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朗月 不期而遇 關(guān)注江月之聲 閱讀原創(chuàng)文章 【特約專欄】 哭二哥 付定裕 二哥,走了,在他五十剛出頭的壯年走了。堂兄弟九人中,二哥從小體格最健壯,精力最充沛,所以乳名老虎,但他卻在壯盛之年早早地走了。 在我的記憶中,二哥從來都坐不住、停不下。打小就是東奔西跑的孩子王,不愛學(xué)習(xí),頑皮得出名,身后除了跟隨一幫孩子還有一條威武的大狗。那時家里有頭大黑騾子,脾氣暴烈,只有年紀(jì)小小的二哥能將它制服,傍晚,二哥騎著大騾子在村頭游蕩,得意洋洋。稍大些,二哥開過飯店,炸過油條,但廚房終不是他的用武之地。不知什么機緣他學(xué)會了開車,從此一輩子沒離開過車,他開過出租車,開過運煤的貨車,開過運危險品的罐車,開過運混凝土的攪拌車。直到他得病前的今年五月,他還跑著長途運輸呢,山東山西,河南河北,陜西甘肅,江蘇江西,風(fēng)雨寒暑,他常年都在路上。固然有迫于生計的艱辛,但我從未見二哥叫過苦。他似乎很享受四處奔跑的生活,他會拍沿途的風(fēng)景發(fā)朋友圈,總是把車收拾的干干凈凈。生活上,他也從不虧待自己,喝好酒,抽好煙,飲好茶,穿好衣,啥時候都體體面面。暑假里我到醫(yī)院看他,他穿著板板正正的白T恤,胡子刮得干干凈凈,不見一絲病態(tài)。而如今,那個停不下來、體體面面的二哥,就永遠(yuǎn)走了! 九個堂兄弟中,從體格到性情,我可能是最柔弱的一個,一向豪強的二哥對我總是愛護有加。聽長輩說,我小的時候還在生產(chǎn)隊,農(nóng)忙時,姐姐們負(fù)責(zé)照看弟妹,可能我長得白凈些,姐姐們搶著照看我,后來形成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誰照看我需要提前一天到二哥那兒審批。從小有二哥罩著,村里的孩子自然不敢欺負(fù)我。二哥騎騾子時,喜歡把我攬在懷里,嚇得我哭鬧,奶奶氣得直罵,小兔崽子,摔了他看我把你怎么樣!二哥卻樂得哈哈大笑。成年后,我們兄弟各奔生計聚少離多,那一年,我在北京讀博士,二哥和八弟在盧溝橋附近的一家混凝土攪拌站工作,他們約我到盧溝橋玩,二哥跑夜車,早上九點一下班,就匆匆洗漱一番,陪我暢游盧溝橋和抗日紀(jì)念館,兄弟三人重逢,格外高興,拍了許多照片,意氣風(fēng)發(fā)。中午在一家涮羊肉火鍋店吃飯,一直吃到天黑,他倆酒喝多了。一如平常,我家兄弟們都酗酒,但他們從不強迫我,隨我自便。二哥覺得我是讀書人,是他的驕傲,我在朋友圈里寫些小隨感小文章,二哥總是熱情點贊、轉(zhuǎn)發(fā),二哥說他喜歡讀我寫的文字。我的這篇哭二哥的小文字,不知道二哥還能不能看到。我們似乎是兩條道上跑的車,各有各的目的地,但過一些時日,二哥總會惦記起我,打個電話,跟我拉拉家常。如今,二哥走了,再也沒有那個護著我的二哥了! 記得一個寒夜,我手捧義山詩,讀到義山寫個堂兄閬之的詩:“悵望人間萬事違,私書幽夢約忘機。荻花村里魚標(biāo)在,石蘚庭中鹿跡微?!蹦馗袆樱诖藭r,二哥發(fā)來條微信問:“回家過年嗎?”而如今,我們再也回不到共處的美好時光了! 在這個萬物凋零的寒夜,二哥啊,你的離開,讓我的生命也止不住地零落??! 文中圖片攝影:江月。 特約專欄作者簡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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