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彌漫著。雨密密下了三天,雨點不像是豆子般大,更像是小姑娘抽嗒的眼淚,落在江中濺起透明的水花。 岸上的一面斷壁旁立著一個人,他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約摸著十五六歲,身上掛了一件破洞的粗布褂子,一小片紅色染料暈在衣角,上頭沾著泥巴。紅衣角喜歡這條江,喜歡江上的天空,喜歡江邊的草地,喜歡這里一切的一切,在江的南岸沒有殘酷的戰(zhàn)爭之前。一架架裹挾著血肉的戰(zhàn)機從太平洋東岸襲來,反復轟炸著這江——鴨綠江。 輕柔的雨聲中,紅衣角敏銳地捕捉到一個微乎其微的呼救。他環(huán)顧四周,只見細雨濛濛,躊躇著,好奇到底戰(zhàn)勝了警惕。尋著方才的聲響,紅衣角踮著腳,小心翼翼地淌過黑泥水,稍不慎,鋒利的碎鐵片就會扎進腳掌。雨繼續(xù)下,有些變大的勢頭。他彎起胳膊抵在額頭上,嘴唇動了動,加快了速度。在水汽擋住雙眼前,一個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你好……”,是青澀的,是猶豫的,是明顯帶著朝鮮口音的!紅衣角猛地轉身,甩起的水珠落下,視線投入了一雙浸在絕望中的眼睛。 那人看起來和紅衣角差不多大的年紀,蜷縮在一處沒有水洼的高地,臉上混著泥土雨水,身旁的血水沿著地勢蜿蜒。紅衣角將少年挾起身,兩人一同靠在土堆上。紅衣角撕開粘在少年傷口上的布,鮮紅的血水被沖開,“當啷”一聲,掛著血肉的鐵片掉在地上,少年的冷汗綴在額前,嘴唇以不自然的頻率抖動著,紅衣角扯下一段自己的衣服,給少年包扎著。海浪濤濤,沉聲低語著。突然,遠處再次傳來停了許久的槍炮聲。少年不再皺眉,微張著嘴想說些什么,紅衣角湊近他的嘴巴,傳入耳朵的完全是地地道道的朝鮮語!剎那,紅衣角感覺旁邊的江水一股腦全涌進了大腦。紅衣角與少年打手勢,少年懂了,兩人移開視線不再交流。 許久,陽光沖破云層迸發(fā)出它的第一抹光彩,光影在兩個少年身上拼接?!澳恪?”羞澀的聲音、生疏的語調在紅衣角旁響起,他喜悅、震驚,緊接著,少年繼續(xù)道:??!”紅衣角看著少年眼中煥發(fā)的光,模仿了一遍,果然,少年臉上出現(xiàn)了燦爛的笑容。即使臉上結痂的傷口裂開。直到天黑,兩人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想說的話,默契的是,這樣奇怪的交流形式也能讓他們心意相通。 江水終日奔騰,激烈的交戰(zhàn)聲,振奮人心的沖鋒號聲流淌其中。紅衣角和少年在這岸邊看綠草迎春風,聽雪花落地聲,他們共同守護著這來之不易的,跨越國界的友情。終于,終于……沖鋒號變成勝利的歡歌,一群群戴著大蓋帽的,穿著綠大衣的人出現(xiàn)在河對岸,身后的士地印著他們來時的路?!澳恪谩?”少年揚聲喊著,他用勁兒揮動著胳膊,袖口連著的紅色衣角鮮艷明亮! 藍天自云,綠草紅花,中朝兩國旗幟一同樹立,在如此明媚的春光下熠熠生輝。金光閃耀,濤聲陣陣,鴨綠江水不絕,我們的友誼長青! (作者就讀于鶴壁市高中高一1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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