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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道也是一種善行
黑龍江 陳書文
一說善行，馬上有人會想到做慈善，想到韓紅，想到助學(xué)，想到扶貧，想到志愿者，想到修路架橋和各種捐贈。其實，作為最底層的普通老百姓，不畏浮云遮望眼，能夠保持最原始的那種厚道，也是功德無量的一種善行。 厚道大勁兒就是犯傻，這是普遍流行的一句話。我想，要是各級官員都這樣犯傻，早就國富民強國泰民安了。厚道沒啥不好，至少沒那么貪婪，沒那么多花花心眼，不會總想著拿公家東西，也不會總琢磨占別人便宜，這對家庭和子女其實是一種庇佑。 少時耳濡目染了父母一些厚道的舉動。如，鄰居挖地占去我家半條壟，鄰居借我家二斤飯豆遲遲未還，鄰居誤把滾到他家菜地的角瓜當自家的給摘了。不管鄰居有意無意，父母從不作聲，也不許我們出去亂說，還找理由替人家辯護。別看父母“虧”了這么多年，走到哪都有一個好人緣，去世時鄰居來吊唁哭得那個傷心! 厚道也能“遺傳”。住平房那些年，家里有兩塊自留地，種的土豆、苞米，為了讓地有勁兒，多長出點東西來，父親在附近公廁后邊挖了一個坑，每天早晨四點多鐘起來，把一個瓢似的家什綁在木桿子上開始掏糞，漚在大坑里，辛辛苦苦忙了有一個月。 有一天我早起上廁所，碰巧正趕上菜社的一輛拉糞車在裝我父親漚的糞，等我到跟前的時候糞坑見底了，糞車也裝滿了。利益所在我不能不過問，理直氣壯地和兩個菜農(nóng)進行交涉。一個菜農(nóng)和我說： “對不起了，確實不知道是你家的，卸挺費勁的，還埋汰弄得哪都是，你看這么地吧大兄弟，我們哥倆天天出來掏糞，從明天開始，用不了幾天，先把你家的糞坑掏滿?！?/span> 幾句樸實無華家長里短的話，把我的厚道勁鼓搗出來了，人家賠理了，道歉了，咱也不能小家子氣得寸進尺。 第二天我去查看，等了半個小時沒人，第三天、第四天，直到我結(jié)婚有了兒子。廁所還是那個廁所，糞坑還是那個糞坑，就是不見倆菜農(nóng)的影。望著父親那張黑瘦的臉，我知道自己實在大勁了，把老爹一個多月的辛勞全給賣了。后來父親知道了真相，并沒生氣，也沒埋怨我，反倒說： “都一樣，沒糟踐就行，菜社的菜也是城里人吃了?！?/span> 有一年應(yīng)邀去本系統(tǒng)大機關(guān)寫報告文學(xué)。文聯(lián)老師私下透露，稿酬按篇算，一篇五百。當年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比我一個月的工資還要高幾十元。我負責(zé)的那個多經(jīng)部門，寫一個整體，材料充實，完全不是問題。如果拆分成整體和個人兩篇，雖有交叉的地方，但作者也能處理好。畢竟是內(nèi)部編的選集，沒人太計較。一番思慮，最后還是我的厚道發(fā)揮了作用，挖掘潛力苦心經(jīng)營了一篇。事后得知，我們抽調(diào)的五個人中，有的寫兩篇，最多的寫了三篇，篇幅大都在五六千字左右。而我精心打磨的那篇報告文學(xué)長達一萬五千多字。日后，再有編書寫文集的事，抽調(diào)的人員名單里肯定有我。 那年報社組織小分隊到邊遠地區(qū)采訪，人員是從各單位抽來的彼此都熟悉。我們?nèi)サ男℃?zhèn)子條件十分簡陋，外面沒有浴池，所住的賓館也不過是一棟簡易的平房，男女合用的衛(wèi)生間里有一個不銹鋼噴頭算是奢侈品。出來十來天了，兩位女士受不了啦，晚上去了好幾次衛(wèi)生間，回來后眼睛滴溜溜在我們幾個男人臉上轉(zhuǎn)，還互相擠眼，抿著嘴樂。最后還是A女士忍不住說： A女士把我領(lǐng)到衛(wèi)生間門口，指著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把破凳子和我說：“陳哥，熱水只能供應(yīng)二十分鐘，我倆換班洗時間不夠用，你就給我們當回護花使者吧?！?/span> 衛(wèi)生間里外沒鎖我知道，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裝鎖的部位露出一個圓圓的洞，比茶杯底還大。我身高一米六，體重不到一百斤，見此情此景頓時熱血奔涌，身材瞬間高大起來。 端坐在凳子上，像黃繼光堵槍眼后背牢牢地貼在鎖洞上，神情是那么莊重，一點雜念也不曾有，似乎在里面洗浴的是武則天、西太后和英國女王。兩位女士的說笑聲不時從門縫和鎖眼里傳出來，水流漣漣，薄霧彌漫，我在二十多分鐘的等待中盡情地沐浴了一個自信、灑脫和原本充滿友善的我。 事后文友和我開玩笑，說我不虛此行，好事都讓我一個人攤上了。你說，厚道一點有啥不好?責(zé)編：丁松 排版：夏顯亮 
陳書文，中國鐵路作家協(xié)會會員，黑龍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北方文學(xué)》《中國鐵路文藝》《青年文學(xué)家》《黃海文學(xué)》《楚風(fēng)》《新青年》《城市微小說》《人民日報》《工人日報》《黑龍江日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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