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晃曾經(jīng)說過,自己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出名,因為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之中,不出名就等于丟臉。 洪晃出身名門,她一直覺得自己身上的包袱太重,用了許多年去揭開這些貼在自己身上的標簽,只想做自己。其實,她的母親章含之也有著相同的苦惱,而且章含之始終做不到像女兒那樣灑脫。 章含之一直感慨,自己的頭上有“三座大山”:章士釗的養(yǎng)女、喬冠華的妻子、毛澤東的老師。她說:“唯獨沒我章含之”?,F(xiàn)在洪晃因為“名門痞女”紅了,章含之又多了一個新的稱謂“洪晃的媽媽”,她的人生,也常常陷入自我迷茫之中。 洪晃評價母親:一輩子都太把男人當(dāng)回事了,她的思想里面總有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情節(jié),所以她一直在找一個值得她徹底自我犧牲的男人。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這樣的章含之呢? 章含之的生母談雪卿是上海有名的交際花,因長相出眾在上海灘很出名,因為賣康克令鋼筆所以被稱為“康克令西施”。 1935年談雪卿未婚先孕,懷了軍閥之子陳度的孩子,她想要借孩子上位遭到了拒絕。加上她生下的是個女兒,重男輕女的大家族對私生女不管不顧,談雪卿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了,直接送給了章士釗。 章士釗就把孩子交給了小妾奚夫人撫養(yǎng)。 生母的拋棄,就成了章含之出生之時就籠罩在頭上的陰影。 奚夫人呢?也并非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她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事可以做,靠著章含之養(yǎng)活,每天就是吃喝打麻將。 奚夫人是青樓女子,章士釗看上她之后就鬧著要納她為妾,和原配妻子大吵一架,弄得不得不分居。 章士釗為納妾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但對奚夫人也不見得多好。 章士釗后來去了重慶,奚夫人很寂寞,就認了一個干兒子,這個干兒子實際上就是他的情人。 那時候的章含之才7歲,看著養(yǎng)母偷偷摸摸和“干兒子”鬼混。 章含之上學(xué),平時都是自己回家,下雨天奚夫人會讓干兒子去接,結(jié)果她從自行車上掉了下來,坐在水坑里面苦等了幾個小時才有人來找她。 吃穿這些,章士釗沒有少過章含之,她的確沒有經(jīng)歷過窮苦孩子經(jīng)歷的痛苦。但是說到家庭的愛,她沒有完完整整感受過,章含之都是被家里的傭人撫養(yǎng)長大得,章士釗很少關(guān)心她,奚夫人也不在乎她。 章含之的內(nèi)心其實一直都很痛苦,最常做的事情不是找親人朋友談心,而是去教堂里面發(fā)呆。 這些都給章含之的人生留下了灰色的基調(diào),甚至深深影響到她和下一代人的相處。 1949年,章士釗將奚夫人和章含之接到了北京。 章含之的生母什么都沒有給她,唯獨給了她過人的美貌。 章含之漂亮完全遺傳了母親,加上成長環(huán)境給她帶來的天生的憂郁感,讓她在少女時期成為非常矚目的存在。 在進入中學(xué)讀書之后,章含之就受到了學(xué)校男生的熱烈追捧,她那時候?qū)Ω星槭澜缫恢虢?,已?jīng)成為很多人的追求對象。 1949年年末,北京舉辦圣誕舞會,章含之受到了邀請,她本不想去湊這個熱鬧,但在大家的熱情之下,最終只能參加。 也就是在這場舞會上,她認識了第一任丈夫洪君彥, 洪君彥當(dāng)時在燕京大學(xué)讀書,年齡要比章含之大很多,他成熟穩(wěn)重,學(xué)識豐富,是章含之一直夢想依靠的那種人。 與其說章含之是愛上了洪君彥,不如說她游蕩的心終于靠岸,終于有人可以陪伴著她面對人生的潮起潮落。 章含之也是在上學(xué)期間開始接觸新思想和新知識,從前在養(yǎng)父養(yǎng)母不正常的關(guān)系之中跌跌撞撞長大,現(xiàn)在對章士釗產(chǎn)生了懷疑。 從那時候開始,章含之和原生家庭漸行漸遠,她甚至覺得作為章士釗的女兒其實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章含之學(xué)過一篇魯迅的文章,直接點名指性抨擊章士釗,不留情面。章士釗就是師生們眼中的舊階級代表,這讓章含之不能接受,上到這節(jié)課的時候,同學(xué)們都紛紛看向章含之,章含之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鉆進去。 1950年,抗美援朝戰(zhàn)爭爆發(fā)之后,章含之和很多同學(xué)一樣,懷著一腔熱血想要報名參軍。 但是她確實第一個被拒絕的人,不是因為她自身條件不滿足,而是因為她是章士釗的女兒。 章士釗不同意女兒上前線,組織上必須考慮章士釗的意見,最終決定拒絕了章含之的申請。 從前,章含之都隱忍著自己內(nèi)心的不滿,如今對著章士釗一股腦兒爆發(fā)出來,和章士釗大吵一架之后,從家中搬了出去,從此就住在了學(xué)校的宿舍里面。 章士釗在章含之小時候關(guān)心甚少,現(xiàn)在他空閑時間多,兒子成天抨擊他是“舊官僚”,養(yǎng)女反而成了他的精神寄托。 而章含之也一直逼著自己在章士釗面前爭口氣,她想要證明即便不是章士釗的養(yǎng)女,自己也能出人頭地。 1953年,因為成績優(yōu)異,章含之被保送到北京外國語學(xué)院。 這些年,章含之和男友洪君彥的感情發(fā)展得也很好,洪君彥在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留在了北京大學(xué)任教,兩人感情穩(wěn)定,也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 章含之想要擺脫章士釗對她的影響,又想要章士釗肯定自己的能力,她本身就是非常矛盾的。 在章含之上了大學(xué)之后,章士釗曾經(jīng)將章含之的照片交給了周恩來夫婦,希望能夠給予女兒一點特殊的照顧。 章含之在周末回家的時候,章士釗比較隱晦地提起了這件事,誰知章含之非常不滿。 章士釗那種舊官僚式的為人處世的方式讓章含之根本受不了,而章士釗不明白自己明明都是為了章含之好,卻要被女兒如此針鋒相對。 章含之說:“不要用關(guān)系去為我安排什么,我走自己的路?!?/strong> 1957年,章含之大學(xué)畢業(yè),她以為自己終于擺脫上一代人給她的影響了,可偏偏這個時候,親生母親談雪卿找到了洪君彥,說想要見章含之一面。 章含之真的和母親很像,她看到談雪卿的瞬間也愣住了。 章士釗和奚夫人從沒有在章含之面前說過談雪卿拋棄章含之的真相,章含之一直以為母親是因為窮困潦倒養(yǎng)不起才把她送人的,所以對親生母親,章含之并沒有多少怨恨。 那段時期,章含之想要回歸和談雪卿的母女關(guān)系,而斷絕和章家的關(guān)系。 只不過當(dāng)時章士釗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長子羞于做“舊官僚”的子弟,不愿承認父子關(guān)系,二兒子得了肺結(jié)核去世了,三兒子因精神病也去世了。 章士釗明白現(xiàn)在兒女們都在離自己遠去,他甚至將自己的筆名改成了“孤桐”。章含之終究還是沒有放得下父女之情,她沒有將談雪卿找她的事情和章士釗說。 章含之和洪軍彥結(jié)婚之后,很快就有了女兒洪晃。 但是章含之和洪君彥的感情卻出了問題,他們戀愛了8年,人人都覺得他們門當(dāng)戶對,郎才女貌。沒想到8年來他們一直忠于自己的感情,反倒是結(jié)婚之后出軌了。 兩個人對到底是誰先出軌各執(zhí)一詞,章含之說是洪君彥先出軌的,他在1967年認識了一個西語系女教師,走到了一起。 而洪君彥說,章含之在北京外國語學(xué)院做教員的時候就已經(jīng)和一名姓張的同事在一起了,剛開始洪君彥并不知情。一次兩人爭吵,章含之當(dāng)著洪君彥外甥的面,用剪刀剪壞了結(jié)婚照。后來洪君彥才在章含之的錢包里面發(fā)現(xiàn)了張姓男子的照片和安全套,他這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當(dāng)時洪晃才6歲,洪君彥不想女兒面對破碎的家庭,即便章含之和張姓男子的婚外戀在外國語學(xué)院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洪君彥也沒有和章含之離婚。 夫妻倆表面上維持著婚姻關(guān)系,實際上已經(jīng)是形同陌路。因為章含之對婚姻的不忠,才讓洪君彥陷入絕望之中,和西語系女教師在一起,一是因為精神孤獨,二也是出于報復(fù)心理。 兩個人的出軌無論誰先誰后,婚姻已經(jīng)是支離破碎,無法修補了。 后來,章士釗帶章含之參加了毛主席的生日宴,毛主席邀請她教授自己英文。成了毛主席的老師,章含之已經(jīng)今非昔比,更加看不上洪君彥。 這段婚姻僅僅殘存一具軀殼,正在這個時候,章含之遇到了喬冠華。 1971年3月末,章含之進入了外交部,認識了喬冠華。 喬冠華和章含之在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也是矛盾重重,兩人經(jīng)常因為工作吵架鬧矛盾。 但一段時間的接觸之后,他們又對對方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和好感,章含之倔強又聰慧,喬冠華很欣賞她。 漸漸地,他們打電話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一周都要通好幾次電話,他們幾乎是無話不說,但從不會談?wù)摳星椤?/p> 喬冠華實際上比章含之大了22歲,章含之好像又在他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但她還是猶猶豫豫,考慮到社會輿論,考慮到自己的女兒,她就是沒有離婚。 但兩人走得很近,多多少少還是引起了流言蜚語,章含之的內(nèi)心還是比較傳統(tǒng)的,雖然問心無愧,但還是給喬冠華寫去了一封信。 章含之說明了自己現(xiàn)在的尷尬和考慮,想要和喬冠華斷掉關(guān)系,怕壞了喬冠華的名聲。 沒想到喬冠華直接表白:如果過是真愛,無須畏懼旁人怎么說。 毛主席也勸說章含之丟棄名存實亡的婚姻,去追求真正的愛情。 章含之最終下定決心,和丈夫離婚。 章含之和喬冠華結(jié)婚后,真正擁有了圓滿的感情。 在喬冠華去世之后,章含之手捧丈夫的骨灰來到了喬冠華的老家蘇北鹽阜老區(qū)建湖縣慶豐鎮(zhèn)東喬村,章含之剪下了喬冠華的一縷頭發(fā),后來25年一直帶在身邊。 章含之將對丈夫的懷念寄托在他的家鄉(xiāng),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并且和喬冠華的同族的親人聯(lián)系,對建湖充滿了感情。 她還將自己對喬冠華的愛寫成了回憶錄,十分高調(diào)地描述著這種生死之戀。 而洪君彥只是一直沉默著,很多人試圖從洪君彥那里打聽出他和章含之離婚的原因,洪君彥置之不理。 從1993年開始,章含之無論是寫文章還是在接受訪問,但凡說到和洪君彥的離婚,都說是毛主席讓她離的。 洪君彥的同事看到這些文章,還會專門復(fù)印下來郵寄給洪君彥,或者傳真給他。 其實這段婚姻,兩個人都有問題,洪君彥用沉默來給前妻留一個體面,而前妻卻不在乎他的處境。 洪君彥就找到女兒洪晃,希望她能勸一勸章含之:“妞(洪晃的小名),告訴你媽,她寫她和喬冠華的忘年戀,怎么寫都可以,和我無關(guān)。但為什么要把我扯進去,而且她將離婚的事實真相給顛倒了。” 洪晃沒有偏向誰,而是對洪君彥說:“你也可以寫一篇反駁的文章?!?/p> 洪君彥試圖在報紙上公開發(fā)表,然而連載了3天之后,洪晃希望洪君彥能夠停止連載,因為章含之生病住院,洪晃還是擔(dān)心這些影響到章含之的身體。 三年后,章含之去世,洪晃對父親說:“你現(xiàn)在可以把你心中覺得不公的地方寫出來了?!?/span> 洪晃對父親的文章進行了修改和補充,和父親商量了書的名字。在洪君彥70歲的時候,這本書出版了,回憶了他和章含之從相識到離婚的過程。 章含之和洪君彥兩人所說的真真假假,已經(jīng)無法辨別。但他們的回憶錄之中都可以看出,章含之是一個極其缺愛、需要依賴別人的女人,她甚至比不上女兒的獨立和灑脫。也許正是因為特別清楚母親性格弱點,洪晃才能理解父親,鼓勵他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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