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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光霧山時，我才知當(dāng)?shù)剡€有個“十八月潭”。有人說，“十八飛瀑落九天，滿溝珍珠綴玉簾。吾人皆羨天河美，不知人間有月潭”。游罷光霧山，那月潭又吸引著我好奇的目光。10月4日天剛亮，我們的車子便駛向了大巴山的盤山路。山路狹窄，坡陡彎急，又被濃濃的晨霧籠罩著，稍不留神，便會與急轉(zhuǎn)而下的車輛迎面相撞。這樣的山路若非駕車高手，定會望而卻步。光霧山鎮(zhèn)距十八月潭136公里，我們走了三個多小時，才終于到達目的地。怪不得許多人“不知人間有月潭”，原來她真是藏在“深閨”，讓人太難接近了。步入景區(qū)，穿過一段林蔭小道，前方便是群峰相夾的大峽谷。那峽谷像是上帝用巨劍在群山中劈開的一道狹長縫隙。兩側(cè)壁立千仞，峰上蒼松疊翠，像南北朝時吳均在《與朱元思書》中所描繪的：“夾岸高山，皆生寒樹。負勢競上，互相軒邈。爭高直指，千百成峰?！?/span>谷中狹窄。行至最窄處，兩側(cè)的樹枝參連掩映，藤蔓低垂。濃蔭遮住了天光，幽暗靜寂，陰森森有些嚇人。忽而林間一聲鳥兒尖叫，聲蕩谷間，不由人毛骨悚然。谷中坡陡。懸空的棧道如同天梯，長長地垂向深淵。手抓緊護欄，才敢側(cè)身下腳。想到最初涉入此境的探險者，茫然無路，還要擔(dān)心突然從哪里竄出個豺狼虎豹，沒有非凡的膽量和勇氣，誰敢來到這里？人間多少美景的發(fā)現(xiàn)，多少道路的開通，全憑了這些舍身忘我的勇士們和開拓者。漸漸適應(yīng)了深林峽谷的恐懼氛圍，心跳放緩了，我才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谷底的溪流上。有人說，“月潭賽九寨”。其實，這谷底的溪流哪能跟九寨比？九寨溝的水仿佛是從仙氣繚繞的瑤池而來，流金涌翠閃耀在山間的寬闊地帶，像美麗富貴的新娘，著一身華麗，優(yōu)雅大氣。又如孔雀開屏，稍一轉(zhuǎn)身，盡顯風(fēng)采。這峽谷里的水可沒那么幸運。它的前身大概是雪花吧？天公無意間把它們拋撒在這人跡罕至的荒山僻壤。融化了，流淌在林木掩遮的深溝谷底，千百萬年來蜿蜒在它們祖先曾經(jīng)行走的路徑上。無人知曉，更無人來欣賞。不過，看那在谷底奔騰的道道溪流，沒有自卑，更不幽咽，倒是歡快得像一群天真爛漫的孩子。你看，他們紛紛跑出自己的家門，從山峰間匯成小溪聚到這里。一會兒躲進枝葉掩映的樹叢玩起了捉迷藏；一會兒又鉆出來在卵石縫隙間追逐嬉戲；一會兒站成整齊的一排從石坡上溜下比賽滑滑梯，濺起珍珠股閃耀的水花；一會又手拉著手從崖壁頂縱身一跳，形成一道白練似的瀑布。玩夠了，狂累了，擁擠著仰面躺在一起，成了一個個五顏六色的水潭。我上四年級的孫兒最愛玩水。他踩著水中的石頭在溪流間小鳥般飛來飛去。一會兒舉著雙手截一捧瀑水拋向空中，一會兒又撿起水中的石片斜著身子玩打水漂。這里成了他盡興的樂園。千呼萬喚把他叫不上來，我干脆也下到水中，爺孫倆一起逞起了“少年狂”。看道旁牌面介紹，這個峽谷叫“珍珠溝”。登高而望，溪水從溝中穿過，把十八個碧潭一路串聯(lián)起來，似顆顆珍珠綴成的彩璉。不知此處的水潭為何稱作“月潭”，也許是月亮在人們的心目中是美麗而神秘的，那里有月宮，有吳剛砍不倒的桂花樹，更有美麗的嫦娥姑娘吧？順流自上而下，仿佛走進蘇州園林。移步換景，讓你目不暇接。蘇州園林是人類的杰作，而這里的山水石樹的精巧搭配，沒有一點人工雕琢，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潭水與瀑布相映相襯，溪流臥石與山崖茂林相得益彰?？茨鞘藗€月潭，花崗石為底，古木鑲邊，形態(tài)各異，潭潭精致。如“金龜潭”，潭里那五個光滑的石頭，團團圍著中間的一個小圓石，像五只金龜眼睛盯著一盤佳肴。個個垂涎三尺，又都默默不動，誰也不好意思上前一步，那憨態(tài)讓人只覺好笑。月潭的水色深深淺淺。有的碧綠如翡翠，有的湛藍如寶石，有的如黃錦一片，有的五彩斑斕像個大大的調(diào)色板。想不到在這偏僻狹窄的山谷里，溪水盡態(tài)極妍，與山林崖石一起，把大自然的和諧之美演繹到了極致；想不到它會有這般的生命活力和樂觀精神。如此看來，說“月潭賽九寨”，一點也不過分。我們十月初到這里游覽，看到的主色調(diào)是綠?？梢韵胂螅喝羰谴杭荆搅中戮G初綻，桃花杏花競開，新綠之上再添一抹嬌艷之色，那色彩倒映在潭中，定會如詩如畫。若是深秋季節(jié)，漫山紅葉如火焰般燃燒，與碧綠的潭水相映襯，真能美得使人窒息。若是雪花飄舞的冬季，滿眼銀裝素裹，冰瀑懸于崖壁之上，晶瑩剔透如水晶，肯定會別有一番韻味。戀戀不舍地離開景區(qū)時，心里這樣自我安慰：雖難盡覽這里的四季美景，但它給我留下了無限的想象空間，埋下了向往美的種子。尤其是那溪水，身處卑微之境，也要盡力活出自己的精彩，不在乎人間知與不知。這種自然之道引發(fā)了我對人生的思考，我該知足了。 
司文生，1956年3月生。萬榮縣李家莊村人。先后在運城市和河津市教育系統(tǒng)工作，現(xiàn)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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