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霜降，柿子都成熟了，紅彤彤的掛滿了樹梢。

重將壞色染衣裙，共臥鍾山一塢云。

客舍黃粱今始熟，鳥殘紅柿昔曾分。

這幾天下鄉(xiāng)，望著紅遍樹梢的柿子，不自覺地就吟出來了王安石的詩詞。突發(fā)感想：當(dāng)年王安石也是在某個深秋的日子，沐浴著溫暖的陽光，迎著千樹萬樹的紅葉，攜二三好友微服出游，談笑甚歡之際，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望見那滿樹紅燈籠，頓來靈感，隨心就吟唱出來了這首詩。

柿子對大家來說可能并不陌生，特別是來自山村的我更是記憶猶新。每逢和家人、朋友談及柿子，心中總浮起難舍的情愫。

記得在兒時，老家屋對面山崗上有一顆柿樹，樹齡很長，樹皮皸裂，樹根盤結(jié)，象一位暮氣沉沉的老人，守護著崗沿，述說著歲月的滄桑，見證著山村的變遷。

柿子樹歸屬于鄰居祝姓親戚，親戚家有子女三，有了柿子樹的存在，深秋時節(jié)，他們?nèi)愕茏匀欢痪统闪舜孱^孩子們的座上賓，那片崗沿也成了孩子們的樂園。

在那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里，柿子是孩子們深秋最好的零食。柿子成熟的時候，秋風(fēng)勁起，萬木蕭颯，柿子樹光禿禿的枝頭，掛滿紅彤彤的柿子，就象一個個紅紅的小燈籠，掛滿了樹梢，誘人的喜慶，喜慶的誘人。摘一個熟透的捧在手心里，輕輕掀掉那層皮，先將皮上殘留的果肉用嘴吮吸干凈，再深深將柿肉柿汁吸進嘴里，鮮鮮的、嫩嫩的、軟軟的、甜甜的，那種吃在嘴里、甜到心里的感覺，美美的、深深的，久久回味，感覺置身于瑤池，正飲著瓊漿玉液，妙不可言。

山村的鳥兒，難耐誘惑，也爭相飛來搶食。于是，柿子樹就出現(xiàn)了兒童與鳥兒搶食的場景。人來鳥飛，臨飛時還不停在樹頭跳躍，從這個枝頭躍到另一枝頭，飛走前還不忘用嘴吮吸一口甜美的柿汁。人走鳥來，孩子們剛溜下樹，鳥兒就吱吱喳喳在樹梢撲騰，競相搶食秋天里的最后一口甘甜。

柿葉翻紅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紅樓。

隔窗愛竹有人問，遣向鄰房覓戶鉤。

孩子們在樹梢摘，大人用竹槁在樹下摘，竹槁頭下面綁一布袋子，布袋是用舊衣做成的；竹槁頭前面綁一個杈，有的杈用粗鐵條做，但大多數(shù)是用竹子枝或山茶樹枝做的。用這個摘柿子要很高的技巧，稍不注意，柿子就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汁流滿地。將竹槁頭慢慢靠近柿子，讓布袋正處于柿子下面，前面的杈對準(zhǔn)柿子蒂，輕輕一擰，柿子就掉進袋子了。可這是個耗體力的活，孩子手上沒力氣，但山里的孩子都擅長攀樹，于是每個孩子都背一小布袋上樹了。大人們在摘柿子之余，眼睛還瞟向樹上孩子，時不時還不忘提醒一句：小心別摔下來！

小時候沒有零食，看著柿子，你爭我奪搶，過了霜降后樹上就見不到柿子了?？墒乾F(xiàn)如今，柿子對大家來說卻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網(wǎng)上傳說吃多了柿子容易得結(jié)石，柿子也就不太招人喜愛了，有時冬天都能看到那紅紅的柿子就像一盞盞紅燈籠一樣掛滿枝頭，無人問津。

想多了，下鄉(xiāng)隨便摘幾個，鄉(xiāng)親們也沒那們珍惜，打個電話就可以隨便摘。反而嫌多了，不敢多吃。順手摘一個熟透了，掀掉果皮，輕輕吸一口果肉，依然滿口甘甜，但感覺總少了點什么……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望著天邊絢麗的彩霞，看著眼前紅彤彤的紅燈籠?；腥活D悟，季節(jié)是深秋，人生何嘗不是秋天！

2022年10月25日于石關(guān)

插圖/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