婦脾湯加消積藥), 或由肝火郁(宜蘆薈丸), 詳察進藥。 其有臟腑虛弱, 好食生冷粘滯之物, 因脾胃虛不能T化, 遂與臟氣相搏, 結(jié)積成塊, 日漸長大, 堅固不移, 此謂之食癥。 若體氣充實, 當先疏導(dǎo), 而佐以補脾健胃, 否則必以培土為主, 而兼用消導(dǎo)也。

或有氣壅血滯而不易愈者, 散之可也(宜烏藥散)。 其有臟腑虛弱, 寒熱失節(jié), 或風冷內(nèi)停, 飲食不化, 周身運行之血氣, 適與相值, 結(jié)而生塊, 或因跌撲, 或因閃挫, 氣凝而血亦隨結(jié), 經(jīng)絡(luò)壅瘀, 血且不散成塊, 必腹胠脅間苦痛, 漸至羸瘦, 妨于飲食, 此之謂血癥。 薛立齋云: 氣主之, 血主濡之, 脾統(tǒng)血, 肝藏血, 故郁結(jié)傷脾, 恚怒傷肝者, 多患血癥, 腹脅作痛, 正屬肝脾病也(宜沈氏血癥丸)。

薛氏此言, 乃血癥病之原于七情所傷者。 瘕者, 假也, 假血成形, 腹中雖硬, 其實聚散無常也, 亦往往見于臍下。 其原由寒暖失宜, 飲食少節(jié), 臟腑之氣先虛, 又復(fù)多所勞傷, 外而感受風寒, 停畜于內(nèi), 是用故正虛邪實, 正不能勝邪, 邪遂挾其力, 反假游行之血, 相聚相結(jié), 而成顆塊, 推之而動, 按之而走, 故名曰瘕, 醫(yī)者當審其病機, 果屬肝脾兩傷(宜四物湯加柴胡、青皮、木香、延胡索, 而三棱、 鱉甲, 亦專治癥瘕二癥), 以藥投之, 自無不效。 然瘕為總病, 所統(tǒng)八瘕, 皆有名可稽, 有形可按。 一青瘕, 聚在左右脅下, 藏于背膂, 上至肩胛, 其苦腰下急痛, 腹下氣沖, 面色黃, 四肢腫, 二便難, 喜唾涎, 不可多食。 二黃瘕, 左脅下有氣牢結(jié), 不可抑, 其苦腰背相引痛, 小腹常急, 下引陰中如刺, 不得小便, 或溺黃赤, 時發(fā)寒熱。 三燥瘕, 狀如半杯, 上下腹中不定, 其苦痛連兩脅, 上下引心而煩, 胸及腹中不得太息, 腰背重, 足酸削而久立痛, 遺尿失精, 便難盜汗, 妨于飲食, 時欲嘔吐。 四血瘕, 留著腸胃之外, 及少腹間, 其苦橫骨下有積氣, 牢如石, 因而少腹急痛, 陰中若有冷風, 亦或背脊疼, 腰疼不可俯仰。 五脂瘕, 在脂膜間, 猝難蹤跡, 其苦腰背如刺, 左右走腹中而切痛, 少腹沉重, 身體解?, 大小便血, 時甚時止(此癥婦人獨患之, 男子無是疾也)。 六狐瘕, 出入少腹間, 或隱或見, 男子即為狐疝, 女子乃名狐瘕, 其苦陰酸澀, 小便難, 少腹瘀痛, 胸膈腰背上沖而痛, 其瘕甚有手足成形者, 乃不治癥。 七蛇瘕, 其形長大, 在臍上下, 或左右脅, 上食心肝, 其苦不得吐氣, 腰背痛, 難以動作, 少腹熱, 膀胱引陰攣急, 小便黃赤, 兩股脛間時痛。 八鱉瘕, 形大如杯, 若存若亡, 持之應(yīng)手, 其苦小腹內(nèi)切痛, 惡氣左右走, 上下腹中痛, 腰背亦痛, 不可以息, 面目黃黑, 脫聲少氣, 甚亦有頭足成形者, 乃不治癥。 此八瘕, 皆瘕之屬也。 ?者, 懸也, 懸于腹內(nèi), 近臍左右, 各有一條筋脈扛起, 大者如臂如筒, 小者如指、如筆管、如弦, 其原皆由陰陽之氣不和, 常多郁塞, 又時忿怒, 動氣偏勝, 或適當飲食, 與氣纏裹, 適受寒冷, 與氣停畜, 且仇怒則肝火盛, 而血隨氣結(jié), 痰亦緣火相附而升, 遂合并而成形質(zhì), 懸于臍之左右, 故名曰?。 醫(yī)者當審其病機, 選藥定劑, 自獲奇央(宜麝香丸、積塊丸、三棱散、 豬肝丸)。 癖者, 匿也, U匿兩肋之間, 尋摸不見, 有時而痛, 始覺有物, 其原皆由榮衛(wèi)失調(diào), 經(jīng)絡(luò)閟隔, 而又起居飲食無度, 傷脾傷胃, 有所勞力, 強忍作勞, 以致精傷血軼, 邪冷之氣搏結(jié)不散, 藏于隱僻之所, 故名曰癖, 醫(yī)者當審其病機, 針對發(fā)藥, 癖結(jié)自解(宜香棱丸、大硝石丸、 木香?砂丸)。 痞者, 閉也, 痞必有塊, 塊則有形, 總在皮里膜外, 其原皆由傷于飲食, 脾胃虧損, 抑且邪積胸中, 阻塞氣道, 氣不宣通, 為痰為食為血, 皆得與正相搏, 邪既勝, 耳不得而制之, 遂結(jié)成形而有塊。 丹溪云∶凡痞塊, 左為血積, 右為食積, 中為痰飲。 此言誠然。 夫左關(guān)肝膽之位, 主藏血液, 右關(guān)脾胃之位, 主藏飲食, 中間為水谷出入之道路, 所以左為血積, 有為食積, 中為痰飲, 其理昭然, 觀丹溪之言, 亦可知痞所由成矣。 然雖有痰飲血食之異質(zhì), 左右與中之殊位, 總能閉塞氣分, 故名曰痞, 醫(yī)者當審其病機以治之(宜連夢丸、 消塊丸、開懷散、消積保中丸)。 而又必察其形質(zhì), 不能移動者類于癥, 上下左右能移者類于瘕(俱宜潰堅丸、潰堅湯)。

或緣有所驚恐而成(宜妙應(yīng)丸加穿山甲各三錢, 元胡索、蓬術(shù)各四錢)。 或緣憂思郁結(jié)而得(宜入門六郁湯)。 或緣氣分之火壅遏而致(宜解郁調(diào)胃湯)。 或緣心腹塊痛, 每至＠脹寒熱而盛(宜柴香散)。 或緣三焦閉格, 胸膈楚悶, 氣不流通, 蘊結(jié)而積(宜助氣丸)。 或緣日耽曲蘗, 脾濕氣滯, 胸中悶滿, 氣促不安, 嘔吐清水而生(宜勝紅丸加茯苓、白術(shù)、葛根。 其致痞不同, 治痞因異, 而痞焉有不除者乎。 總之, 積聚瘕?癖痞, 分隸三焦, 斷難混視。 痞癖見于胸膈間, 是上焦之病。 ?積聚見于腹內(nèi), 是中焦之病。 癥瘕見于臍下, 是下焦之病, 按其癥, 分其部, 方得頭緒。 故積聚?癖痞, 多生于男子, 而女子偶患之, 癥瘕多生于女子, 而男子偶患之, 理固當然也。 是以前敘八瘕, 亦以為女子常生之病, 男子偶或一見。 故但詳形癥, 而其原由則詳于《婦科玉尺》中, 此則從略也。 然積聚等七者雖詳, 而痰食死血之為病, 有與此相類, 而不得竟謂之積聚癥瘕?癖痞, 亦有是此七病, 而各有形癥不同, 即各當用藥調(diào)治者。 如積聚腹脹如鼓, 青筋浮起, 坐臥不便(宜蒜紅丸)。 如寒氣結(jié)塊, 腹大堅滿, 痛楚之極(宜木香通氣散)。

如左肋下痞滿, 氣逆息難, 有形, 但不妨飲食(宜推氣湯)。 如痞積氣塊, 口內(nèi)生疳(宜化痞膏)。 如心下堅大如盤, 由于水飲所作(宜枳術(shù)湯)。 如腹中?癖, 致成鼓脹(宜烏牛尿膏)。 如?癖不瘥, 脅下堅硬如石(宜大黃散)。 如腹?jié)M癖堅如石, 積年不損(宜楊枝酒)。 如小腹冷癖, 有形如卵, 上下走痛不可忍(宜茴香丸)。 如久患涎沫, 遂成積塊(宜青黛丸)。 如卒暴癥疾, 腹中如石刺痛, 日夜啼呼, 不治百日死(宜牛膝酒)。 如誤食菜中蛇精, 或食蛇肉致成蛇瘕, 腹內(nèi)常饑, 食物即吐(宜赤蜈蚣散)。 如好吃生米成瘕, 不得米則吐清水, 得米即止, 米不消化, 久亦斃人(宜雞屎米煎)。 如食發(fā)成瘕, 心腹作痛, 咽間如有蟲行, 欲得油飲(宜香澤油)。 如平時嗜酒, 血入于酒, 而成酒鱉, 平時多氣, 血凝于氣, 而成氣鱉, 虛勞痼冷, 敗血雜痰而成血鱉, 搖頭掉尾, 如蟲之行, 上侵人咽, 下餂人肛, 或附脅背, 或隱腹, 大則如鱉, 小則如錢(宜蕪荑湯)。 如老人小兒?癖, 往來疼痛(宜星附丸)。 以上種種, 皆積聚等七病之類, 所當一一詳審者也。

他如脾胃虛弱, 或飲食過常, 或生冷過度, 不能T化, 又或起居無節(jié), 寒暖不調(diào), 致隨其所食之物, 及所傷寒熱之氣結(jié)成積聚, 或有塊, 或無塊, 面色青, 肌體瘦, 心腹脹滿, 噫氣吞酸者, 又當條款而列陳之。

一曰食積, 食物不能消化, 成積痞悶也(宜青礞石、雞內(nèi)金、枳實、巴豆、香附, 方用保和丸、連夢丸、佐脾丸)。

二曰酒積, 飲酒受傷成積, 面黃黑, 腹膜脹, 時嘔痰水也(宜麥芽、神曲, 方用曲藥丸、酒積丸、烏白丸)。

三日面積, 食面太多, 或受寒, 或懊?, 以致成積, 胸胃飽悶也(宜麥芽、萊菔子, 方用阿魏丸)。

四曰＠糕積, 食之過傷成積, 噫氣吞酸, 心腹作痛也(宜用白芍、谷芽、神曲, 方用青木香丸加增法)。

五曰索粉積, 食之失度而成積, 胸腹間若有所梗也(宜枳實、萊菔子, 方用紫蘇湯。

六曰茶積, 好飲茶成癖積, 或喜吃干茶葉而成積, 面黃, 胸膈或空或脹, 無常也(宜姜黃、 吳茱萸、蒼術(shù)、白術(shù)、炮姜、川椒, 方用星術(shù)丸、磨積丸)。

七曰果菜積, 多食果菜成積, 不時瀉利, 腹中若有傀儡也(宜丁香、麝香、肉桂, 方用妙應(yīng)丹、 桂香丸、平胃散加丁、麝。

八曰水積, 飲湯水成積, 胸脅引痛, 瀝洛有聲也(宜牽牛子、甘遂、茯苓、豬苓, 方用五苓散、十棗湯、破積導(dǎo)飲丸)。

九曰肉積, 食肉過多成積, 腹多膨脹, 泄瀉疼痛也(宜查肉、阿魏、?砂、硝石, 方用阿魏丸、小阿魏丸、三棱煎丸)。

十曰魚鱉蟹積, 食此過多成積, 腹中疼痛, 胸中滿悶, 或吐或瀉也(宜紫蘇、陳皮、木香、姜汁, 方用妙應(yīng)丸、遇仙丹)。

十一曰蛋積, 食蛋不消成積, 即噯敗卵氣, 作酸堅痛也宜(白蔻仁、橘紅、豆豉、 姜汁, 方用妙應(yīng)丸)。

十二曰狗肉積, 食狗多而成積, 滿腹中覺熱脹悶也(宜杏仁、 山楂, 方用三棱煎丸)。

十三曰蟲積, 飲食積聚, 變化生蟲, 時嘔清水苦水, 常在腹中咬痛也(宜雄黃、白＠、檳榔、雷丸、蕪荑、榧子、使君子肉, 方用妙應(yīng)丸、溫白丸)。

十四曰血積, 瘀血成積, 或因打撲, 或因墮跌, 瘀血畜于脾腹, 面黃糞黑也(宜三棱、蓬術(shù)、五靈脂、紅花、延胡索、桃仁、丹參、大黃, 方用桃仁承氣湯、三棱煎)。

十五曰痰積, 痰涎凝聚成積, 結(jié)在胸膈, 吐咯不出, 咽門至胃脘窄狹如線, 疼痛, 目眩頭旋, 腹中累累有塊也(宜青礞石、海粉、南星、半夏、瓦楞子, 方用竹瀝化痰丸、竹瀝達痰丸、開氣消痰湯)。

十六曰瘧積, 瘧疾不善調(diào)理而成積, 經(jīng)汗吐下日久, 榮衛(wèi)虧損, 邪氣伏藏脅腹, 結(jié)為癥癖, 堅痛, 名為瘧母也(宜常山、鱉甲、三棱、蓬術(shù)、草果, 方用于將軍丸、鱉甲丸、消癖丸)。

十七曰寒積, 感傷寒冷成積, 腹中疼痛, 必以手重按, 或?qū)⑽镯斪∩钥? 口吐清水也(宜干姜、柴胡、丁香、肉桂、附子, 方用附子理中湯、沈氏棉子丸)。

十八曰熱積, 傷熱成積, 或吐或瀉, 頭暈腹痛, 心中煩躁也(宜黃芩、黃連、黃柏、石膏, 方用清心湯、地骨皮散)。

共十八條, 病皆由積, 勿論其塊之有無也, 且諸積之成, 莫不由痰食死血, 固夫人而知之矣。 庸詎知痰食死血, 乃成積之質(zhì), 而非成積之本乎。 說使痰伏其位, 食化其液, 血順其經(jīng), 病何自作而積何自生。 夫惟氣郁而濕滯, 濕郁而熱生, 熱郁而痰結(jié), 痰郁而血凝, 血郁而食不化, 食郁而積成, 此六者, 實相因致病, 古人所以云六郁為諸積之本也, 故當積之未也, 必先有以解其郁, 而使當升者升, 當降者降, 當變化者變化, 不致傳化失常(宜入門六郁湯、越鞠保和丸、加味越鞠丸), 斯氣血沖和, 而百疾不作。

若積之既成, 又當調(diào)榮養(yǎng)衛(wèi), 扶胃健脾, 使元氣旺, 而間進以去病之劑, 從容調(diào)理, 俾其自化, 夫然后病去而人亦不傷。 乃今之治積者, 動議吐下, 竟謂非此不除, 不知吐與下, 只治病之卒暴作者, 若積之成, 必匪朝伊夕, 其所由來者漸矣, 故積之治法, 必匪朝伊夕, 其所由去者, 不可不以漸也。 不然, 《內(nèi)經(jīng)》何但有化積、 消積、挨積、磨積之文, 而并無吐積、下積之說乎, 說直吐直下, 皆足以傷胃氣而損元氣, 積必不去也。 凡病者醫(yī)者, 其皆體念毌忽。

[脈 法]

《難經(jīng)》曰：病在有脅, 有積氣, 得肺脈結(jié), 結(jié)甚則積甚, 結(jié)微則積微, 肺脈雖不見, 右手脈當沉伏。 《脈訣》曰：五積為陰, 沉伏附骨, 肝弦心芤, 腎沉結(jié)滑, 脾實且長, 肺浮喘卒, 六聚成結(jié), 痼則沉結(jié)。

《正傳》曰：郁脈多沉伏, 或促或結(jié)或代。 丹溪曰：郁脈沉澀, 積脈弦堅。

《綱目》曰：心肺有積, 其脈皆喘數(shù); 肝有積, 其脈弦長; 脾胃有積, 其脈皆大。

《脈經(jīng)》曰：脈弦緊為積, 弦緊而微細者癥也。 夫癥瘕積聚之脈皆弦緊, 在心下即寸脈弦緊, 在胃脘即關(guān)脈弦緊, 在臍下即尺脈弦緊。 又曰：內(nèi)有積不見脈, 難治, 見一脈相應(yīng)易治。 又曰：診積, 其脈堅強急者生, 虛弱者死。 又曰：脈弦而伏者, 腹中有癥, 不可轉(zhuǎn)也, 必死不治。

《回春》曰：有癥瘕, 其脈多弦, 弦急瘕疾, 弦細癥疾。

《醫(yī)鑒》曰：腹中有積, 脈忌虛弱。 又曰：診女人疝瘕積聚之脈, 弦急者生, 虛弱小者死。

[諸積原由癥治]

《靈樞》曰：喜怒不節(jié)則傷藏, 藏傷則虛。 風雨襲虛, 則病起于上, 留著于脈, 稽留不去, 息而成積。 著于陽明之經(jīng)則挾臍而居, 飽食則益大, 饑則益小。 著于緩筋也, 是陽明之積, 飽食則痛, 饑則安。 著于腸胃之膜原, 痛而外連于緩筋, 飽食則安, 饑則痛。 著于膂筋, 在腸后者, 饑則積見, 飽則積不見, 按之不得。

又曰：人之善病腸中積聚者, 皮膚薄而不澤, 肉不堅而淖澤, 如此則腸胃惡, 惡則邪留止, 積聚乃成, 腸胃之間, 寒溫不次, 邪氣猶至, 畜積留止, 大聚乃起。

《內(nèi)經(jīng)》曰：寒氣客于小腸膜原之間, 絡(luò)血之中, 血澀不得注于大經(jīng), 血氣稽留不得行, 故宿昔而成積矣。 仲景曰：有積有聚有?氣, ?氣者, 脅下痛, 按之則愈, 復(fù)發(fā)為?氣。

《入門》曰：治五積古有肥氣等五方, 今增損五積丸更妙。 又曰：積初為寒, 宜辛溫消導(dǎo), 大七氣湯、烏白丸; 久則為熱, 宜辛寒推蕩, 木香檳榔丸、通元二八丹。 又曰：壯人無積, 虛人則有之, 皆由脾胃怯弱, 氣血兩衰, 四時有感, 皆能成積, 若遽以磨積破結(jié)之藥治之, 疾似去而人已衰矣, 法當先補虛, 使氣血壯, 則積自消, 宜木香枳殼丸。

《本事方》曰：治積要法, 大抵以所惡者攻之, 所喜者誘之, 則易愈。

《得效》曰：宿血滯氣, 凝結(jié)為癥瘕, 腹中痞塊堅硬作楚, 當以破氣藥伐之, 或以類相從, 如敗梳治虱瘕, 銅屑治龍瘕, 曲?治米瘕, 石灰塵治發(fā)瘕。 丹溪曰：凡攻擊之藥, 有病則病受之, 無病則胃氣受傷, 胃氣者, 清純沖和之氣也, 惟與谷肉菜果相宜, 說藥石皆偏勝之氣, 雖參*性亦偏, 況攻擊者乎。

又曰：醫(yī)為病所困, 首惟陰虛之難補, 久積之難除, 玉山自倒, 陰虛之謂也, 養(yǎng)虎遺患, 久積之謂也, 人之罹此二患者, 可不俱哉。 仲景曰：積聚癥瘕, 不轉(zhuǎn)動者難治, 必死。 又曰：五積中奔豚癥最為難治, 奔豚從小腹起, 上沖咽喉, 發(fā)作欲死, 復(fù)還止, 皆從驚恐得之。 越人曰：驚者, 神上越也, 說奔豚病上沖咽喉者, 隨神上越故也。

[外貼法]

《千金方》曰：凡積聚癥瘕, 用藥外貼, 亦可令消散, 宜三圣膏、 琥珀膏、貼痞膏。

[握藥宣積法]

《得效》曰：凡積聚服藥, 畏難看可用握藥法, 能令積散, 宜握藥丸。

[痞塊導(dǎo)引法]

《保生秘要》曰：以左手向前上伸, 以有手向后下伸, 閉氣一口, 扭身轉(zhuǎn)項, 左右轉(zhuǎn)換各十七回, 俟后內(nèi)微覺響聲身熱乃止, 兼行后央。

 [運 央]

《保生秘要》曰：注臍發(fā)運,患處撤散, 或想刀劈破氣塊, 推之四旁, 又灌火燒之, 或用梭法。

息積

氣分病也。 人身之氣, 周流運行, 無時或息, 故經(jīng)絡(luò)宣通, 榮衛(wèi)調(diào)和, 機關(guān)順利, 而呼吸出入, 氣以息宣, 息隨氣運, 百疾不生。 有所怫郁, 則氣為之壅, 壅則不通, 升不得升, 降不得降, 必致腹?jié)M肋痛, 氣逆上沖, 故知息調(diào)于氣。 氣郁則息亦郁, 氣郁而積, 息亦郁而積也。 且《靈樞》曰：何謂逆而亂, 日清氣在陰, 濁氣在陽, 榮氣順脈, 衛(wèi)氣逆行, 清濁相干, 亂于胸中, 是為太悗悶。 夫至太悗悶, 則其息之積而不調(diào)可知矣。 是故息積之病, 偏脹膨滿, 未有不原于氣郁者(宜化氣湯、 木香調(diào)氣散)。 亦或腸胃因虛, 氣癖于肓膜之外, 流于季脅, 氣逆息難, 經(jīng)年累月, 醫(yī)所難治, 久則榮衛(wèi)停凝, 一朝敗濁, 潰膿為癰, 多至于不救(宜磨積丸、萬病丸), 則息積之病, 說有不容忽視者。

[息積癥治]

《內(nèi)經(jīng)》曰：帝曰：人有病脅下滿氣逆, 二三歲不已, 是為何病? 岐伯曰：病名曰息積, 此不妨于食, 不可灸刺, 為導(dǎo)引服藥, 藥不能獨治也。

[導(dǎo)引法]

《得效》曰：以兩手拇指壓無名指本節(jié)作拳, 按髀趺坐, 叩齒三十六, 屏氣二十一息, 咽氣三口, 再屏息, 再咽, 如是三作, 以氣通為效。 遇子午卯酉時則行。

治積聚癥瘕?癖痞方九十一

補中益氣湯

補益

人參 黃耆 當歸 白術(shù) 升麻 柴胡 陳皮 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