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眼中的世界和世界本身并不是一回事兒。世界本身到底是什么樣子,我們并不知道。世界于我們好像是一只“黑箱”,我們不知道它的結(jié)構(gòu)怎樣,是由什么質(zhì)料構(gòu)成,只是通過人們給這個世界輸入及其輸出的信息,我們推斷這個世界的結(jié)構(gòu)及其質(zhì)料。各門科學(xué)其實都是一種語言,一種工具,科學(xué)家們用它去描述去推斷這個世界,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視點。但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子,我們還是不知道。我們有的只是推斷,是猜想。 在你面前放一面鏡子(平面鏡),于是你在那里面看到了你自己的像。你或許會說:“我就是鏡中的那個樣子?!焙冒?,再拿一面哈哈鏡來。你或許會說:“它歪曲了我的形象。”可你憑什么知道平面鏡里是你的像而哈哈鏡歪曲了你的形象呢?也許哈哈鏡里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無法知道你本身到義是什么樣子,因為你看不見自己,縱使你能看得見自己,你又怎么能知道你的眼睛有沒有歪曲你的肉體——是的,你不知道。你找不到絕對的參照物。你欲找A作參照物,而A又須以B為參照,B又須以C為參照,C又……,如此下去,你陷入了無窮的泥淖。你說這桌子是白色的,可是對于一個瞎子,是無所謂顏色不顏色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對他只等于零。我們給這張所謂的白色的桌子換一種環(huán)境吧,比如說,用紅光去照射它或者透過紅色(暫且說它是紅色的吧)的玻璃去望它,我們見到它是紅色的,到底它是白的還是紅的呢?也許,你還會說它是白的。好吧,讓它還是白的吧。我們知道,同一物體,距我們的遠近不同,顏色會不一致的,比如,遠山是黛黑色的,顏色深;可走近那山看,你覺得樹是翠綠的或嫩綠的,顏色淺。那么,請問,那樹到底是什么顏色的,這次我可沒讓你帶有色眼鏡喲。既然距物體遠近不同,你覺出的物體的顏色也不同,那么,究竟在哪一種距離上看到的才是物體本身的顏色呢?的確,我們不知道。你們說水是無色的(照理無色也是一種顏色),可把一杯水倒入藍色的大海,它便是藍色的;傾入紅海,它是紅色的。我不妨給你們講一個笑話:有一個人騎了摩托車在馬路上高速前進著,速度超標(biāo),警察亮了紅燈,可他沒事兒一樣地撞了過去。警察駕車追上他,截住了他的車子,問他為什么撞紅燈,他說:“沒有呀,我看見的明明是綠燈?”警察說:“這正好證明了你的車在超速行駛,不然怎么會把紅燈看成了綠燈呢?”這警察并沒說錯,這在物理上叫做多普勒效應(yīng)。眾所周知,可見光譜按照赤、橙、黃、綠、青、藍、紫這種序列排列。當(dāng)我們向著物體運動時,物體的顏色望右移,叫做“紫移”所以那人把紅燈看成了綠燈;反之,叫做“紅移”,(天文學(xué)上的哈勃紅移就是這么回事)。這說明,物體的顏色還與我們與物體的相對運動有關(guān)。但是,我們無法知道我們到底相對物體做什么運動,因為在不同的參照系中,我們與物體的相對運動不同,至此,你或許會說:“這物體到底是什么顏色的,我們可能不知道;不過確實,這物體是有顏色的?!卑。瑒e慌,我并不想否定這物體在你眼中是有顏色的。我只想說,顏色并非這物體的本質(zhì)(或本身的屬性,物體本身是無所謂有什么屬性的,物體所有的屬性(如軟硬、大小等)包括顏色只是一種系統(tǒng)效應(yīng)或者說系統(tǒng)質(zhì)而已。這個系統(tǒng)由以下三部分組成:觀察主體(人)、觀察客體或曰觀察對象、前二者所處的環(huán)境。物體的任何一種屬性都反映著這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這三者中的任何一種狀態(tài)發(fā)生變化,都有可能引起物體的屬性發(fā)生變化。因此,如果一個人說這張紙是綠的,而別的人說這張紙是紅的,只要他們都不是亂說,確實是按自己所見實說的,那么,他們兩人都沒有說錯,只是其中一個可能是紅綠色盲。 在同一時間,同一空間,同一條件下,相同對象的顏色是一定的,也就是說,你可以說這物體是什么顏色,而且只是那種顏色。可是在說物體是什么顏色的時候別忘了其后隱藏的關(guān)系:在我這個時候看來,在這個環(huán)境中,這物體是X色。那么,觀察主體是怎樣確定觀察客體的屬性的呢?觀察主體向客體(一個黑箱)輸入一定的信息,信息通過客體后,發(fā)生變化,反射回到觀察主體(也就是輸出),根據(jù)輸出的信息,我們便得出物體在這種關(guān)系中的屬性。我們的大腦處理信息往往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普羅塔哥拉曾說過:“人是萬物的尺度”也就是這個意思。人往往把自己當(dāng)成別人的尺子,參照物或鏡子,把比自己高的人叫做“長子”,比自己矮的人叫“矮子”。人按自己模樣兒創(chuàng)造了上帝;人把自己尊為萬物之靈長;要是在騾馬的眼里,它們的上帝也一定同它們一個樣,它們一定也自以為是萬物中最高貴的。首先是個體的人把自己當(dāng)成是萬物的尺子,在這種基礎(chǔ)上,隨著人類社會的發(fā)展,由于人們共同生活的需要,逐漸形成了獲得一定人群共同認可的公共尺度,這個公共尺度就是那群人共用的參照物,他們用那把尺子去量他們可以量的一切物體,便得出了那一切物體的屬性。比如,他們說:“這張桌子是白的?!比绻麄冎杏幸粋€人說:“這張桌子是黑的?!边@人便立即會招到他的同伴們的攻擊。依靠社會輿論或其他強制性的手段,這桌子的屬性被固定下來了,這是一種社會屬性,它要求得到全社會眾人的公認。這就制造了一種假象,使人以為那桌子本身或天生就是白色的。正如馬克思所說:“一切中介都消失在結(jié)果里?!边@種假象迷惑著庸眾,造成了他們思維的惰性,他們把那把尺子當(dāng)成了放之四海皆準(zhǔn)的永恒不變的尺子,從而形成了他們的點性思維、線性思維、平面思維,統(tǒng)兒言之,形而上學(xué)的思維。這種思維阻礙著人類社會的發(fā)展。
牛頓以為,顏色是由不同波長的光引起的;而歌德以為,顏色只與明暗有關(guān)。牛頓的觀點是把物體孤立了來看的,排除了觀察主體的作用,而歌德卻看到了一種關(guān)系。但在那個時代,歌德的理論一直得不到重視,而牛頓的顏色理論卻出盡了風(fēng)頭。直到愛因思坦的相對論誕生并得到公認,特別是后來普朗克的量子理論與海森堡的測不準(zhǔn)原理出現(xiàn)后,歌德的顏色理論才逐漸得到科學(xué)家們的重視。相對論的出現(xiàn)引起了人類思想史的一次大革命,在自然科學(xué)與社會科學(xué)中得到了廣泛的應(yīng)用,改變了世界的圖景。 雖然相對論誕生已有一百多年了,可是在中國的大部分人的思想還停在牛頓時代。固守著自己的形而上學(xué)與二值邏輯。要么是A,要么不是A,其它的都不過打屁,這就是二值邏輯。就像韓少功在《爸爸爸》里塑造的那個丙崽一樣,只會喊“爸爸”“媽媽”,那個丙崽就是我們的象征啊。怎樣才能使我們的民族從二值邏輯躍遷到多值邏輯,從點性、線性或平面思維躍遷到立體思維、網(wǎng)絡(luò)思維、發(fā)散性思維呢?這關(guān)鍵就是教育,特別是科學(xué)與藝術(shù)的教育。這可能不是一兩代人的努力所能成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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