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仰幻化成歌,無畏死亡,笑對生死,仿佛是那個時代每一個革命者的縮影,或許瞿秋白只是這萬千人中的一個,但他卻也是特別的那一個。 隨著宋希濂的回憶,揭開了瞿秋白最后的時刻。 欲以假名混之,無奈遭叛徒指認 艱苦的環(huán)境使得瞿秋白本就孱弱的身體更加的不堪重負,眼瞅著瞿秋白的身體情況每況愈下,中央分局決定送其去上海就醫(yī)。 1935年,國局依舊動蕩,瞿秋白想要安全的抵達上海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意料之中的是,瞿秋白一席人在途中遭遇了'襲擊’。 被驚動的敵人,從三面包圍,瞿秋白只好拖著沉重的身體和戰(zhàn)友們進行突襲,可是本就身患重病的他又怎么可能經(jīng)受得住這樣的顛簸呢。 瞿秋白頹喪的躺在擔架上,自暴自棄的說道:“你們快點走吧,我病成這個樣子,實在是走不動了,你們走!” 受命與瞿秋白同行的鄧子恢哪里會聽他的,鄧子恢一邊提防著敵人,一邊不斷的拉扯著瞿秋白:“一起走?!?/span> 瞿秋白'不耐煩’的驅(qū)趕起鄧子恢:“你快走,我沒事的,這里這么隱蔽,敵人看不到我的?!?/span> 鄧子恢依然猶豫:“可是……” 瞿秋白卻是下定決心一般,用力的推搡著鄧子恢:“快走?!?/span> 鄧子恢左右瞧了瞧,想著瞿秋白被這樹叢擋著,敵人一時之間應該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出去之后還能夠引開敵人。 鄧子恢緊皺著眉看向瞿秋白:“注意安全?!?/span> 說著,鄧子恢就撇下了瞿秋白,拿著機槍突圍,后面的瞿秋白直到看不到鄧子恢的背影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堪重負的瞿秋白就那么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沒多久,樹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瞿秋白警覺的盯著。 卻見出來的是個熟人,高懸著的心也就落了地,剩下的包括瞿秋白在內(nèi)的三人,緩緩起身,打算趁機逃脫。 瞿秋白強撐著身體,走在草叢中,卻又不堪重負的撞到在一旁的樹上,在撞上去的那一瞬間,瞿秋白腦子里環(huán)繞著'完了’。 而后,被驚動的敵人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找到了瞿秋白三人,攜槍而來的敵人就那么明晃晃的站在了三人的面前。 瞿秋白知道自己這次是逃脫無望了,心里卻沒有多大的感觸,依然淡定跟隨敵人的腳步。 心里也在暗暗合計應當如何應對,意料之中的是,等瞿秋白一席人被押送到上杭以后,便迎來了首次的審問。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干什么的?” 敵人的問詢恰在瞿秋白的意料之中,他抬一抬眉,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叫林琪祥,今年36歲,江蘇人……” 在瞿秋白的敘述中,他不過就是一個學醫(yī)的學生,也是因為要去看病才會被紅軍給抓了,一切都是一場意外。 對于瞿秋白的回答,敵人其實是半信半疑,但是從瞿秋白等人身上搜出的東西,好像也都表明他所言不虛,幾次審問下得到的都是同一個回答,縱是敵人再有疑問,卻也好像失去了源頭。 瞿秋白想著如果敵人按照既定流程去核實身份的話,也不會出現(xiàn)什么紕漏,這樣自己也就能夠被'保釋’了。 只是瞿秋白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被自己的同行人給出賣。 瞿秋白抬了抬頭,突然笑了出來:“我就是。” 這一刻的瞿秋白知道,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再多的掩飾都毫無意義,轉(zhuǎn)念似乎想到了自己剛剛被俘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輕嗤一聲,說道:“之前的那些供述,就當是一篇小說吧?!?/span> 押送長汀,宋瞿相見 在確認瞿秋白的身份以后,敵人按照既定程序?qū)那锇走M行招安工作,結(jié)果可想而知。 油鹽不進的瞿秋白被押送至長汀,而宋希濂已經(jīng)早早的等在那里,車輛漸近,宋希濂走到瞿秋白的身邊:“瞿先生。” 瞿秋白看向宋希濂淡淡的點了個頭,宋希濂絲毫不在意,領(lǐng)著瞿秋白前往自己為其安排的住所。 在此之前,'瞿秋白’這個名字,宋希濂已然再熟悉不過了,瞿秋白的學問、著作無不令人傾倒。 宋希濂十分仰慕瞿秋白,他也知道這次瞿秋白會被押送到自己這里,也是打著'勸降’的念頭。 宋希濂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身邊的瞿秋白,心里也在暗中打氣:“只要我這次能夠勸降成功,那必定是大功一件?!?/span> 沒多久,一席人就來到了一間屋子,宋希濂說道:“瞿先生,這是為您安排的房間,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話,隨時可以說?!?/span> 瞿秋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屋子,陳設(shè)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書桌,還有板凳和洗臉架,這可比一般的'監(jiān)獄’要好不知道多少了。 瞿秋白掩下眼神中的情緒,淡聲道:“多謝?!?/span> 接下來的日子里,宋希濂打定了招降的主意,直言不諱的對瞿秋白說道:“希望瞿先生能夠回心轉(zhuǎn)意,跟隨國民黨的步伐……” 不論宋希濂所描繪的國民黨有多么的精彩,瞿秋白的臉上始終淡淡的:“我并不看好你們的那套所謂的三民主義,這樣的大雜燴,根本就站不住腳。” 幾個小時的洽談,不論宋希濂提到什么點都能被瞿秋白原封不動的打回來,論口才,宋希濂根本就不是瞿秋白的對手。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宋希濂也發(fā)現(xiàn)了,只要你在瞿秋白的面前不提到'信仰’和'勸降’,瞿秋白始終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 '慕名而來’求取字印者從來不會空手而歸,可是一旦觸及到瞿秋白的信仰,他便又變成了那個執(zhí)拗的人。 這樣的瞿秋白,宋希濂當真拿他沒有辦法,可是,瞿秋白被關(guān)押在長汀已經(jīng)有了一段時間。 如果招降一直都沒有結(jié)果,那么等待著瞿秋白的也只有一個命運,宋希濂也不可能一直拖著不給一個結(jié)果。 無奈之下,宋希濂只好向蔣介石匯報:“審訊沒有突破?!?/span> 當蔣介石得知,瞿秋白油鹽不進的時候,憤怒不已:“我看也不用勸降了,直接殺了算了?!?/span> 勸降瞿秋白帶來的利益比直接將其殺了要來的更大,陳立夫不愿意放棄這么一個大好的機會。 他勸住了惱羞成怒的蔣介石,而后派出王杰夫等人前往勸降,出于好心,宋希濂在見到幾人后,提醒島。 “之前的勸降沒有成功,我也沒能夠說服他,就看你們的了,但是我估計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宋希濂的好心卻遭到了諷刺,王杰夫不屑的說道:“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們一定能夠做到。” 宋希濂面上不顯,實際上心中卻在冷笑,對幾人能夠勸降成功也持懷疑態(tài)度,接下來的兩天當王杰夫幾人不斷被擋回來之后,宋希濂知道自己的猜中了。 王杰夫等人也感到了幾分棘手,連忙轉(zhuǎn)換了方向:“你要識大體,現(xiàn)在中共已經(jīng)窮途末路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冥頑不靈呢?” 瞿秋白冷嗤一聲:“我是瞿秋白,我就是一個不識時務(wù)的笨拙的人,我不愿意做一個出賣靈魂的識時務(wù)?!?/span> 那個在王杰夫等人口中識時務(wù)的顧順章是為瞿秋白所不恥的,更遑論心甘情愿做個通俗意義上的識時務(wù)者。 王杰夫等人挫敗不已,離別前夕,仍不死心的勸道:“瞿先生,我們明天就要回南京了,這是你最后表示態(tài)度的機會了,我們是真的愛惜你的才學,想要挽救你的”。 瞿秋白不為所動:“辛苦你們了,遠道而來還費了這么多的口舌,至于我的態(tài)度,昨天應該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我不會有所改變的。” 王杰夫嘆了口氣,最終選擇了離開,再見到宋希濂,王杰夫再沒有一開始的信心滿滿的樣子,在瞿秋白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宋希濂看著眼前碎碎念的王杰夫,倒是明顯的舒心:“看來不是我無能呀?!?/span> 送走了這群勸降的人,宋希濂眺望瞿秋白的住所,搖了搖頭:“看來是要被押送去南京了?!?/span> 收到命令,執(zhí)行槍決 宋希濂想過很多種蔣介石可能會采取的手段,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押送瞿秋白前往南京的準備。 只是比準備更早到的是蔣介石的命令。 “就地槍決,照相呈驗。” 短短的8個字,宋希濂看了很久,而后叫來了參謀長、軍法處長、政訓處長以及陳軍醫(yī)。 宋希濂將命令內(nèi)容交給幾人傳閱,在看完電報內(nèi)容后,屋內(nèi)陷入了沉寂,宋希濂不緊不慢的說道。 “首先,參謀長明天去向瞿秋白傳遞命令,看看他有沒有什么遺言之類的,全體保持警戒?!?/span> “然后,陳軍醫(yī),你就陪在瞿秋白的身邊,密切觀察他的動向,最后,軍法處長和政訓處長負責監(jiān)督,拍照,你們有沒有其他的什么建議?” 除陳軍醫(yī)一言不發(fā)之外,其余的三人都表示會嚴格的完成任務(wù),宋希濂看向沉默的陳軍醫(yī)到底沒再說些什么。 按照宋希濂的命令,參謀長帶著好酒好肉來到了瞿秋白的屋子,聽到響聲,瞿秋白頭也沒抬:“稍等。” 等到手上的工序完成,瞿秋白才抬頭看向了來人:“怎么今天參謀長還親自來了?” 參謀長走到桌邊,招呼著:“瞿先生,來跟您隨便喝點,坐吧。” 瞿秋白疑惑的看著那滿桌的酒菜,瞥見到身側(cè)陳軍醫(yī)的臉色,突然間似乎也明白了這桌席的意義。 瞿秋白笑了笑,沒再說些什么,拿起酒杯和參謀長就這么喝了起來,或者其實他是在等參謀長先開口。 果然,酒至半酣之后,參謀長說道:“瞿先生,來這有一個多月了吧?” 瞿秋白搖搖頭:“我不太記得了,怎么,今天這是要送我上路嗎?” 參謀長手中的酒杯頓住了,而后看向云淡風輕的瞿秋白沉重開口:“是的,你之前一直說從進來以后就沒想著出去,現(xiàn)在南京命令要將你就地槍決,師座決定明天上午行刑,你,有什么話要說的嗎?” 瞿秋白拿起酒杯喝盡:“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了,今天就算是送行了,來干杯?!?/span> 參謀長還未開口,一旁的陳軍醫(yī)急忙問道:“瞿先生,你有什么想辦的,盡管說?!?/span> 瞿秋白看向陳軍醫(yī),而后轉(zhuǎn)頭看向書桌上攤著的文墨:“麻煩您將我這些遺墨寄給我在武漢的一位朋友?!?/span> 參謀長點了點頭,瞿秋白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宋長官一直都挺優(yōu)待我的,希望有機會可以和他當面致謝?!?/span> 這一次,參謀長沒有滿口答應,轉(zhuǎn)頭卻還是一字不落的和宋希濂進行轉(zhuǎn)述,宋希濂聽完以后,說道。 “我優(yōu)待他是為了軟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要處置他,我和他喝酒,像什么樣子?!?/span> 最后,瞿秋白也沒能夠等到宋希濂的'大駕光臨’。 第二天,窩在辦公室的宋希濂聽見外面?zhèn)髁畹穆曇簦肋@是到了行刑的時候了。 宋希濂離開桌子來到了窗邊,挑開窗簾遠遠的看向瞿秋白的方向,只見他依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樣。 耳邊似乎傳來瞿秋白的歌聲:“英特耐雄納爾,一定要實現(xiàn)?!?/span> 瞿秋白高聲的唱著淡定的走著,面帶笑容的在八角亭前留下了最后一張照片,身邊圍滿了手持刺刀的兵士。 瞿秋白卻渾然不覺,郎朗高聲:“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共產(chǎn)主義萬歲!” 而后坐定,“此地甚好,開槍吧!” 參考文獻: 《宋希濂回憶,瞿秋白就義前說:這才符合蔣介石的為人——縱橫》2021年 《中共黨史珍聞錄》2012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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