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伯哥騎在弟媳婦身上猛使勁,我的酒鬼老爸一聲大吼,把他嚇軟了 “天子呼來不下船,自稱臣是酒中仙?!?/span> 我爸愛酒,自稱是酒仙,村里人曾叫他酒瘋子,酒鬼。 我爸天天早上5點鐘就起床,而且必須喊我媽也起來,幫他做早餐。 他不知道在干啥,反正在家里弄得叮里哐當?shù)?,有時候周末我們上了一星期的班想睡會兒懶覺也不行。 每天上午雷打不動,他坐在沙發(fā)上開著電視打瞌睡。 我媽好心叫他去床上睡,一關電視他就醒了,還發(fā)脾氣,說他沒睡著在看電視。 早上吃得早,上午10點他就催我媽做午飯,沒辦法,我媽只得給他單做。 還要弄兩個好菜,菜還沒端上桌,酒就倒上了,迫不及待地喝幾口才吃菜。 10點多吃了午飯,又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打瞌睡,鼾聲如雷。 我媽怕他受涼幫他搭上一個小毯子還惹毛了他,說影響他睡覺,發(fā)了一通脾氣。 下午4點多,我爸睡好了,又嚷著肚子餓了,我媽趕緊弄晚飯,又是老干媽的玻璃瓶子滿上一大杯。 我擔心這中午的酒還沒醒,晚上就繼續(xù)喝,把腦子喝壞了咋辦? 但我爸身體還不錯,嗓門比我們還大,挑起理來頭頭是道。 我媽以前愛嘮叨,后來說都這么多年了管不了,年紀大了,只有順著他。 我爸年輕的時候在鎮(zhèn)上的棉紡廠當廠長,幾百人的廠子要養(yǎng)活不容易,他常年在外跑銷售,學會了喝酒。 后來漸漸喝出了名聲,人人稱他海量,他從被動喝酒到嗜酒如命。 記得那時候,經(jīng)常停電,冬天的夜晚,媽媽用劈柴燒火,讓我們烤火,她坐在火堆邊納鞋底。 我們聽著呼呼刮的北風等著爸爸回來,“叮鈴……”只要外面響起清脆的自行車鈴聲,我們就會歡天喜地地迎出門去。 有一天,爸爸回來渾身濕透,酒氣熏天,他說廠里分了五斤牛肉,掛在自行車籠頭上。 他黑燈瞎火騎到半路,老感覺有人拉扯牛肉,他一拐車籠頭,就沖到河里去了,還好人沒受傷,牛肉也撈了回來。 我們都后怕,我媽說叫他不要再喝了,我爸說幾百人要吃飯呢?不喝,布銷不出去哇。 后來廠子垮了,工人遣散回家,干部另有安置,不過一直拖著。 有幾個伯伯常來找我爸商議要去主管部門鬧事,我爸卻說:人都有一雙手,哪會餓死人,自己找活路吧。 后來我爸貸款買了一輛拖拉機跑運輸,而他的那些同事,鬧著鬧著進了企管會。 他們都上個清閑班,后來都混了個退休干部的社保,到老了也是退休干部了。 而我爸開過拖拉機,種過地,到老了啥也沒落著,常被我媽埋怨,說他假清高。 還說那年工廠遣散,有好些領導拿了廠里的布匹、絲棉被,就是我爸真正沒拿過一針一線。 那個年代,跑運輸不比現(xiàn)在好做,有時候很久沒事做,開拖拉機的師傅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孩子要讀書,生活的擔子比較重。 一幫開拖拉機的師傅就會湊在一起喝兩盅,吹吹牛,心里的煩悶就會消散一些。 記得那時,他們經(jīng)常喝散裝白酒,叫“純谷酒”后來瓶裝的叫“稻花香”。 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收破爛的來我們家,收走兩筐玻璃瓶子。 我爸愛喝酒,人卻并不糊涂,甚至還很仗義。 有一次正在門口數(shù)瓶子,村頭最愛生事的兩兄弟為瑣事打起來了,弟弟揪著嫂子的頭發(fā)追著打,大哥騎在弟媳婦身上使勁揍。 他們本家親房叔伯全端著飯碗在門口看熱鬧,無一人上去拉架。 我爸這個外姓人猛地砸了一個酒瓶子,猛地沖上去三下五去二就拉開了他們。 厲聲呵斥道:住手,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還親兄弟呢?羞你家先人。 村里但凡主持公道,兄弟爭產(chǎn)分家,媳婦虐待婆婆,鄰里糾紛,我爸總要去管一管。 那時,農(nóng)村還沒有村村通公路,都是黃土路,七拐十八彎,我們怕出事,不讓我爸喝。 我爸一定要喝,還說喝了酒暈乎乎的開拖拉機跑在山路上才不會顛得屁股痛。 那時候,只要我爸開著拖拉機出去,我們在家就擔驚受怕,但總算運氣好,開了幾十年,一直平安無事,現(xiàn)在想來,十分后怕。 后來修了水泥路,上面拔了款,山上開礦賠了一筆錢,村里人一直吵嚷,直到這筆錢放到我爸手里保管,大家才放心。 我爸愛酒,也愛耍酒瘋,但是無人不服,人家偷偷送我爸一個外號叫“酒瘋子”,是敬也是怕。 后來我們讀書在城里安了家,把父母接了出來,我爸照樣愛喝白酒,家里瓶裝酒不喝,總偷偷去外面買壺裝的白酒。 那次,我爸說想回老家看看,我媽陪他一起回去。 沒想到,我爸舍不得喝了一半的一壺酒,瞞著我們放進行李箱了,過安檢時被發(fā)現(xiàn)了,散酒是不讓帶的。 工作人員再三耐心做思想工作,我爸愣是舍不得那小半壺散酒,居然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旁邊的人怕出事,都勸說別喝了,還有人說這比王寶強還厲害啊,人家喝的是牛奶,這位大爺喝的是白酒。 我媽勸說我爸不聽,直接嚇哭了,沒想到我爸喝完抹抹嘴,沒事人一樣。 上了車后,他居然從褲子口袋又掏出一小瓶勁酒,就著花生米又喝上了。 我媽氣得直接不想理他。后來,我媽在電話中講了這件事,我們在后怕之余又深感無奈。 曾經(jīng)為了養(yǎng)生,我給我爸買黃酒,紅酒,泡果酒。 但是,我爸說黃酒和紅酒喝了不得勁兒,果酒就跟水似地。 他還說就得喝高度白酒,一口下去似火燒,頭腦暈暈乎乎的才有味兒。 我明白,我爸從滴酒不沾到嗜酒,都是在生活的洪流中被推著前行。 到后來和一些老伙計一起喝酒,是生活重壓下的一種放松。 現(xiàn)在,喝酒純是一種愛好,每天喝兩餐,一餐半斤,雷打不動。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也許我媽說的有道理,人到七十古來稀,何況快八十了,難得他還能吃能喝能睡,只要他覺得快活就隨他吧。 孝順孝順,是孝也是順,親愛的讀者朋友們,你們覺得該不該阻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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