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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特約采訪 周恒星 編輯｜李薇 11月的舊金山，為了迎接在這里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第三十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2023APEC會議），這座曾經街上遍地是流浪漢的城市突然干凈了許多?！都~約時報》調侃，舊金山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青少年趕在父母回家前瘋狂清理派對現(xiàn)場”的氣氛。 在舊金山的教會區(qū)（Mission District），這個著名的嬉皮士的聚居地，坐落著一座灰色不起眼的房子，從建筑外表看不見任何標識。路過的行人肯定不會想到，這棟建筑里正在發(fā)生一場科技革命。 這里就是OpenAI總部所在地。采訪前一天晚上，我按要求在線填寫了保密協(xié)議，并上傳了自己的頭像。采訪當天，我按時到達這座建筑的入口，先要在入口旁邊灰色墻壁上找到一個按鈕，按下按鈕接通前臺電話，確認接待人的姓名之后，一扇黑色的鐵門緩緩打開。 穿過鐵門，建筑內部又是另一番天地。前臺空間很大，是硅谷流行的工業(yè)風。正對著鐵門的是一幅巨大的壁畫，冷灰的色調和糾纏的線條，像是集成電路形成的花束，中央的花朵跟OpenAI的logo幾乎一模一樣。壁畫旁邊的木色墻爬滿了生機勃勃的藤蔓植物。前臺正對著的沙發(fā)坐著一排很明顯是等待面試的人們，正用羨慕眼光打量著從他們眼前穿過的OpenAI員工。 在前臺稍作等待，38歲的OpenAI CEO山姆·阿爾特曼(Sam Altman)抱著一臺銀色蘋果筆記本電腦出現(xiàn)在我面前。簡短寒暄后，他用自己的門卡熟練刷開旁邊一間小會議室的門。 這是阿爾特曼在2019年出任OpenAI CEO后第一次接受中國記者的采訪。 在接下來45分鐘時間里，阿爾特曼非常專注，他手邊放著紙和筆，有時候快速記著什么，偶爾還會反問幾個問題。他全程沒看手機，偶爾有電話進來他會第一時間掛斷并道歉。 雖然在一些敏感問題上，阿爾特曼還是用慣常打太極的方式敷衍過去，但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真誠和謙遜。 “我認為中國在AI領域會很出色，在整個人類AI探索的進程中會是重要的一部分?！?/strong> 阿爾特曼開門見山地說，“我非常期待看到中國創(chuàng)業(yè)者們會做出什么?！?/p> 但實際看起來并非如此。一周前，OpenAI剛剛舉辦了第一次開發(fā)者日，這讓OpenAI全球200萬開發(fā)者興奮異常，國內媒體甚至把它稱作“AI春晚”，但在中國的開發(fā)者似乎并未受到邀請。 而就在開發(fā)者日幾周前，阿爾特曼還曾讓我提供一份在中國的開發(fā)者的推薦名單。對此，他再次面露真誠地道歉：“今年我們只是邁出了第一步，而且做得非常倉促。我們的場地空間很小，明年我們肯定希望能邀請更多人參加?！?/p> 這并不是我第一次跟阿爾特曼打交道。阿爾特曼在出任OpenAI CEO前是硅谷最著名孵化器Y Combinator（YC）的總裁，他在任時建立了YC中國，并邀請當時微軟全球執(zhí)行副總裁陸奇出任CEO。這讓YC在中國創(chuàng)業(yè)圈里迅速建立起了影響力。 圖為OpenAI辦公室一角。攝影：周恒星 我當時是一名駐硅谷記者，2014年9月帶著一群中國創(chuàng)業(yè)者拜訪了YC總部，阿爾特曼出面接待。其中一名創(chuàng)業(yè)者是當時剛剛嶄露頭角的字節(jié)跳動創(chuàng)始人張一鳴。張一鳴回國后專門寫了一篇游記，提到YC雖然不提供場地，但會給創(chuàng)業(yè)團隊找來業(yè)內知名的創(chuàng)業(yè)者作為導師傳授經驗，YC對孵化企業(yè)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產品做好，迅速擴大用戶規(guī)模，至于其他事情盡量不要操心，這是國內的孵化機構非常值得學習的一點。 那次拜訪后我便與阿爾特曼建立了聯(lián)系，偶爾會交流一些關于中國或者硅谷的問題。他有一種讓人感覺真誠和謙遜的氣質。在硅谷，年少成名并不少見，但阿爾特曼一直保持著謙遜克制，這點讓人印象深刻。 那次拜訪幾個月后，也就是OpenAI成立的同一時期，阿爾特曼在他的個人博客上寫了一篇題為《中國》的文章。在這篇文章里，他關注的問題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政客。文章開頭，他提到如果使用購買力平價指標，經濟中國在2014年已經超越了美國。 “作為一名充滿希望的美國公民，最關鍵的問題是，一個國家是否有可能在人口少四倍的情況下保持與另一個國家一樣強大。美國從來都不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但它一直是最大的經濟體，美國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一個重要的方法是我們要在創(chuàng)新和開發(fā)新技術方面保持卓越。上個世紀，大量重大技術進展（遠遠超過我們在世界人口中所占的比例）都來自美國?！?/p> 這個新技術是什么，很快阿爾特曼就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2015年，阿爾特曼和馬斯克決定創(chuàng)辦一個非營利性的人工智能研究實驗室，他們將其命名為“OpenAI”。這個名字是馬斯克想到的，實驗室的目標是努力對抗谷歌在這一領域日漸強大的主導地位，并“確保人工智能不會傷害人類”。但兩人在2018年關系破裂，據報道，馬斯克在提出執(zhí)掌OpenAI遭到拒絕后便退出了，同時也放棄了繼續(xù)為OpenAI提供資金的承諾。 就在OpenAI失去了主要資金來源陷入了困境時，在愛達荷州太陽谷舉行的技術領袖年會上，阿爾特曼成功說服了微軟首席執(zhí)行官薩提亞·納德拉（Satya Nadella）以及微軟首席技術官凱文·斯科特（Kevin Scott），最終達成了一項合作協(xié)議——微軟向OpenAI投資10億美元，雙方還在微軟的Azure云平臺上進行了深度合作。 在那之后，阿爾特曼辭去了在YC的一切職務，擔任OpenAI的CEO，全身心投入了這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在這里，他并不參與技術開發(fā)和人工智能的研究，他更多扮演的是制定戰(zhàn)略目標、議程，將團隊聚集在一起的角色。 馬斯克對于OpenAI和微軟的聯(lián)合非常憤怒，開始不停攻擊OpenAI和阿爾特曼。他在推特上寫道：“OpenAI是作為一家開源的非營利公司創(chuàng)建的，以制衡谷歌，但現(xiàn)在它卻已經成為一家由微軟有效控制的利潤最大化的公司?！?/p> 馬斯克還在今年7月份宣布成立了自己的人工智能公司x.AI，并稱其目標是“了解宇宙的真實本質”。但很明顯，這更像是馬斯克喜歡戲劇性沖突的又一次體現(xiàn)。相比之下，阿爾特曼表現(xiàn)出了一如既往的克制。 雖然在本次采訪中，阿爾特曼說自己不是政治方面的專家，但他顯然是謙虛了。政壇一直是阿爾特曼的興趣所在，早在2017年，就有傳言說阿爾特曼有意愿競選加州州長。他對此傳言不置可否，但表達過希望看到科技圈的人競選州長。 出任OpenAI CEO之后，他開始不斷呼吁AI安全和監(jiān)管，這也給他提供了一個更大的舞臺。 今年5月，阿爾特曼出席了一場美國參議院關于AI監(jiān)管的聽證會。他在聽證會上說，“如果這項技術出了問題，那就可能會大錯特錯?！?/p> 這場聽證會頗為順利，阿爾特曼成功喚起了美國政界對于人工智能的重視。與Meta CEO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TikTok CEO周受資在聽證會上遭遇的劍拔弩張相比，聽證會的氛圍堪稱一團和氣。 阿爾特曼用他擅長的口才和溝通能力，相當謙遜、真誠地回答了議員的每個問題。媒體注意到，會后阿爾特曼甚至像個大學生一樣，跑到主席臺前，向聽證會小組主席“虛心請教”了一番。而參議員們似乎接受了他的警告，相信人工智能會“對世界造成重大傷害”，并呼吁對這項新興技術設置一些監(jiān)管。 聽證會落幕后，阿爾特曼啟動了他的全球之旅，他的目標是與各國政府和公眾分享人工智能的優(yōu)勢以及適度監(jiān)管的重要性，并提議應該成立一個類似于聯(lián)合國下屬的原子能機構的組織來共同監(jiān)管AI。 他首先來到歐洲，會見歐洲各國領導人，長長的名單里有英國首相、法國總統(tǒng)、西班牙首相和波蘭總理。除了西裝革履會見各國政府首腦之外，他還參加了大量的公眾活動，仿佛是一位參加競選的候選人。 當他來到英國倫敦大學學院演講時，人們從禮堂門口排隊至街頭，綿延穿過一個城市街區(qū)。在禮堂內，阿爾特曼受到了如搖滾明星般的熱烈歡迎。 “我對這項技術感到非常興奮，它可以恢復過去幾十年失去的生產率，不僅僅是迎頭趕上?！彼厣炅怂幕居^點，即世界上的兩大“限制因素”，智力成本和能源成本，如果大幅降低，那么對窮人的幫助應該比對富人更大，“人工智能技術將提升整個世界”。 在倫敦，阿爾特曼還是那么說——監(jiān)管必須恰到好處。他期望看到的監(jiān)管模式是“介于傳統(tǒng)歐洲方式和傳統(tǒng)美國方式之間”。他警告，過度的規(guī)定可能會對小公司和開源運動造成傷害。 在5月那幾周里，他驚人地訪問了22個國家。但很多人注意到，阿爾特曼的全球之旅沒有安排中國。但阿爾特曼深知中國的重要性。在2015年《中國》那篇文章結尾，他非常有預見性地寫道： “……我們要做的事情是找到與中國共存的方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中國和美國將在一段時間內成為世界超級大國。世界現(xiàn)在如此相互聯(lián)系，完全獨立的政府按照不同的規(guī)則行事是行不通的。也許我們可以找到一種方法，既致力于我們真正擅長的事情，又讓政府間至少部分合作，而不是走上重復無數(shù)次的歷史道路，即雙方敵意不斷加劇直至爆發(fā)沖突?！?/p> 當了解到新加坡是阿爾特曼環(huán)球之旅其中一站后，我給他發(fā)短信，詢問他愿不愿意跟上次一樣在新加坡見見來自中國的AI創(chuàng)業(yè)者。阿爾特曼很快回復，表示“很感興趣”，并發(fā)郵件讓他的助理安排時間。但他的助理表示很為難，因為阿爾特曼在新加坡只會待半天時間，行程只有一個大學演講。 幾周之后，回到硅谷的阿爾特曼以遠程視頻的方式參加了北京智源的人工智能大會，并發(fā)表演講，呼吁就如何管理人工智能的使用開展合作。 “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人工智能人才?！?/strong> 他強調，“隨著日益強大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全球合作的重要性從未如此之高?！?/p> 7月，OpenAI宣布和谷歌、微軟共同成立 “前沿模型論壇”（Frontier Model Forum），這是一個希望確保前沿人工智能模型的安全和負責任發(fā)展的行業(yè)機構。阿爾特曼向我透露，他在考慮邀請一些中國公司參加這個組織：“我們正在和騰訊和字節(jié)討論此事，其他（中國）公司也有可能?！?/p> 近期，我聯(lián)系阿爾特曼問他愿不愿意在2023APEC會議期間接受《中國企業(yè)家》的正式采訪，他答應了。于是便有了本次采訪。 來源：采訪視頻截圖 以下是采訪實錄，部分有刪節(jié)： AI時代中國所扮演的角色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怎么看AI時代中國將扮演的角色？ 阿爾特曼： 我認為中國在AI領域會很出色，在整個人類AI探索的進程中會是重要的一部分。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那你想好怎么跟中國合作以及有具體的計劃嗎？ 阿爾特曼： 我認為現(xiàn)在還太早期了。我們還沒有弄清楚如何與其他國家合作。但這絕對是我們想要做的事情。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熟悉一些中國的AI公司嗎？ 阿爾特曼： 有一些公司熟悉，有一些不熟悉。今年對我來說是非常繁忙的一年，我沒有太多時間去了解（別的公司）。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在開發(fā)者大會前讓我發(fā)你一份推薦參加大會的中國公司名單，但我后來得知名單里的公司都沒有受到邀請，而且據我所知今年沒有在中國的開發(fā)者受到邀請。 阿爾特曼： 今年我們只是邁出了第一步，而且做得非常倉促。我們的場地空間很小，但明年我們肯定希望能邀請更多人參加。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上次你還告訴我你想邀請中國公司參加前沿模型論壇，并在和騰訊和字節(jié)討論此事，能否說說現(xiàn)在進展怎么樣了。 阿爾特曼： 我并沒有親自在參與這件事情，前沿模型論壇也不是我們一家公司在運作?？傮w上，我認為 美 國在人工智能研究方面與歐洲以及中國的合作需求非常明確。我非常支持在安全和責任方面進行合作，這顯然是一件重要的值得嘗試去做的事情。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前段時間《奧本海默》這部電影在中國特別火，你曾經透露你們是同一天生日？ 阿爾特曼： 我沒有透露過，是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是同一天生日，事實也確實如此。（注：《紐約時報》記者Cade Metz記錄是他自己透露的）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經常在各種場合提起奧本海默，你最欣賞他哪一方面？ 阿爾特曼： 我認為他能夠做到將科學進展和工程進展很好結合起來，這非常重要但也非常困難。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認為奧本海默所處的時代和AI時代有什么相似之處嗎？ 阿爾特曼： 我認為它們是相當不同的。人們喜歡將其類比，因為它們確實有一些相似之處。但我認為人工智能技術和核技術實際上是非常不同的，試圖在這兩者之間過度類比是危險的。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不久前還參加在英國舉行的AI安全峰會，但你并沒有發(fā)表任何公開言論。第二天的閉門會議上都發(fā)生了什么能否給我們講講。 阿爾特曼： 我參加了一些小組討論，但我沒有發(fā)表獨立演講。我同意很多被公開說出來的觀點。但現(xiàn)在關鍵是要轉化為行動。人們容易在這些峰會上說一些正確的話。但現(xiàn)在我們需要看到他們是否會把言論轉化成行動。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平時和馬斯克都是怎么交流的？ 阿爾特曼： 我們現(xiàn)在主要是通過推特私信。 關于創(chuàng)業(yè)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之前在YC的時候，我記得你說你去過中國很多次？ 阿爾特曼： 也沒有很多次，一共四五次，主要是去北京和上海。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在YC的時候跟中國創(chuàng)業(yè)者交流還挺多的，但在OpenAI就停止了。你覺得中美兩國創(chuàng)業(yè)者最大的區(qū)別在哪里？ 阿爾特曼： 人們總是問我這個問題。而我總是說，即使來自世界各地不同領域、不同行業(yè)，偉大創(chuàng)業(yè)者是非常相似的。他們可能專注于不同的領域或其他事情，但創(chuàng)造一個從無到有并真正擅長某件事所需要的精神是非常相似的。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還記得2014年那次和張一鳴的見面嗎？ 阿爾特曼： 當然記得，他讓人印象深刻。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但他那時候很害羞和安靜。 阿爾特曼： 他那時候的確很害羞，但他很棒。那次之后我們又見過幾次。我記得一次是2017或者2018年在中國，在那之后我們又見過一次。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怎么中國看正在做大模型的競爭對手，你覺得在芯片短缺和地緣政治沖突的背景下，他們還有機會嗎？ 阿爾特曼： 當然！中國有很多優(yōu)秀的研究人員都在做大模型領域的研究，我認為這是一項根本重要且有價值的科學進步，我們將會看到全世界的人都在開發(fā)人工智能并以各種方式使用它。這是全新的事物，同時我認為這是件好事。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有什么話想跟中國創(chuàng)業(yè)者說嗎？ 阿爾特曼： 長期以來，我一直對中國創(chuàng)業(yè)者的能力、精神以及在中國建立起來的令人驚嘆的科技公司感興趣并印象深刻。我認為我們正邁入一個新的技術平臺和人工智能革命。 構建令人難以置信的新產品和服務的機會，將重新定義我們所有人如何使用計算機以及高效地完成工作。這是一個非凡的時期，我非常期待看到中國創(chuàng)業(yè)者們將會做出什么。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還記得上次我差點帶了一群中國AI創(chuàng)業(yè)者在新加坡和你見面，但后來因為你行程緊張沒有成行，之后還有機會嗎？ 阿爾特曼： 當然有，我想過段時間再進行一次類似的環(huán)球旅行，但還不確定時間，這種旅行非常累人。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最近有去中國的計劃嗎？ 阿爾特曼： 最近沒有，但我希望有一天能去。上一次已經是疫情之前了。 關于OpenAI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你覺得OpenAI最核心的競爭優(yōu)勢是什么？ 阿爾特曼： 我希望我們在研究和創(chuàng)新方面成為世界最好的，同時還配備制造和交付優(yōu)秀產品的能力。我認為，將所有這些能力集中在一家公司內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競爭優(yōu)勢，而且我期待我們會繼續(xù)保持這種狀態(tài)。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你們會推出自己的殺手級AI應用嗎？還是專注做好底層平臺？ 阿爾特曼： ChatGPT就是這樣的應用，我認為它做得很好。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 比如像character.AI這樣的應用呢？我覺得你們很容易就可以做一個類似的應用出來。 阿爾特曼： 開發(fā)者可以利用我們的GPTs來開發(fā)這類應用，但我們不會，我們還是想成為一個平臺來賦能其他開發(fā)者。我認為人們現(xiàn)在正在使用定制的GPTs來構建這些令人驚嘆的聊天體驗，這真是太棒了。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11月30日就是ChatGPT發(fā)布一周年的日子了，回顧這段歷程，你覺得作出的最好的決定是什么？ 阿爾特曼： 你提醒我了，我們應該慶祝下一周年。說到最好的決定，這很有趣，因為我總是想到那些糟糕的決定。但我們總是有機會去彌補那些糟糕的決定，在我看來就是非常好的。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那順便也說說那些糟糕的決定吧。 阿爾特曼： 我認為一個好的決定就是我們當時決定發(fā)布ChatGPT?，F(xiàn)在看起來很顯而易見，但當時并不是這樣。我們不確定人們是否喜歡它。所以我認為發(fā)布它的決定真的很好。 自那以后，我們對其進行了改進和擴展，這都是好的決定。后來我們決定將其訂閱化而非廣告化，我認為這也是個好主意。我們添加了一些功能使其能看能聽和生成圖像，并且大受歡迎。我認為專注于代碼解釋器也是個好主意。 但同時也有一些壞的決定，比如在產品決策上經常犯錯。我們沒有考慮到持續(xù)擴展規(guī)模的問題（注：在采訪結束后一個小時，OpenAI就暫停了ChatGPT Plus的注冊）；還有就是永遠無法構建足夠多的功能來滿足用戶需求。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你對ChatGPT的終極設想是什么？ 阿爾特曼： 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工具，可以使人們更加高效。我們已經在一些行業(yè)中看到了這一點。你可以看到它幫助程序員所做的事情，真是令人驚嘆。 但我認為我們可以將其應用于許多其他行業(yè)。我們可以提高人們的工作效率，讓他們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這很棒。此外，它還能幫助他們學習更多知識、獲得更多樂趣等等。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在這次開發(fā)者日上，你們推出了GPTs，希望幫助開發(fā)者開發(fā)自己的ChatGPT，那你預計會形成頭部效應嗎？前100的GPTs會占到所有GPTs的收入百分比是多少？ 阿爾特曼： 很好的問題。說實話我不知道，幾個月后再來問我吧，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你經常提到規(guī)模法則，通過不斷堆算力來達到更好的產出，但它最后會不會遇到瓶頸？ 阿爾特曼： 持續(xù)擴大規(guī)模是好的。但正如我們一直說的那樣，它不會持續(xù)到最后。我們必須繼續(xù)創(chuàng)新和發(fā)明新知識。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你覺得原生的AI應用是什么樣的？ 阿爾特曼： 我認為現(xiàn)在一些最好的例子是像Github Copilot這樣的Copilot產品。那是一個方向，它只需插入你的工作流程中；而ChatGPT是另一個非常好的例子，它實際上就是你的交互界面。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開發(fā)者開發(fā)自己的原生AI應用，應該遵循怎樣的法則？ 阿爾特曼： 我認為真的值得重新考慮我們在基本層面上如何使用計算機，就像現(xiàn)在計算機能夠理解相當微妙的事情一樣，這正是科幻小說一直預測會發(fā)生的。但實際上，我們并沒有深思熟慮過在《星際迷航》或者《她》之外的未來世界里，我們會如何使用計算機。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你可以給開發(fā)者提供一些建議嗎？ 阿爾特曼： 我認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讓我們回顧過去并舉個例子，然后我會說出我原本要說的話。 在智能手機推出和蘋果應用商店上線之后，有一批公司出現(xiàn)了，在這之前是不可能存在的，比如優(yōu)步（Uber），以及Snapchat。而這些機遇非常特殊，只會在平臺轉變之后迅速涌現(xiàn)。所以那些去尋找新事物、新類型公司，并追逐它們的人將會受益匪淺。我認為這總是非常令人興奮的事情。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那么原生的AI硬件產品呢？我看你們也投資了一些硬件公司，比如1X、Humane、Rewind等等， 投資這些公司有遵循某些標準嗎？ 阿爾特曼： 我們對弄清楚這個很感興趣，但說實話我們還不知道。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仍然是探索模式的階段，這是一種新的基礎性能力，并且所有這些新事物都將成為可能。我認為保持開放的心態(tài)并繼續(xù)探索非常重要。很多時候都是事后諸葛亮。 《中國企業(yè)家》/ Pandaily：你覺得原生AI硬件產品會從傳統(tǒng)的手機公司比如蘋果，還是全新的公司里被創(chuàng)造出來？ 阿爾特曼： 我認為新公司和傳統(tǒng)公司都有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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