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早就過去,秋的痕跡似有似無,可是在一種無形力量的催逼之下,冬日里的萬物依舊蒸騰,人心也變得愈加浮躁。 上完兩節(jié)課,想趁課余休息時間,驅(qū)車去附近山野走走。經(jīng)過問渠樓轉(zhuǎn)角處,兩個年輕的體育老師,幾乎是不約而同、不謀而合地,用著很“兇”的眼神,和很“沖”的喊叫聲,同時輔以“不可一世”的手勢要將我的車給逼停。 其實根本不用他們這樣,因為在這之前我早就已經(jīng)將車停下。我自己有眼睛,遠遠看見有學生在跑操,我開著車緩緩而行,心下想著偌大的一個校園,總有個通道可以讓下課回家的老師開車通過的。 我在觀察,如果沒有通道可讓車通行,以我自己的人品素養(yǎng),以及一貫一來被灌輸?shù)摹鞍褜W生放在心尖上”的理念,也會自覺地靠邊靜等,是斷然不可能硬闖的。所以他們根本不必這樣的“氣勢洶洶”! 可是現(xiàn)在呢,我明明已經(jīng)靠邊熄火停車了,還要按指令重新起步往那棵桂花樹下挪移。他們的意思是要我讓出通道,盡可能離學生們遠一點。 我自然知道,他們這樣做是沒有錯的。我也完全理解他們的名正言順、理直氣壯??墒窃谀且豢?,我怎么感覺自己就像犯了好大的錯誤一般的。直到學生跑操結(jié)束全部回歸教室,校園過道再無人跡,我這才“灰溜溜”地移車出了校園。 我想起早上來學校上課,學校大門口真可謂是戒備森嚴:兩三個保安明晃晃地站在一側(cè),然后軌道移門是一重,屈伸攔租竿是一重,防沖撞的“拒馬”又是一重。我開著車是來學校上課的,可是如今這陣勢,怎么感覺有進入軍事重一般的壓迫感。 我來到辦公室,把昨夜留下的杯子里的積水倒掉,然后下意識去推窗,想要外面清新的空氣進來,這才發(fā)現(xiàn)這窗已然被鎖死。我走向走廊,如蜘蛛網(wǎng)一樣的“隱形”防盜窗把天空切割成了無數(shù)的長條形的格子。 就是在這樣的一座校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沒有一扇窗可以從里面往外打開了,已經(jīng)沒有一個走廊可以探身往外看去了。 我們所有的學生,也包括我們自己,都在這樣的一種極其“安全”的防護之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在課堂上,和學生一起讀到陶淵明的《歸園田居》(其一),其中有幾句如“羈鳥戀舊林”,如“久在樊籠里”,自以為心靜如水不再容易激動的自己,竟然和以往教授這篇課文之時情感波瀾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不想寫下去了,且讓霧霾起,寒冷至,萬物自蒸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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