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舟側畔千帆過， 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 暫憑杯酒長精神?！?/span> ——詩人·劉禹錫 「逝于842年」 出自代表作： 《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 …… 
2013年，“快男”總決賽現(xiàn)場，芒果10年選秀中的25位代表現(xiàn)身，坐在評委席上的李宇春對前來幫唱的周筆暢說，最該站在你旁邊的，是我。彼時，穿過茫茫歲月，距離2003年湖南娛樂臺推出“快男”已過10年。偶像選秀在樂壇位置日漸衰落，《好聲音》與《我是歌手》趁勢崛起。翻唱成為最受矚目的表演。一個新時代，卻沒有全新的音樂。那年，連羅大佑都去做了翻唱節(jié)目評委，李宗盛寫下集大成之作《山丘》。兩位老前輩拉下了舊時代帷幕。而新生的力量，尚未嶄露頭角。“我們正好處在這么一個歷史位置：沒有一首大眾傳唱的金曲，沒有原創(chuàng)音樂的產生平臺?！?/span>李老師這話說得悲觀了一點?；薨抵校鋵嵢杂腥藶槿A語原創(chuàng)奔走?！逗寐曇簟返膶焺g，第二季沒去，鼓動燦星大半年，籌備了一檔名為《中國好歌曲》的節(jié)目。劉歡親力親為，參與選拔、賽制、后期制作。節(jié)目還沒上，北京的音樂人就奔走相告。寫《最炫民族風》的張超回憶說：“那時，仿佛創(chuàng)作人的春天要到了。”2014年，《好歌曲》登上央視，拉開華語原創(chuàng)的十年新大幕。節(jié)目播出后，觀眾發(fā)現(xiàn)華語原創(chuàng)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匱乏。節(jié)目淘出大把金子。他們是寫《野子》的蘇運瑩，寫《悟空》的戴荃，寫《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的莫西子詩，寫《愛呀》的金玟岐，寫《從前慢》的劉胡軼，寫《當你老了》的趙照…
還記得劉歡點評《畫》這首歌時，說這是他聽過的最美的歌詞。寫那首歌的人，是趙照的徒弟。
《好歌曲》橫空出世之際，互聯(lián)網沃土上，也有新的原創(chuàng)力量誕生。2009年，文化部印發(fā)整頓網絡音樂版權通知。一錘砸下來，許多在線聽歌平臺死去，百度從此收縮MP3業(yè)務。在那批受沖擊的平臺里，有一家的創(chuàng)始人，是音樂狂熱愛好者王皓和獨立民謠歌手朱七。“蝦米”一度被譽為音樂百科圖書館，是無數(shù)歌迷的啟蒙課堂。2013年初，為熬過寒冬，“蝦米”選擇被阿里重金收購。同年，在嚴寒中，早在網易納斯達克上市時就提過夢想“開家唱片公司”的丁磊，居然逆形勢而上，創(chuàng)立“網易云音樂”。丁磊是個小眾歌曲深度愛好者，常因聽到好的獨立音樂無處分享而苦惱。數(shù)字音樂和移動互聯(lián)網的崛起，讓丁老板看到了一縷晨光。他想打造一個能在線聽音樂、分享音樂、挖掘音樂的社區(qū)。深諳獨立音樂人創(chuàng)作之苦的丁磊，把“扶持原創(chuàng)”立為產品發(fā)力的核心。他希望所有來網易云的音樂人，不用再求爺告奶地找機會。一張關于原創(chuàng)音樂自我生長、獨立音樂人井噴的藍圖，在他腦海中鋪開。《好歌曲》開播時，蝦米出版了華語音樂史上第一張互聯(lián)網唱片。那張數(shù)字專輯內頁上，有許多我們后來熟悉的、成為華語原創(chuàng)主力軍的名字：同年啟動“尋光計劃”，選出13組音樂人。程璧、金玟岐、邱比、鯨魚馬戲團…就是從這里啟航的。
“我們認為，這是中國第一張互聯(lián)網唱片。我們同時認為，這只是搖搖晃晃的第一步，要真正達到心目中的'互聯(lián)網唱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span>這一年，“蝦米尋光計劃”和《中國好歌曲》隔空呼應，告訴人們華語原創(chuàng)并非一片荒漠。用萬總的歌名來說，就是“一切沒有想象得那么糟”。那些詞句、旋律，雖然難與漸漸退場的羅大佑、李宗盛們相比，但他們有自己的敘事，有自己的力量，在洞察更細微的時代情感。新生創(chuàng)作者的出現(xiàn)，也讓那年正籌備“理想音樂人扶持計劃”的網易云音樂信心倍增。早在社區(qū)創(chuàng)建之初，網易云就大力招募獨立音樂人，相繼上線了“原創(chuàng)歌曲榜”、“網易音樂人專欄”。打一開始，網易云音樂想做的就不是播放器，它顯然對華語原創(chuàng)有著不小的憧憬和野心。眼看“蝦米尋光”出圈，網易云不甘落后，很快將扶持升級。隨后，網易云音樂針對原創(chuàng)音樂的扶持計劃“石頭計劃”被隆重推出。
只是，誰也沒想到，“石頭計劃”被推出時，《好歌曲》和“蝦米音樂”卻都遭受重創(chuàng)。劉歡會為此憂傷很久，王皓則差點離開整個行業(yè)。兩束照入華語原創(chuàng)的微光，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被黑暗吞噬了。而在那之前，在互聯(lián)網世界里，一股新勢力正瘋狂破土，幾乎是靠著廣大歌迷自發(fā)的簇擁、喜愛，成為了華語音樂的新潮流。
2015年，陳粒和她的《如也》，摘下豆瓣年度民謠專輯。只要聽華語音樂，你就無法避開她那兩首代表作：《奇妙能力歌》和《易燃易爆炸》。《中國好歌曲》籌備之初，就找過陳粒。陳粒大學讀行政管理，組過樂隊。為了自由，單飄。閑來無事，跑去豆瓣上發(fā)了二十多首Demo。結果上了榜。又開個人專場，票竟瞬間售罄?！逗寐曇簟氛宜?，讓她戴著草帽唱《我只去過東南亞》。排演兩期，陳粒很不喜歡，毅然決然放棄了這個走紅的機會。她在網易云音樂發(fā)布數(shù)字專輯《小夢大半》，兩周內就賣了5萬張。「點右側聽小半」與此同時，以她為首的一大批民謠獨立音樂人，突然就登上了歷史舞臺。2014年，還在國企上班的馬頔，在網易云音樂上傳單曲《南山南》。之前，他和宋胖子在豆瓣組“麻油葉”，有點名氣，但不火。結果《南山南》一上線網易云，熱度狂飆?！逗寐曇簟窂埨诜?，原創(chuàng)馬頔成了焦點。3年來沒什么關注的他，在個人頁面發(fā)了個“晚安”，下面一幫人高潮，催他寫歌。短短一個月后，馬頔就拉開了漫長的全國巡演。所到之處，場場爆滿。「點右側聽南山南」
比他更狠的，則是“好妹妹”。2015年，好妹妹直接把演唱會開進了工體這個能容納數(shù)萬人的殿堂級表演場所。之前，只有汪峰這種半壁江山和鳳凰傳奇這種群眾基礎極廣的歌手敢去，且能賣得動。聽說他們要去，業(yè)內都不看好。萬萬沒想到，演出當晚，一度造成了北京交通擁堵。和馬頔、陳粒一樣，好妹妹也不是專業(yè)出身。張小厚和秦昊結識于校園網，畢業(yè)后，兩人面基。一次合作，翻唱《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也沒多想，就起了這個名字。然后各自上班。秦當美術老師，張匍匐于無錫設計院。校長對秦昊說，你那么愛唱歌，這兒不適合你。他就跑到無錫，蹭住張小厚家。張小厚上班也煩了，干脆辭職，兩人自制專輯《春生》在網易云上傳。作為第一批入駐的音樂人，好妹妹清新質樸的風格和溫吞婉轉的唱腔，很快在云村走紅，他倆還自制播客節(jié)目《你妹電臺》，在網易云更新了近十年，收獲一票粉絲?！洞荷分?，他們四處巡演，場場爆滿。北京搞唱片的人都驚訝：對這事兒，好妹妹沒抱期望，覺得丟個人算了。沒想到，最終有4萬歌迷涌入工體。演唱會接近尾聲時，好妹妹唱起代表作《一個人的北京》，4萬歌迷一起合唱，臺上二人目光交匯，淚流滿面。 「2015年，好妹妹進工體」
這一年，《南山南》《董小姐》《奇妙能力歌》的爆紅，讓民謠和長期邊緣的獨立音樂人，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他們書寫的城市心情、孤獨思緒，精準擊中了新一代年輕歌迷的心。相比之下，早在《好歌曲》上被劉歡盛贊的趙雷，反而顯得有點落寞。民謠崛起之初，并沒聽到他太多聲音。2016年12月，他第三張專輯《無法長大》在網易云音樂首發(fā)，上線24小時銷售即超過5萬張，創(chuàng)下了獨立音樂數(shù)字專輯售賣速度的新紀錄。可就在那時，被劉歡寄予厚望的《中國好歌曲》，卻成為了黯滅的流星。
2016年年底，劉歡在朋友圈公布，《好歌曲》央三不要了，燦星想找下家，別人家沒節(jié)目牌照，沒辦法收。劉歡痛心道：“放眼熙來攘往的中國電視，終于容不下這唯一一檔以原創(chuàng)為核心的音樂真人秀?！?/span>
后來魯健采訪劉歡，劉歡說，這檔節(jié)目，是他頂著讓燦星上的，不然真出不來。他還說，不能老翻唱老歌，再不救救它，原創(chuàng)音樂就完了。然而，傾注了劉老師無數(shù)心血的《好歌曲》，三季結束，永遠再見。令人憂傷的是，同年，“蝦米尋光計劃”也遭遇巨大挫折。2015年，買下蝦米和天天動聽的阿里，將兩者合并，搞“阿里音樂”。當時，阿里市場占有率，僅次于QQ音樂和海洋音樂（酷狗、酷我）。馬老板把高曉松、宋柯找來，準備干票大的。結果，高、宋步子太大，要搞一個阿里星球，把音樂播放、粉絲社交、視頻直播等各種功能都整合了進去。這個歷史重任，本該由蝦米承擔。蝦米部門誓死不從，最后落到天天動聽頭上?？砂肽瓴坏?，阿里星球用戶數(shù)從3億狂跌至2000萬。大量用戶流失，并沒有去蝦米，反而去了海洋和騰訊那邊。
「阿里星球發(fā)布會，意氣風發(fā)的三位」
2015年，史上最嚴音樂版權令下發(fā)。騰訊聞訊，花重金敲定了華納、環(huán)球等唱片巨頭的版權。報價之高，別家一聽就慫了。這時，王皓被阿里轉崗到了釘釘，蝦米一度被邊緣化。等王皓重歸蝦米時，第一輪版權大戰(zhàn)塵埃落定。時至2018，華研、相信、索尼、杰威爾在蝦米的曲庫，紛紛下架。2016年，騰訊QQ音樂收購海洋的酷我、酷狗，掏走蝦米許多核心用戶。海洋、QQ合并成的TME，成為手握版權最多的互聯(lián)網巨頭。顯然，誰擁有最多的歌曲版權，誰就擁有了無法撼動的用戶數(shù)。2017年，蝦米曾重啟“尋光計劃”，希望繼續(xù)幫獨立音樂人發(fā)展?？晌r米在版權戰(zhàn)中自顧不暇，“尋光”沒能延續(xù)。2019年，蝦米下架包括陳奕迅、霉霉等人在內環(huán)球音樂的版權，失去90%的全球流行曲庫，從此一蹶不振。所好的是，試圖照亮華語原創(chuàng)的微光，并沒有徹底消失。抱著同樣期許的網易云音樂，歷經2年打造，不斷升級原創(chuàng)音樂人服務能力、推出各類扶持計劃，開啟狂飆之路。誰也沒想到，這款2013年才誕生的產品，竟然會后來居上。
「2015年，網易云：你們打仗，我繼續(xù)找人」
所有平臺里，網易云誕生最晚。它上線時，酷狗、酷我、QQ音樂、天天動聽，豆瓣、蝦米、百度音樂，早就盤踞下各大勢力。2013年，網易云上線不久，某司的產品經理很不屑地說，不用怕，他們做不起來：結果沒多久，網易云音樂就獨辟蹊徑，走出一條“音樂社區(qū)”的路。播放界面的黑膠轉盤，審美在線的簡潔頁面，從顏值和交互上吸引了大批用戶。網易云推出的「歌單」，徹底改變了傳統(tǒng)音樂消費的思路，讓分享、尋找各品類的音樂，變得無比高效。這讓它與其他產品區(qū)別開，迅速聚集了一批音樂發(fā)燒友。這些資深樂迷，對原創(chuàng)、獨立音樂的品味鑒賞力和渴望程度，又遠超其他平臺。這又幫到了那些入駐云村的獨立音樂人。二者之間一次次美麗的邂逅，促成了一個美妙的循環(huán)。網易云音樂上線那年，陳婧霏正在清華大學讀經管。如果不出意外，她會和同學一樣進入金融業(yè)，成為年入百萬的精英。但從小向往文藝的陳婧霏，總覺得哪兒不對。她參加文藝社團，表演、唱歌，喪氣地讀大學，然后考上了全美排名11位的名校，讀經濟學碩士。讀了半年，陳婧霏放棄了。“太沒勁了，如果一直這樣，我的人生完全可以結束了?！?/span>她拖著皮箱回家，告訴父母，這不是我的路，我想做點喜歡的事。她下定決心學音樂，考進了伯克利，靠在新東方教英語攢的錢留學?；貒螅M版權公司，朝九晚五，累卻開心。閑暇時，陳婧霏寫歌、錄歌。2016年，“石頭計劃”啟動，一個月后，陳婧霏投稿的作品《16mm》從2千多首Demo中脫穎而出。她成為“石頭”第一季重點扶持對象。歌曲上線，村民的海量點贊，幫陳婧霏積累了大量自信。「點右側聽16mm」也就在那年，參加過“石頭計劃”第二季的裘德，他的單曲《莫比烏斯號的船醫(yī)》登上云村“硬地原創(chuàng)音樂榜”。年底，專輯《頒獎的時候我要缺席》炸榜。憑借這張專輯，裘德入圍了金曲獎最佳男歌手。為華語原創(chuàng)操碎了心的劉歡老師，毫不猶豫地把“劉歡原創(chuàng)音樂專項公益金”百萬大獎頒給了他。
「陳婧霏個人唱片，審美在線」
實際上，“蝦米尋光計劃”推出后，不止一家平臺推出了扶持原創(chuàng)的計劃。2014年，豆瓣搞“金羊毛計劃”，讓獨立音樂人上傳作品賺錢，并不理想。2018年，抖音、快手入局，推出“抖音看見”和“快手破曉”兩大計劃。一年后，B站也推出“音樂星”。但總得來說，均不像網易云音樂收效顯著。至于一家獨大的騰訊，手握大量版權，賺得盆滿缽滿，對音樂人扶持，并沒那么積極。“石頭計劃”的優(yōu)勢，既在于懂原創(chuàng)，又在于云村氛圍，可以給創(chuàng)作者第一時間反饋?！?99+”的評論數(shù)，成為一首歌能否打動人心的硬指標。2015年，民謠大火時，云村就是民謠人的聚集地。陳粒、陳鴻宇、花粥、馬頔、趙雷這些新民謠代表，都是第一時間入駐云村。聚集老人，也推新人。2015年，中南財大的兩個姑娘，把一首《秋釀》上傳到云村，發(fā)布第一條動態(tài)，收獲上萬評論。這兩個愛聽民謠的學生，在畢業(yè)時搞了場小型演唱會，三百人冒著大雨來看，求她們繼續(xù)唱歌，不要解散。兩天后，她們把《美好事物》傳到云村，其中一條留言，被贊了9000次：云村無數(shù)樂迷的鼓勵，促成了第一張專輯，和她們做音樂的決心。她們有首歌我很喜歡，取自王小波的一句話，后來李銀河老師還轉發(fā)過。
「房貓坐客網易云自制的《音樂好朋友》」
2017年，趙雷《成都》刷屏，這個17歲放棄大學、在地下通道唱歌的年輕人，曾經70元的歌會門票，一夜間躥到數(shù)百元。也就在這年，一個叫董寶石的司機辭職，終于受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想回歸說唱。那年春節(jié)，《好聲音》的前制片人陳偉給愛奇藝CEO龔宇提交了一份關于嘻哈網綜的策劃。在沒有拉到廣告的情況下，節(jié)目組開始天南海北招嘻哈歌手。其中就有在《中國新歌聲》舞臺上慘遭淘汰的GAI。彼時，全國的rapper都過得不咋樣，說唱只能當愛好。GAI參加過的最大演出，是內江威遠縣春節(jié)群眾大聯(lián)歡，現(xiàn)場來了五六千人。他當天的酬勞，是600塊。在說唱圈有點名氣的GAI做過一次巡演，前四站，全虧錢，做到上海站時，場地費4000多，總票房6000元，連回家機票錢都沒賺到。結果，起初連廣告都拉不到的《中國有嘻哈》席卷全網，rapper們成為2017年華語樂壇最受關注的人。GAI一夜間，火遍全網。
「這算…年度金句？」
同年，寫《消愁》的毛不易也憑《明日之子》揚名天下。節(jié)目幕后推手龍丹妮非常自豪地說，只有音綜，才能給音樂人最廣泛的傳播。顯然，龍大姐忽視了在線音樂平臺的力量。在音綜讓嘻哈這一小眾音樂出圈的2017和2018年，音樂平臺的疆土也更遼闊，能給與更多音樂人自我宣發(fā)和成長的空間。在推出新生力量這件事上，二者可謂相輔相成。平臺先孕育音樂人，音綜來點燃最后一把火，把他們推向更廣的聽眾。甚至可以說，在音綜無法觸及、容納的地方，平臺起著巨大的補充作用。比如2018年《嘻哈》第二季，在第一季里做大眾評委的董寶石也去參賽。但在這期間，他抽空去酒吧演出，臨時寫的《野狼disco》，上傳到網上。催生他寫出《野狼》一曲的，是他在云村溜達時，迷上了“蒸汽波”。實際上，音綜火爆前，推崇原創(chuàng)的平臺就在暗中蓄積力量。早在2015年，就有許多說唱歌手入駐云村。說唱出圈后，云村也適時助力，迅速推出說唱專區(qū)，搞“說唱企劃”、Beat創(chuàng)作大賽，推介年輕說唱音樂人和制作人。00后新生代的年輕說唱音樂人在云村不斷涌現(xiàn)。此外，2018年，云村還悄悄搞了一場音樂盛典，名為“硬地圍爐夜”。硬地，就是“Independent”，獨立的。這是華語樂壇第一個“獨立音樂人盛典”。那天，說唱歌手Tizzy T、Jony J都被請了去，民謠代表鹿先森樂隊、謝春花等人也沒落下。連幾乎不參加活動的樸樹，也前往支持。那屆頒獎禮上，十大熱門單曲原創(chuàng)者名單里，有個叫劉昊霖的人。那時，很多人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2012年，《中國好聲音》第一季舞臺上，他曾跟吉克雋逸飆高音，成功加入劉歡戰(zhàn)隊。這本是讓劉昊霖走紅的轉機?？晒?jié)目播完，劉昊霖總被公司安排接一些亂七八糟的商演，走遍了國內大小縣城，打著“好聲音歌手”的名頭，唱自己并不喜歡的歌。很多人只是因為他參加了《好聲音》，湊熱鬧去聽一聽。感到空虛的劉昊霖選擇了離開。他消失在舞臺上，花兩年時間寫了專輯《魚干鋪里》。一首《兒時》傳到網易云后，激起無數(shù)人懷念年少時光。評論超過四萬條。「點右側聽兒時」任素汐參加《幻樂之城》時唱起這首歌，直接給臺下的王菲唱哭了。
或許這就是音樂的力量、原創(chuàng)的力量。當越來越多人感嘆華語原創(chuàng)江河日下后繼無人時，依然有這樣動聽、感人的旋律，穿透人們的心扉。《兒時》的走紅，說明在火熱的音綜之外，網易云音樂這類平臺，依然扮演者推新、助力的重要角色。那些沒能登上綜藝舞臺默默耕耘、等待爆發(fā)的創(chuàng)作者，需要這樣一個充滿希望的場所。
馬東做《樂夏》前，咨詢了一大票搖滾界人士。大家都笑說，別費力不討好了，這題材誰碰誰死。搞搖滾的人的脾氣，大家是知道的?，F(xiàn)場有太多不可預測，但沒想到，這恰恰促成了《樂夏》的成功。高虎懟馬東，五條人換歌，野孩子退出，成了節(jié)目名場面。同樣，一些華語原創(chuàng)的新生力量，通過節(jié)目，被更多人知道。大學畢業(yè)后，阿龍去深圳做了游戲原畫設計。工資不低，但在深圳，總不夠用，加班之外，阿龍還得去琴行兼職賺外快。日子過得很壓抑，曾經熱愛的音樂也沒時間去碰。2016年，他回家鄉(xiāng)連平，遇到伙伴萬里、阿麥。三人互相慫恿，決定放棄壓抑的大城市生活，回鄉(xiāng)工作，順便做音樂。連平縣有座小鎮(zhèn)，叫“九連”，風景秀麗。節(jié)目播出那晚，《莫欺少年窮》在圈內刷屏。
除了九連，還有“傻子與白癡”。主唱蔡維澤，明明拿了《明日之子》第二季冠軍，還是忍不住上《樂夏2》，去跟那么多老前輩挑戰(zhàn)。白舉綱這種選秀出身的歌手，也頂著巨大壓力和“被群嘲”的風險參賽。更別說“遺忘俱樂部”的主唱劉忻，直接拒絕了《浪姐》的邀請，就想搖滾。沒有人想永遠唱別人的歌，大家都想在舞臺上告訴世人，自己是誰。但就像《嘻哈》一樣，音綜容量有限，不可能容納所有創(chuàng)作者。在音綜所無法觸及的地方，還得依靠更廣大的、有一定扶持力的平臺助推。蛙池誕生在東莞。主唱依依從小跟父母遷至深圳打工，住在工業(yè)園區(qū)里，每天觀察工人。畢業(yè)后，她去一家食品公司上班，和車間工人住一個宿舍區(qū)。流水線上的生活，她再熟悉不過。她跟浩仔、三豐、迪生玩樂隊后，由她負責歌詞。依依把目光對準了女工，寫下了一首《孔雀》。《孔雀》這首歌，充滿現(xiàn)實主義氣息。描繪現(xiàn)代化背景下流水線女工的生活，寫她們的枯燥、干癟，寫她們在庸常中尋找光彩，寫她們遠離故鄉(xiāng)，為生計奔波，在時代中渺小、自愛。短視頻里邊 賣竹纖維內褲 by balenciaka同樣的劇情為我們編寫 尤其那句“狗屎之中，打撈星辰”，激起了無數(shù)社畜的共鳴。當時，音樂電臺主播健崔，正在給網易云音樂“硬地原創(chuàng)音樂榜”做評委。這是繼“硬地圍爐夜”后推出的、國內首個面向原創(chuàng)音樂人的音樂榜單。一個月聽一百首歌的健崔，經常聽到耳朵麻木，聽完《孔雀》，一口氣循環(huán)了四遍。彼時，蛙池正在廣東一個臟兮兮的“物流中心”排練，隔壁就是噪音車間。2020年，他們的《河流》被推薦到“硬地音樂榜”，拿到單曲亞軍。隨后，《送你匕首》再次上榜。成為“硬地圍爐夜”年度推薦新人后，他們的粉絲從2880上漲至近34萬。樂隊走上職業(yè)化道路。這就是平臺的力量，在音綜之外，扶持榜單、創(chuàng)作補給，會給原創(chuàng)音樂人更大的發(fā)育空間。像許多人熟悉的夏日入侵企畫樂隊，他們就來自“石頭計劃”特意策劃的搖滾季。
“回春丹樂隊”的主唱西蒙，常寫題目怪誕的罵人歌。一天心血來潮，寫了首愛情歌，刪刪改改，在2020年3月發(fā)到云村。樂隊對它寄予厚望，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評論。可惜的是，評論始終沒有999+。不久后，疫情緩解，歌曲發(fā)布后第一場演出，彈起那首歌前奏，臺下炸了。西蒙傻了，以為大家憋太久了。后來才知道，《艾蜜莉》早出圈了。“艾蜜莉呀艾蜜莉，夕陽掉進我心里，我要帶你去尋找，散落的星星。”此后，回春丹每場演出，都是爆滿。有樂迷流竄各大群，只為求一張票。當時網易云音樂正好搞“戀戀記事薄”企劃。這是在數(shù)字專輯領域，創(chuàng)新性地引入唱片公司的企劃概念。網易云找回春丹合作，重新演繹了粵語老歌《初戀》，上線兩周，播放量3000萬，評論超3.2萬。
2019年底，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斷了所有人的正常生活。樂隊剛火，線下演出就陷入停滯。但關于音樂的熱情，從來沒停止。那年4月，看完one world在線音樂會，老狼自彈自唱《虎口脫險》，發(fā)到朋友圈讓大家接力。隨后，高曉松牽頭策劃線上演出，取名：相信未來。大半個華語音樂圈，為撫慰疫情中人，免費出演。在那個時刻，也只有音樂的撫慰，能把大家團結到一起，讓人拋開芥蒂，去歌唱、聆聽。
「音樂，唯有音樂」
而后的兩年里，面對音樂人線下演出的困境，各大平臺也“伸出過援手”，組織過不少線上音樂會。回望時光，想必大家還記得在疫情期間，被關在家里哪兒也不能去時，崔健、羅大佑、李健、孫燕姿在線上和我們見面，用那些熟悉的旋律，激起人們心里的希望。獨立音樂人這一塊，在線平臺自然沒少照顧。疫情不久，網易云音樂做了“點亮現(xiàn)場行動”。民謠謝春花、嘻哈C-BLOCK、搖滾九連真人以及其他十多位獨立音樂人出場。付費直播的收入，全部都給到音樂人。整個疫情期間，音樂人收入暴跌。但與原創(chuàng)有關的扶持，并未中斷。2020年，騰訊開啟“億元激勵計劃”，小紅書開啟“音樂扶持計劃”。B站有《說唱新世代》芒果臺有《我們的樂隊》。時至2021，圍繞“創(chuàng)作”“原創(chuàng)”為核心的音綜，多達50多部。在偶像選秀被叫停后，音綜紛紛把目光投向“原創(chuàng)”。那一年，騰訊和哇唧唧哇搞起了《明日創(chuàng)作計劃》，B站有原創(chuàng)音樂選秀《我的音樂你聽嗎》，愛奇藝推出《少年說唱企劃》，優(yōu)酷和摩登合作，推出戶外音樂競演《草莓星球來的人》，對原創(chuàng)的扶持，從未如此賣力…另外，像《國樂大典》、《超感星電音》這些節(jié)目，又把目光投向了國風、電音以及二次元音樂，再次拓展著華語原創(chuàng)的更多可能性。此時，網易云音樂挖掘的原創(chuàng)作者，早已羽翼豐滿。陳婧霏去了《寶藏歌手》，房東的貓上了《唱作人》和《我們民謠2022》。顏人中去了《蒙面唱將》，面對吳宗憲問他是不是總是翻唱，忍不住強調自己早就發(fā)了十幾首歌。大概是因為早在創(chuàng)建之初，它的建設者，就抱著對華語原創(chuàng)的希望。也帶著些許的誤打誤撞，在版權大戰(zhàn)打得火熱朝天的同時，選擇看好創(chuàng)作者，從不覺得買版權做在線播放器是他們的目標。某種程度上，是無奈，但也是更順應時代的必然選擇。經典老歌的版權，固然重要，但新的原創(chuàng)音樂人，總會被新一代樂迷認可。原創(chuàng)音綜的集中爆發(fā)，也證明了網易云的預判。能有那么多音樂人露臉，離不開云村多年用心經營。在“石頭計劃”后，他們還推出“云梯計劃”、詞曲創(chuàng)作大賽。有“戀戀記事薄”、“保質期藝術家”這樣的深度企劃，也有“星辰集·詞曲創(chuàng)作營”的大咖培訓。自制節(jié)目、音樂電臺、巡演助推，在民謠、嘻哈、搖滾、國風、電音相繼爆發(fā)時，一次都未缺席。
今年，網易云音樂的“云梯計劃”再次升級，進一步加大對音樂人收益扶持力度，通過平臺播放收益100%歸屬音樂人等措施，為音樂人群體打造更加良好的創(chuàng)作生存環(huán)境，讓音樂人能通過作品收獲足夠的回報。還記得2021年，第三屆TMEA音樂盛典舉辦，甩出一張歌單，成為眾人吐槽的對象。在所謂的“年度十大熱門歌曲”里，都是什么《云與?！贰栋自鹿馀c朱砂痣》《踏山河》等短視頻熱歌。樂迷忍不住扒出鄭鈞的話，說排行榜上都是屎，又有人拉出楊坤老師的名言，說華語樂壇倒退了不止十年。可事實上，當我們把目光拉回到十年前，拉回到2013年劉歡老師為《好歌曲》奔走的時刻，拉回到丁磊創(chuàng)辦網易云音樂的時刻，拉回到2014年蝦米啟動“尋光計劃”的時刻，想想從《好歌曲》走出來的金玟岐、莫西子詩、蘇運瑩，以及后來云村的陳婧霏、蛙池、裘德、房東的貓……華語音樂，似乎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寒磣。
確實，就如從業(yè)者說的那樣，這個時代，再也沒有一個巨星，可以占領電臺、電視、音像店，短視頻襲來后，越來越多廉價、粗劣的歌曲，憑十幾秒的副歌就成了流行之王，喊麥、抄襲成了最具流量的話題，年度熱歌聽上去都是一股地溝油味兒。但這一切，并不代表華語音樂的全部。從十年前的《好歌曲》出發(fā)，到“尋光計劃”、“石頭計劃”、《樂隊的夏天》，許多寫歌的年輕人，創(chuàng)造力并不弱。咱就不說別的，2020年，萬青的《冀西南林路行》上線網易云音樂，創(chuàng)下1000多萬的銷售記錄。誰敢說這十年一劍，是創(chuàng)作力的倒退？
1976年，臺灣淡江文理學院有一場民謠歌會。從國外浪游歸來的李雙澤，是個大憤青。一上臺，就質問前面唱英文歌的同學：想必是早有預謀，說完，他拿出特意準備的可口可樂，滿腔激憤道：我在國外，喝可口可樂，唱英文歌，如今回臺灣，還是喝可口可樂，唱英文歌，請問我們自己的歌在哪里？說罷，將可樂瓶擲碎在地，怒吼一句：這就是華語音樂史上重要的“淡江事件”。李雙澤一句“唱自己的歌！”猶如閃電劃破夜空，由此掀起轟轟烈烈的臺灣民謠運動。此后，一代代音樂創(chuàng)作者，合力編織了日后人們記憶中璀璨的華語音樂盛世。2013年，當一段悅耳的中國風歌曲唱完，坐在臺下的劉歡，忍不住落淚。后來他對魯健說，因為太難了，多年來，翻唱大行其道，所有節(jié)目，都在唱老歌，可總有唱完、聽膩的一天。為《好歌曲》能順利播出，劉歡奔走了半年。
如今，華語原創(chuàng)又走過茫茫十年。十年里，占據主流耳道的旋律，的確有不少垃圾。但拋開那些速死、速朽、批量生產、嘩眾取寵靠幾個單薄和弦播放上億的熱歌，透過網易云音樂這樣的窗口，我們能看到，依然有人，在用心寫歌。從“石頭計劃”里走出來的裘德，被金曲獎所認可；因網易云扶持而選擇回歸音樂的柏松，寫下《世間美好與你環(huán)環(huán)相扣》；布衣樂隊、馬條這樣的實力派，在網易云幫助下完成全國巡演……從最早的“理想音樂人扶持”，到后來的“星辰集·詞曲創(chuàng)作營”，都說明了一個道理：給予足夠的助力、等待，那些有志于原創(chuàng)的音樂人，一定會回饋我們驚喜。垃圾，遲早會被遺忘、淘汰。能夠被記住的，永遠是那些走心的制作和旋律。君不見去年5月，岳云鵬還在微博上三連追問：一檔節(jié)目，停播多年后，為何還能被人惦記？無他，只因它的幕后制作，曾真心誠意地希望華語原創(chuàng)變好，希望那些創(chuàng)作者能被知曉，作品能被傳唱。同理，這也是為什么自2013年誕生以來，在過去十年里，網易云音樂一直是無數(shù)樂迷和原創(chuàng)音樂人最認可的精神家園，留下感動最多的地方。2013年抱怨“沒有原創(chuàng)生產平臺”的李皖老師，后來寫過一篇《五年來中國流行音樂概覽》。在總結了民謠、搖滾等各領域創(chuàng)作結晶后，李老師說，從更長遠來看，中國流行音樂墜入的未必是深淵，也可能是深海。因為古往今來，社會基本價值、人類崇高精神、卓越藝術審美，從來就不會真的被毀壞。“飛鳥仍在飛，群鳥仍在紛飛，翅膀下的空氣還在減少，變得就快要沒有了。群鳥會完全地掉下去嗎？”本文部分參考資料： [1]《2013年內陸流行音樂回顧》，南方周末 [2]《播放器里的詩歌》，21世紀商業(yè)評論 [3]《華語樂壇的「多元」變遷》，娛樂獨角獸 [4]《蝦米音樂關停：一百萬懷念它的人和錯失音樂帝國的阿里》，公號「晚點LatePost」 [5]《尋找音樂人》，第一財經 [6]《眾籌一個“好妹妹”》，中國新聞周刊 [7]《新民謠：新時代唱歌和聽歌的人》，瞭望東方周刊 [8]《民謠選秀和翻唱》，三聯(lián)生活周刊 [9]《一個女歌手的「月亮與六便士」》，人物 [10]《劉昊霖：一個被音樂“耽誤”了的懷舊手藝人》，街聲 [11]《回春丹：一首情歌改變世界》，街聲 [12]《蛙池樂隊：我不拒絕踏進這條河流》，南周 [13]《房東的貓：趁年輕，去過喜歡的生活》，街聲 [14]《馬東：好多朋友警告樂隊你可別碰，那么多人想碰都砸了》，中國新聞周刊 [15]《“走起來”的夏天》，三聯(lián)生活周刊 [16]《五年來中國流行音樂概覽》，李皖 [17]《原創(chuàng)音樂綜藝起風了》，鈦媒體 [18]《魯健訪談：對話劉歡》，央視采訪 [19]《導師劉歡幕后工作細節(jié)曝光 事無巨細全方位把控》，央視網綜藝，2014年2月 [20]《中國好歌曲關注獨立音樂 照亮音樂影子里的人》，北京日報，2014年2月 [21]《好歌曲里的創(chuàng)作人》，南方周末
|
