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宗寶應元年,這一日,李白攜著酒來到了采石江畔。 他泛舟于江上,佇立在船頭,看向江中的倒影,只見一人白須浸染,面帶哀傷。 那個意氣風發(fā)的白衣少年去哪里了?這時,出川時立下的豪言壯語在耳邊緩緩響起。 對不起,我的故鄉(xiāng),我再也回不去了,年少時的遠大抱負,終將沒有實現(xiàn)。 我也曾為了夢想,不停的追逐,可到最后,依舊是兩手空空。 浮生如夢,人生幾何? 在這一刻,李白舉起手中的酒杯,吟出了他人生最后的絕唱: 《臨路歌》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馀風激兮萬世,游扶桑兮掛石袂。 后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 一曲吟罷,喝下了杯中酒,李白俯瞰浩渺的江面,一時間開始頭暈目眩。 剎那間,水面翻飛,一頭長鯨破水而出,躍向九天,只見那長鯨背上站立一位白衣飄飄的少年,手持玉笛,臨風而立。 傳奇浪漫一生的李白,理應當以這樣的方式謝幕。無關真假,只因他本就是仙。 我們再回到這首詩,這首詩題中的“路”字,可能有誤。 根據詩的內容,結合唐代李華在《故翰林學士李君墓銘序》中說:“年六十有二不偶,賦臨終歌而卒。”“臨路歌”的“路”字當與“終”字因形近而致誤,故“臨路歌”即“臨終歌”。 詩中李白以大鵬自比,浩嘆一生壯志未酬的悲愴。 全詩塑造了大鵬展翅奮飛而半空摧折,馀風激蕩而扶桑掛袂的藝術形象,流露出作者對人生的無比眷戀和未能才盡其用的深沉惋惜之情。 這首詩的大意是: 我就像那志在云天的大鵬,總想奮力飛翔啊,振翅于八方荒原之地,然而半空中卻被狂風摧折了羽翼啊,已經力量不濟,無法翱翔。 但愿所遺留之風激蕩啊,仍然可以激勵千秋萬世。想想是多么可嘆可悲!飄游飛翔之中,搖擺的扶桑樹啊掛住了我的左邊衣袂。 后人得到大鵬半空夭折的消息定會把它傳揚出去,然而仲尼已經仙逝了啊,還有誰能像當年他痛哭麒麟那樣,為大鵬之死而痛哭流涕?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這兩句說大鵬摧羽,理想無望。這是他對一生追求失敗的悲哀總結。 這兩句詩結合詩人的實際遭遇去理解,這兩句就顯得既有形象和氣魄,又不空泛。它給人的感覺是無限蒼涼而又慷慨激昂,著實震撼人心。 “馀風激兮萬世,游扶桑兮掛石袂”,大鵬雖然中天摧折,但其馀風仍然可以激蕩千秋萬世。自己之影響將如大鵬之馀風,激蕩于千秋萬世之后。 這里,詩人用大鵬墜落的 “余風” 不滅來象征自己生存價值的永存。這種充滿主觀色彩的自我表現(xiàn),正是李白詩歌的重要特色之一。 “后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這兩句感慨世無知音,身后寂寞。后人得到大鵬半空夭折的消息,以此相傳。但如今孔子已經死了,誰也不會像他當年痛哭麒麟那樣為大鵬的夭折而流淚。 此處用孔子泣麟的典故,通過對大鵬的悲悼,表達了自己對黑暗現(xiàn)實的絕望與悲憤心情。 春秋時代,麒麟僅僅因為被說成仁獸,就有孔子為之落淚,大鵬為理想奮飛而遭不幸,卻無人為之傷心,僅僅成為后人的閑話資料,當權者仍然干著排斥異己,迫害賢才的勾當而不知王朝氣數之將盡,多么可悲可恨! 李白一生,既有遠大的理想,而又非常執(zhí)著于理想,為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追求了一生。 這首詩說明他在對自己一生回顧與總結的時候,流露的是對人生無比眷念和未能才盡其用的深沉惋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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