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學(xué)社題字:山東濟南著名書法家陳建國 用微弱的燈光,照亮前方之路。把自己的一滴水,融入心的大海,讓心靈更廣闊——主編的話 中篇小說 劉家洼 第八章:慧嫻的決定。 且說這劉占祥,秦慧嫻,劉龍、玉喜冷不丁看著劉鳳把一頭大波浪給掀了下來,嚇了一跳!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頂漂亮到以假亂真的假發(fā)。失去了栗色假發(fā)加持的劉鳳,全然沒有了剛才進門時的神采,稀疏的黑發(fā)巾貼著頭皮,在腦后扎成一個小揪揪,顯得極其憔悴不堪似的。慧嫻心疼自己的閨女,說,“鳳兒,你這孩子這么大的壓力,怎么不早說?還有那李波還跟你吵架這事兒???”吃午飯的時候,雖然沒人再提這個事兒,但是心里都在盤算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影響。下午,劉龍、玉喜經(jīng)過一致分析,決定還是讓父親劉占祥留下,因為夫妻倆開了這個土產(chǎn)百貨店,早上往外搬貨,晚上收攤進貨,運貨,送貨都離不開一個壯勞力。把父親留下,可以幫店里干很多活兒,對家庭生活最有利。晚上吃飯的時候,劉龍說,“叫俺媽去北京吧,俺媽做飯好吃,可以每天變著花樣給俺小外甥做好吃的。也能幫鳳兒做下家務(wù)?!?/strong>你爹這么個歲數(shù)啦,每天干活,看著像個棒老力呢。聽說前幾天你學(xué)海說剛裝了心臟支架,他比你爹還小兩歲呢。到這個年齡了,可得有人照顧好他,要么就都不走啊。少年夫妻老來伴兒,我們老人口啊,不想分開,也不能分開!”劉龍、玉喜,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頓時陷入了難堪的尷尬境地。晚上熄燈上床后,劉占祥夫妻倆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兩口子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房頂上的檁條,久久不能入睡。還是劉占祥先開了口,“慧嫻,如果咱們倆都留在劉家洼,遠在北京的閨女啊,她的困難可難以解決啊。如果咱倆都去北京,北京的住房條件也成問題,一室一廳60平方,去除公攤呀,還多少啊?怎么能住下三代五口兒嘞?“老劉啊,咱們倆結(jié)婚都已經(jīng)三十四個年頭了,咱們一起上小學(xué)的時候,那時候啊,俺家里還很窮,俺爹死的早,俺娘孤兒寡母,帶著俺姊妹三個。你知道我們?nèi)兆悠D難,每天偷偷地塞給我一個地瓜,又是給我裝一個白饃饃。唉,那些像夢一般的日子啊,俺可都記著呢。咱們初中一起畢業(yè)啊,又都一起在村上的窯廠打工,等咱們的年齡夠了,扯證結(jié)婚。這么多年過來,我們都沒紅過臉拌過嘴,就是我走娘家也是當天晚上就回來。這么多年,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你在外面忙,我在家里操持家務(wù),你從來都沒有洗過一件衣服,沒有做過一頓飯,換洗的衣服都是我給你準備好,如果我走了,誰給你洗衣服做飯,誰來照顧你啊?”秦慧嫻說到這里,有些哽咽,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老劉看到慧嫻掉眼淚,那是自然肯定心疼不是個滋味兒,忙起床,在墻角的衣架上扯下一塊搭在上面的細毛巾給慧嫻擦眼淚。“慧嫻啊,你說咱老夫老妻這么多年,形影不離,相濡以沫過來了,我也是不舍得你去北京啊??墒窃蹅儍鹤优畠菏中氖直晨啥际侨獍?。我?guī)驮蹌?,你就得幫咱小鳳兒,眼下為買房子,還貸款也是不得已的事,咱這做父母的,要事不幫,你說誰幫啊?趁著咱們身子骨還年輕,還干得動,這下點兒力啊沒什么,等咱老了呀,還不得指望他兄妹倆養(yǎng)咱老?。 ?/strong>其實劉占祥心里有些酸楚,如果不是劉鳳在北京買房還貸能引起這亂子啊。閑了這種花,侍弄一下自家菜園子里的各種蔬菜,那該是神仙般的日子吧。八十多歲的老娘身體還健康,五歲的兩個雙胞胎孫子啊,整天歡蹦亂跳的圍在身邊,爺爺奶奶的叫個不停,兒子兒媳呀,也都孝順,平時不忙了,慧嫻和玉喜娘倆啊,就會多炒幾個菜,讓自己和兒子劉龍爺倆喝點小酒,解解乏,還有老娘作陪,每當這時啊,自己都會給慧嫻倒上一杯紅酒。“內(nèi)當家的,你在家里啊,忙里忙外也夠辛苦的,喝點兒紅酒啊,活活血啊,美美容?!?/strong>那時候的慧嫻呀,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十八歲的嬌羞的模樣。“別開玩笑了,咱孫子都這么大了,我還美容?你看我這棗樹皮似的手??!”慧嫻伸出那因做家務(wù)而皴了皮的手?!拔医o你買的護手霜,你怎么不用呢?說過你多少次了?”他嗔怪地說。劉占祥握著慧嫻的手啊,有些恍惚。第二天下午,秦慧嫻帶好換洗的衣服,就和女兒劉鳳準備踏上北去的列車,遠離劉家洼了。街坊鄰居好多姊妹娘們兒都來給慧嫻道別。胡連運的媳婦淑芬,還有文海的媳婦翠云,平時啊和慧嫻最聊得來,他們自然也來了。她們拉著老閨蜜慧嫻的手說,慧嫻姐啊,“你可真是命好啊,能有機會去北京看看了,我們這一輩子,可真是死到灶火里,埋在灰窩里,井底的蛤蟆見不著天了。你要是到了北京啊,那天安門啊,毛主席紀念堂,長城,還不都是像在自己家門口似的,隨便你看啦?!?/strong>翠云馬上附和道,“慧嫻姐,就是有福氣啊?!?/strong>“你看,咱劉鳳,就是咱劉家洼飛出去的金鳳凰,聽說啊,在北京工資有1萬多塊呢,還買了房子?,F(xiàn)在啊,這房價這么貴,北京那是咱首府,能在那寸土寸金的地方買房,那咱劉鳳婆家可是翠云比慧嫻小幾歲,聽說翠云當年差1點5分沒考上大學(xué),現(xiàn)在在劉家洼當村婦女主任。這說起話來,也敞亮。送走了慧嫻,劉鳳母女,劉占祥剛回到家,他的好朋友胡連運就來了,說是他在魯城城里買房子了。劉占祥兩只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樣,驚呼道,你不是不在魯城買房子了嗎? 胡連運說他在魯城城里買房子了。這的確是真的,他只花了5萬塊錢。原來,他是在魯城城區(qū)的老城買的。整個魯城是往東發(fā)展的,東面有萬國博覽園,航天學(xué)校,師大附中,輕軌終點站等設(shè)施,還有創(chuàng)新谷等一些眼花繚亂的新建筑。聽說東面新城的電梯洋樓每平方七八千塊錢,而老城就逐漸蕭條了,人口數(shù)量逐漸減少。隨著農(nóng)村大部分人都紛紛去城里買房,胡連運也有去城里買房的幻想,而以他的家底,也只能是個幻想。2012年年底的一天,胡連運去魯城城里買東西,他忽然來了興致,騎著自行車扯東到西的閑逛,走到老城區(qū),五六十年代的魯城百貨大樓,縣政府,還有大眾飯店,照相館兒,郵電局等等,這些老建筑都是五零后,六零后最清晰的記憶。現(xiàn)在這看上去怎么那么不上眼兒呢?這也太破舊了吧!那年他十九歲,和媳婦訂婚的那一天,就在魯城百貨大樓買了兩身單,兩身棉,四鋪四蓋,還在縣城照相館兒拍了訂婚照。與羞紅了臉的媳婦淑芬在大眾飯店里吃著香噴噴的油條,喝著雞蛋湯,無話找話說的情景歷歷在目。記得那天下午又在剛建成的黃河商場買了準備結(jié)婚用的皮箱和晴輪毛毯。東西,讓一起來的媒人拉回家,她則騎上剛買的嶄新的自行車帶著淑芬回家。那時候年輕,可真是有力氣啊。這一晃好幾十年就過去嘍。老胡有些感慨,往西走著,不經(jīng)意間就看到一個整院出售的廣告,哎喲,才5萬塊錢啊。五間大瓦房,還有東屋,西屋,大鐵門,紅磚院墻都挺好的,自己劉家洼的房子早就該翻建大修了。這大修也要花四五萬,勞心費力的,真不如用老家翻建大修的錢在老城買一處整院劃算啊。沒事兒的時候騎上電動車,不是可以隨便去東面新城逛超市,逛公園兒了嗎?唉,真是可惜呀,錢不夠啊,現(xiàn)在手頭啊,只有不到2萬塊錢,怎樣才能買到這么可心的房子呢?晚上,胡連運可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了。老胡看著街坊鄰居翻蓋房子好幾年了。自己也沒有翻蓋房子的打算。反正就兩個閨女,等她們一出嫁呀,家里就剩下她和媳婦淑芬老兩口了。 別人背后嚼舌頭,說老胡沒有兒子,是絕戶頭。先前老胡為這沒少在喝了酒后跟淑芬鬧,罵淑芬沒用,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農(nóng)村給兒子說媳婦,必須要在魯城或濟南市里買房。 老胡可得意了,沒有兒子也挺好,不用為了娶媳婦買房子,不用看孫子,不用在城里買房子啊,這可省了老鼻子的錢了。這沒有兒子呀,還免了婆媳矛盾,落得清閑。 他把院里院外搗侍得挺好,有菜有花,好一派田園風(fēng)光啊。 他出來進去,整天穿的和辦事處干部似的,干凈利落,制服洋裝,上口袋兒里整天還別個鋼筆,跟個老學(xué)究似的。 他也算是有點兒學(xué)問,滿口的詩文和歇后語,人們都叫他“詩人”。 他還寫的一手好毛筆字,整天拿個和掃帚一樣的大筆在廣場上畫呀寫的。 他打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冷了不去,熱了不去,下雨不出門,大風(fēng)不出門。 下午一伙老頭兒在一起曬太陽,他話最多,上下五千年,縱橫10萬里。他是口若懸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呀。 記得當時人家喝散酒,他喝成瓶的,別人喝小蓬萊閣酒,他喝人家訂婚換帖子才舍得喝的魯城陳曲。再后來他又喝上魯城特釀,所以這老胡也沒有攢下多少錢。 他的一雙女兒學(xué)習(xí)也不好使。一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女兒學(xué)習(xí)情況,從幼兒園到小學(xué)也沒有少得獎狀,家長會上,老師夸他的女兒長得俊,文靜,品德好。 后來上了五年級,有時興不公布成績和名次,老師對每個同學(xué)都是一律大表揚,變著花樣夸獎,發(fā)獎狀??涞乃泻⒆拥募议L都心花怒放。那就是考清華,考北大,老太太擰鼻涕,把里攥一樣。 其實也不能怨老師,真要實事求是的說,你家倆孩子是個大笨蛋,你愿意嗎? 再后來,他想讓女兒上補習(xí)班,考名牌大學(xué),有一個剛畢業(yè)的年輕老師給他說了實話:“大叔啊,他姊妹兩個的各個成績的總和,還沒有你老的血壓高呢。別費錢補課了!花再多的錢也考不上名牌大學(xué)的,孩子長得還不錯,現(xiàn)在混個畢業(yè)證,上個職業(yè)學(xué)校,將來啊,找個人嫁了算了。 那天胡連運回家,自己喝了八兩高度的衡水老白干兒,心里那個郁悶呀。 這次分了賠償款,四口人的,倆閨女,還有她和淑芬的共6萬四千。老胡喜出望外,自言自語的。有福自來,有福子來?。?/span> 第二天,老胡就迫不及待地騎上電動車,帶上媳婦淑芬到老城閑逛去了。 老胡這個人還是挺聰明的,他來到一戶想賣房子的人家附近,他并不給人家打電話,而是來回閑逛。 這里的村民誰不想趕快處理了老城的破房子,去東邊住花園洋房啊。 結(jié)果,這家的男主人就先趕著問胡連運,“老哥啊,你是不是想買房子啊?” 老胡愛答不理的,“自帶河邊走就有望海心,就是你的院子太小,房子也太破了。” 最后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由賣方負責(zé)過戶手續(xù)的辦理和所有的費用,一口價5萬塊錢,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 在劉占祥的家里,老胡拿出一個紙包,對劉占祥說,“聽說你要買房子啦,我給你準備了1萬塊錢,沒多,有 ,這也算是螞蚱拉車幫個忙吧?!?span style="font-size: var(--articleFontsize);letter-spacing: 0.034em;">劉占祥說,“老弟呀,你不是也剛買了房子嗎?那還是要裝修的,你那錢夠了嗎?”“夠了夠了,簡單裝修一下就行,連家具一起啊,也花不了2萬塊錢。這些年啊,我還是攢了一點兒的?!?/span> 全村人家家戶戶都領(lǐng)了賠償款,人人都想著去城里買房子。 這幾年生活提高了,人們的攀比心也逐漸增強,一個是房子,一個是小轎車,成了結(jié)婚必須配備的大件。 這幾年房子的價格是直線上升,真的是買到就是賺到,買得越早,賺得越多,好像就是個千真萬確的真理。 老劉說,“老弟呀,你聽說了嗎?我聽說人家老胡啊,在魯城老城花了5萬塊錢就買了一個整院?!?/span> 文海說,“他那也叫房子,他也算是個城里人了?那房子白給我也不要,他又用不著給兒子娶媳婦!孩子上學(xué)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心,咱兄弟們可不行啊,重點學(xué)校都在東邊,新城呢!老胡啊,他就是個傻吃迷糊睡,吃兩不管三,吃睡賽懶蛋的人。” 劉龍等幾個年輕人開始在魯城幾個樓盤看房子了。可是幾天跑下來,劉龍感覺這個樓盤位置不好,那個樓盤呢,又有點兒貴,這個樓層不好,那個采光又不好,老是不能下定決心買房子。 老劉對兒子說,要不咱就再停停,也許啊過段時間這房價就便宜了。 幾個月過去了,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買房子的旺季金九銀十了。 老劉聽說房價想翹頭,又讓劉龍去魯城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兒。 回來的路上,劉龍心里那個難受啊。各個樓盤比春天每平方又漲價了五百多塊錢。回家這么一給父親說呀,老劉那真是垂頭喪氣啊,大半年白忙活了,一套房子,多花五六萬?。?/span> 劉占祥,劉龍父子的那個心里,那個后悔,糾結(jié),焦慮啊。 劉龍奶奶在一旁說,“說不定啊,等到明年春天,這房價就便宜了!” 這是一家人最愛聽的一句話,也是他們心里最盼望的美事。 就這樣,老劉一家在買房子的問題上整天糾結(jié)著,后悔著,焦慮著。 想當初,2013年的春天,要是分了賠償款,就買房子多好呀。可是當時首付不夠啊,現(xiàn)在看來呀,就是首付 貸點款,那也值啊。就這樣,一年多過去了,房價還在漲。又是一年過去了,房價仍然在漲,劉家卻盼望著房價趕快下降。村里有好多人都在魯城買新房子了。轉(zhuǎn)眼之間,到了2016年,房子又漲價了。那個時候,人們茶余飯后談的最多的就是房子,親朋好友見面說的是房子,甚至兄弟爺們兒見了面兒打招呼也是房子的事兒。 “老哥,你在哪里買的房子?”“老弟啊,最近房子漲價了嗎?” 沒有,買房子的人感覺低人一等,回到家里,心里著急呀。 別人一談房子,劉占祥聽了就急不可耐,摔碟子砸碗,因為一點小事就著急上火。買了房子的人盼望著房價漲,沒有買房子的人盼望著房價趕快下降。在大家的心里,房價會一直漲下去。人們都說,“一年后啊,魯城城北護城河岸的學(xué)區(qū)房啊,就會漲到2萬塊錢一平方?!?/span> 大家都相信房價上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瑒⒓彝菥蜎]有一個人認為房子會有下跌的那一天。房價一直漲下去,人們都認為這是不會改變的趨勢。 買不了房子,劉占祥心里每天都像鉆進了25只老鼠,百爪撓心呀。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爹,你看我二爺家里,老老少少都像傻不愣登,智力不好似的,可是人家借了他叔的錢啊,也交上首付,在魯城買新房子了?!?/span>劉龍去外面看房子,回來后說。 劉占祥本來就是什么事情都要強的人,哪容得下這口氣?“不蒸饅頭也得爭口氣,不行,得趕緊想辦法買房子!” 那個時候你想買房子,銀行里會幫你編造近兩年的收入證明,開發(fā)商會幫你造個假營業(yè)執(zhí)照和完稅證明。只要你想買首付,分期也是可以的,沒有人考察你的實際收入和還款能力。 轉(zhuǎn)眼之間,2017年了,祥雨祥月馬上就上小學(xué)一年級了。 就這樣,劉占祥和劉文海兩個家庭都在東拼西湊搞錢,搞錢,能借則借,能誆則誆,能貸則貸,都湊夠了首付。 他們兩家終于下定決心,在魯城最好的樓盤恒大綠洲一起買房子了,單價每平方米1萬一千塊錢,面積108平,首付33萬,貸款期限30年,月供每月3804塊錢。 也不管貸款利息是多少,也不管以后還款能力怎么樣,誰還考慮那個呀? 瘋了,真是瘋了!到處都在拆舊房子,到處都在建大樓。 從飛機上鳥瞰,整個魯城縣城,那一幢幢拔地而起,鱗次櫛比的高樓,像極了排山倒海般的積木玩具。 買完房子,劉占祥和劉文海喜極而泣。因為售樓處的小姐告訴他們,“明年房價極有可能漲到1萬三千塊錢一平米。也有可能啊,漲到2萬塊錢一平,到時候你們就發(fā)啦!”“那么到明年,咱們就可以賺至少二十多萬塊錢了!” 劉占祥和劉文海盤算著,驕傲中有狂喜。時光過得真快啊。屈指算來,劉占祥和秦慧嫻夫妻兩個分開已經(jīng)有四個年頭了,為了省從北京回劉家洼坐高鐵的路費。這四年里,老劉竟然沒有讓慧嫻回過劉家洼看看。 夜深人靜的時候,劉占祥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他的妻子秦慧嫻。唉,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北京過得好嗎? 電話上光說挺好,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嗎?伺候人的老媽子的活兒能好到哪里去呀? 雖說是在自己女兒家,可能洗衣做飯陪孩子,也夠慧嫻累的,畢竟啊,六十多歲的人嘍。老劉似乎慢慢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就是吃罷晚飯后去路燈下看人打牌,很晚才回到家,再就著花生米喝上點兒散酒。接近十一點鐘的時候,老母親才能聽到兒子戰(zhàn)翔那雷鳴般的鼾聲。且說劉占祥整天晚上睡不著,牽掛著遠在北京幫女兒看孩子的妻子秦慧嫻。那么,秦慧嫻在北京生活的又如何呢? 60平方的房子,去除公攤面積,只有小小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女兒劉鳳和女婿李波住里面臥室,秦慧賢則住在客廳。李波找人定做了一個高低沙發(fā)床,就是沙發(fā)上面是上鋪,下層是沙發(fā)床。這床白天折起來就是沙發(fā),晚上舒展開來就是一張床了。在沙發(fā)床的上面,離房頂一米高的位置,是一個上層的床。秦慧賢住下層,小李想睡上層。 中國人的智慧真是了不起啊,這么小的房子,李波竟也能安排的妥妥當當。 白天,當劉鳳、李波去上班,小李想去學(xué)校,秦慧賢一個人待在家里,又要洗衣,又要去買菜,又要到鐘點按時做飯,還要把犄角旮旯也打掃得干干凈凈。她忙忙碌碌的,一刻也不讓自己閑下來。她想家了。 晚上,女兒女婿吃罷晚飯,就忙著看電腦、學(xué)習(xí),秦慧嫻陪小李想玩會兒,伺候他早早睡一下,就無所適從了。 雖說來北京四年多了,她還是不能融入這個家。畢竟這個是女兒的家,她只是個來幫忙的。在她的意識里,遠 在近千里之外的劉家洼那邊,有劉占祥,有兒子一家人的家,那才是她的家。她天生不愛結(jié)交朋友,樓下的人也都不認識,女兒也沒時間陪她遛彎兒,也沒告訴她啥地方可以跳廣場舞。“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劉家望,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呢?自己不在家照顧占祥,他是不是累瘦了呢?”慧嫻每晚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傻愣愣地看著上層的床板。“鳳妮啥時才能還上在北京買房的貸款呢?聽說劉龍在魯城也買新房子了,也有很多貸款,人家說養(yǎng)兒防老,我和占祥這是為兒女做牛做馬呀?!?/span> 心情不好時,慧嫻也有過委屈,轉(zhuǎn)念又想起劉占祥的話,"咱給孩子們幫不上錢,就趁著現(xiàn)在身子骨還硬了,還能幫孩子們干活啊,就幫一把吧!"月影西斜,秦慧嫻起床,給上鋪翻身蹬腿兒的小李想蓋好了被子,自己又在下鋪楞了會兒神,才躺下沉沉睡去。事情總是那么出乎意料,人的命運真是多么不定啊。果真是天又不測風(fēng)云,然有旦夕禍福。就在劉占祥和劉文海買了房子的第三年,也就是2019年初夏的一天,劉家洼突然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劉文海去世了!“啥?劉文海不是挺健壯的嗎?他怎么會突然間去世了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且說劉占祥整天晚上睡不著,牽掛著遠在北京幫女兒看孩子的妻子秦慧嫻。那么,秦慧嫻在北京生活的又如何呢?60平方的房子,去除公攤面積,只有小小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女兒劉鳳和女婿李波住里面臥室,秦慧賢則住在客廳。李波找人定做了一個高低沙發(fā)床,就是沙發(fā)上面是上鋪,下層是沙發(fā)床。這床白天折起來就是沙發(fā),晚上舒展開來就是一張床了。在沙發(fā)床的上面,離房頂一米高的位置,是一個上層的床。 秦慧賢住下層,小李想睡上層。中國人的智慧真是了不起啊,這么小的房子,李波竟也能安排的妥妥當當。白天,當劉鳳、李波去上班,小李想去學(xué)校,秦慧賢一個人待在家里,又要洗衣,又要去買菜,又要到鐘點按時做飯,還要把犄角旮旯也打掃得干干凈凈。她忙忙碌碌的,一刻也不讓自己閑下來。她想家了。 晚上,女兒女婿吃罷晚飯,就忙著看電腦、學(xué)習(xí),秦慧嫻陪小李想玩會兒,伺候他早早睡一下,就無所適從了。 雖說來北京四年多了,她還是不能融入這個家。畢竟這個是女兒的家,她只是個來幫忙的。在她的意識里,遠 在近千里之外的劉家洼那邊,有劉占祥,有兒子一家人的家,那才是她的家。她天生不愛結(jié)交朋友,樓下的人也都不認識,女兒也沒時間陪她遛彎兒,也沒告訴她啥地方可以跳廣場舞。 “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劉家望,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呢?自己不在家照顧占祥,他是不是累瘦了呢?”慧嫻每晚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傻愣愣地看著上層的床板。“鳳妮啥時才能還上在北京買房的貸款呢?聽說劉龍在魯城也買新房子了,也有很多貸款,人家說養(yǎng)兒防老,我和占祥這是為兒女做牛做馬呀?!?/span>心情不好時,慧嫻也有過委屈,轉(zhuǎn)念又想起劉占祥的話,"咱給孩子們幫不上錢,就趁著現(xiàn)在身子骨還硬了,還能幫孩子們干活啊,就幫一把吧!"月影西斜,秦慧嫻起床,給上鋪翻身蹬腿兒的小李想蓋好了被子,自己又在下鋪楞了會兒神,才躺下沉沉睡去。 事情總是那么出乎意料,人的命運真是多么不定啊。果真是天又不測風(fēng)云,然有旦夕禍福。就在劉占祥和劉文海買了房子的第三年,也就是2019年初夏的一天,劉家洼突然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劉文海去世了!“啥?劉文海不是挺健壯的嗎?他怎么會突然間去世了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劉文海突然去世了。這讓劉家洼的鄉(xiāng)親們心痛不已?!拔暮2?6歲呀,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才剛給兒子在魯城買上房子三年還沒來得及去享福呢!你說怎么就走了呢?” “可惜呀,可惜!”在劉家洼鄉(xiāng)鄰們的眼中,劉文海體格健壯的像個運動員,一米七八的個子,微黑的皮膚,不胖不瘦的身材,挑起水來健步如飛,農(nóng)家活兒樣樣拿得起,放得下,都說他身體好,平時連個頭疼腦熱的都沒有,肯定能活到99。可這突然間為什么就去世了呢? 這話還要回到一年半以前,劉文海兒子劉豹一家搬到魯城恒大綠洲說起,兒子劉豹,兒媳秋蘭每天按時按點的上下班,還在幼兒園的孫子瑞瑞沒人接送照顧,自然就要劉文海妻子吳翠來魯城幫忙了。 劉文海早上三點半就要去農(nóng)民工市場找活,晚上下班兒回到家還要一個人做飯。他說,“千算萬算,也不如自己在家燒火做飯?!?/span> 其實在工地干了一天的力氣活,已經(jīng)累得像癱了,還要自己做飯,不就是為了能省點兒錢,幫兒子早點還上房貸嗎? 每到周六,吳翠利用兒子在家休班兒,可以替他看孩子的機會,她也休個班兒,坐公交車回到劉家洼看看,并且?guī)Щ貙O子的,兒子的,兒 媳婦的臟衣服回來洗干凈,曬干了,到周日下午再帶回魯城恒大綠洲,只為劉家洼自家的井水不要錢??!回城里的時候還要帶上劉文海在自家菜園子里種的各種蔬菜。還有劉文海這一周在建筑工地上掙的錢,回到城里交給兒子,還房貸。 吳翠白天開孩子做飯,到晚上,等到兒子,兒媳,孫子都睡了覺,她悄悄地來到小區(qū)垃圾桶里,翻撿點兒紙殼子,飲料瓶,攢起來賣點錢。 每天夜里到十二點半才能回家睡覺,日復(fù)一日,天天如此! 秋蘭是個特愛干凈的人,整天梳洗打扮,描眉化眼,涂口紅的,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她是土生土長的城里人。 她經(jīng)常嫌棄婆婆無罪數(shù)落他這個東西放錯了地方,那個馬桶沒刷干凈,做的飯菜太難吃了,帶的孩子一股鄉(xiāng)瓜子味兒,不讓孩子跟他說老 嫌婆婆的手臟,嫌他撿垃圾丟人,看不起婆婆,新婆婆吐的掉渣,對待婆婆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 就在這個室內(nèi)面積不到80平米的空間里,婆媳倆經(jīng)常為一點小事就鬧矛盾,吵起架來,婆婆自然不是兒媳的對手,每一次都敗下陣來。 恒大綠洲的兒媳婦秋蘭的生活可就轉(zhuǎn)不動嘍。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話說吳翠在魯城恒大綠洲幫兒媳邱蘭看孩子,邱蘭整天找茬,與婆婆吳翠鬧矛盾,摔臉子。 吳翠一氣之下回了劉家洼,離了婆婆,邱蘭的家還真是轉(zhuǎn)不動了。 隔了沒幾天,邱蘭對劉豹說,“你快去給你媽打電話,說個好話,把你媽接回來吧。家里的事兒太多了,我實在忙不過來!” 劉豹說,“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處理啊,俺娘在這兒,你嫌?xùn)|嫌西,現(xiàn)在知道鍋是鐵打的啦!” 邱蘭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給婆婆吳翠打電話,“媽,你快回來吧,你再不回來,家里都亂套啦,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出去上班了!” 吳翠說,“我在恒大給你們帶孩子,買菜做飯,洗衣服。 為了趕緊替你們還上房貸,多出點兒錢啊,晚上你們都睡著了,我還要出去翻垃圾箱,撿紙殼子,飲料瓶。我為了個什么呀?整天累個臭死,還是不落好?我在你那里啊,讓你煩,褒貶我,嫌棄我,你那里啊,我是不去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吳翠擲地有聲,毫無含糊。“媽,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我改還不行嗎?你還是回來吧!” “好,讓我回去也可以,必須答應(yīng)我三個條件!” 吳翠可是有底線的。“第一,以后,你給我說話客氣點兒,要尊重我,要知道我是你的婆婆,是長輩。第二,不能每個月給你娘家打錢。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劉家才是你的家。你和劉豹每個月還房貸,車貸已經(jīng)夠困難的了,你要先顧你自己的小家,知道嗎?這第三,你下班后啊,不能老是窩在沙發(fā)上看手機,要跟我一起干家務(wù),做飯。 好,這一三條我可以做到,只是這第二條,我賺的錢憑什么不能給我娘家?我的父母拉扯我長大容易嗎?我用我自己掙的錢孝順我自己的父母,有什么過錯嗎? “你孝順你的父母,這本身沒有錯,但是你要有個度,你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結(jié)婚的人了,你上班兒掙的錢是和劉豹共同的財產(chǎn)。你不能擅自往你娘家拿!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弟弟都快30了,也不出去上班兒,整天游手好閑的,惹是生非。你每個月給你娘家打兩千塊錢,是為了給你弟弟攢錢在濟南買房子,你家就是個無底洞,填不滿的窟窿!再說了,你能出去上班掙錢,還不是因為我給你在家當老媽子,干家務(wù),帶孩子,離了我,你再去掙啊!” 電話這邊,邱蘭一聽,這可就氣哭了,“哼,對,我弟弟是沒有出息,沒有工作,但他和我是一個媽的孩子,他還沒有結(jié)婚,我這當姐姐的能不掛著他嗎?你要是有個這樣的好兄弟呢?將心比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邱蘭不甘示弱。 “那就讓你的娘家媽來幫你帶孩子吧。沖你這態(tài)度,我也是不會去的!”“我的父母怎么能幫我來帶孩子啊?她過來玩兒可以,我媽養(yǎng)我不容易,住閨女家是享清福的。再說啊,瑞瑞是你的孫子,你問問你孫子他姓劉還是姓秋?天下奶奶看孫子天經(jīng)地義! 邱蘭電話中越說越氣,唾沫星子飛濺。這要是在恒大綠洲,婆媳倆還不動了手啊。 “我也不跟你吵了,恒大綠洲我是不會去了,反正我和你公爹也跟你們結(jié)婚了,也給你們買了房子車子了,孩子是你們自己的,我們老兩口啊,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我們在劉家洼,沒事跳跳廣場舞,聊聊天,喝喝大茶多好啊。不用再去你那里熱臉貼冷屁股去!”說完,吳翠就把電話掛斷了。 一會兒,手機又響起電話鈴聲,吳翠一看又是邱蘭打來的,真心不想接。手機放在桌面上,一直不停地響,震的桌子嗡嗡的。 吳翠煩躁的接通電話,只聽電話那頭兒邱蘭說,“你現(xiàn)在要是不回來,就別想讓我和劉豹養(yǎng)回你們老,小瑞瑞也讓你們看不著!"。“養(yǎng)不養(yǎng)老隨你的便!我沒有養(yǎng)你小啊,你也沒有給我養(yǎng)老送終的義務(wù)。但是劉豹是我們的兒子,我們養(yǎng)他這么大,幫他成家立業(yè),他養(yǎng)我們的老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你們結(jié)婚了,已經(jīng)是一個獨立的小家庭,撫養(yǎng)孩子是你們自己的責(zé)任。我現(xiàn)在幫你們看孩子是給你們幫忙,你應(yīng)該感恩!不讓我們看瑞瑞孩子啊,他也是劉家人,天生給爺爺奶奶寄,不會給姥爺姥娘親,血脈連著呢,懂不懂啊?吳翠不愧是當年多喝過幾瓶墨水啊,與兒媳婦邱蘭針尖對麥芒吵起架來也是有理有據(jù)。吳翠掛斷了電話,邱蘭沒有再打過來。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作者簡介 馬遠生,中學(xué)高級化學(xué)教師,從事初中教學(xué)42年。業(yè)余熱愛文學(xué)。自2015年起,業(yè)余從事小說·詩歌和散文寫作。先后發(fā)表《父親與雞骨》、《父親愛喝酒》、《翠姑的婚事》、《賣椿芽與人生之感悟》、《看到他們我知足了》、《老師您好》、《母親,母親》、《新旺》、《我的母親與前妻》、《出軌》《傻石頭娶媳婦》、《作家白云》近三百篇小說、評論和散文,近二十篇在報紙上發(fā)表。二零二零年,完成一部中篇小說《彎彎人生路》,受到讀者的廣泛好評。二零二一年完成中篇《劉家洼》由王燕老師在“喜馬拉雅”修改播出后,收聽量達到近十萬人次。二零二年完成中篇《玉翠和辛寶》,受到網(wǎng)友廣泛好評。《三個大人物和他們的妻子》在網(wǎng)上引起轟動,點擊量達到近四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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