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熟了,我媽哭了 如斯 每年的這個時節(jié),家鄉(xiāng)的杏子熟了。 特別小的時候,我們和爺爺奶奶在一個院住。院子后面有幾棵杏樹,其中一棵是金杏,熟得早,也好吃,所以有好價錢,爺爺指望著賣錢救春天缺油少肉的急。 那年我大概五六歲,哥哥比我大兩歲。我爸在離家?guī)资锏男∶焊G干活兒,隔月數(shù)光景才回來幾天。我媽是個脾氣急膽子小的人,我爸不在,她帶著哥哥和我生活。 哥哥精瘦精瘦的,一張小臉上,眼睛格外大。白天他基本不著家,不知道在忙啥。 這天中午,吃過飯,大太陽明晃晃刺眼,我和我媽跟往常一樣睡午覺。突然院子里像拱進了野豬,慘叫得都不像人聲。我被彈起來,咚咚咚爬到窗臺。我哥滿院被追打,爺爺光著膀子,面目猙獰,手里拿著長柳條,咻咻咻地抽著。我哥沒命地跑,邊跑邊叫。爺爺沒命地抽,邊抽邊罵。 我媽也愣住了,一會兒,她沖出家門,沖到兇神惡煞一樣的爺爺面前,攔住還在打人的爺爺,眼里流著淚,嘴里也開始罵了…… 我的記憶有些恍惚,為什么沒有我哥的印象?只記得我媽哭訴,大意是杏子黃了,娃娃饞了,你孫子吃你樹上的杏,你至于像抓住賊一樣打嗎…… 起初我爺爺還在罵“胡拉蓋”(蒙語:賊),手還揮舞著。我媽一邊摟著我哥,一邊抹眼淚,一邊尖聲申訴。她越說越激動,最后院子里只有一個母親護子的哭罵聲。左鄰右舍都醒了,前院的有鎖奶奶聽完后,明白了這個兒媳婦敢沖出來和公公對抗的事由,沖著我爺爺扯著嗓子評了理。我媽得到支持,更委屈,哭聲更大了。 那個晌午的太陽真大,曬得我想起來都出淚水。我媽的膽子真大,大到敢在平時連高聲回嘴都不可能的公公面前對嚷。 那些艱難的歲月里,最艱難的關系不是外面的,是家里的;最殘酷的不是缺油少肉,是親情被壓榨殆盡。 最苦的日子,好在有媽。 推 薦 閱 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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