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孫華天（原創(chuàng)）

《紅樓夢真事隱》閨閣昭傳之第二十三回（下）：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

且說寶玉自進園來，心滿意足，再無別項可生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頭們一處，或讀書，或?qū)懽?，或彈琴下棋……他曾有幾首即事詩，雖不算好，卻是真情真景，略記幾首云：

（詩略……）

寶玉象征的寧郡王弘晈，此際有了自己的王府，確實“心滿意足，再無別項可生貪求之心”了。寶玉四季詩所體現(xiàn)的意境，完全是一位王公貴族，被嬌妻美妾所圍繞的榮華富貴生活場景。

因這幾首詩，當(dāng)時有一等勢利人，見榮府十二三歲的公子作的，錄出來各處稱頌;再有一等輕浮子弟，愛上那風(fēng)騷妖艷之句，也寫在扇頭壁上，不時吟哦賞贊：因此竟有人來尋詩覓字，倩畫求題的。寶玉一發(fā)得了意，鎮(zhèn)日家作這些外務(wù)。

假故事看說寶玉十二三歲，但真事隱中的寧郡王弘晈此際已是一位二十一歲的顯赫王爺了。寶玉這段扇頭題詩作畫之情，又與寧郡王弘晈之才對上號了。

《寧王養(yǎng)菊》

京中向無洋菊，籬邊所插黃紫數(shù)種，皆薄瓣粗葉，毫無風(fēng)趣。寧恪王弘皎為怡賢王次子，好與士大夫交，因得南中佳種，以蒿接莖，枝葉茂盛，反有勝于本植。分神品、逸品、幽品、雅品諸名目，凡名類數(shù)百種，初無重復(fù)者。每當(dāng)秋塍雨后，五色紛披，王或載酒荒畦，與諸名士酬倡，不減靖節(jié)東籬趣也。王又自制精扇，體制雅潔，名東園扇，一時士大夫爭購之，以為賞鑒云。

（選自《嘯亭雜錄》）

這個史料讓我們了解和看到了到弘晈的“養(yǎng)菊制扇”之才，以及與諸名士酬倡的歡樂場景?？梢姾霑w之才，在當(dāng)時的朝野士人之中已是很有名氣的了。

誰想靜中生煩惱，忽一日不自在起來……園中那些人多半是女孩兒，正在混沌世界，天真爛熳之時，坐臥不避，嬉笑無心，那里知寶玉此時的心事。那寶玉心內(nèi)不自在，便懶在園內(nèi)，只在外頭鬼混，卻又癡癡的。茗煙見他這樣，因想與他開心……想畢，便走去到書坊內(nèi)，把那古今小說并……外傳與那傳奇腳本買了許多來，引寶玉看。

寶玉為何不自在起來？為何只在外頭鬼混？其實，原因在園中女孩“坐臥不避，嬉笑無心，哪里知寶玉此時的心事?！边@個緣故上。這個緣故隱含著家里總不得安寧，無非是納喇氏總使小性，使弘晈在家覺得沒意思，才只在外頭鬼混。

那么茗煙弄了些野史外傳話本傳奇就能解寶玉之煩嗎？表面看寶玉一見這些書如獲至寶，但是，這是為接下來的真事隱做鋪墊的。由此引出了寶黛共讀西廂的經(jīng)典畫面。作者這番美妙場景的描寫，曾被無數(shù)讀者贊美稱頌。然而細品起來，這個如此經(jīng)典的場景畫面，卻深深地透著褒中貶。且看相關(guān)描寫：

那一日正當(dāng)三月中浣，早飯后，寶玉攜了一套《會真記》，走到沁芳閘橋邊桃花底下一塊石上坐著。展開《會真記》，從頭細頑……

這里給出的三月中浣日期，與進園二月二十二日期一脈而來，可作為真事隱時序的參照。

黛玉把花具且都放下，接書來瞧。從頭看去，越看越愛……寶玉笑道：“妹妹，你說好不好?”林黛玉笑道：“果然有趣?！睂氂裥Φ溃骸拔揖褪莻€'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绷主煊衤犃恕⑷鶐?，薄面含嗔，指寶玉道：“你這該死的胡說!好好的把這淫詞艷曲弄了來，還學(xué)了這些混話來欺負我。我告訴舅舅舅母去?！闭f到“欺負”兩個字上，早又把眼圈兒紅了，轉(zhuǎn)身就走。寶玉著了忙，向前攔道：“好妹妹，千萬饒我這一遭。原是我說錯了。若有心欺負你，明兒我掉在池子里，教個癩頭黿吞了去，變個大忘八，等你明兒做了一品夫人，病老歸西的時候，我往你墳上替你馱一輩子的碑去?！闭f的林黛玉嗤的一聲笑了，揉著眼睛，一面笑道：“一般也嚇的這個調(diào)兒，還只管胡說。'呸，原來苗兒不秀，是個銀樣蠟槍頭?！?/span>

《傾國傾城》：

意思是形容婦女容貌極美。

出處：《詩·大雅·瞻卬》：“哲夫成城，哲婦傾城?！?/span>

出處譯文：有才男子稱霸王，有才女子便國亡。

在我國第一部詩集《詩經(jīng)》中，《大雅》和《小雅》篇分別有“哲夫成城，哲婦傾城”；“赫赫宗周，褒姒滅之”的詩句。

這是譏諷周幽王寵幸絕代佳人褒姒，朝政荒廢而亡國的真實故事。哲夫、哲婦，即明達、才智者。傾城，是指城邦覆滅。

唐代著名詩人胡曾也寫有褒姒傾國詩篇：“恃寵嬌多得自由，驪山烽火戲諸侯。只知一笑傾人國，不覺胡塵滿玉樓?！币恍A城，再笑傾國，即所謂“傾城傾國”是傾覆邦國的意思。這就是“傾城傾國”或“傾國傾城”典故的出處。

《烽火戲諸侯》：

周幽王有一個愛妃，她的名字叫做褒姒，長得自然是很美麗。但是她卻從來沒有開口笑過。

所以，周幽王為博取美人一笑，發(fā)出了一個皇榜，他說誰能讓他的愛妃笑，就賞金千兩。后來有個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去點起烽火戲耍諸侯，以此想換取娘娘的笑。所以在一天的傍晚，周幽王帶著愛妃去登上了城樓，命令手下點起城樓上的烽火。

烽火引起了周圍諸侯的注意，以為是西戎前來進犯，烽火是警報的意思，于是領(lǐng)了各自的兵隊馬上趕去救援。但是如此著急趕到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周幽王與褒姒正在飲酒作樂，很是熱鬧，一詢問才知道是為博愛妃一笑才點燃烽火。諸侯們只好怒氣而歸。褒姒看見這樣的情況，則淡淡地笑了。

但是沒過了多久，西戎的軍隊真的前來進犯，周幽王急命點起烽火，可是沒有援兵前來。原來諸侯們還是以為周幽王是戲弄他們，故伎重演，不相信真的有外敵侵犯。結(jié)果周幽王被殺死了，他的都城被西戎攻占，從此以后西周滅亡。

如今人們都將傾國傾城解釋成絕色女子之意。但作者用典之意在于告訴我們，此處被寶玉喻為“傾國傾城”的黛玉，就是紅顏禍水的敗家娘們。黛玉在此象征著弘晈繼福晉烏拉納喇氏。正因為納喇氏聽到弘晈將自己說成是紅顏禍水的敗家娘們，才會出現(xiàn)立刻翻臉怒斥弘晈的激烈反應(yīng)。

如果“傾國傾城”只代表寶玉夸贊黛玉的絕世美貌，黛玉是決不會被激怒的。弘晈和納喇氏在真事隱中是不會共讀西廂的，更不會有弘晈借“傾國傾城”之典來取笑納喇氏之事的。作者決不會將生活原型照搬的，但弘晈對納喇氏的使小性，鬧的家里不安之舉，一定說了納喇氏將來就是個敗家娘們之類的話。在真事隱中，這是個很不和諧的場景畫面，作者卻用寶黛共讀西廂打情罵俏的精美畫面來妙詞通戲語了。

“傾國傾城”典故也稱“千金一笑”，恰與晴雯撕扇的“千金一笑”隱情遙遙相對。

對于寶玉的戲語，黛玉發(fā)怒之后，也用“苗而不秀，是個銀樣蠟槍頭”來回應(yīng)。

這隱寓著納喇氏回應(yīng)弘晈說：爺其實也是個沒能為，中看不中用的王爺，借老子的光，得到的王爺身份。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這個情節(jié)還有一個更加驚人的隱情，那就是寶玉向黛玉賠罪時說，自己若有心欺負你，明兒掉在池子里……變個大忘八，等你病老歸西，我往你墳上替你馱一輩子的碑去。黛玉一聽便笑了。這個情節(jié)透出納喇氏后來真的出軌了，弘晈便做了“大忘八”。恰與“嫁了個男人是烏龜”之言遙遙相對。真事隱后來要發(fā)生的事，作者在前邊先埋伏下線頭或伏下照應(yīng)之筆，這就是脂批所說的：“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藝術(shù)手法。書中所有這些伏線，都是真事隱證據(jù)鏈的組成部分。

作者既然“閨閣昭傳、實錄其事”，還原親歷親聞?wù)嫦?，就不惜家丑外揚。

寶玉被襲人找回去之后，黛玉走至梨香院墻外，便有幾句詞曲傳入耳中。

唱道是：“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绷主煊衤犃?，倒也十分感慨纏綿，便止住步側(cè)耳細聽，又聽唱道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甭犃诉@兩句，不覺點頭自嘆，心下自思道：“原來戲上也有好文章?！賯?cè)耳時，只聽唱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黛玉聽了這兩句，不覺心動神搖。又聽道：“你在幽閨自憐”等句，一發(fā)如醉如癡，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塊山子石上，細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個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前日見古人詩中，有“水流花謝兩無情”之句，又詞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之句……湊聚在一處。仔細忖度，不覺心痛神馳，眼中落淚。

假故事上看黛玉聽了《牡丹亭》曲，心有觸動，但在真事隱中應(yīng)無聽曲之事。這個情節(jié)，是在刻畫誰的心情呢？“賞心樂事誰家院”隱寓何情呢？“你在閨中自憐”正是對青春年華一天天逝去的感嘆。那么黛玉在此處還是納喇氏化身嗎？不是了，因為這與納喇氏的心境不符，卻與弘晈三嫂富察氏的心境暗合。所以黛玉被《牡丹亭》曲詞所觸動之際，就轉(zhuǎn)換為象征富察氏了。具體的轉(zhuǎn)換手法，是在下回香菱出現(xiàn)時實施的。且聽下回分解。

《紅樓夢真事隱》閨閣昭傳之第二十三回：完

202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