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編輯:涅槃?wù)f史 前言湘西舊照 舊時的湘西,交通不便,經(jīng)濟和文化十分落后,民國時期素有“三多”( 槍多、匪多、鴉片多)之稱,歷為“天高皇帝遠”的化外之地。 長期以來,大小匪幫利用當?shù)仉U要的山川地形,打家劫舍,奸淫擄掠,給湘西人民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民國時湘西有上百股土匪,人數(shù)達幾十萬之眾。 其中的巨匪如龍飛天、張平、伯階、姚大榜、陳漢章、師興周之流,基本上都是當?shù)赝林?。他們或曾就讀于大學(xué)或軍事學(xué)堂,或在當?shù)負芜^鄉(xiāng)長、保安團長,或是幫會中人,均有不低的社會地位。 這些巨匪擁有人槍少則上千,多則數(shù)千。他們或攻城掠地,流竄作案;或武力割據(jù),魚肉鄉(xiāng)里,氣焰十分囂張,有的巨匪甚至能左右當?shù)氐恼?、?jīng)濟,從而形成所謂“官匪分治”的奇特政治格局。 今天我們就來說說,當年在湘西叱咤風云一時,被稱為“蜈蚣王”的巨匪陳漢章。 壹陳漢章又名樂棍子,小名樂娃崽,光緒十三年(1887年)生于湖南懷化瀘陽鎮(zhèn)和平村應(yīng)虎坡的一個農(nóng)家。陳有兄妹四人,他排行老二,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因其兄幼年時便夭折,他其實在家中一直扮演著老大的角色。 因少年時家境貧窮,他時常幫家里做些小農(nóng)活或與堂兄陳貴龍上山砍柴、放牛,以此維持生計。 陳幼時就很有心計,某天,陳的父母叫他到屋后面的壟里去薅田,他貪玩想要去鄰村玩,但是又怕回家后被父母收拾,他知道這田坎打開后,水會從自家門前流過,于是便悄悄趕來一大群鴨子到自家水田,鴨子進水田后,很快就將水攪得渾濁起來。 然后他知道他父親陳釗麻子會時不時的檢查,于是又將外套脫了,做了個稻草人,再將斗笠放在稻草人頭上,將稻草人插在田里顯眼的地方。 陳釗麻子果然對這小子不放心,就跑到家門口的小坑前檢查,果然發(fā)現(xiàn)水變成渾濁了,往山上田坎看去,確實也看得到個人影在那里。 心里還是有點欣慰,覺得自家又有新的勞動力養(yǎng)成了,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結(jié)果到了黃昏時節(jié),也沒看到陳漢章回來,有點起了疑心,么子田要薅一整天哦! 于是就爬上山,去自己田里巡視。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田里一群鴨子還在田里四處亂竄,而那影子竟然是個稻草人,帶著兒子的斗笠,披著兒子的外套。 陳釗麻子是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這兔崽子還這么有板眼。 最先,陳漢章在村里也不過游手好閑,偷奸?;选5锹睾蠊酚讯嗔?,就開始學(xué)會了賭錢打牌,最后,干脆跑到外面與外人合伙販運鴉片,做起賭命生意來了。 鴉片生意,利潤大,但是風險也高,政府要管,抓到要坐牢,土匪要搶,輕則被打,重則丟命的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 有一次他們這一伙人從貴州回來,走到湘黔兩省交界的偏僻山地時,鴉片及其它東西被土匪發(fā)現(xiàn),身上的錢財被搶劫一空,險些還掉了性命。別人還只是囊空如洗,他卻連“囊”都沒有了,僅穿一條短褲和一件小背心逃回家中。 陳漢章回家后感嘆,還是要有武力才行,不然這生意沒法干了。。。 恰恰不久后的一天,村里有人在附近的溪里用茶枯藥魚。 陳的堂兄陳貴龍也跟著屁顛屁顛的到溪邊撿魚,因為要拴魚,順便就在岸邊砍了陳財主家田坎上的幾根柳枝條。 這屁大點事很快陳財主知道了,不知道抽什么風,硬說這是壞了他家的風水,要責罰陳貴龍。陳貴龍心里害怕陳財主,說怎么責罰,陳財主指著茅坑說道:“你去舀一瓢大糞吃了這事就算了了。”陳貴龍人老實,而且陳財主在當?shù)赜绣X有勢,不得不真把一瓢大糞硬生生的喝了。 第二天,咽不下這個氣的陳貴龍事后便找陳漢章訴苦,要他替自報仇。 陳漢章聽后非常氣憤,但想到陳財主家有錢有勢,又不敢輕舉妄動。他便與陳貴龍商議,跑到當時在國民黨部隊當營長的親戚陳永發(fā)那里告狀,向他借槍報仇。 兩兄弟借來槍后,一天夜晚,乘陳財主不備,將其捆到一山洞里,要他交出兩支槍和1100吊錢,否則性命難保。 陳財主為保全身家性命及財產(chǎn),只好照辦。這時,陳漢章也把事先準備好的一瓢大糞找出來叫財主吃,以報堂兄的受辱之仇。 此事得逞后,陳漢章認識到要使自己不遭人欺,必須膽子大,而且手中要有槍。于是,便把借來的兩支槍永遠地“借”了,慢慢地開始其土匪生涯。 綁架陳財主得逞后,不僅出了氣,報了仇,還獲了利,樹了威。 陳嘗到這“無本買賣”的甜頭后,胃口也大了起來。不久,舊技重演,綁架了鄰村兩個地主兒子,又得錢兩千多吊。 幾次綁架得手,陳的錢財越來越多,名聲也越來越大。不僅過往商賈深受其害,就連當?shù)氐暮栏蝗思乙捕紤赜谄渫?,不敢輕易與他作對。有些人家為了保全生命財產(chǎn),干脆依附于他,替他出力賣命了。 于是,他的人槍漸漸地多了起來,野心也迅速膨脹。約民國八、九年間,他干脆拖隊伍占山為王了。 貳自上山為匪后,他們經(jīng)常出沒在瀘陽與銅灣交界的山區(qū),沅江流域的辰黔地段及芷江、辰溪等地,騷擾百姓,攔路搶劫,奸淫婦女,殺人劫貨,無所不為。 1920 年春,他率部經(jīng)過黃花樹高巖時,將該地農(nóng)戶的9頭耕牛,全部搶走,致使當?shù)馗F人因無牛耕種田地,減產(chǎn)甚重,活活餓死20 余人。 陳部將其據(jù)點設(shè)在銅灣。銅灣是沅水河畔的古鎮(zhèn),歷代均為兵家必爭之地。相傳,三國諸葛亮曾率10 萬將士路過此地并整休三日,迄今還留有諸葛兵營的遺跡。唐朝詩人王昌齡被貶龍標赴任時,途經(jīng)此地,也對其費嘆不已。 宋神宗照寧甲寅(公元1074年)四月置治所。清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設(shè)銅灣汛,立把總,帶兵一百扎駐。 這里山青水秀,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不僅糧油豐盛,還出棉花桑蠶等。同時,銅灣又是黔(陽)、辰(溪)、懷(化)之交界重鎮(zhèn),為該地段最大米市,水路、陸路較為便利,過往商賈川流不息,絡(luò)繹不絕。這里與陳之老家互為毗鄰,真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陳駐扎此地后,攔路設(shè)卡,招兵買馬,擴充勢力。1921 年冬,恰巧某部蔡師長路過瀘陽。陳得知這一消息,忙率其隊伍返回老家,利用人地熟悉的優(yōu)勢,乘該部還沒立穩(wěn)腳步之際,將其突然襲擊,大獲全勝,繳獲甚多槍支彈藥及錢財,逐步成為一股較有影響的武裝勢力。 但是在當時的湘西,這點武力還只能說是小打小鬧,充其量也就是在江湖被叫做后起之秀。 當時,最有影響的要算新建的楊玉卿部。楊玉卿,又名新癲子,人稱為楊師長,手下人槍數(shù)千,主要活動在溆浦的龍?zhí)逗蛻鸦你~灣。這兩塊地,物產(chǎn)豐富,土地肥沃,特別是溆浦的龍?zhí)?,實屬魚米之鄉(xiāng),與常德接壤,靠沅水流域,交通便利,歷為兵家必爭之地。 楊部占有這兩塊風水寶地,楊之家所在新建牛眼口的大院,富麗堂皇。楊當之無愧被奉為綠林中的“龍頭老大”。 陳漢章在剛起勢時,深知無能與之抗衡,便有意討好于楊,巴結(jié)于楊。楊自知黑道之人心,當然明白陳的用意,故每每拒之門外,不加抬舉,以防不測。 陳在楊處巴結(jié)不上,便轉(zhuǎn)而討好楊的母親。楊母乃農(nóng)家婦女,不知陳之用心,看到這個小伙子,殷勤備致,口甜手勤,逗人喜愛,且見其氣質(zhì)似乎不凡,便給予格外關(guān)照,有收為義子之意。 陳見事有眉目,暗自高興。但轉(zhuǎn)念一想,楊對自有戒心,若其母收為義子,便與他成為兄弟,視為同輩,這勢必使楊更反感,雖有楊母之愛,但不會有所作為。 然而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萬不可放過,于是,他趕緊跪在楊母面前說道:“我乃無名之輩,怎敢高攀與楊師長稱兄道弟?承蒙您老偏愛,甘愿作為您的義孫,拜楊師長為干爹。” 楊母聽后,覺得陳知禮懂規(guī)矩,倍加喜愛,急忙找來兒子,要其收為義子,自己趕快做上“干奶奶”。 楊內(nèi)心雖有不悅,但作為一個孝子,母命難違,只好勉強應(yīng)允。從此,陳漢章便以“干兒子”身份,出入楊家及楊部之住地,將其情形察看得仔仔細細。 隨著陳部勢力的壯大,本不愿為人后的陳漢章,當然不甘于永居“干兒子”地位,心里時刻想著銅灣、龍?zhí)哆@兩塊風水寶地和楊部的數(shù)千槍枝,只苦于暫無機會下手。 1922年間,楊母60大壽。楊布置為其母祝壽七天,并將其大部隊駐扎在龍?zhí)丁~灣兩地,只帶極少部下來到新建主持為母祝壽之事。陳探知這一消息后,認為機會來了,便伏下重兵將銅灣、龍?zhí)杜c新建的道路卡斷,自己帶著幾十名悍匪, 以給“干奶奶” 祝壽為名,悄悄在禮品中藏了槍支彈藥直赴楊家。 路上各關(guān)各卡知是楊師長的干兒子來祝壽,誰敢多問,更毫無戒心。至楊家附近,楊看到他們來勢不對,才警覺起來,但為時已晚。陳所率領(lǐng)的“小分隊”,直沖楊家,埋伏在關(guān)卡的重兵也分別在銅灣、龍?zhí)秾畈看蛏?,獲槍枝甚多。 給楊母祝壽的人,死傷很多,楊只身逃脫,免于一難,從此便元氣大傷,一蹶不振了。 陳念楊母慈愛之心,未為難于她,但她的壽辰吉日卻成了亡人的祭日。 楊部被吞并后,陳率其部駐扎銅灣。后來,陳又在銅灣制造了鏟除楊之余部,打死打傷200余人,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震驚黔(陽)、 芷(江)、懷(化)、 辰(溪) 等縣的“八府館慘案”經(jīng)過多次的吞并,陳部勢力壯大起來,隊伍也發(fā)展到人槍數(shù)千,他自己也就稱為“師長”了。 叁湘西這塊地方,被歷代皇朝稱之為“盲腸”,民國政府也不例外,只覺鞭長莫及,無能為力,特別對當?shù)貦?quán)勢之家更毫無辦法,只好采取“以湘西人治湘西人”、“以本地人制本地人”、“剿撫兼施”等策略。官府與陳部之間有矛盾,但唯恐其進一步壯大而無法控制,只好采取“招撫”之策。 何鍵 1923 年35軍軍長何鍵為擴大勢力,將陳部收編為暫編第6師,陳被委任為師長,其堂弟陳渥為副師長。從此陳改頭換面,從匪首一躍成為正規(guī)軍的師長。 這時,陳部已達人槍4000余,下設(shè)有四個團,并擁有制造漢陽槍及花機管機關(guān)槍的機器各半部。軍餉一部分由上面發(fā)給,另一部分由地方攤派。 在此期間,為進一步擴大其勢力,陳部曾攻打溆浦城,在城內(nèi)燒殺搶劫,奸淫婦女,無惡不作。后又進軍芷江、洪江、會同、靖州、綏寧等縣,成為一方之大害。 陳收編后,雖有其獨立性和霸主性,但仍不失時機地為官府賣命。1926 年,溆浦駐軍首領(lǐng)袁祖銘被殺,陳部占據(jù)該縣城鄉(xiāng)。在盤據(jù)溆浦期間,他與地方豪紳勾結(jié)一氣,派款征稅,強迫農(nóng)民大量種植鴉片,其部屬奸淫擄掠,殘害百姓,弄得全縣天昏地黑,民不聊生。 1927 年長沙“馬日事變”后,陳旋即向人民、向進步人士以及共產(chǎn)黨員舉起了屠刀。長沙“馬日事變”發(fā)生,溆浦的共產(chǎn)黨員全無所聞。黨組織根據(jù)當時革命力量與陳部關(guān)系緊張的狀況,為緩和同陳部之間的關(guān)系,決定進行一次慰勞駐軍的活動。 5月24日上午,溆浦縣各機關(guān)、 團體代表和一部分學(xué)生約百余人,由黨務(wù)特派員、共產(chǎn)黨員劉積成率領(lǐng),扛著酒肉,列隊燃炮,繞街游行一周,最后來到考棚街陳漢章的司令部,舉行慰問聯(lián)歡。 代表們滿以為這是搞好軍民關(guān)系的一個盛會,不料當慰勞隊跨進陳匪司令部時,大家感到情況異常,氣氛不對。不僅司令部頭門守著雙衛(wèi),且各部都設(shè)有哨兵,戒備森嚴。當鞭炮燃放正烈時,陳部匪兵忽然上前踩熄,大喊不準燃放,并將抬著的東西撞落在地。 入內(nèi)堂的慰問代表被置于武裝監(jiān)視之下,不許自由行動,且只準進,不準出。不久,陳部參謀長邀各代表入司令部內(nèi)走廊兩旁排列開會,并假意請劉積成講話。此時,劉已感到兇多吉少,但還想僥幸與之周旋。 他剛講了幾句開場白,陳即大聲咆哮道:“我軍過去沒得飯吃沒有衣穿,你們都不聞不問,現(xiàn)在要你們慰勞什么?”隨即令匪兵將到會者一律捆綁。 正當代表與匪兵展開肉搏之際,陳率眾匪退出大門,急令匪兵用機關(guān)槍把住門口向內(nèi)掃射,未進司令部的學(xué)生趕緊逃跑。十幾分鐘后,三十幾位烈士的尸體倒在血泊中。 事后,陳部將全部尸體拖到水碼頭河邊,未斷氣者再補槍致命。尸體有的浸在水里,有的露在岸上,鮮血染紅了半邊江水。不久,陳又先后到常德、綏寧、長沙等地,充當反動派的劊子手,屠殺人民群眾及進步人士。 陳漢章當師長后,雖在外無惡不作,干盡壞事,但在其家鄉(xiāng)瀘陽,為籠絡(luò)人心,為維護當?shù)刂伟?,也曾作過一些拉攏人心的工作,比如禁止殺耕牛,不許聚眾賭博、偷搶財物,也禁令他的親戚不許利用他的名聲仗勢欺人等。 肆有一次,陳在瀘陽街上趕集,老遠看到一處地方被趕集群眾圍得水泄不通,熱鬧非凡,他便好奇地走了過去。一看,原來是一位算命先生正在回答許多人的問題。 從里面擠出來的算卦者,還自言自語地說:“算得準,算得準?!?/span> 陳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先生,此人年紀60有余,雖稱不上鶴發(fā)童顏,但精神抖擻,兩目炯炯有神,非一般老者可比。 于是,便把他帶人家中,要他為自已算卦。先生仔細打量陳后道:“恕我直言,觀你氣質(zhì),察你身態(tài),聽你言語,窺你相貌,你乃蜈蚣托生,運氣甚好,可大有一番作為,但要到遠離帶'雞’字地名的地方圖發(fā)展,路過這種地方時也要多加小心,否則恐有不測,很難善終。” 陳聽算命先生說自己不能善終,頗為不悅,但又不好發(fā)作。翌日,衛(wèi)兵來報,昨日之先生,不知何時已走,不知去向,陳雖不高興,但也隨之罷了。又細想昨日先生所言:我為蜈蚣托生,莫非要我當“ 蜈蚣王”? 他要我遠離帶 “雞”字地名的地方,分明是要我到外面去闖一闖。因為,此地東有從銅灣到下坪的雞公坳,南有安江至懷化的雞公界,均為“雞”字之地。自此以后,陳便想離開家鄉(xiāng),遠走高飛。 1927年8月,陳漢章奉何鍵之命,進攻被黔軍占據(jù)的湘兩重鎮(zhèn)——洪江,收復(fù)后即由該師負責駐守。這正合陳高飛之意,于是,便與黔軍展開了爭奪洪江的戰(zhàn)爭。陳詐稱二萬人馬,兵分兩路,進攻黔陽、洪江的黔軍。 當時黔軍駐守首領(lǐng)猶國才,得知此一消息,自知力量懸殊,無法抵擋,即令其弟猶禹九率一營在洪江河?xùn)|的南岳山一帶阻擋陳部,自己率其他人馬退守黔城。 陳部副師長得知敵軍計劃后,令二個營在巖頭灣一帶佯作強攻洪江之勢,以拖住猶禹九營,又令李寶臣團和熊秉鈞團,由黔陽沙灣過河越過土溪,以迫擊炮等強火力猛攻猶團在黔城之臨時陣地,另派兩營直搗黔城。 黔軍一觸即潰,只好敗回貴州。 不久,芷、黔、麻、晃、靖、會、綏、通等縣全屬陳部所轄,并建立了以洪江為中心的轄區(qū)。 當時的洪江,是湘西,甚至是西南地區(qū)竹木、洪油(桐油)、鴉片的集散地。各地農(nóng)副土產(chǎn)品均涌入此地,再從這里沿水路運往江浙等地,因此,來往商賈,似如蜂擁,熱鬧非凡,素有“小南京”之稱。 陳漢章將黔軍驅(qū)逐出境后,與副師長陳渥以及熊參謀長等,率直屬部隊駐扎洪江,陳濕的第一團,分駐安江、黔陽、會同等地,嚴防駐守。 官匪一體的陳漢章,為了鞏固其統(tǒng)治勢力,長期撈取巨額稅款,大肆鎮(zhèn)壓小股散匪,推行保甲連保連坐辦法,采取徹底追查手段,對發(fā)生的搶劫事件,唯所在保甲是問,一時宵小隱匿,匪患絕跡。 洪江舊照 從貴州入境的船裝貨物、鴉片特商,只要向陳部繳納捐稅、 護送費,即可安全通航通行。洪江通往邵陽的馬路途中,水路通往常德的地方原系土匪出沒無常,經(jīng)常搶劫的地段,自從陳漢章部隊駐守設(shè)卡征稅后,貨物暢通無阻,確保交通安全。 1928 年至1929年期間,洪江的運銷業(yè),外有充裕的貨源,內(nèi)有較穩(wěn)定的治安環(huán)境,促進了市場繁榮,百業(yè)興旺。由于鴉片煙販賣業(yè)的興起,致使吸毒者深受其害,陳部功罪,不言而喻。 陳漢章將收取的巨額稅款,除了一部分上繳何鍵外,大部分收歸私有。為了貪得更多錢財,坐收漁利,竟與湘鄉(xiāng)巨商李鎮(zhèn)湘在洪江合資開設(shè)謙益豐錢莊,聲稱有30萬銀元資本,吸引了大、小商販、十大油號、綢緞布匹莊均將其資金在此存取周轉(zhuǎn)。 他曾派幾百名民夫?qū)⑵渌@銀洋挑回老家,并特意建了一棟房子,作為存放銀元之庫房。 伍隊伍逐漸壯大,又生活在洪江繁榮之地,陳漢章也日趨于花天酒地,整天沉醉于酒色之中。他把軍事要務(wù),全委托其堂弟即副師長陳渥掌管,自己只顧吃喝玩樂,賭錢打牌。 陳明媒正娶的老婆就有11人,均有姿色,其中有良家女子,也有出身妓女和劇團女演員。由于他喜新厭舊,仍不能滿足其私欲。 此時洪江戲班,有怡園大舞臺的京劇;辰河戲有榮慶班、榮福班;祁劇有新桂園、桂蘭園;常德戲有紫云班、金妙園(全是女角); 高等妓院有10余家;酒樓有大觀樓等。 每當黃昏時刻,各酒樓內(nèi)紅燈高懸,笙歌嘹亮,富商、大賈均在此過著紙醉金迷的享樂生活。 陳漢章對此很感興趣,有時帶衛(wèi)士親自參加,品嘗酒菜風味,并直接指揮,組成“歡迎臺”(辰河戲),供他觀賞。 洪江十大會館,為了迎合陳的愛好,多次大擺筵席,恭請赴宴。木商、油商、特商也多次設(shè)宴,恭請陳及夫人臨場觀戲,地點天王廟,各種飲食水果、香煙、瓜子,均有供應(yīng),熱鬧非常。 陳漢章幾次外出,騎一匹白色高頭駿馬,威風凜凜; 梳妝打扮的姬妾,乘坐四人大轎,暗送秋波,衛(wèi)士隨從,前呼后擁。觀戲享樂時,他最喜愛祁劇中的“小玉梅”、“四季紅”和“萬年紅”等花旦,每當她們上臺演出,他眉目傳情,拍手稱好,有時干脆帶回公館盡情調(diào)戲奸淫。 他的大老婆黃夫人,多次勸阻苦諫,陳的回答是:“與民同樂,有何不可?!睆拇?,“樂棍子”這個綽號,便套在陳漢章的頸脖上,名不虛傳,盡人皆知。 陳漢章之死1930年年初,暫6師第三團團長李寶臣向陳漢章推薦一位曾在蔡炬猷部下當過團長的曾春庭,任新成立的手槍營營長,陳已欣然同意。不料上級規(guī)定:軍官學(xué)校畢業(yè)的學(xué)生,方能任用。陳迷戀酒色,未作說明,竟拖了兩個月時間,未曾任命。 因此,曾春庭懷恨在心,遂在李寶臣面前,挑撥是非,陰謀獻策,要李覓一、二神槍手,許以重金,令其潛人洪江,乘機刺殺陳漢章,奪取所占地盤,并收編陳的直屬部隊,以擴充自己的勢力。 同年3月的一天晚上,刺客探聽“樂棍子”正在湘鄉(xiāng)會館晚宴看戲,直到深夜11點,才乘轎回司令部,大轎前后共8名衛(wèi)士守護著。 轎行至楊家巷口時,藏身于巷口涵洞邊的刺客,向陳漢章面前打來一梭子彈,當時前四名衛(wèi)士和轎夫,倒下三人。緊接著第二、三梭子彈又密集地向陳漢章掃來,陳腹部中了一彈后,轎子后面的四名衛(wèi)士,才手端花機槍,搶到轎子前倚著荷葉街的門墻,向刺客回擊。 待師部的直屬各連趕到,上下搜查,緝拿兇犯時,刺客早已杳無蹤跡。副師長陳渥,正在黔城視察,得訊后,隨即趕回洪江,命令各團準備戰(zhàn)斗,就地待命。 一方面派親信部隊護送陳漢章回懷化瀘陽療養(yǎng);另一方面,與參謀長率陳芳甲團、陳叔杰團以及直屬迫擊炮連,往芷江圍攻李寶臣。 李孤團作戰(zhàn),損失慘重, 于是請貴州黔軍第25 軍軍長王家烈揮師助戰(zhàn)。雙方同室操戈,戰(zhàn)禍頻繁不斷。何鍵為了不讓這支部隊被黔軍侵吞,指令31師收編陳渥為旅長,旅部駐衡陽;并指令19 師收編李寶臣為旅長,離開湘西,駐扎益陽、寧鄉(xiāng)等地。 陳漢章部隊原控制的地盤,仍屬何鍵的31師和63師185旅陳子賢部的勢力范圍。幾場混戰(zhàn),才告結(jié)束。 陳漢章被刺后,曾與巨商李鎮(zhèn)湘在洪江開設(shè)的謙益豐錢莊,借機倒閉,其巨額資金,據(jù)說由分莊老板拐款潛逃,錢財一空。洪江慶元豐等油號和木幫、紗布商所存的巨額資金,一筆勾銷,蒙受巨大的經(jīng)濟損失。凡存款在謙益豐錢莊的老板們,無不愁眉苦臉,后悔莫及。 護送陳回老家的人員,將陳及其家眷自洪江乘船至銅灣,再用轎抬到家中。當抬到銅灣與下坪交界的雞公界時,突然不知從哪里傳來陣陣公雞啼叫之聲,響徹山谷,接著聽到轎內(nèi)一聲大叫,大家一看,陳已一命嗚呼,魂歸西天了。 這正巧應(yīng)了算命先生過“雞”地有殺身之禍的卦兆。 寫在最后盜匪現(xiàn)象在中國自古即有,無論何朝何代,“匪”總是和社會的各階層、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發(fā)生聯(lián)系。 民國年間匪患大熾,土匪問題成為近代中國一個無可回避的事實,其影響從鄉(xiāng)村到城市,從下層推演至上層,自南至北,從單獨的小范圍的破壞到有組織的大規(guī)模集團劫掠,幾乎隨時隨地都有盜匪出沒。 土匪活動不僅是社會矛盾的一個焦點,而且土匪成了各個政治勢力競爭的對象。 此時期的土匪不僅人數(shù)眾多,危害程度也是歷史所僅見的。更有甚者籍此登上了政治舞臺,掌握一方權(quán)力。 對于這樣一個重要的社會問題,涉及到近代中國的社會、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文化等各個領(lǐng)域。近代土匪的興亡實際上是近代中國時代特征的一個反映。甚至有歷史學(xué)家曾經(jīng)這樣說,“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匪情是中國社會的、經(jīng)濟的、政治的失調(diào)現(xiàn)象的晴雨表”。 而湘西因其特殊的地域環(huán)境和復(fù)雜的民族關(guān)系,使“湘西多匪”成了外界的一個思維定勢。但究其原因,和全國當時的匪患產(chǎn)生的情況其實一樣,政治薄弱地帶加上經(jīng)濟落后。 在當時湘西貧弱不堪和每況愈下的社會經(jīng)濟基礎(chǔ)下,便催生了陳漢章之流生長的土壤,有槍者就可以攻城掠地,僭稱司令官,為所欲為,導(dǎo)致人民也不知什么是兵,什么是匪。 而在舊的權(quán)威徹底崩潰,新的權(quán)威尚未確立的混亂中,往往會出現(xiàn)群雄并起,呈逐鹿之勢,盲目的暴力行為也會大量出現(xiàn),這也導(dǎo)致了民國時期盜匪蜂起,山頭林立,武力割據(jù)嗎,暴虐橫行。 雖然像陳漢章這樣,在他統(tǒng)治的地區(qū)他會作出一些“仁政”措施,但是原因不過是維護其統(tǒng)治基礎(chǔ),不管是什么身份,他們并沒有改變其掠奪的本能,在其勢力范圍內(nèi),永遠是破壞大于建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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