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屁股還沒坐穩(wěn)就回單位??？這一年到頭，你能回來幾次。你媽病成這樣，要不是搶救及時，你這次回來就是奔喪了！”父親使勁兒嘬幾口手中的煙卷，濃濃的葉子煙味嗆的他有些睜不開眼?！按汗?jié)說好你們兩口子帶蛋蛋回來過年的，你又因為參加啥春運不能回來。 都過正月十五你倒回來了，可又是蜻蜓點水。我和你娘有一年多沒見著我那大孫子了，也不知是瘦了還是胖了？”

“年前春運本來科室沒安排我參加，讓大學(xué)生小張鍛煉一下?？伤笥逊菐汗?jié)回老家見父母，商量結(jié)婚的事?！彼÷曕絿佒??！澳桥⒆娱L得好，家庭條件也不錯，咱不是為了照顧他們年輕人嘛。萬一因為這點事鬧荒了多可惜啊。再說您不是常講能拆十間廟不破一門親呀。爹，我知道。這輩子虧欠您和娘的?！?/p>

“欠啥？我和你娘知道你是公家人，在外面不容易。可這次......,我怕你娘她挺不過去啊”剛才還像個炮仗似的父親突然像個無助的孩子哽咽著說。

“ 這段時間單位真的離不開呢。我們單位新車型廠修資質(zhì)認證，關(guān)系著全段幾千號人收入呢。前陣子領(lǐng)導(dǎo)安排我進京培訓(xùn)就是為了這項工作。我不回去，作業(yè)標準和要求大家都不太清楚?！八⌒囊硪淼慕忉屩?。

“我懂呢，你哥兒幾個就你有出息，上了大學(xué)入了黨成了公家人"。父親抬起頭看看自己引以為豪的小兒子?！岸颊f久病床前無孝子，我就是想讓你多陪陪你娘，打小你娘就最疼你?！?/p>

“娘叫你呢。估計和你有話說?！鄙┳訌哪镒〉奈堇镒叱鰜砻鏌o表情。

“嗯，我這就進屋。嫂子，娘這次得病又讓你操心了。”他有些討好地向嫂子低語道。

“啥操不操心的，閃過年兒你大侄子就要高考了。我也想等媽身體好些去省城打工呢。地里那點收入哪能掙得出學(xué)費啊?！鄙┳釉捓镌捦馑崴岬恼f著。

他走進屋，愧疚看地著病歪歪倚在床上的娘。使了使勁心里的話也沒敢說出來。

“ 小兒，娘沒事。過兩天就好了，人老了就和那機器一樣，總是隔三差五的鬧個毛病?！蹦镉袣鉄o力的念叨著，不時伴著幾聲揪人心肺的咳嗽?！澳愫湍愀绮灰粯樱枪胰擞质墙M織上的人。別因為我耽誤公家的事。別聽你爹那個老東西的，當年他在鐵路時也是不顧家，你爺爺和奶奶都是我侍候走的。 哪年都整個優(yōu)秀黨員或是先進生產(chǎn)者的小紅本本回來。在咱村誰不羨慕啊?！?/p>

娘欠了一下身子。他趕忙上前一步扶住娘搖搖欲墜的身體。

“娘，俺今天不走，一會給單位領(lǐng)導(dǎo)打個電話再請兩天假，等你身體好些再說?！彼囂街贿呎f著一邊看著母親的眼睛。

“小兒，別給領(lǐng)導(dǎo)添麻煩了，你爹當年在鐵路上班也是整天不著家，好容易休息一天半天的，也是去別的工友家?guī)兔?。不是這個蓋房他去打下手，就是那個父母病了，他幫著送醫(yī)院。俺一嘮叨他 ，他脖子一梗比誰都有理?！澳?一邊嘮叨著一邊心疼的看著在門檻上坐著的父親?！澳愫湍锂斈赀€真像，別給咱們家丟人。再說娘也是在組織的人呢。"

生產(chǎn)隊時，娘是婦女隊長，領(lǐng)著百十口子大姑娘小媳婦的搶收搶種，一點也不比男人們差。也從來不拖你爹的后腿，老支書就為這發(fā)展娘成了組織上的人。

“老婆子，俺也不比你差呢。俺在單位不只是黨員，還是黨小組長呢”父親憤憤不平地說。

“那你剛才在院子里數(shù)落孩子干啥，別以為我沒聽見。我身子骨不好可耳朵不聾。單位把他從一個毛頭小伙子培養(yǎng)成修火車的行家里手，到用他的時候摔耙子了，那咋行??！你當年才是個小組長就那樣，我兒子在單位還是支部書記呢！他不干在前面，以后說話誰還聽呢？”

“嘿，你這老婆子我是怕你想兒子，現(xiàn)在我到落一身不是。我早讓他嫂子去別人家借三輪車了，一會送他去鎮(zhèn)上趕那趟末班公交車還來得及?！?/p>

看著像孩子一樣斗嘴的老兩口兒。他眼眶濕潤了，扭過頭擦擦眼角?！鞍?。我娘身體不好您少抽的眼，嗆得人眼疼?！彼赂改缚吹剿拇嗳?。

作者簡介:

高國才，轉(zhuǎn)業(yè)軍人，河北省石家莊人，供職于中國鐵路。保定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作家協(xié)會鐵路分會會員、中國音樂文學(xué)會會員。在《人民日報》《光明網(wǎng)》《中國鐵路文藝》《學(xué)習(xí)強國》《中國作家》《人民鐵道》《空軍報《保定日報》《方向》《悅讀》等紙刊或網(wǎng)媒發(fā)表詩歌、散文多篇，著有《有才參軍記》《帶你一起馳騁》《終極獵殺》《高老漢趕集》《出軌的愛情》等中長篇小說多部；小小說《辭職了》入選河北省保定市2019-2020學(xué)年高一下學(xué)期期末考試語文試題；詩歌《高鐵，時光深處駛來的詩行》榮獲《中國鐵路文藝》征文詩歌組一等獎；散文《父親的高鐵》榮獲《中國鐵路文藝》征文三等獎；創(chuàng)作歌曲多首并獲獎；歌曲《新的啟航》榮獲中國鐵路集團總公司歌曲征集一等獎(同期拍攝MV)；歌曲《大美京張》榮獲中國網(wǎng)信辦與鐵路總公司宣傳部“五個一百”工程優(yōu)秀獎(同期拍攝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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