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甲寅春,張卿子到新都拜訪黃玄龍,石嶺看梨花,花已半謝,玄龍?jiān)唬骸按豪弦?,奚不早來?”卿子曰:“余意正在凄涼?!?/span> 這是明朝某一年暮春時節(jié),兩個看花人之間一場簡潔的對話。黃玄龍領(lǐng)著遠(yuǎn)道而來的張卿子去石嶺看梨花,梨花已經(jīng)謝了大半,黃玄龍用惋惜的口吻嗔怪張卿子來晚了。然張卿子的一句“余意正在凄涼”,卻讓遲到的遺憾變成一場別樣的賞花體驗(yàn)。 是的,你喜歡梨花茂盛,蜂蝶翩躚,我卻更鐘愛梨花的半落,以及飄零的詩意,這時的花更讓人憐惜,更符合看花人的心境。世人觀花,多喜千朵萬朵壓枝低的喧囂,未開時嘆花太晚,花落時又恨謝得早,可是世間哪有那么多恰好?花自顧開著它們的美好,絕不會為誰而等待。人們或許以為花是供人觀賞的,花卻只遵循生命的規(guī)律,盛開與凋零與他人無關(guān)。 趕不上花的盛放,就好好欣賞落花吧,不妨也像張卿子那樣道一句“余意正在凄涼”。繁華也好,凄涼也罷,都是大自然賜予我們的景致,根本不存在好壞之分,所謂的繁華和凄涼,不過是人們強(qiáng)行給景致著色罷了。 仔細(xì)思考,我們以為的落花凄涼,真就是一廂情愿?;淞?,結(jié)出果實(shí),從樹的角度看,衰落意味著新生和希望。如此看來,焉知落英繽紛不是一場為果實(shí)而做的盛大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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