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冰鑒》是一本清朝末年流傳的相書,被訛傳為是曾國藩所著,實(shí)際上是清朝高官吳榮光家藏之書,已不知作者是誰。 “余家有冰鑒七篇,不著撰人姓名。宛似一子,世無刻本,恐其湮沒也。觀人之法,孔有焉廋之辭,孟有眸子之論。圣賢所重,吾輩其可不知乎?此篇固切于用非同泛書,亦無賞其文辭云爾。” 南海吳榮光荷屋氏并識。 道光己丑歲仲春香山曾大經(jīng)綸閣氏書 (1829年) 《冰鑒》全文? 《神骨章第一》 語云:脫谷為糠,其髓斯存。神之謂也。山騫不崩,惟石為鎮(zhèn)。骨之謂也。一身精神,具乎兩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他家兼論形骸,文人先觀神骨。開門見山,此為第一。 相家論神,有清濁之辨。清濁易辨,邪正難辨。欲辨邪正,先觀動靜。靜若含珠,動若木發(fā);靜若無人,動若赴的;此為澄清到底。靜若熒光,動若流水,尖巧而喜淫;靜若半睡,動若鹿駭,別才而深思;一為敗器,一為隱流,均之托跡于清,不可不辨。 凡精神,抖擻處易見,斷續(xù)處難見。斷者出處斷,續(xù)者閉處續(xù)。道家所謂“收拾入門”之說,不了處看其脫略,做了處看其針線。小心者,從其做不了處看之,疏節(jié)闊目,若不經(jīng)意,所謂脫略也。大膽者,從其做了處看之,慎重周密,無有茍且,所謂針線也。二者實(shí)看向內(nèi)處,稍移外便落情態(tài)矣,情態(tài)易見。 骨有九起:天庭骨隆起,枕骨強(qiáng)起,頂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陽骨線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顴骨若不得而起,項(xiàng)骨平伏起。在頭,以天庭骨、枕骨、太陽骨為主;在面,以眉骨、顴骨為主。五者備,柱石之器也。一則不窮;二則不賤;三則動履稍勝;四則貴矣。 骨有色,面以青為貴,“少年公卿半青面”是也。紫次之,白斯下矣。骨有質(zhì),頭以聯(lián)者為貴。碎次之??傊^上無惡骨,面佳不如頭佳。然大而缺天庭,終是賤品;圓而無串骨,半為孤僧;鼻骨犯眉,堂上不壽。顴骨與眼爭,子嗣不立。此中貴賤,有毫厘千里之辨。 《剛?cè)嵴碌诙?/strong> 既識神骨,當(dāng)辨剛?cè)帷側(cè)峒次逍猩酥當(dāng)?shù),名曰“先天種子”。不足用補(bǔ),有余用泄。消息與命相通,此其較然易見者。 五行有合法。木合火,水合木,此順而合。順者多富,即貴亦在浮沉之間。金與火仇,有時合火,推之水土者皆然,此逆而合者,其貴非常。然所謂逆合者,金形帶火則然,火形帶金,則三十死矣;水形帶土則然,土形帶水,則孤寡終老矣;木形帶金則然,金形帶木,則刀劍隨身矣。此外牽合,俱是雜格,不入文人正論。 五行為外剛?cè)幔瑑?nèi)剛?cè)釀t喜怒、跳伏、深淺者是也。喜高怒重,過目輒忘,近粗。伏亦不伉,跳亦不揚(yáng),近蠢。初念甚淺,轉(zhuǎn)念甚深,近奸。內(nèi)奸者,功名可期。粗蠢各半者,勝人以壽。純奸能豁達(dá)者,其人終成。純粗無周密者,半途必棄。觀人所忽,十有八九矣。 《容貌章第三》 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胸腹手足,實(shí)接五方;耳目口鼻,全通四氣。相顧相稱,則福生;如背如湊,則林林總總,不足論也。 容貴“整”,“整”非整齊之謂。短不豕蹲,長不茅立,肥不熊餐,瘦不鵲寒,所謂“整”也。背宜圓厚,腹宜突坦,手宜溫軟,曲若彎弓,足宜豐滿,下宜藏蛋,所謂“整”也。五短多貴,兩大不揚(yáng),負(fù)重高官,鼠行好利,此為定格。他如手長其身,身過于體,配以佳骨,定主封侯;羅紋滿身,胸有秀骨,配以妙神,不拜相即鼎甲矣。 貌有清、古、奇、秀之別,總之須看科名星與陰騭紋為主。科名星,十三歲至三十九歲隨時而見;陰騭紋,十九歲至四十六歲隨時而見。二見全,大物也;得一亦貴??泼且娪谟√妹疾剩瑫r隱時見,或?yàn)閯傖槪驗(yàn)樾⊥?,嘗有光氣,酒后及發(fā)怒時易見。陰騭紋見于眼角,陰雨便見,如三叉樣,假寐時最易見。得科名星者早榮,得陰騭紋者遲發(fā)。二者全無,前程莫問。陰騭紋見于喉間,又主生子貴;雜路不在此格。 目者面之淵,不深則不清。鼻者面之山,不高則不靈??陂煻降撉фR,齒多而圓不家食。眼角入鬢,必掌刑名。頂見于面,終司錢谷:出貴征也。舌脫無官,橘皮不顯。文人有傷左目,鷹鼻動便食人:此賤征也。 《情態(tài)章第四》 容貌者,骨之余,常佐骨之不足。情態(tài)者,神之余,常佐神之不足。久注觀人精神,乍見觀人情態(tài)。大家舉止,羞澀亦佳;小兒行藏,跳叫愈失。大旨亦辨清濁,細(xì)處兼論取舍。 人有弱態(tài),有狂態(tài),有懶態(tài),有周旋態(tài)。飛鳥依人,情致婉轉(zhuǎn),此弱態(tài)也。不衫不履,旁若無人,此狂態(tài)也。坐止自如,問答隨意,此懶態(tài)也。飾其中機(jī),不茍言笑,察言觀色,趨吉避兇,此周旋態(tài)也。皆根其情,不由矯枉。弱而不媚,狂而不嘩, 懶而真誠,周旋而健舉,皆能成器;反此,敗類也。大概亦得二三矣。 前者恒態(tài),又有時態(tài)。方與對談,神忽他往;眾方稱言,此獨(dú)冷笑;深險(xiǎn)難近,不足與論情。言不必當(dāng),極口稱是;未交此人,故意詆毀;卑庸可恥,不足與論事。漫無可否,臨事遲回;不甚關(guān)情,亦為墮淚;婦人之仁,不足與談心。三者不必定人終身。反此以求,可以交天下士。 《須眉章第五》 須眉男子。未有須眉不具可稱男子者?!鄙倌陜傻烂?,臨老一林須?!贝搜悦贾髟槌?,須主晚運(yùn)也。然而紫面無須自貴,暴腮缺須亦榮:郭令公半部不全,霍嫖姚一副寡臉。此等間逢,畢竟有須眉者十之九也。 眉尚彩,彩者,杪處反光也。貴人有三層彩,有一二層彩者。所謂文明氣象,宜爽不宜凝滯。一望有乘風(fēng)翔舞之勢,上也;如潑墨者,最下。倒豎者,上也;下垂者,最下。長有起伏,短有神氣;濃忌浮光,淡忌枯索。如劍者掌兵權(quán),如帚者赴法場。個中亦有征范,不可不辨。他如壓眼不利,散亂多憂,細(xì)而帶媚,粗而無文,最是下乘。 須有多寡,取其與眉相稱。多者,宜清、宜疏、宜縮、宜參差不齊;少者,宜健、宜光、宜圓、宜有情照顧。卷如螺蚊,聰明豁達(dá);長如解索,風(fēng)流榮顯;勁如張戟,位高權(quán)重;亮若銀條,蚤登廊廟:皆官途大器。紫須劍眉,聲音洪壯;蓬然虬亂,嘗見耳后;配以神骨清奇,不千里封侯,亦十年拜相。他如:輔須先長終不利、人中不見一世窮、鼻毛接須多晦滯、短髭遮口餓終身,此其顯可見耳。 《聲音章第六》 人之聲音猶天地之氣,輕清上浮,重濁下墜。始于丹田,發(fā)于喉,轉(zhuǎn)于舌,辨于齒,出于唇,實(shí)與五音相配。取其自成一家,不必一一合調(diào)。聞聲相思,其人斯在,寧必一見決英雄哉! 聲與音不同。聲主張,尋發(fā)處見;音主斂,尋歇處見。辨聲之法,必辨喜怒哀樂:喜如折竹當(dāng)風(fēng),怒如陰雷起地,哀如石擊薄冰,樂如雪舞風(fēng)前,大概以輕清為上。聲雄者,如鐘則貴,如鑼則賤;聲雌者,如雉鳴則貴,如蛙鳴則賤。遠(yuǎn)聽聲雄,近聽悠揚(yáng),起若乘風(fēng),止若拍瑟,上上;大言不張唇,細(xì)言若無齒,上也;出而不返,荒郊牛鳴;急而不達(dá),深夜鼠嚼;或字句相聯(lián),喋喋利口;或齒喉隔斷,喈喈混談;市井之夫,何足比數(shù)? 音者,聲之余也,與聲相去不遠(yuǎn),此則從細(xì)處曲中見直。貧賤者有聲無音,尖巧者有音無聲,所謂「禽無聲、獸無音」是也。凡人說話是聲,其散在左右前后是音。開談若含情,話終多余響,不惟雅人,兼稱國士;闊口無溢出,尖舌無窕音,不惟實(shí)厚,兼獲名高。 《氣色章第七》 面部如命,氣色如運(yùn)。大命固宜整齊,小運(yùn)亦當(dāng)亨泰。是故,光焰不發(fā),珠玉與瓦礫同觀;藻繪未揚(yáng),明光與布葛齊價(jià)。大者主一生禍福,小者亦三月吉兇。 人以氣為主,于內(nèi)為精神,于外為氣色。有終身之氣色,少淡、長明、壯艷、老素是也。有一年之氣色,春青、夏綠、秋黃、冬白是也。有一月之氣色,朔后森發(fā),望后隱躍是也。有一日之氣色,早青、晝滿、晚停、暮靜是也。 科名中人,以黃色為主,此正色也。黃云蓋頂,必掇大魁;黃翅入鬢,進(jìn)身不遠(yuǎn);印堂黃色,富貴逼人;明堂素凈,明年及第。他如眼角霞鮮,決利小考;印堂垂紫,動獲小利;紅暈中分,定產(chǎn)佳兒;兩顴紅潤,骨肉發(fā)跡。由此推之,足見一斑矣。 色忌白,忌青。青嘗見于眼底,白嘗發(fā)于眉端。然亦有不同:心事憂勞,青如凝墨;禍生不測,青如浮煙;酒色憊倦,白如臥羊;災(zāi)晦催人,白如傅粉。又或青而帶紫,金形遇之而飛揚(yáng);白而有光,土庚相當(dāng)亦富貴;又不在此論也。最不佳者:太白夾日月,烏鳥集天庭;桃花散面頰,頳尾守地閣。有一于此,前程退落,禍患再三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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